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認:“房子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他買的。”
陳阮寧大膽的猜測:“你找對象了?”
“嗯。”
如果今晚陳阮寧非要逼她講,那她就把趙殷東供出來。
陳阮寧那張冷艷的臉,在夜色下更加顯得清冷了,紅唇緊抿,雙眼如鉤,沉默片刻,她質疑道:“阿喜,你是陳家……”
“阮寧,媽在等著,快進來。”
陳燕如站在臺階上,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久,適時出聲。
陳阮寧看她一眼,轉身進門。
陳喜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見到陳行周,不會再跟他有半點聯系。
然而……事事不如人愿。
陳家是老房子,陳設裝修都很舊。
唯有老太太那邊大廳亮堂堂的。
陳行周坐在人群中,最顯眼的位置,像極了一只高傲蠻橫的黑孔雀,就那么面色無異的盯著進來的陳喜。
陳喜也不虛,只是臉上多出幾分復雜。
她向來保密工作做得嚴實,但凡陳行周不主動說,陳家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看這場面,想必陳行周就是陳阮寧的相親對象。
當真是冤家路窄到了這個份上。
一年不見,陳行周成熟了,眼神也變得鋒利藏暗芒。
陳喜坐下,戰術性喝茶。
喝下去的茶竟然泛起濃烈的苦澀。
老太太滿臉歡喜:“大家都到齊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從海城來的小陳,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以后就是咱們老陳家的小女婿了。”
女婿?
這兩個字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子,狠狠捅了陳喜一刀。
她想過冤家路窄日后不好見,但她沒想到這么不好見。
你一句我一句,陳行周的家庭工作等等都被扒了干凈。
全家人除了陳喜外,都對他十分滿意。
陳絮問到陳行周交往過幾個女朋友。
陳行周挪開的目光,再次回轉到陳喜身上,不過他沒多做停留,短暫的掃視后:“交往過兩個。”
她是他第二個。
第一個陳喜也是知道的,那時她在陳行周手下做事,還幫他打發過人家。
那女的難纏得很,陳喜還花了不少功夫。
當然也受了不少埋怨跟報復。
真是造物弄人,老天不長眼。
等談話終于有了空閑。
陳喜慢條斯理的喝口茶,溫聲說:“阿奶,我今晚有件事想跟你說。”
老太太高興,說話也好講:“什么事?”
陳喜:“這些年我跟我媽在家里麻煩你照拂了,現在我有能力,想跟她搬出去住。”
聞言,所有人都閉嘴沉默。
只有老太太臉上不知是何種表情,說不上喜,也說不上怒。
陳喜掀動黑長的眼睫,淡聲開口:“房子我看好了,快的話下月初前能搬完……”
“走,你想搬走就搬走。”
老太太冷著聲。
四姨陳玲忙聲應和:“媽,現在阿喜有本事了,人家想敬孝道,咱們該是替老三高興才對。”
二姨陳絮也跟上來:“是啊,這是好事,到時候咱們一家還得去吃喬遷宴。”
陳燕如不說話,臉色是難蓋的難堪。
陳喜倒是坦率得很:“我租的房子,不是買的。”
屋內又是一陣平靜,她余光看到陳行周跟陳阮寧都在看她。
顧不得那些,陳喜起身來:“阿奶,那這事咱們就說定了。”
大抵是家里有外人在,老太太還算給面子:“想走想留是你們的事。”
陳喜是今晚第一個從宅子里出來的。
往下的攀談她沒興趣,更覺得膈應。
如果讓她在陳行周眼皮子底下演戲裝可憐孝順,陳喜覺得太假了。
她還記得,跟他吵得最兇的一次。
陳行周指著她鼻子罵她:“像你這種人就是原生家庭稀爛,覺得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陳喜,你這個人的性格真的太自私了……”
那些所有的爭吵詆毀,原本記憶模糊的,全部浮現重現。
陳喜混混沌沌的在車里待了十來分鐘,伸手去摸丟在暗處的手機。
她一抬頭,看到車窗外站定的身影。
瀟灑自如,自信狂妄的一張臉。
陳行周確如眾人所說那般,皮相絕好,鼻梁上有顆淺淺的黑痣。
皮膚粉白粉白的,一雙明亮奪目的桃花眼。
陳行周長得很像張凌赫那一掛,連眉眼都像。
他走上前,伸手在她車窗上叩了叩,嘴型是:“開門。”
陳喜打開車門。
陳行周順勢提步上車,他隨手拉上門的動作仿佛這車是他的,沒有半點拘束感。
她把臉別開:“你還跟以前一樣,狂妄自大。”
“你倒是不同了。”陳行周撇著眼看她,語氣不辨是嘲諷還是打趣:“跟你相處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般孝順乖巧的一面,陳喜,你藏得可真夠深的。”
陳喜坐正,借著車內的微光直視他的眼睛。
陳行周以前喜歡戴眼鏡,現在沒戴。
他黑亮的眸子竟然半絲溫和不存,全都是掠奪的野性。
陳喜的臉是麻的,但她強行牽動嘴角:“陳行周,祝你跟我小姨幸福。”
“好毒的祝福。”
她知道陳行周這個人的手段,心狠手辣。
“不然你想怎樣?”
“陳喜,你看不出來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小姨嗎?”
陳喜忍著跳動的眼皮:“那你來這干什么?”
“來看你啊!”
她終于情緒瞬間破防,牙根咬住,下巴在顫抖,陳喜眼瞼跟眼皮跳得厲害,她沒有嘶聲力竭,反而是平靜又無瀾的發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要跟我玩,我玩死你。”
“好啊!”
陳行周說完,推門下車。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讓她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