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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世人皆是膽小之輩,原來我錯了。
世間竟有高人,也有熊心豹膽之輩連我們山精也敢算計。
賀浮白離開時,我本想拉住他,不想卻被如同甩骯臟的蛇蟲鼠蟻般甩開。
我頭腦陣陣發暈,被丫鬟領著與馬夫拜堂時,步履虛浮。
“好好的艷陽天,怎么忽然烏云滾滾,竟似要響驚雷下暴雨了?”
身側我的貼身丫鬟小聲交談。
“定是小姐不顧禮義廉恥跟人私奔,老天爺也看不過眼,降下天怒。”
隔著蓋頭我曾出手相幫過的小丫鬟,將我手中被塞入紅綢。
我恨不得將這紅綢攪爛成灰,可為了孩子,只能忍下屈辱一步步朝正堂而去。
忽然天上降下驚雷,大雨傾盆。
冰冷的雨點如豆子一般打在身上。
我小心護著肚子,加快步子,哪怕我此時已為人身,也依然最怕驚雷。
“慢著。”
就在我即將踏入正堂之時,正堂一道嬌嫩的女聲響起。
“浮白,來日我與你成婚,也要在這正殿之中拜堂,妹妹畢竟是未婚先孕的不潔之人,不如就讓他們在庭院中拜堂吧。”
她話音剛落,天上再打下一道驚雷,不知是不是我害怕的緣故,肚皮一陣緊縮。
我渾身發抖,曾經無數個打雷天,哪怕是黑夜賀浮白都會守在我窗前。
“娉婷不要怕,有哥哥在。”
雷光照映下,他修長的身影落入我眼中,讓我生出無限安全之感。
山精天生畏懼雷暴,這樣的雷電似乎劈在我靈魂之上,肚子的胎兒也不安地翻動。
“賀浮白,打雷了,讓我直接過去吧。”
我不顧尊嚴地哀求他。
“怎么,妹妹這么著急入洞房嗎?”
賀浮白的聲音隔著雨幕我聽得并不真切,只是覺得他的聲音,比雨更冷一些。
我想解釋,蓋頭被雨打濕,貼在臉上讓我張不開嘴。
驚雷接二連三,我渾身抖入篩糠,胎兒不安地翻身,他也曾有山精血脈,更受不得驚嚇。
我撲通跪在雨地。
“哥哥,求你,讓我回去。”
站在廊下的男人冷冷掃視著我。
“雙雙讓你在那里拜堂,你就在那里拜。”
我肚子陣陣發緊發疼,幾乎站不住身子,丫鬟似乎也憤怒于我的連累,讓她在大雨中濕了衣裙。
按我拜天地時,指甲幾乎掐入我的皮肉里。
我像是一個大肚子木偶,被人牽著線在雨幕里取悅廊下的人。
就在夫妻對拜之時,剛剃過妖骨的我,再也承受不住,暈倒在地。
我是被灌入大口烈酒,嗆醒來的。
睜開眼對上一雙邪惡的眸子。
“夫人醒了,這交杯酒都喝了,正好洞房。”
我不知暈了多久,如今身在簡陋的下人房間,滿屋子的霉臭味道。
瘸腿馬夫的手扯上我胸口的衣帶,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驚怒不已,瞬間身下一片潮潤。
“滾,別碰我。”
我冷汗涔涔,腹中劇痛,已然是早產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