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挽月如遭雷擊。
她喃喃的動了一下嘴唇，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四肢百骸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看到她這幅模樣，他皺著眉，最后還是放軟語氣，
“只是道個歉而已，不會怎樣，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
聽到這番話，蘇挽月愈發(fā)心寒，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正要反駁，管家突然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
“謝將軍，不好了！江小姐割腕自殺了，大夫現(xiàn)在正給她止血。”
謝承硯臉色瞬間慘白。
他拽著蘇挽月就往江念的府里趕，一路上甚至撞倒了三個仆從。
江念房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端出的血水令人膽寒。
大夫匆匆出來：“江小姐手腕幾乎斷裂，根本就止不住血。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需要趕快有人將自己的血換給她，不然她就會死于失血過多。”
謝承硯身子一僵，猛地看向她。
蘇挽月不由自主后退了兩步，可下一秒，他便快步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挽月，”他聲音發(fā)緊，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念念是因為你才割腕自殺的。”
蘇挽月渾身發(fā)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居然，真想要她給江念換血？
“如果不是你找人侮辱她，她怎么會想不開？”謝承硯攥住她的手腕，
“就當(dāng)是贖罪……”
“謝承硯，我最后再說一遍，我不欠她的！”蘇挽月甩開他的手，聲音嘶啞，
“我沒找人凌辱過她，更不會換血給她！”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謝承硯的將士攔住去路。
“謝承硯。”蘇挽月渾身發(fā)寒，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謝承硯的眼神暗了暗，對大夫道：“準(zhǔn)備換血。”
“放開我！”蘇挽月拼命掙扎，指甲在將士手臂上抓出血痕，哭喊道，
“謝承硯！你混蛋！”
她被強(qiáng)行按在床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繩子固定。
謝承硯舉著匕首走近時，蘇挽月突然想起往年她做飯割傷手指，謝承硯急得連夜從戰(zhàn)場上飛奔回來，捧著她的手指紅了眼眶：
“挽月，我寧愿傷的是我……”
而現(xiàn)在，他要親手放她的血。
匕首劃破她纖細(xì)的手腕時，她疼得渾身痙攣。
不是身體疼。
是心臟被活生生撕成兩半的疼。
她的意識隨著大量血液裝滿一個個罐子里，而感到逐漸模糊。
朦朧中，她看見謝承硯站在床前，嘴唇開合，無聲地說著：
“挽月，原諒我。”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雪白的被子上暈開。
不原諒。
謝承硯，我永不原諒！
深夜三時，她從疼痛中醒來。
手腕早就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但依舊火辣辣的疼。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空虛，那是血液大量流失的感受。
屋子里黑黢黢的，只有外面微弱的月光灑了進(jìn)來。
她艱難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天還要好一會才會亮。
“夫人，你醒了？”婢女推門進(jìn)來，手里端著溫水，
“謝將軍那邊……有點事，讓我來照顧夫人。”
蘇挽月笑得眼眶發(fā)紅，她早就料到了。
她叫婢女扶自己起來，不顧她的阻攔，強(qiáng)硬地走去江念休息的屋子。
屋子里燈火通明，蘇挽月可以輕易在外看見屋內(nèi)的場景。
謝承硯此時正細(xì)心地為江念剝蝦，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而江念靠在他懷里，兩人親密得灼傷了蘇挽月的眼睛。
蘇挽月語氣委屈：
“承硯，現(xiàn)在我一閉眼就是那些流氓靠近我的畫面。”
她拽著謝承硯的袖子，“你親親我好不好？幫我忘記這些……”
謝承硯皺眉推開肩膀上的她：“胡鬧，我已經(jīng)成婚了。”
“我知道！”江念的眼淚說來就來，
“我知道你成婚了，我也知道你心里只有蘇挽月，可你忘了嗎，是她害我變成這樣的！”
“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當(dāng)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嗎？”
謝承硯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低頭吻住了江念。
不是敷衍的觸碰，而是深吻。
江念立刻熱情地回應(yīng)，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
這個吻持續(xù)了很久，久到蘇挽月忘記了移開眼睛。
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她下意識按住手腕上剛縫合的傷口，卻摸到一片濕冷。
是血。
傷口裂開了，鮮血正透過紗布往外滲。
可她感覺不到疼。
比起心臟被活生生剜去的痛，這點皮肉傷算什么？
她木然地走回自己的屋子，一滴又一滴的水珠砸在石板上，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