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穿到1956年北方山村,睜眼餓得眼冒金星。
頭疼得像是被人用鈍斧子劈開了天靈蓋,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耳膜。林嵐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
入眼是糊著黃泥的茅草屋頂,幾根粗糲彎曲的椽子橫在上面,掛著幾縷枯草和厚厚的、灰撲撲的蛛網(wǎng)。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陳舊泥土、霉味和淡淡牲畜氣息的空氣直往鼻子里鉆。這不是她那間堆滿零食和外賣盒、有著明亮吸頂燈的出租屋。
她掙扎著想撐起身子,一陣強烈的眩暈猛地襲來,胃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絞,空蕩蕩的腹腔深處發(fā)出一陣響亮又空洞的“咕嚕嚕”聲,震得她五臟六腑都跟著發(fā)顫。
“嘶……”林嵐倒抽一口冷氣,冷汗瞬間浸濕了單薄的里衣。就在這時,一股龐大而陌生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硬生生沖進了她的腦海——青山村,土坯房,餓得發(fā)慌的日常,父母早亡的孤苦,還有一個同樣叫“林嵐”的瘦弱姑娘,在昨天挖野菜時一腳踏空滾下山坡……
1956年?!
她猛地攥緊了身下硬邦邦的土炕邊緣,粗糙的葦席硌著手心。昨天還在為項目報告熬夜到凌晨三點,手指觸碰到老舊插線板那瞬間的劇痛……一睜眼,竟是六十年前?還成了這個同名同姓、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可憐姑娘?
“嵐丫頭?醒了沒?”一個帶著濃重鄉(xiāng)音、略顯沙啞的女聲在門外響起,接著是門軸干澀的“吱呀”聲。一個穿著深藍色粗布褂子、上面打著幾塊深色補丁的中年婦女端著個豁了口的粗瓷碗走了進來。碗里盛著大半碗灰綠色的糊糊,稀得幾乎能照見人影,上面可憐巴巴地漂著幾根蔫頭耷腦、叫不出名字的野菜葉子。
是鄰居王大嬸。原主的記憶清晰地告訴她,昨天原主摔得不省人事,高燒不退,是心善的王大嬸熬了這碗糊糊送來。
“大…大嬸……”林嵐喉嚨干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聲音嘶啞微弱。
“哎喲,老天爺保佑,可算醒了!”王大嬸快步走到炕邊,布滿老繭的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燒退了點!快,把這碗糊糊喝了,墊墊肚子!兩天水米沒沾牙了,可不敢再倒下。” 她把碗遞過來,眼神里滿是關(guān)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愁苦。
林嵐的目光落在那碗幾乎看不到糧食顆粒的糊糊上。作為一個被現(xiàn)代外賣和便利店滋養(yǎng)出來的資深吃貨,這碗東西對她而言無異于酷刑。然而身體深處傳來的、幾乎要吞噬理智的饑餓感壓倒了所有嫌棄。她顫抖著伸出手,接過那沉重的粗瓷碗,冰涼的觸感讓她微微一顫。她強迫自己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啜飲著。糊糊入口寡淡,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氣和野菜特有的苦澀,艱難地滑過干澀的食道,落入那火燒火燎的胃袋里。
一碗糊糊很快見了底,空蕩蕩的胃里終于有了一絲微弱的暖意,但那刻骨的饑餓感,像附骨之疽,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因為這點食物的刺激而更加瘋狂地叫囂起來。
王大嬸看著她喝光,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皺紋更深了,長長嘆了口氣:“唉,這年頭……能有口熱乎的喝進肚,就是福氣了。你爹娘走得早,就剩你一個……以后的日子,可咋熬喲……”她絮叨著,語氣里充滿了對眼前這個孤女未來的深深憂慮。
林嵐的心沉甸甸地往下墜,像墜了塊冰冷的石頭。這日子,艱難得令人絕望。別說她魂牽夢縈的肉了,連一頓像樣的飽飯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就在這濃重的無助感幾乎要將她淹沒之際——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的生存需求及對食物的極度渴望,“富足生活系統(tǒng)”激活程序啟動!】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波動的電子音,毫無預(yù)兆地在她腦海深處響起。
林嵐渾身猛地一僵,端著空碗的手劇烈地抖了一下,差點將碗摔在炕上。
【系統(tǒng)綁定中……1%…50%…100%!綁定成功!】
【新手任務(wù)發(fā)布:在24小時內(nèi),使宿主自身攝入一次含有肉類(不少于100g)的食物。】
【任務(wù)成功獎勵:初級捕獵技巧(知識灌輸)、野豬肉(500g)】
【任務(wù)失敗懲罰:宿主基礎(chǔ)代謝率永久性降低20%】
系統(tǒng)?!
巨大的驚愕瞬間沖垮了迷茫!作為一個飽覽網(wǎng)文的現(xiàn)代人,這個詞對她來說簡直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金手指!她竟然真的有金手指!而且第一個任務(wù)就是——吃肉!
“肉……”這個字眼像帶著魔力,瞬間點燃了她瀕臨熄滅的求生欲。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頭頂,剛才還死氣沉沉的眼底爆發(fā)出駭人的亮光。極致的饑餓混合著絕境逢生的狂喜,讓她干瘦的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發(fā)顫。
“富足生活系統(tǒng)……”她在心底無聲地吶喊,“你真的能……讓我吃到肉?”
【系統(tǒng)核心目標(biāo):輔助宿主改善生存質(zhì)量,逐步實現(xiàn)物質(zhì)與精神的富足。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wù)。】那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波瀾地回應(yīng)。
500克野豬肉!還有捕獵技巧!在這個啃樹皮都算奢侈的年代,這無異于一座從天而降的金山!林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
“嵐丫頭?咋啦?愣啥神呢?”王大嬸被她驟然變化的神色和身體的顫抖嚇了一跳,擔(dān)憂地湊近了些。
“啊?沒……沒事大嬸!”林嵐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幾乎要沖口而出的狂喜,臉上擠出一個虛弱但帶著真切感激的笑容,“就是……就是覺得……閻王爺不收我,又活過來了。多虧了您這碗糊糊,救了我的命了。”
她看著王大嬸那張被歲月和貧苦刻滿痕跡卻依舊溫厚的臉,原主記憶中那些雖然同樣困苦,但會在她生病時偷偷塞半個窩頭的鄰居、沉默寡言卻會幫她挑水的老支書……一幕幕閃過腦海。一股酸澀又滾燙的情緒涌上心頭。
老天爺把她扔到這個鬼地方,卻又給了她這個系統(tǒng)。她林嵐,絕不能只為自己活著!她要吃肉,更要讓這些給予過原主微薄溫暖的人,也嘗嘗肉的滋味!
活下去!然后,帶著他們一起活下去!
送走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歇著的王大嬸,林嵐立刻反手插上了那扇搖搖晃晃的破舊門閂。狹小的土坯房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聲。饑餓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最后一點力氣,但新手任務(wù)那24小時的倒計時,更像懸在頭頂?shù)睦麆Γ薏咧仨毩⒖绦袆印?/p>
500克野豬肉!系統(tǒng)獎勵會怎么給?憑空出現(xiàn)?還是……
她屏住呼吸,嘗試著在心底默念:“領(lǐng)取……野豬肉?”
【新手任務(wù)尚未完成,獎勵無法提前預(yù)支。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wù)目標(biāo)。】冰冷的電子音無情地掐滅了她的幻想。
果然沒這種好事!林嵐的心沉了沉,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空蕩蕩、家徒四壁的屋子。土炕,一個瘸腿的破木柜,墻角堆著些干柴……肉?這屋里連粒老鼠屎都找不到新鮮的!靠原主記憶里那點挖野菜的本事去山里碰運氣?別說24小時,24天也未必能撞見只野兔!
等等!任務(wù)獎勵里還有一樣——“初級捕獵技巧”!
既然是“知識灌輸”,是不是意味著……林嵐深吸一口氣,集中全部意念:“系統(tǒng),學(xué)習(xí)‘初級捕獵技巧’!”
【指令確認(rèn)。初級捕獵技巧(知識灌輸)開始傳輸……】
“嗡——”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鋼針猛地刺入她的太陽穴!林嵐眼前一黑,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土炕沿上,一陣劇痛。無數(shù)雜亂無章的信息碎片如同洶涌的潮水,強行灌入她的大腦:各種小型野生動物的足跡形狀、糞便特征、活動時間規(guī)律、棲息環(huán)境偏好;簡易繩套的制作方法,觸發(fā)機關(guān)的原理;利用地形設(shè)置陷阱的最佳點位選擇;甚至還有如何利用有限的材料制作簡易誘餌,掩蓋人類氣味……
信息流粗暴而迅猛,撐得她腦仁突突直跳,像是要炸開。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jì),那可怕的“灌輸”感終于如潮水般退去。
林嵐癱軟在炕沿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像剛從水里撈出來。頭痛欲裂,但一種奇異的“了悟”感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她“知道”了!知道怎么去找肉了!
目光落在墻角那堆用來燒炕的干柴上。記憶碎片里,有一種利用柔韌枝條和活結(jié)制作的觸發(fā)式繩套陷阱……她掙扎著爬過去,在一堆干柴里翻找出幾根相對細(xì)長柔韌的枝條。手指因為虛弱和剛才的沖擊還在微微顫抖,但腦海中關(guān)于繩結(jié)的打法卻異常清晰。
她笨拙地,卻異常堅定地,按照“知識”的指引,開始扭折、纏繞、打結(jié)。粗糙的樹皮磨礪著她細(xì)嫩的手心,劃出細(xì)小的紅痕。時間一點點流逝,汗水順著她尖瘦的下巴滴落在泥地上。終于,一個看起來有些簡陋,但結(jié)構(gòu)完整的繩套陷阱在她手中成型。
有了工具,還需要地點。灌輸?shù)闹R清晰地指向村子后山那片相對背陰、靠近一小片荊棘叢的緩坡——那里有新鮮的、屬于小型獸類的足跡和啃食痕跡。更重要的是,那里偏離村民日常砍柴撿糞的主要路徑,足夠隱蔽。
夜,是天然的掩護。青山村沒有電,油燈是奢侈物,天一擦黑,整個村子便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只有零星幾聲犬吠。
林嵐蜷縮在冰冷的土炕上,緊閉雙眼,強迫自己休息,積蓄最后一點體力。腹中的轟鳴從未停止,像有無數(shù)只爪子在抓撓。她一遍遍在腦中模擬著路線,預(yù)演著可能遇到的意外。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濃稠的墨色里,連最后幾聲犬吠也徹底消失了。萬籟俱寂。
就是現(xiàn)在!
林嵐猛地睜開眼,眼底再無半分睡意,只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她悄無聲息地滑下土炕,像一道單薄的影子。拿起那個粗糙的繩套陷阱,又從灶臺旁摸出家里唯一一件鐵器——一把刃口都鈍了的舊柴刀別在腰后。深吸一口氣,她輕輕撥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側(cè)身閃入濃重的夜色里。
五月的夜風(fēng)帶著山野特有的涼意,瞬間包裹了她單薄的身體。月光被厚厚的云層遮擋,只有極其微弱的光線勉強勾勒出腳下土路的輪廓和遠(yuǎn)處山巒模糊的剪影。黑暗濃得化不開,仿佛隨時會從四面八方伸出吞噬一切的手。林嵐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她死死咬著下唇,靠著原主對村路的熟悉和腦海中灌輸?shù)摹爸R”指引,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后山摸去。
腳下的枯枝敗葉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每一次聲響都讓她頭皮發(fā)麻,動作僵硬,生怕驚動了什么,或者引來巡夜的人。黑暗中,仿佛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盯著她這個“偷獵者”。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四肢百骸,但胃里那團永不熄滅的饑餓之火,如同最原始的驅(qū)動力,推著她不斷向前。
終于,深一腳淺一腳,不知摔了多少跤,手心被粗糙的地面蹭得火辣辣地疼,她摸到了記憶中那片背陰的緩坡。荊棘叢在黑暗中像一團團蟄伏的怪獸。她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除了風(fēng)聲,只有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就是這里!
灌輸?shù)闹R瞬間變得無比清晰。她伏低身體,幾乎是匍匐前進,避開那些在微弱光線下反著幽幽冷光的尖刺。指尖觸摸著地面,仔細(xì)分辨著泥土的軟硬和植被的痕跡。很快,她在荊棘叢邊緣一處獸類穿行形成的小徑上,發(fā)現(xiàn)了幾枚新鮮的、梅花狀的蹄印,旁邊還有幾顆散落的黑色顆粒狀糞便。
是獾!或者……體型不大的野豬崽子?可能性激增!
林嵐的心跳得更快了,幾乎要沖破喉嚨。她強迫自己冷靜,仔細(xì)回憶繩套陷阱的設(shè)置要點。活結(jié)的大小、觸發(fā)機關(guān)的靈敏度、偽裝……她像最精密的儀器,將那個簡陋的繩套陷阱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小徑最狹窄、蹄印最密集的位置。用周圍的枯葉和浮土仔細(xì)掩蓋住繩索的痕跡,只留下那個致命的繩圈,虛虛地懸在離地一掌高的位置。最后,她甚至依照知識里的提示,忍著惡心,從自己破舊的衣角撕下極小一縷布條,沾了點唾沫,掛在陷阱上風(fēng)口的樹枝上——據(jù)說能利用微弱的氣味吸引好奇的動物。
做完這一切,她早已汗流浹背,脫力般地靠在一塊冰冷的山石后面,大口喘著粗氣。夜露浸濕了她的褲腳,寒意刺骨。時間在極度的緊張和等待中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她豎起耳朵,捕捉著黑暗中最細(xì)微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鐘,也許長達一個小時。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聲,伴隨著短促的鼻息,從荊棘叢深處傳來!
林嵐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連呼吸都停滯了。
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種動物特有的、毫無戒備的覓食者的悠閑。借著云層偶然散開縫隙透下的極其微弱的月光,林嵐隱約看到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影子,正慢悠悠地順著小徑,朝著陷阱的方向拱來!
一步,兩步……那影子似乎嗅到了什么,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好奇地朝著掛著布條的方向湊了湊鼻子。
就在這一剎那!
“唰——砰!”
一聲短促有力的繃緊聲,緊接著是重物被猛地吊起、撞擊在樹干上的悶響!隨即,一聲凄厲尖銳、充滿驚恐和痛苦的嚎叫驟然撕裂了寂靜的夜空!
“嗷——嗚!!!”
成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瞬間貫穿林嵐全身!她猛地從山石后躍起,甚至顧不上身體的虛弱,拔出身后的柴刀就沖了過去。陷阱處,一個黑黃相間、體型比家狗略小的動物被倒吊在半空,粗壯的繩索死死勒住了它的一條后腿,它正瘋狂地扭動、嘶叫、掙扎,獠牙在黑暗中閃著寒光。
是獾!一只成年狗獾!
灌輸?shù)摹俺跫壊东C技巧”知識瞬間在腦中翻騰:弱點!后頸!一擊斃命!
林嵐沒有任何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恐懼。她看準(zhǔn)那獾瘋狂扭動時暴露出的脖頸要害,雙手緊握那柄鈍柴刀,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刀刃入肉的沉悶聲響。滾燙的、帶著濃重腥氣的液體猛地濺了她一臉。那獾最后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粗重如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和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的濃烈血腥味。
她做到了!她真的……獵到了肉!
短暫的狂喜過后,是巨大的虛脫和更深的恐懼。這凄厲的嚎叫在寂靜的山野里傳得太遠(yuǎn)了!必須立刻離開!
林嵐手忙腳亂地解開繩套,也顧不上那陷阱了,拖著那還有余溫的沉重獾尸,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著記憶中的來路狂奔。獾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冰冷黏膩。她不敢回頭,仿佛身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追趕。
終于,熟悉又破敗的土坯房輪廓在黑暗中顯現(xiàn)。林嵐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撞開門,反手死死閂住,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炸開。黑暗中,只有她和腳邊這具尚帶余溫的獵物。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獲取并持有足量生鮮肉類(獾肉,約7kg)。新手任務(wù)完成!】
【任務(wù)獎勵發(fā)放:初級捕獵技巧(知識灌輸——已完成)、野豬肉(500g)已存入系統(tǒng)臨時空間,宿主可隨時提取。】
【臨時空間開啟(1立方米,僅可存放系統(tǒng)產(chǎn)出物品)。】
【新任務(wù)發(fā)布:在72小時內(nèi),帶領(lǐng)青山村集體(不少于10人)共同攝入一次含有肉類(總量不少于1kg)的食物。任務(wù)獎勵:初級養(yǎng)殖技術(shù)(家禽類)、基礎(chǔ)調(diào)味料套裝(鹽、粗糖等)。任務(wù)失敗懲罰:宿主味覺靈敏度永久性降低50%。】
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響起,確認(rèn)了任務(wù)的完成,也帶來了新的、更龐大的目標(biāo)。
帶領(lǐng)全村?十個人?一公斤肉?
林嵐看著地上那黑乎乎的獾尸,又看看系統(tǒng)提示的“野豬肉(500g)”,再想想新任務(wù)的要求,一股沉重的壓力取代了剛才的狂喜。這點肉,加上這只獾,夠嗎?怎么分?怎么解釋來源?王大嬸那關(guān)切的眼神,老支書沉默卻公正的臉……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掙扎著爬起來,點亮了家里唯一一盞小油燈。豆大的火苗跳躍著,映亮了她臉上未干的血跡和眼中復(fù)雜的光芒。她看著地上的獾,又看看油燈微弱的光暈,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成形。她需要處理掉這只獾,需要把系統(tǒng)給的野豬肉“洗白”,需要……一個契機。
她用那把鈍柴刀,忍著濃烈的腥臊味和內(nèi)心的不適,開始處理獵物。剝皮、分割……動作生澀卻帶著一種被生存逼出來的狠勁。她將大部分獾肉用破布包好,藏在屋角最深的柴堆下面。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系統(tǒng)提示的“野豬肉”上。
“提取……野豬肉。”
念頭剛起,一塊切割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間、顏色鮮紅誘人的豬肉憑空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地上!足足一斤!與現(xiàn)代超市里精心包裝的冷鮮肉別無二致!與旁邊那帶著土腥和膻味的獾肉形成了天壤之別!
林嵐的眼睛瞬間亮了,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就是它了!這才是能“拿得出手”的肉!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塊珍貴的野豬肉單獨包好,藏進懷里。然后,她拿起柴刀,狠狠地在剩下的那只獾后腿上砍了幾下,砍下幾根連著不少筋肉的大骨頭棒子。這,就是她準(zhǔn)備“暴露”的部分。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灰白。林嵐累得幾乎虛脫,但精神卻異常亢奮。她不敢睡,也睡不著。她找來幾塊相對干燥的柴火,在屋子中央,用幾塊石頭壘了個簡易的小火塘。點燃一小簇火苗,橘黃色的光暈驅(qū)散了些許黑暗和寒意。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根最粗壯的、帶著不少筋肉和筋膜的獾腿骨架在火上。火焰貪婪地舔舐著骨頭,油脂和筋膜在高溫下迅速融化、收縮,發(fā)出令人心醉神迷的“滋滋”聲。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焦香和肉香的霸道氣味,如同蘇醒的猛獸,猛地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沖撞開來!
林嵐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聲音,這氣味,是她在死亡線上掙扎后聽到的凱歌,是她向這個殘酷時代發(fā)出的第一聲生存宣告!她拿起旁邊一根細(xì)樹枝,小心地翻轉(zhuǎn)著骨頭,看著油脂滴落火中,騰起更旺的焰苗。當(dāng)骨頭上附著的筋肉被烤得焦黃油亮,邊緣微微卷曲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吹了吹,顧不上燙,她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牙齒撕開焦脆的表皮,接觸到里面滾燙、緊實、充滿嚼勁的筋膜和貼骨肉。一股混合著原始肉香、炭火氣息和微焦味道的濃烈滋味瞬間在口腔里爆炸!沒有鹽,沒有任何調(diào)味,甚至帶著一絲獾肉特有的、難以完全去除的土腥氣。但這粗糙、野性、滾燙的肉味,卻如同最強勁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林嵐所有的感官!她干癟的胃袋仿佛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撫慰,空虛的身體每一個細(xì)胞都在瘋狂叫囂著滿足和力量!
她狼吞虎咽,毫無形象地啃咬著,滾燙的肉塊燙得她直吸氣也舍不得停下。油脂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在破舊的前襟上。這是穿越以來,不,是她兩輩子加起來,吃得最香、最滿足、最充滿力量感的一頓!
一根骨頭很快被啃得干干凈凈,連骨髓都被她用小樹枝仔細(xì)地掏出來吸食殆盡。意猶未盡之下,她又拿起第二根稍小的骨頭,如法炮制。
當(dāng)?shù)诙穷^上的肉也被消滅干凈,林嵐終于停了下來。她背靠著冰冷的土墻,滿足地長長吐出一口帶著濃郁肉香的氣息。胃里是久違的、沉甸甸的飽脹感,渾身暖洋洋的,力氣似乎也恢復(fù)了一些。油燈的火苗在她眼中跳躍,映照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看著地上剩下的、特意留下的幾根帶著明顯啃咬痕跡的粗壯骨頭,嘴角勾起一抹疲憊卻充滿希望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接下來,是更艱難的一步——讓這肉的滋味,飄進整個青山村。
第二天清晨,尖銳的哨音刺破了青山村的寧靜。
“上工嘍!三隊的,麻溜點!谷子地除草!遲到扣工分!”
生產(chǎn)隊長趙大勇那洪鐘般的大嗓門在村道上炸響。林嵐猛地從炕上坐起,身體深處傳來一陣酸軟,是昨晚透支的后遺癥,但那股飽食后的暖意和力量感依舊支撐著她。她迅速將幾根啃得干干凈凈的獾骨頭用破布裹好,塞進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草堆深處,又將昨晚處理獾肉留下的痕跡仔細(xì)清理干凈,這才匆匆喝了口涼水,抓起門后一把磨得發(fā)亮的舊鋤頭,匯入了走向田埂的人流。
五月的太陽已經(jīng)顯出幾分毒辣。谷子地里,半人高的秧苗綠油油一片。林嵐被分派的任務(wù)是除草。她學(xué)著旁邊人的樣子,彎下腰,揮動鋤頭,笨拙地將谷苗間隙里冒頭的雜草連根刨起。這具身體本就虛弱,加上昨晚的折騰,沒干多久,汗水就浸透了單薄的粗布褂子,緊緊貼在身上。腰酸得直不起來,手臂沉得像灌了鉛。
肚子里那點獾肉提供的熱量,在持續(xù)的重體力勞動下飛速消耗。饑餓感,如同狡猾的毒蛇,再次悄然盤踞,開始啃噬她的胃壁和意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鋤頭揮下去,好幾次差點砸到自己的腳。
“嵐丫頭,還行不?”旁邊一個同樣瘦削的姑娘,叫小草的,抹了把汗,擔(dān)憂地看她,“你臉色白得嚇人,要不跟趙隊長說說,去地頭歇會兒?”
“沒…沒事,小草姐,撐得住。”林嵐勉強笑了笑,聲音有些發(fā)飄。她咬緊牙關(guān),強迫自己繼續(xù)揮動鋤頭。不能倒下,不能引人懷疑。她的目光下意識地瞟向遠(yuǎn)處地頭——那幾根精心藏好的骨頭,是她計劃的關(guān)鍵。
日頭越來越高,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空氣沉悶得沒有一絲風(fēng)。林嵐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架即將散架的破風(fēng)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汗水流進眼睛里,澀得生疼。眼前飛舞的綠苗開始扭曲、旋轉(zhuǎn),耳邊嗡嗡作響,生產(chǎn)隊長趙大勇粗聲大氣分派任務(wù)的聲音、鋤頭入土的悶響、旁邊人粗重的喘息……所有的聲音都模糊成一片嘈雜的背景噪音。
胃里的空虛感猛然加劇,化作一陣劇烈的絞痛!雙腿一軟,眼前徹底被翻滾的黑霧吞沒。
“噗通!”
沉重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鋤頭脫手飛出,砸在松軟的泥土上。意識沉入黑暗前,她似乎聽到了小草姐驚恐的尖叫:“嵐丫頭!快來人啊!嵐丫頭暈倒了!”
……
意識像是沉在冰冷渾濁的河底,費力地向上掙扎。林嵐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臉,呼喚她的名字。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陽光讓她立刻又瞇起了眼。
“醒了醒了!”是王大嬸焦急又帶著慶幸的聲音。
林嵐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七手八腳地抬到了田埂邊一棵稀疏的苦楝樹下,頭枕著不知誰卷起來的舊褂子。生產(chǎn)隊長趙大勇那張黝黑方正、平時總繃著的臉正湊在她上方,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老支書張德福——一個干瘦、腰背微駝、眼神卻異常清亮矍鑠的老頭,也拄著拐杖站在旁邊,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關(guān)切。周圍還圍著幾個同樣穿著破舊、面黃肌瘦的村民,眼神里都透著擔(dān)憂。
“嵐丫頭,咋樣?能喘氣不?”趙大勇嗓門大,語氣卻帶著難得的緩和,“你這身子骨,唉!小草說你早飯就喝了半碗糊糊?這哪頂?shù)米。】欤l有水?”
有人遞過來一個粗糙的竹筒水壺。王大嬸扶著她,小心地給她喂了幾口涼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干得冒煙的喉嚨,稍微驅(qū)散了些眩暈感。
“謝…謝謝隊長,謝謝大嬸,謝謝大家……”林嵐聲音虛弱,掙扎著想坐起來。
“躺著別動!”老支書張德福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他渾濁卻銳利的目光掃過林嵐蒼白汗?jié)竦哪槪把绢^,你這身子骨,不能再這么硬撐了。隊里給你記半天工分,下午回家好好歇著。”
“不…不用,支書,我……”林嵐連忙擺手,她需要留在“現(xiàn)場”!
就在這時,一個半大小子,趙大勇的兒子鐵蛋,像顆炮彈似的從村子方向氣喘吁吁地沖了過來,手里緊緊攥著個破布包,小臉因為奔跑漲得通紅,眼睛瞪得溜圓,里面閃爍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近乎驚恐的光芒。
“爹!支書爺爺!出…出怪事了!”鐵蛋沖到近前,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都變了調(diào),揚了揚手里的破布包,“我…我按小草姐說的,去嵐丫頭姐家想給她拿點水……在…在她家墻角草堆里,翻…翻出這個了!”他像是拿著什么燙手山芋,猛地將那破布包抖落開!
幾根粗壯、帶著明顯啃咬撕扯痕跡、殘留著些許暗紅筋肉和油光的動物大骨頭,“嘩啦”一聲滾落在干燥的田埂泥地上!
剎那間,仿佛一道無形的閃電劈過苦楝樹下!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趙大勇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骨頭,嘴巴微張,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王大嬸倒抽一口冷氣,手一抖,差點把扶著林嵐的水壺打翻。老支書張德福拄著拐杖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那雙閱盡滄桑的銳利眼睛驟然瞇起,如同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鷹隼,死死釘在那幾根骨頭上,瞳孔深處爆發(fā)出難以言喻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亮光!
周圍的村民更是瞬間炸開了鍋!
“骨頭?!”
“我的老天爺!這是……肉骨頭?”
“看這啃的……是啥野獸的骨頭?這么大?”
“嵐丫頭家……她家哪來的肉骨頭?!”
無數(shù)的目光,驚疑、震撼、困惑、還有一絲絲被這巨大意外刺激出的、難以壓抑的渴望,如同無數(shù)道探照燈,瞬間聚焦在癱軟在樹下、臉色蒼白如紙的林嵐身上!
空氣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骨頭在陽光下散發(fā)出的、若有若無的腥膻與油脂的氣息。
老支書張德福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他那不再挺拔的腰。他沒有去看周圍震驚的人群,布滿老年斑的枯瘦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撿起了其中一根最粗壯、筋肉殘留最多的骨頭。那骨頭沉甸甸的,殘留的油光在正午的陽光下,折射出一種令人心頭發(fā)燙的微芒。
他的手指摩挲著骨頭斷裂處參差的茬口,又湊近鼻端,極其仔細(xì)地嗅了嗅那殘留的、混合著血腥、油脂和泥土的氣息。每一個動作都凝重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終于,他抬起頭。那雙因年老而渾濁、此刻卻亮得驚人的眼睛,穿透了周圍所有的嘈雜和震驚,如同兩把無形的錐子,精準(zhǔn)地釘在了林嵐的臉上。他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每一道溝壑里都刻滿了難以置信的沉重和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發(fā)出聲音,那聲音不高,卻像悶雷滾過死寂的田野,帶著一種讓所有人心頭發(fā)緊的顫抖:
“嵐丫頭……”
他舉起手中那根沉甸甸的骨頭,油光在陽光下刺眼。
“這骨頭……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