1 青石巷里的“小俠客”暑氣蒸騰的七月,青石巷的石板被曬得發燙。
我蹲在墻根下舔冰棍,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哭喊聲。循聲望去,
只見胡二哥單薄的身影堵在巷口,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眼睛里閃著銳利的光。三個鄰村的混混正圍著賣麥芽糖的瘸腿老周,
為首的光頭一腳踢翻糖攤,黃澄澄的麥芽糖撒了一地。“老東西,交保護費了嗎?
”光頭扯著老周的衣領,嘴里噴出刺鼻的酒氣。
“我...我一天才賺幾個錢啊...”老周聲音顫抖,渾濁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胡二哥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瘦小的身子往老周面前一擋:“欺負老人算什么本事?
”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澳膩淼男‰s毛,滾一邊去!
”光頭一把推開胡二哥,他踉蹌著撞在墻上,后腦勺磕出悶響。
可胡二哥咬著牙又站直了身子,抹了把嘴角滲出的血,突然咧嘴笑了:“想動手?
那咱們找村長評理去!”說著,他故意提高嗓門,“鄉親們快來啊,
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人!”巷子里的門一扇扇打開,鄰居們舉著掃帚、鋤頭圍了過來。
光頭見狀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了胡二哥一眼:“小子,給我等著!
”帶著兩個手下灰溜溜地跑了。老周顫巍巍地抓住胡二哥的手:“娃啊,讓你受苦了。
”胡二哥笑著擺擺手,彎腰幫老周收拾散落的麥芽糖:“周叔,您別往心里去。
”我注意到他撿糖塊的手在微微發抖,后背的藍布衫也被冷汗浸透了。那天晚上,
我去給胡二哥送跌打藥。推開他家破舊的木門,看見他正趴在桌上寫東西。
煤油燈昏黃的光暈下,他清秀的字跡在紙上流淌:“為人在世,當以義為先?!甭犚娔_步聲,
他慌忙合上本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瞎寫著玩呢?!痹鹿馔高^窗欞灑進來,
照亮他臉上的淤青。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總愛打抱不平的胡二哥,雖然身材瘦小,
卻有著比任何人都要高大的靈魂。而這,不過是他俠義人生的小小序章。
2 暗夜驚變深秋的風裹著細雨,將村頭老祠堂的銅鈴搖得叮當作響。我縮在被窩里,
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胡二哥!胡二哥在家嗎?
”門外傳來鄰村陳阿婆帶著哭腔的喊聲。我披衣出門,只見陳阿婆渾身濕透,
頭發上還沾著草屑,拽著胡二哥的胳膊直發抖:“那幫天殺的!
搶了我給孫子救命的錢...”原來縣城的“黑虎幫”盯上了村里的老人,
趁著雨夜挨家搜刮。陳阿婆攥著給孫子治病的三十塊錢東躲西藏,最后還是被堵在柴房,
錢被搶走不說,還挨了一頓毒打。胡二哥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摸黑往腰間別了把匕首,
轉頭對我道:“你留在家,別亂跑?!痹捯粑绰?,人已經沖進雨幕。我猶豫片刻,
抄起墻角的木棍悄悄跟上。雨越下越大,泥濘的山路讓行走變得艱難。翻過兩座山頭,
我們終于在一處破廟外聽見動靜。借著閃電的光,我看見黑虎幫的人正圍著火堆喝酒,
領頭的疤臉漢子晃著手里的錢袋:“就這些老東西,
還敢藏著掖著...”胡二哥貓著腰摸到廟后窗,我看見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決然。
突然,他一腳踹開窗戶,匕首抵住疤臉漢子的咽喉:“把錢交出來!”廟里瞬間亂作一團。
疤臉漢子獰笑一聲,反手抓住胡二哥的手腕,身后幾個幫眾抄起棍棒圍了上來。我心一橫,
舉著木棍沖進廟里,卻被人一腳踢翻在地?;鞈鹬?,胡二哥被按在地上,
棍子雨點般落在他背上?!斑€敢多管閑事?”疤臉漢子踩著胡二哥的肩膀,
“今天不廢了你...”話音未落,
廟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是村里的青壯年們舉著火把趕來了!原來陳阿婆報信時,
胡二哥就悄悄留了話。黑虎幫眾人慌了神,丟下錢袋四散奔逃。胡二哥掙扎著爬起來,
嘴角掛著血,卻笑著撿起錢袋:“阿婆,錢沒少?!彼D身看向我,
眼中滿是歉意:“不該讓你涉險?!被丶业穆飞?,雨漸漸停了。
月光照著胡二哥一瘸一拐的背影,他邊走邊說:“他們還會再來的。”我知道,
這一次的勝利,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
更大的挑戰還在等著我們...3 暗潮洶涌寒冬臘月,河面結了層薄冰。
村頭的告示欄前擠滿了人,新貼的官府告示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縣太爺要辦壽宴,
向各村征收雙倍賦稅?!斑@哪是辦壽,分明是要咱們的命!”李大爺氣得直跺腳,
“家里的存糧連過冬都不夠。”人群中怨聲載道,可誰也不敢出頭。胡二哥盯著告示,
眉頭擰成個結。他轉身走進老槐樹旁的鐵匠鋪,出來時手里握著兩把新打的匕首,
刀刃在雪地里泛著冷光。“我去縣城探探虛實?!彼沿笆兹M棉襖,“這次,
不能再讓他們欺負鄉親?!比?,縣城的街道空無一人。胡二哥帶著我翻過縣衙的后墻,
貓著腰摸到庫房窗下。屋里燭火搖曳,
我們聽見縣太爺的師爺正與黑虎幫的疤臉漢子密謀:“只要扣下各村賦稅,
再散布是山賊所為...”話音未落,胡二哥突然踹開窗,匕首直指師爺咽喉。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師爺臉色煞白,疤臉漢子卻獰笑一聲,從身后抽出鋼刀。
混戰中,縣衙的侍衛聞聲趕來,燈籠火把將院子照得亮如白晝。胡二哥護著我邊戰邊退,
后背卻被侍衛的長槍劃出一道血痕。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震天響的鑼鼓聲。
原來是村里的鄉親們舉著鋤頭、火把,將縣衙圍了個水泄不通?!斑€我賦稅!”“嚴懲貪官!
”的喊聲此起彼伏。縣太爺嚇得癱坐在椅子上,師爺慌忙下令放人。逃出縣衙時,
胡二哥的棉襖已被鮮血浸透。他倚在城墻根下,虛弱地笑了笑:“這下,
他們不敢再明目張膽了。”月光照著他蒼白的臉,我第一次發現,
這個總沖在最前面的胡二哥,也是血肉之軀。然而,我們都沒料到,
這次大鬧縣衙徹底激怒了縣太爺。第二天清晨,一隊官兵突然闖進村子,
領頭的正是黑虎幫的疤臉漢子...4 血火交鋒官兵的馬蹄聲碾碎了黎明的寂靜,
鐵蹄揚起的雪?;熘酀{,在村口老槐樹下砸出一個個深坑。疤臉漢子騎在高頭大馬上,
腰間的鋼刀還沾著昨夜的血跡,他惡狠狠地掃視人群:“交出鬧事的胡二,
否則燒了這破村子!”胡二哥從人群中走出,睫毛上凝著霜花,
眼神卻比刀刃更鋒利:“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了鄉親們。”我想拉住他,卻被他輕輕推開。
他轉身對大伙喊道:“叔伯嬸子們,我胡二這條命算不得什么,
但絕不能讓他們騎在咱們頭上!”話音未落,官兵的長槍已如林般刺來。胡二哥就地一滾,
從靴筒抽出匕首,寒光閃過,最前頭的官兵慘叫著捂住手腕?;靵y中,不知誰點燃了草垛,
火苗借著風勢瞬間吞噬了半邊屋頂,濃煙裹著火星直沖天際。“保護老人孩子!
”胡二哥的喊聲被火焰爆裂聲吞沒。他揮舞著匕首左突右沖,棉衣被火舌舔出焦黑的洞,
發梢也在燃燒。我抄起一根燃燒的木梁砸向追兵,卻見疤臉漢子舉著鋼刀直取胡二哥后心。
“小心!”我幾乎是嘶吼著撲過去。胡二哥聞聲側身,鋼刀擦著他的肩頭劈下,
卻在我手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劇痛襲來的瞬間,我看見胡二哥的眼睛紅得嚇人,
他怒吼著將匕首狠狠刺進疤臉漢子的大腿,順勢奪過鋼刀?!案麄兤戳?!
”不知誰喊了一聲。平日里老實巴交的村民們抄起農具,從四面八方涌來。
官兵們被這氣勢嚇住,漸漸開始后退。胡二哥握著滴血的鋼刀,站在燃燒的斷壁殘垣前,
像尊浴血的戰神:“想欺負咱們,先踏過我的尸體!”當最后一個官兵落荒而逃時,
整個村子已是滿目瘡痍。胡二哥跪在焦土上,
顫抖著給我包扎傷口:“是我連累了你們...”他的聲音哽咽,眼角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遠處,朝陽刺破云層,將他染血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宛如一座不朽的豐碑。
5 山雨欲來初春的風裹著料峭寒意,村口的老槐樹才剛冒出嫩芽,
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得七零八落。胡二哥蹲在祠堂里,
借著搖曳的燭光修補被燒毀的門窗,眉頭始終擰成疙瘩——自上次血戰后,
黑虎幫雖然銷聲匿跡,可縣太爺卻遲遲沒有善罷甘休的跡象?!岸纾】h城傳來消息!
”我氣喘吁吁地撞開祠堂門,油紙包著的告示還在往下滴水,“縣太爺說咱們是暴民,
要調剿匪隊來清村!”胡二哥手中的錘子“當啷”落地,燭光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他沉默良久,突然起身抓起墻角的長劍:“走,去后山!”雨幕中,
我們踩著泥濘的山路來到隱秘的山洞。洞里堆滿了鄉親們偷偷藏起來的農具、獵槍,
還有幾壇自制的火藥。胡二哥摸著粗糙的陶罐,聲音低沉:“這次他們有備而來,
咱們得智取?!彼归_從縣城帶回的布防圖,手指在“鷹嘴崖”處重重一點,
“這里是必經之路,咱們可以...”計劃剛定下,山洞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阿婆渾身濕透地沖進來,懷里緊緊護著個包袱:“官兵提前來了!就在三里外!
”包袱散開,露出半塊帶血的玉佩——那是胡二哥母親貼身之物。胡二哥的瞳孔驟然收縮,
長劍出鞘的聲音劃破死寂:“他們抓了我娘!”他轉身要沖出去,卻被我死死拽?。骸岸纾?/p>
這是陷阱!”遠處傳來犬吠與馬蹄聲,火把如毒蛇般蜿蜒而來。胡二哥咬著牙,
額頭上青筋暴起,突然將長劍插入巖壁:“通知所有人,按原計劃行事!我去引開他們!
”不等我阻攔,他已沖進雨幕,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我攥著沾血的玉佩,
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山風呼嘯著掠過樹梢,仿佛預示著一場更為慘烈的廝殺即將展開。
而此刻孤身犯險的胡二哥,正一步步踏入敵人設下的致命羅網...6 生死懸崖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