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涼，拂開她頰邊一絲散落的發絲。這個動作，帶著一種久違的、近乎溫柔的錯覺。

阿沅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她屏住呼吸，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尖銳的疼痛強行壓下心底翻涌的驚濤駭浪。“辛苦你了。

”裴徊光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低沉，溫和得近乎詭異。

他那只替她拂開鬢發的手并沒有收回，反而順勢向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頜，力道不重，

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掌控。阿沅被迫微微抬起頭，視線撞進他的眼睛里。那雙眼睛，

深邃得如同寒潭，里面映著跳躍的燭火，卻一絲暖意也無，

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冰冷和…某種已經做出決斷的沉寂。“新帝登基，

”裴徊光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頜骨，動作帶著一種情人般的狎昵，

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冰錐，“舊事…該了了。”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已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

穩穩地端著一只小巧的白玉杯。杯身瑩潤，近乎透明，里面盛著大半杯清冽的液體，

在昏黃的燭光下，折射出一種異樣誘人的琥珀色光澤。那香氣…阿沅的瞳孔驟然縮緊。

是“醉仙引”！一種她親手調配過無數次的毒藥，無色無味，入喉如醇酒，三息斷腸，

神仙難救。裴徊光將白玉杯遞到阿沅唇邊，杯沿幾乎觸碰到她冰冷的唇瓣。

他看著她瞬間褪盡血色的臉，看著她眼中無法掩飾的驚懼和絕望，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殘忍。“阿沅，

”他的聲音依舊低緩柔和，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淬著世間最毒的冰，“你知道的…太多了。

”“喝了它。”他命令道，語氣平淡得如同讓她去端一杯普通的茶水，“念在十年情分，

本督許你…走得體面些。”冰冷的杯沿緊貼著唇瓣，

那琥珀色的液體散發著一種詭異的、甜膩的芬芳。十年情分…體面…阿沅腦中一片空白，

只余下尖銳的嗡鳴。她看著裴徊光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依舊俊美，

卻像戴著一張精心雕琢的玉質面具，找不到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