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走在身邊,淡淡的問道:“師父最是喜愛西府海棠。”
“我家老登就不行了,他喜歡京觀。”
“...........”
非要在這么溫柔的地方說殺意這么重的話嗎?
解雨臣沒有接話,只是將陳牧帶到了二月紅的后院。
“師父,四爺來了。”
二月紅躺在躺椅上,微微睜開眼:“小花,你先去吧。”
解雨臣微微蹙眉,看了看二月紅,又看了看陳牧:“師父,要不我在這里陪您吧。”
“不用了,你打不過她的,去吧。”
解雨臣抿了抿唇,尊敬的轉身看著陳牧:“我師父好歹也是你爹的師傅。”
陳牧沒有理會解雨臣,直接走到了二月紅面前,微微彎腰笑著開口:“二爺~”
看了一眼陳牧,解雨臣轉身離開了。
二月紅撐著身體坐起來:“坐吧。”
陳牧坐了下來。
“要喝茶自己倒吧。”
二月紅溫和的看向了不遠處的西府海棠:“陳皮這孩子,年輕時,倒是沒有你現在這般肆無忌憚。”
陳牧提起茶壺倒了杯茶,輕聲說道:“或許是因為,我爹年輕的時候,沒有遇到一個好父親吧。”
二月紅一怔,回過頭看著陳牧:“你這話的意思是,是我沒有教導好陳皮?”
“養不教父之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陳牧抬眸看著二月紅:“他童年缺失,你既然將他帶回了紅府,卻沒有教導他應該如何愛人,而是一直在說他殺性太重。”
“你一直看不上他。”
“你可知,每年你的生日,貴夫人的忌日,他都會大醉一場。”
二月紅一愣,微微垂眸說道:“陳皮當年,為了一碗面,屠了一條街的事情,你可知道?”
陳牧輕聲嗤笑:“知道。”
看向了陳牧:“若是你,該當如何?”
陳牧毫不猶豫的說道:“我會殺兩條街。”
二月紅眼底劃過一絲失落:“終究是陳皮的孩子啊....”
“是嗎?”
陳牧挑眉眼中帶著嘲諷看著二月紅:“那二爺保護了解雨臣這么多年,解雨臣手上可沾血了嗎?”
“你但凡能將對解雨臣的保護用在我爹身上三分,你這個師父,當年就能攔得住他不殺人。”
“你有嗎?”
“無非是解雨臣于你而言更有用罷了。”
陳牧垂眸端起茶杯喝茶,二月紅看向了陳牧:“這件事情,就連陳皮都不知道,你是從何得知的?”
“二爺覺得呢?”
二月紅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沒錯,要是當年,我能更向著陳皮,而不是佛爺,或許,陳皮真的有可能不會屠了一條街。”
“可是當年,陳皮屠村,只因為他看錯了風水,以為有大斗,結果沒有,便屠了全村。你又能說些什么?”
陳牧放下茶杯,聲音帶著淡漠:“那又如何?”
“從小不知道怎么愛人的人,連自己都不愛,又怎么可能愛別人?”
陳牧抬眸看著二月紅笑出來:“就比如,我會比他更狠。”
二月紅搖搖頭:“終究是不同的。”
“你只知道當年陳皮屠了一條街,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是為了一碗面,可曾有人問過他,不過是一碗面,為什么要屠了一條街?”
二月紅一愣,看向了陳牧:“為何?”
“因為,那天,唯一一個疼愛他的師娘,臨死前的遺言,就只是想吃一碗面。”
“從那天之后,沒有人疼他了,他又何必在乎別人死前,會不會疼呢?”
陳牧側頭看向了西府海棠:“西府海棠,解家解語花最愛的東西,是因為你這個師父喜愛。”
“而他在年幼的時候,強敵環伺的解家,你是唯一一個疼愛他的人,所以,你不過是將解雨臣培養成了另一個陳皮而已。”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解雨臣怎么可能會獻祭呢?
身為解家人,怎么會為了霍家,紅家,吳家三家的計劃去獻祭呢?
還不是因為,這是疼愛他的師父,臨終前的遺言?
所以,二月紅說陳皮殺性太重,那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懂陳皮。
解雨臣也從來沒有看懂二月紅的溫柔。
二月紅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道:“我也不想的。可是總要有人去做的。”
陳牧心里嗤笑,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的開口:“二爺今日找我的原因,我知道,但是。”
睜開眼睛看著陳牧。
陳牧笑著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陳皮的升級版,我比他狠心,比他毒辣,比他更絕情。”
“二爺年事已高,還是好好準備后事吧,三代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陳牧起身臨走前,看著二月紅說道:“兩個徒弟,一個你從來沒想過懂他,一個他從沒有懂過你,您這個師傅做的,真的很失敗。”
說完轉身就走,二月紅臉色瞬間白了,手微微顫抖。
看著陳牧的身影消失在了這里,解雨臣走進來的樣子,看的二月紅眼眶酸澀。
“師父,您沒事吧?”
陳牧走到了門口,卻看到了黑瞎子靠著車門:“家主,四爺讓我來接您。”
“嗯,回吧。”
陳牧沒有說話,上了車就閉上了眼睛。
她很失望。
憑什么解連環欠的債,二月紅臨死前還想讓陳皮來還?
真就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嗎?
就因為解雨臣是他一手帶大的,陳皮是野的嗎?
她爹是挖了二月紅家的祖墳嗎?
他做錯了,他已經贖罪了。
也認錯了。
可是二月紅卻一邊利用小徒弟,一邊說大徒弟殺性太重,為人冷血。
那他自己呢?
二月紅今天要見陳牧,不就是想著利用他的身份,嘗試著讓陳牧不針對解雨臣嗎?
可是這是因為愛護解雨臣?
并不是。
而是解雨臣對他還有用。
多可笑。
一個真小人他嫌棄。
他自己卻是個偽君子,騙了小徒弟這么多年。
“家主,到了。”
陳牧睜開眼,推開車門下車:“去告訴老登一聲,我心情不好,讓他死遠點,別來煩我。”
說著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黑瞎子轉身去了陳皮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