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是年關，天氣愈發(fā)寒冷，地上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到處一片銀裝素裹。代叔和代嬸帶著聘禮來和趙軒商量趙月和代小虎的婚事，還找了趙氏一族的族長來做見證，將趙月和代小虎的婚事定了下來。
看著熱鬧非凡的席面，阿頌心中煩悶，她覺得這里的熱鬧似乎與自己格格不入；便借著去拿酒的由頭出了屋子，一個人坐在大門口的樹下。
“不開心？”阿頌回頭，發(fā)現(xiàn)趙軒端著酒壺走了進來，他將手中的酒遞給阿頌，“喝兩杯？”
阿頌伸手接下了趙軒遞來的酒杯，沒等趙軒碰杯，便一飲而盡，隨即皺起了眉頭：“好難喝。”
她將酒杯遞給了趙軒：“不喝了。”
趙軒被她皺眉的表情逗笑了：“那就不喝了，說說吧，為什么不開心。”
阿頌看了一眼趙軒：“我沒有不開心，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趙軒順勢坐在阿頌旁邊：“別人都有家，唯獨你沒有，里面的熱鬧似乎也與你無關，是嗎？”
阿頌似是被戳中了心事，有些生氣：“不是，月月定親，我是真心為她開心的。”
“除此之外呢？沒有什么讓你開心的了嗎？”
見阿頌沉默不語，趙軒接著說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這里當成你的家，我和月月都會是你的家人，不開心的時候也不要憋著，可以找我，和月月說說。”
阿頌看著趙軒：“你這是在安慰我？”
趙軒有些不自在，轉頭看著不遠處的白皚皚的山峰：“隨口說說而已。”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趙軒，謝謝你”。
趙軒頓了一下身子，拿著酒向院內(nèi)走去。
趙月看著趙軒笑容滿面，湊上去調(diào)侃道：“什么事能讓一向不茍言笑的哥哥猶如春風拂面呢？”
趙軒瞪了趙月一眼：“不要剛學兩個成語就亂用。”
趙月吐了吐舌頭，看了一眼門外的阿頌，頓時了然于心，隨即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轉身進了屋。
除夕那天，趙軒和趙月去附近的城里買年貨去了；而阿頌則不喜歡出門，在家里等他們回來，順便準備些年夜飯所用的吃食。
代小虎也送來了許多的肉和點心；眼看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可是趙軒他們還沒有回來，阿頌切好了菜，準備先做一下。
往日里趙月做飯她都有在旁邊打下手，看了許多遍，也應當是會了的；可是阿頌還是高估了自己，她連最基本的生火都不會。
趙軒和趙月遠遠地看著院子里冒著濃煙，以為是著火了，便迅速朝著家門狂奔而去。
趙月被甩在了后面，趙軒沖進院門后看見滿臉烏黑的阿頌站在廚房門口咳嗽，他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他靜靜地看著狼狽的阿頌，笑出了聲。
阿頌抬頭看到倚在門口的趙軒，滿臉窘迫，她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趙月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到阿頌的模樣頓時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阿頌，你這是把自己塞到灶火里重新鍛造了一遍嘛。”
看著笑的前仰后合的兩人，阿頌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低著頭：“那個，對不起，本來是想生火做飯的，結果火沒生著，現(xiàn)在廚房里全是煙。”
趙月捏了捏阿頌的臉：“真可愛，以前都是你笑我，現(xiàn)在終于輪到我笑你了。”
趙軒將手里的東西放進屋里，笑著說：“先進去洗洗，今晚還是我和月月做飯，你來打下手。”
阿頌有些愧疚：“你不生氣？”
“你沒把廚房燒了就好，不然今年過年就得餓肚子了。”
趙月拉著阿頌進了屋：“你別聽我哥瞎說，他最擔心你了。”
“我知道的，你們都很擔心我。”
“不一樣的。”
阿頌放下手中的帕子：“有什么不一樣？”
“沒什么”趙月推著阿頌走出了屋子：“我們該幫著哥哥做飯了。”
阿頌和趙軒趙月過了一個愉快的新年，他們還帶著她去了清水城看社火，好不熱鬧；若是生活一直能這樣倒也不錯，可偏偏這世上之事就是這般難以預料。
恰逢正月初八，趙軒他們剛剛從清水城回來，代小虎面色凝重的站在門口。
不等趙軒他們開口，趙小虎率先開口道：“烏坦兵臨東榆城下，東榆城副將高季將軍向最近征兵，清水城人口最多，征兵一萬；我和趙軒大哥都在征兵名冊上。”
趙月頓時淚如雨下，阿頌覺得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開口道：“為何不從其他地方調(diào)軍去守城？”
代小虎搖搖頭，“郡守張國佺大人說軍隊人數(shù)不夠，所以要征調(diào)青壯年充軍。”
阿頌繼續(xù)道：“那你可知烏坦來了多少人？”
“不知道，據(jù)說是有數(shù)十萬人。朝廷的援軍一時半會到不了，所以要各地守軍抵擋一陣。”
阿頌腦子十分混亂：“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嗎？”
代小虎搖搖頭：“沒有了”
“何時出發(fā)？”
“明日一早。”
阿頌緊握著拳頭，指甲快要嵌進手心。
她抬手擦了擦趙月的眼淚：“我們進去說。”
眾人進了屋里，趙軒自始至終都未開一言。
阿頌轉頭看著他，他緊蹙眉頭，神色凝重，阿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他定然是放心不下趙月的。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只聽見趙月眼淚滴落的聲音，格外清楚。
不一會兒，代叔和代嬸走了進來，似乎一夜之間，兩人都老了許多。
代叔拉著趙軒的手，有些顫抖：“軒兒啊，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和小虎從小一起長大，你們多幫襯著點兒。”
趙軒拍了拍代叔的手：“放心，我會的。”
代嬸也泣不成聲：“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子，還想著娶了月月，我們也能過幾天好日子了，沒想到啊。”
阿頌看著眼前的眾人，強忍許久的淚水還是脫了弦，她一邊安慰趙月，一邊扶著代嬸坐下，看著淚流滿面的兩人，她很是痛心，本該享天倫之樂，如今卻要擔驚受怕；而趙月本應是最漂亮的新娘，如今好像也變成了水中月。
許久，小虎扶著爹娘回去，趙月追了出去；她有話想跟小虎說。
趙軒將阿頌叫了出去，她也有許多話想跟她說，可是，他卻不知道要怎么開口：“我們離開后，你能不能陪著月月，順便多去看看代叔他們。”
“會的，我會一直陪著月月，等你們回來。”
“若是回不來呢？你會為我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