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喜忽覺得同床共枕的男人不簡單,先是陳行周,再是許望芯,闊綽到動輒就是上千萬的單。
晚上,她挑了家粵菜館請客趙殷東。
一是借機感謝他出手相助。
二是套話。
或許男人喝點酒之后,酒后吐真言也說不定?
陳喜的鴻門宴擺好了,就等趙殷東“自投羅網”。
她六點下班,七點趕到餐廳。
到時,趙殷東等候在原地,元寶攪著脖繩懶懶趴他腳邊,一人一狗,景象和諧溫馨。
看上去倒像是他先發制人給她擺的一出戲。
陳喜坐上桌,取熱毛巾擦了擦手,纖細白嫩的手指如脫殼雞蛋。
沉默片刻,她問:“你認識許望芯許小姐?”
“認識,大學同學?!?/p>
徐望芯年齡跟趙殷東相當。
服務員上來上菜品,餐盤擋住趙殷東低垂的面容,陳喜歪頭快速掃過他的臉:“她今天來德天找我買房子,買了三套,價值六千多萬,我這個月的銷冠算是穩妥了。”
“恭喜?!?/p>
她睜著眼,眼皮錚錚的上翻:“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趙殷東:“你猜到了?”
“其實我沒猜,是許小姐說的?!?/p>
說話間,陳喜舌尖頂了下腮。
只聽趙殷東的話接話:“她買房是我介紹的,不過她本身就打算買,我只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p>
六千多萬的房子,在他面前只是提了一句話的事。
“謝謝你?!?/p>
“多吃點?!?/p>
趙殷東把他碗里的魚肉勻點進她碗中,依舊那副無動于衷。
陳喜:“老公,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她抬起眼看著對面的趙殷東。
男人兩腮微微牽動,嘴角處有淺淺的漩渦:“阿喜,你想知道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為什么陳行周對你那么尊敬,許小姐也能因為你一句就給這么大面子,我們是閃婚,也許過問這么多你會覺得我干涉過寬,但我不想抱著這么多疑問過日子?!?/p>
這還是陳喜頭一次跟他坦白心里話。
說完,她臉憎紅如霞。
“我在香港有一家公司,規模不算大,但還算掙錢。”
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穩穩落下,陳喜眼眸微顫:“很多錢嗎?”
“一般吧!”
趙殷東口吻輕調。
他向來內斂不張揚,逢人也是笑臉相迎,看著跟誰都能相處甚好。
恰好是他這性格,太容易隱藏秘密。
趙殷東沒細說,陳喜也沒細問。
隔了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主動開口:“婚前我沒提是因為怕你介意?!?/p>
她壓著臉吃東西,嘴里含糊:“我介意什么?”
趙殷東:“你工作很努力上進,想通過自己的奮斗改變生活,爭取更多的話語權,我不想因為我的東西讓你覺得地位有所動搖,從而患得患失,對我產生各種防備心理?!?/p>
吞咽下去的味道竟然變得酸澀無比。
陳喜舌尖跟牙齒像是布滿檸檬的汁水。
“就這樣?”
“這都是我的心里話?!?/p>
話落音,相隔兩秒,趙殷東再度開口:“只要你想,我可以隨時隨地帶你回家?!?/p>
他指的是趙家。
分明是簽下個大單,陳喜卻沒了以往的那種勁。
這頓飯最終還是趙殷東搶著買了單。
因為她喝了酒。
陳喜喝得七分熏醉,口齒泛起淡淡的濃香,眼神輕散。
她靠窗坐在副駕上,趙殷東開車,兩人都相對無言。
沉默像是一杯精致勾兌的毒酒,在一點點的浸入喉嚨,侵蝕著陳喜酒后亂七八糟的情緒。
她躍躍欲試著要開口,喉口一股難忍的嘔勁奔騰而來。
陳喜伸手捂住,臉朝向車窗。
車窗上映出她鮮明的模樣,以及趙殷東側目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嗯。”
陳喜點頭。
趙殷東在路邊停下車,過來扶她:“慢點下車?!?/p>
在車外吹了幾口冷風,腦中渾渾噩噩的酒勁退卻大半。
夜色正濃,晚風刺骨。
她窩坐著一處臺階,凍得牙根打顫。
趙殷東打車里取來毛毯披她肩上,擰開瓶水:“喝點水漱漱口?!?/p>
陳喜人沒深醉,抬頭一望人,兩眼發昏。
她又閉上,再睜開,揉著一側太陽穴去接水。
勉強吞了兩口,嗓子眼的干澀緩解。
趙殷東高大的軀體忽地蹲身下來,視線在一剎間齊平,男人黑亮溫情的目光闖入陳喜眸中,他掌心撫上她側臉,指腹在她眼瞼處撥弄,撩開零碎的散發:“外邊冷,先上車?!?/p>
陳喜蹙眉:“車里悶。”
男人身姿往前挪了挪,兩只厚重結實的臂膀攬住她。
他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趙殷東身上有股幽淡的清香,很好聞。
陳喜的臉蹭著往他懷里深處鉆,雙臂穿過他大衣攔腰摟住。
趙殷東還細致的將她手拽回來,藏在大衣兜里,指尖覆著暖暖的觸感。
陳喜在看他,看得發了呆,眼珠子都不轉。
“在想什么?”他問。
她又搖頭,搖晃得兩只眼里含著霧氣:“沒想?!?/p>
“乖,我們回家好不好?”趙殷東低聲:“元寶還在車里等你?!?/p>
透會氣人神智也好不少,陳喜點頭:“嗯?!?/p>
這一路趙殷東車速平緩,趕回到秦翠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他背著她上樓,她一直嘴里嘟囔說話。
趙殷東倒也是配合,每一句都有回應。
陳喜懶懶聲:“趙殷東,我沒喝醉?!?/p>
“好,我知道,你沒喝醉?!?/p>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日子過得特別的苦,特別的沒勁,麻木的賺錢,麻木的生活,可生活還是像一手爛透了的牌,不管怎么打結局都那樣。”
遇到趙殷東之后,似乎生活變得不太一樣。
他低聲打趣:“我這能理解為是我老婆在夸我嗎?”
陳喜也跟著他笑,笑著笑著眼里的霧氣化作一層薄液裹挾眼球上。
她立馬把臉低下去,懟在趙殷東肩膀上。
“想哭就哭,發泄完會好受些?!?/p>
“我今天就是喝多了酒,但我人還是清醒。”
陳喜不會把趙殷東當做唯一的依靠,就像當初她對陳行周那樣。
他們可以愛得轟轟烈烈,鍥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