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喬夜寒醒來時,心口的紗布滲著血。
沈洛靈站在床邊,一襲剪裁利落的黑色魚尾裙勾勒出冷冽曲線。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聲音干澀,“凌煊剛出車禍,不能再受傷……”
他看著她,忽然想起去年巴黎時裝周,他在秀場突發(fā)低血糖,正在接受財經(jīng)專訪的她直接中斷直播,硬是闖了三個紅燈趕到他身邊。
媒體拍到她下車時連發(fā)飾都歪了,卻還死死攥著給他買的馬卡龍。
那時的焦灼與此刻的克制,判若兩人。
那時的她,多愛他啊。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由于愧疚,沈洛靈主動提出照顧他,可接下來的幾天,她的心思并不在病房。
第一次,是護士提醒她針頭回血。
沈洛靈這才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給喬夜寒調(diào)整輸液管,而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上,上面滿屏都是和江凌煊的甜膩對話。
第二次,是喬夜寒提醒她喂的粥太燙了。
沈洛靈心不在焉地吹了兩下,遞過來時還是燙得他舌尖發(fā)麻。
而她的手機又一次響起,是江凌煊的專屬鈴聲。
“凌煊害怕打雷,我去去就回。”
她匆匆離開,直到深夜才回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和鎖骨處密密麻麻的吻痕。
喬夜寒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一言不發(fā)。
出院那天,沈洛靈親自來接他。
她站在病房門口,她斜倚在病房門框,黑色魚尾裙的開衩處露出一截冷白小腿:“第二件事想好了嗎?”
喬夜寒正在收拾自己的病歷單,聞言手指微微一頓。
“想好了。”他輕聲說,“去云霧山莊。”
沈洛靈點頭:“可以。”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不過我要先去接凌煊,他今天有同學(xué)聚會。”
喬夜寒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
半小時后,他們到了聚會的私人會所。
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喧鬧聲撲面而來。
“洛靈!來得正好!” 一個男生舉著酒杯高喊,“江凌煊游戲輸了,得喝三十杯!你替不替?”
沈洛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徑直走到江凌煊身邊,接過他手里的酒杯:“我替他。”
喬夜寒站在門口,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酒精的味道在空氣里蔓延,刺得他鼻腔發(fā)酸。
“你就是那個鳩占鵲巢的聯(lián)姻對象?” 一個男生湊過來,笑得意味深長,“既然洛靈都已經(jīng)恢復(fù)記憶了,那你也該讓位了吧?”
喬夜寒沒吭聲。
“看看,洛靈多愛江凌煊,大學(xué)時,江凌煊被學(xué)長灌酒灌得暈了過去,洛靈知道后,直接沖進包廂,一個人喝趴了七個男生,她酒精過敏,送到醫(yī)院已經(jīng)休克,差點沒命,如今,竟還敢不顧一切為她喝酒。”
喬夜寒指尖微微發(fā)抖。
他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沈洛靈酒精過敏。
這三年,她陪他參加過無數(shù)次酒會,卻從未在他面前喝過一滴酒。
原來,不是她不喝,而是她不能喝。
“還有啊,” 另一個男生壓低聲音,指尖敲了敲威士忌杯,“江哥以前提過一句櫻花季賽道好看,靈姐直接包了富士山下的公路,陪他跑了一整夜的漂移。”
“江哥說過隧道太暗影響手感,靈姐就把內(nèi)環(huán)高架的路燈全換了,連著三個月每天陪他刷圈速。”
江凌煊……江凌煊……江凌煊……
一句接一句的回憶,像刀子一樣扎進喬夜寒心里。
“砰!”
最后一杯酒喝完,沈洛靈放下酒杯,牽起江凌煊的手:“走了。”
喬夜寒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后。
剛上車,江凌煊就驚呼一聲:“阿靈!你身上怎么起疹子了?”
沈洛靈剛要開口,喬夜寒從包里翻出過敏藥,遞給江凌煊:“她酒精過敏。”
江凌煊喉結(jié)猛地滾動:“你傻啊!過敏還喝那么多酒!會出人命的!”
沈洛靈握住他的手,聲音溫柔:“我答應(yīng)過你,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她頓了頓,輕笑:“而且,為心愛的人擋酒,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江凌煊指腹狠狠蹭過泛紅的眼角,忽然攥住她后頸壓向自己:“沈洛靈,你要把我逼瘋了 ——”
話落,他吻上她的唇。
車廂里的溫度驟然升高。
沈洛靈回抱住江凌煊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