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古董木偶的拍賣頁面，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
木偶有著精致的瓷制面孔，兩頰涂著夸張的腮紅，嘴角向上彎曲成一個永恒的微笑。
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在照片中反射著詭異的光芒，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他的靈魂。
"19世紀法國古董木偶，稀有收藏品，起拍價5000元。"周默輕聲念出描述，
喉嚨突然發緊。這個木偶他尋找了整整三年。拍賣結束的最后一分鐘，
周默以遠高于預期的價格拍下了它。當支付成功的提示彈出時，
他感到一陣奇怪的戰栗從脊背竄上來，既像是興奮，又像是某種不祥的預感。三天后，
包裹到了。周默拆開層層包裝時手指微微發抖。當那個木偶完全呈現在眼前時，
房間里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
它比照片上更加栩栩如生——瓷白的臉上帶著那種令人不安的微笑，
玻璃眼珠在燈光下閃爍著近乎人性的光芒。木偶穿著紅色天鵝絨外套和黑色短褲，
腳上是擦得锃亮的小皮鞋，整體看起來就像個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富家少爺。
"真美..."周默輕聲贊嘆，伸手觸碰木偶冰冷的臉頰。就在接觸的瞬間，
他仿佛聽到一聲微弱的笑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猛地縮回手，環顧空蕩蕩的公寓。
"幻聽而已。"他對自己說，將木偶放在書房的展示柜里，那里收藏著他所有的古董玩具。
當晚，周默做了個夢。夢中他站在一個昏暗的工作室里，空氣中彌漫著木頭和油漆的味道。
一個佝僂的背影正在工作臺前忙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當那人轉過身，
周默看到了一張扭曲的臉——眼睛凸出，嘴角咧到耳根，就像...就像那個木偶的微笑。
工作臺上躺著一個小男孩，約莫七八歲，雙眼緊閉，胸口沒有起伏。
那個像人又不像人的東西正用針線將男孩的皮膚縫合起來，
像是在制作一個玩偶...周默驚醒了，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第一縷晨光剛剛爬上窗臺。
他喘息著看向床頭的鬧鐘——凌晨4:44。這個數字讓他心頭一緊。起床后，
周默徑直走向書房。木偶還在展示柜里，保持著那個永恒的微笑。
但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周默皺眉觀察，突然意識到——木偶的手勢變了。
昨天他明明將木偶的兩手平放在腿上，而現在，它的右手卻微微抬起，食指伸出，
像是在指向什么。"我一定是記錯了。"周默自言自語，卻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他打開展示柜，將木偶的手擺回原來的位置，然后用力關上了玻璃門。接下來的幾天，
怪事越來越多。
擊聲；早晨發現家里的物品被移動過；有時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他獨處時注視著他。
最可怕的是，每次他檢查監控，畫面都顯示一切正常。第五天晚上，周默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這次的夢更加清晰——他看到了那個工作室的招牌："克萊因玩具店"。工作臺上，
那個男孩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看向夢中的周默，
嘴唇蠕動像是在說什么...周默猛地坐起，這次鬧鐘顯示3:33。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般響亮。然后，他聽到了——從書房方向傳來的，
清晰的、孩童的笑聲。他顫抖著下床，拿起棒球棒慢慢走向書房。門虛掩著，
一絲光線從縫隙中透出。周默記得很清楚，他睡前關掉了所有燈。深吸一口氣，他推開門。
書房里空無一人，但展示柜的燈卻亮著。而那個木偶...那個木偶不見了。
"這不可能..."周默喃喃自語，感到一陣眩暈。就在這時，
他聽到了身后地板發出的吱呀聲。極慢地，他轉過身。木偶就站在門口，離他不到兩米。
它的姿勢完全改變了——現在它單腳站立，另一條腿彎曲，雙臂張開，就像在跳舞。
而那張瓷白的臉上...笑容擴大了，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露出里面一排細小尖銳的牙齒。
周默的血液瞬間凝固。這不是他買的那個木偶。或者說，不完全是。
這個...這個東西有著木偶的外表，但眼睛里閃爍著某種活物的光芒。"你好，新爸爸。
"木偶的嘴唇沒有動，但周默清晰地聽到了一個孩童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我等了好久好久，終于有人帶我回家了。"周默的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木偶歪著頭看他，
玻璃眼珠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你...你是什么東西？"周默聲音嘶啞。
木偶突然向前一步，動作流暢得不像一個提線木偶應有的。"我是你的收藏品啊，爸爸。
你不是最喜歡古董玩具了嗎？"那個孩童的聲音帶著惡意的歡快，
"特別是...會動的玩具。"周默想尖叫，但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
木偶又向前一步，現在他能清楚地看到它眼中的細節——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眼珠，
在瞳孔深處，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像是...像是縮小的人形。"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木偶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像是多個聲音的混合，"維克多·克萊因是個天才玩具匠，
但他有個小問題...他太愛他的作品了，愛到希望它們能活過來。
"周默的視線無法從木偶身上移開，恐懼像冰水一樣浸透了他的全身。"所以他找到了方法，
"木偶繼續道，聲音越來越不像人類，"把靈魂裝進木頭和瓷器的容器里。
第一個是他的兒子...然后是需要'特別照顧'的孩子們。
"周默突然明白了夢中那個工作臺上的男孩是誰。他的胃部一陣絞痛。
"你...你是..."木偶的笑容扭曲到不可能的角度："我是很多個，爸爸。
很多很多個。現在..."它突然以不可能的速度撲向周默，"我們要你加入我們！
"周默終于找回了聲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胡亂揮舞著棒球棒，
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當他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時，木偶躺在地上，頭部裂開了一道縫。
但更可怕的是，從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木屑或填充物，而是暗紅色的...血液。而且，
裂縫中有什么東西在動——一只人類的眼睛正透過裂縫盯著他，充滿了痛苦和仇恨。
周默轉身就跑，沖向大門。就在他的手碰到門把的瞬間，
他聽到了身后傳來多個孩童的合唱："爸爸，你要去哪兒？
我們還沒玩夠呢..."他不敢回頭，猛地拉開門沖了出去，卻一頭撞上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抬頭一看，是兩名警察。"周默先生？"其中一名警察嚴肅地問，"我們接到鄰居投訴，
說聽到你這里有尖叫和打斗聲。"周默如獲大赦，抓住警察的手臂："救救我！
我家里有個怪物！它想殺我！"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說："我們進去看看。
"當他們回到公寓時，書房里一切如常。展示柜完好無損，木偶端坐在里面，雙手放在腿上，
臉上是那個標準的微笑，沒有絲毫破損的痕跡。"周先生，"警察的語氣變得冷淡，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不！它剛才還在地上！它說話了！
它..."周默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看到木偶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直視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警察背對著展示柜，什么都沒看到。送走懷疑的警察后，周默癱坐在沙發上，大腦飛速運轉。
他必須擺脫這個木偶，立刻，馬上。他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維克多·克萊因"。
搜索結果讓他毛骨悚然。維克多·克萊因是19世紀末巴黎著名的玩具匠，
以制作超現實主義的自動木偶聞名。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關于他的傳聞——有人說他癡迷于創造"活玩具"，
甚至用自己的兒子做實驗。在警方搜查他的工作室時，發現了多具兒童的遺骸，
但克萊因本人和他的兒子卻不知所蹤。文章配圖中有一張克萊因的照片，
那張扭曲的笑容與木偶如出一轍。周默的手開始發抖。他繼續搜索，
找到一篇關于古董木偶詛咒的文章。其中提到克萊因的木偶有時會出現在拍賣會上，
每個買主都會在不久后遭遇不幸——有的發瘋，有的失蹤，
有的...變成了收藏品的一部分。"不，不，不..."周默猛地關上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