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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卿卿仙骨 梓超11 30413 字 2025-06-04 15: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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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裹著腐葉的潮氣漫過腳踝時,蘇清硯的指尖正掐進毒藤的莖脈里。

這是她在幽霧山谷布下的第三道陷阱——用浸過狼毒汁的野藤纏成絆索,末端系著三枚磨尖的獸牙,藏在半人高的荊棘叢里。

掌心被藤刺劃開的血珠剛滲出來,就被順著骨縫竄上來的寒意凍成冰晶,她咬著下唇悶哼,寒髓仙骨每七日發(fā)作的蝕骨之痛正從尾椎往上爬,像有千萬根冰針在骨髓里攪動。

這次得撐過三炷香。她對著晨霧里模糊的山影默念,腕間那道淡青的骨紋隨著呼吸明滅,這是寒髓仙骨引動天地靈氣的征兆。

五年前玄霄宗以護道之名騙她入門,第三日便要剖骨取髓,要不是白婆用命換她逃出,此刻她早該是宗門禁地里一具凍成冰雕的尸骸。

破空聲突然撕裂霧幕。

蘇清硯猛地縮入樹后,枯枝在她膝彎壓出紅痕。

三團黑影從南坡掠來,玄色道袍上繡著的玄霄宗云紋在霧里泛著冷光——和五年前那些要剜她骨頭的人,穿的是同一款式。

周師兄,這霧邪性得很。最左邊的修士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了霧水就開始發(fā)顫,屬下昨日在山腳下看到...有白影飄...

閉嘴。為首的青衫男子反手甩了他一記耳光,聲音像淬了冰的鐵刃,玄霄宗除魔衛(wèi)道,怕什么山精野怪?

把火把點了,霧散了,那小賤蹄子的寒骨自然藏不住。

周懷瑾。

蘇清硯的指甲掐進樹皮里。

她認得這個名字,五年前在玄霄宗藏經(jīng)閣外,就是他按住她的肩,笑著對長老說這骨頭剖出來,夠咱們宗里養(yǎng)三個骨奴。

火把騰地燃起來。

橙紅的火光撕開濃霧,蘇清硯看見周懷瑾腰間懸著的玄鐵劍穗——是玄霄宗內(nèi)門弟子的標(biāo)志。

筑基初期的靈氣波動從三人身上漫開,而她不過才剛摸到煉氣大圓滿的門檻。

第一道陷阱,左數(shù)第三塊青巖下。她盯著周懷瑾腳邊的碎石,喉間泛起血腥氣。

寒毒已經(jīng)爬到心口,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慢,像要被凍成冰坨子。

嗤——

絆索被踩斷的輕響混在枯枝碎裂聲里。

最右邊的修士突然踉蹌,小腿上纏著的毒藤瞬間鼓起青紫色的皰,他慘叫著去拔藤條,結(jié)果獸牙深深扎進掌心,黑血順著指縫往下淌,毒!

有毒——

廢物。周懷瑾連頭都沒回,揮袖震碎修士手中的藤條,繼續(xù)搜。

她一個煉氣期的野丫頭,能布什么大陣?

蘇清硯的額頭沁出冷汗。

她算到了毒藤的毒性,卻沒算到玄霄宗修士根本不在乎同伴死活。

三個人的腳步反而更快了,離她藏身的老榕樹只剩三十步。

第二道。她攥緊懷里的引石,指尖幾乎要把石頭捏碎。

寒毒在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她眼前開始發(fā)黑,卻還是強撐著把引石砸向左側(cè)山壁——那是她用三天時間撬松的落石機關(guān)。

轟——

半人高的巨石從霧里砸下來,正砸在中間修士的右肩。

骨骼碎裂的聲音像琴弦崩斷,那修士直接被砸進土里,血沫混著碎石噴了周懷瑾半張臉。

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周懷瑾擦了擦臉上的血,目光突然掃向老榕樹的方向。

蘇清硯的呼吸瞬間停滯,她看見他腰間的玄鐵劍嗡鳴出鞘,劍身上浮起的符紋泛著幽藍的光,小丫頭,五年前沒剖了你的骨,今日正好連本帶利討回來。

寒毒突然在頭頂炸開。

蘇清硯眼前一黑,差點從樹杈上栽下去。

她咬著舌尖穩(wěn)住身形,卻聽見周懷瑾的聲音更近了:你以為躲在樹上就能——

咻!

劍鳴聲劃破晨霧。

蘇清硯本能地偏頭,一截墨綠發(fā)尾擦著她耳尖落在地上,斷發(fā)處還帶著焦糊的味道。

她低頭看向腳邊的斷發(fā),又抬頭看向不遠處持劍逼近的周懷瑾,喉間突然溢出一聲輕笑。

那是被追殺五年、被寒毒折磨五年的野丫頭,第一次在絕境里笑出聲。

因為她聽見了——在劍鳴和慘叫之外,有一道比寒髓更冷的風(fēng)聲,正從山谷最深處的云海里,朝著她的方向,破空而來。

蘇清硯的后頸被劍氣刮得生疼,發(fā)尾斷裂的焦味還縈繞在鼻尖。

周懷瑾的第二劍已經(jīng)破空而來,她連滾帶爬撲向懸崖邊緣——這是她在布陷阱時就留意到的退路,下方溪流撞在巨石上濺起的水霧里,藏著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巖縫。

想跑?周懷瑾的冷笑混著劍鳴炸響。

蘇清硯咬碎舌尖逼自己清醒,寒毒正順著脊椎往腦仁鉆,眼前的景物都泛著青白的重影。

她猛吸一口氣,在劍尖刺中肩胛骨前的剎那,翻身躍下懸崖。

下墜的風(fēng)灌進衣領(lǐng),凍得她牙齒打顫。

寒髓仙骨在體內(nèi)翻涌,竟比平時發(fā)作時更痛三分——許是剛才引動了落石機關(guān),靈氣波動驚得骨中寒毒提前蘇醒。

她撞進溪流的瞬間,冰水灌進鼻腔,傷口被泡得火辣辣地疼,卻也借著水流的沖力,被沖進了巖縫后的洞窟。

咳...咳...蘇清硯扶著濕滑的巖壁爬起來,小腿傳來銳痛——是剛才撞在石頭上劃開的傷口,血正順著腳踝往地上滴。

她扯下衣角咬在嘴里,用隨身帶的止血草敷上去,指腹壓得發(fā)白。

五年前白婆教她認草藥時說過:野丫頭要活,就得把自己當(dāng)棵草,斷了枝椏也得往石縫里鉆。

洞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周師兄,那小賤蹄子會不會摔死在崖底了?是之前中了毒藤的修士,聲音還帶著哭腔。

摔死?周懷瑾的靴底碾碎一塊碎石,她寒髓仙骨養(yǎng)著一身霜氣,冰天雪地里都能活,這點溪水算什么?

給我搜,連石頭縫都別放過!

蘇清硯的指尖掐進掌心。

她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正往洞窟方向逼近,冷汗順著下巴砸在地上。

更糟糕的是——骨縫里的寒意開始翻涌,像有團冰渣子在血管里橫沖直撞,她的指尖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連止血草都險些從手里掉下去。

寒毒...又提前了...她顫抖著從袖中摸出塊半透明的玉,是白婆臨終前塞給她的暖靈玉。

玉身還帶著白婆體溫時的余溫,此刻貼在胸口,卻只換來片刻的清明。

白婆說這玉是用極北之地的暖玉髓打磨的,能暫時壓一壓寒髓仙骨的毒,可...

最多撐半柱香。蘇清硯咬著牙把玉按得更緊,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她能看見自己腕間的骨紋正泛著幽藍的光,像活過來的蛇,正順著血管往心口爬。

洞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摸向腰間的短刀——那是用獸骨磨的,淬過狼毒汁,就算拼個兩敗俱傷,也不能讓玄霄宗的人再碰她骨頭。

跑這么遠,倒真有幾分野路子的機靈。

一道冷得刺骨的聲音突然從洞口傳來。

蘇清硯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抬頭望去,晨霧未散的洞口站著道黑袍身影,腰間懸著柄未出鞘的劍,劍穗是雪色的,沾著幾點水珠。

他就那么隨意地踏在溪流上,腳下的水波卻像被凍住了似的,連漣漪都不敢翻。

洞窟里的溫度唰地降了十度,蘇清硯的寒毒竟被這股冷意激得更兇了,暖靈玉在胸口燙得灼人。

你是誰?她退到洞壁角落,短刀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

玄霄宗的人穿玄色道袍,這人的黑袍卻繡著金線暗紋,不是她見過的任何一個門派的制式。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沒有筑基期修士的靈氣波動——或者說,他的氣息太穩(wěn)了,穩(wěn)得像座山,反而讓人看不出深淺。

黑袍人低笑一聲,聲音像碎冰撞在石壁上:我是誰不重要。他抬手摘下斗笠,露出張被霧氣模糊了輪廓的臉,重要的是...玄霄宗要你的骨,我也要。

蘇清硯的后背貼上了冰涼的巖壁。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洞外周懷瑾的呼喝:這邊有動靜!寒毒已經(jīng)漫到心口,她眼前開始發(fā)黑,卻還是咬著牙把短刀往前送了送。

這是她第五次被追殺,也是第一次覺得,或許這次真的撐不過去了。

直到那道黑袍身影又往前踏了一步。

他的靴尖碾碎了洞口的一片青苔,卻在離蘇清硯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有什么東西順著他的袖管滑下來,落在蘇清硯腳邊——是塊半透明的冰晶,里面封著縷若有若無的紅光。

拿著。他的聲音突然輕了些,像是怕驚著什么易碎的東西,壓寒毒。

蘇清硯盯著腳邊的冰晶,又抬頭看他。

他的眼睛在霧里泛著暗金的光,像極了她小時候在山林里見過的雪豹,危險卻又...帶著點她看不懂的情緒。

洞外的火把光已經(jīng)照進來了,周懷瑾的罵聲近在咫尺。

她一咬牙,彎腰撿起冰晶貼在暖靈玉上——兩股暖意撞在一起,寒毒竟真的退了三分。

你...為什么幫我?她喘著氣問。

黑袍人沒有回答。

他轉(zhuǎn)身看向洞口,雪色劍穗在風(fēng)里晃了晃。

蘇清硯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正看見周懷瑾舉著火把沖進來,玄鐵劍上的符紋亮得刺眼。


更新時間:2025-06-04 15:4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