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隱約聽到些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祁晏在車旁站著,沒看出異樣來,就繼續(xù)往前走著。
祁晏煩躁地從口袋里掏出煙盒來,取了根煙含在嘴里,點著了,深吸了兩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么!
難道就只是因為她沒有要他陪她一起進(jìn)去?
她一個成年人什么做不來?他都多余載她過來!
他自覺不是一個情緒不穩(wěn)定的人,可重逢后每一次面對她時,他都覺得自己像個暴躁狂。
黎安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起他的情緒。
她大概是克他!
進(jìn)了醫(yī)院,黎安先去掛了急診。
還算順利,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就排到了她的號。
醫(yī)生先是檢查了下她的傷口。
“傷口已經(jīng)處理過了?”
“嗯。”
“自己處理的?”
“是。”黎安應(yīng)道,沒有多做解釋。
“怎么做的?”醫(yī)生又問。
她便把之前祁晏做的那些步驟跟醫(yī)生講了一遍。
“傷口處理的不錯。”
隨后,他又問了問小貓的情況,黎安也都一一作答了。
“你這屬于三級暴露了,除了得打疫苗外還得打免疫球蛋白。”
“好。”
黎安也不太懂這些,醫(yī)生既然這樣說,那她這樣做就是了。
“這個針會比較疼,到時候多忍忍。”
“嗯。”
這時候,黎安還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她心想能有多疼啊!
打個針而已,她就算再怕疼,也不至于連這點兒都受不住。
可等真正開始打針的時候,她才知道醫(yī)生的話沒有一句是白說的。
他說疼,那就真的很疼。
針剛扎下去,黎安的眼淚就出來了,怎么會這么疼呢?
但又不好意思哭出聲來,畢竟她這么大人了,還因為打針哭鼻子,太丟人了!
不過護(hù)士對此卻早就見怪不怪了:“很疼是吧?”
黎安流著淚尷尬地笑了笑。
“疼就哭出來或者喊出來,沒關(guān)系的,這里經(jīng)常會有人這樣。”
“嗯,還沒打完嗎?”
怎么這么久,她現(xiàn)在只盼著可以快點結(jié)束。
“這針馬上就好,不過,還要再打三針。”
這下黎安是徹底的傻眼了:“啊?”
……
祁晏在外面等了很久,見黎安一直沒有出來,擔(dān)心出了什么事情,就進(jìn)來看了下。
他在接種室外面,找到黎安。
“怎么這么長時間?”
“打了很多針,還要再留觀。”
她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祁晏這才發(fā)現(xiàn)她眼睛也紅紅的。
“哭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黎安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
“你說的對,人是不應(yīng)該去做超過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
她有點兒后悔了!
只知道要打針,可哪里知道這個針會這么痛!
祁晏聽著忍不住想笑,但又見她哭的這么可憐,便只是勾了勾唇,接著便放了下來。
他掏了掏口袋,想找張紙巾給她,不過掏了半天,最后也只掏出來半盒煙和一個打火機。
黎安意料之中,以前他也是這么糙。
包里裝了紙,她抽了一張,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坐吧。”
這個時間醫(yī)院的人不多,這里就只有他們兩個在人,位子多的很。
祁晏挨著她坐下:
“醫(yī)生怎么說?”
“說你把傷口處理的很好,謝謝。”
她又一次的鄭重的跟他道了聲謝。
“怎么腫的這么厲害?”祁晏沒有應(yīng)她剛才的話,視線落到她搭在膝頭的手上。
黎安也低頭看了眼:“可能是剛剛打的針還沒有吸收掉。”
“不是打在肩膀上?”
“狂犬疫苗是打在肩膀上,還有免疫球蛋白是打在手上的。”
原來是這樣!
也怪不得她會這么疼!
祁晏原本就皺著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些。
“為什么不叫我?”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可說完后就后悔了。
她為什么要叫他?
他們什么關(guān)系啊!
黎安也是這么想的。
他們早就已經(jīng)分手了,他也已經(jīng)有了新的感情。
她又有什么資格,以什么身份叫他過來?
他們現(xiàn)在這樣,又算什么呢?
這會兒靜下心來,她才開始重新審視起整件事情來,然后意識到這樣有多不妥。
“你回去吧,我不想讓宋警官誤會,她會不高興的。”
她笑著說,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宋警官?”祁晏意味不明的反問一句。
“嗯,你們……不是……”
祁晏知道她誤會了什么,卻并不打算解釋:“她沒有那么小氣。”
是嗎?
聞言,黎安垂下眼來,斂去眼底的落寞。
好吧,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也不再說什么。
身后的接種室里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兩人扭頭看了一眼。
開始祁晏還有些詫異,隨后卻又想到了什么。
“你剛才也這樣?”
“嗯……沒有……”倒沒有這么夸張,但也……沒好到哪里去,不過,黎安并不想承認(rèn)。
干嘛要問這個啊!
她抬頭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嗔怪。
不知為何,因為她這一眼,祁晏卻莫名覺得心情舒暢了幾分。
“留觀結(jié)束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他又問。
“還要再打一針破傷風(fēng)!”
“還要再打?”
“嗯。”
“等下我陪你進(jìn)去。”
“不用了。”
“怎么?還要再逞強?”祁晏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不是的,要打的部位會很特殊……不太方便。”
護(hù)士剛才跟她說過了要打的部位,說起來,她也好久沒有往那個部位打過針了,怪尷尬的。
祁晏聽她這么說,也想起來了。
他輕哂了一聲,也是,怎么都把這個給忘了。
不等他再說什么,后面接種室的門被打開,接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里面出來。
女孩已經(jīng)哭的不成樣子了。
出來后,兩人在他們旁邊的座椅上坐下,女孩還在哭,男生一直在安慰著她。
“別哭了,等下結(jié)束,帶你去吃好吃的。”
“買你喜歡吃的蛋糕!”
“草莓的。”
“一層蛋糕,一層草莓果醬,外面再裹上厚厚的奶油,哦,最上面再放一層新鮮的草莓。”
他描述的繪聲繪色的,黎安聽著都覺得那個蛋糕好像就在眼前一樣,都能聞到味道。
“嗯~好香啊!不想吃嗎?真的不想吃嗎?那我自己吃了。”
“我吃了,我真的吃了,啊嗚……啊嗚……”
他真就假裝捧著一塊蛋糕吃了起來,還故意做出滑稽的動作。
女孩終于破涕為笑:“討厭!害的我鼻涕都要出來了!都怪你!”
黎安也不自覺的跟著笑了下。
可笑過之后,心底卻涌起一陣悲涼。
如果要說她一點兒都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跟祁晏也有過很好的時候,只是那些早已經(jīng)是從前了,現(xiàn)在只余下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