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姜雨晴的傘沿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濺起一朵朵水花。她加快腳步,
高跟鞋踩進水洼也渾然不覺。這條小巷是她每天回家的捷徑,雖然路燈時明時暗,
但五年來從未出過事。直到今晚。一聲悶響從垃圾桶后面傳來,像是有人踢到了鐵罐。
姜雨晴猛地停住腳步,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傘柄。她應該轉身就走,
但某種直覺讓她向前邁了一步。"有人嗎?"她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微弱。
回答她的是一陣痛苦的喘息。姜雨晴的心跳加速,她猶豫了兩秒,
還是繞過了那個散發著酸臭味的綠色垃圾桶。一個男人蜷縮在墻角,
黑色夾克已經被雨水浸透,右手死死按著左腹,指縫間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卻沖不散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你...你需要幫助嗎?
"姜雨晴蹲下身,傘傾斜到男人上方。借著微弱的路燈光,她看到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眉頭緊鎖,嘴唇因失血而發白,但眼神卻銳利得驚人。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她差點叫出聲。"別報警,"他的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不是你想的那樣。
"姜雨晴本能地想抽回手,但男人腹部的傷口讓她猶豫了。血還在流,
混合著雨水在他身下形成一灘淡紅色的水洼。"你會死的,"她說,"需要去醫院。
""不能去。"男人試圖站起來,卻踉蹌著撞在墻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的眼皮開始發沉,"幫幫我...找個地方..."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向前傾倒。
姜雨晴下意識伸出雙臂,男人沉重的身軀壓得她差點跌倒。溫熱的血透過襯衫滲到她皮膚上,
黏膩得令人作嘔。雨更大了。姜雨晴住在巷子盡頭的老式公寓六樓,沒有電梯。
她花了二十分鐘才把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拖進家門。當他的身體終于倒在客廳地板上時,
她已經渾身濕透,手臂因過度用力而發抖。她鎖好門,拉上窗簾,
這才有勇氣仔細查看這個陌生人。男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五,濕透的黑發貼在額前,
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夾克,
倒吸一口冷氣——左腹有一道約十厘米長的傷口,邊緣整齊,像是被利器所傷。
"我真是瘋了,"姜雨晴自言自語,卻已經拿出醫藥箱,"明天就去廟里燒香。
"她用剪刀剪開男人被血黏住的襯衫,酒精棉球擦過傷口時,昏迷中的男人肌肉驟然繃緊,
喉嚨里發出一聲悶哼。姜雨晴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但她還是完成了清創和包扎。
最后給他蓋上毛毯時,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一道舊傷疤,像是被什么利器貫穿留下的。
床頭鬧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姜雨晴癱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這才感到后怕。
她撿回一個渾身是血的陌生男人,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他是逃犯呢?
如果追殺他的人找上門呢?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
姜雨晴從衣柜深處找出一根棒球棍放在床邊,然后和衣而臥,卻不敢真的睡著。每次合上眼,
都會看到那個男人突然暴起掐住她脖子的畫面。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時,
姜雨晴被一陣窸窣聲驚醒。她猛地坐起,棒球棍已經握在手中。男人正試圖從地板上站起來,
一只手按著腹部,臉色比昨晚更加蒼白。看到姜雨晴警惕的樣子,他停下動作,
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謝謝,"他的聲音低沉,"我沒想傷害你。""你是誰?
"姜雨晴沒有放下武器,"為什么受傷?誰在追你?"男人猶豫了一下,"程野。
其他的...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安全。""哈,"姜雨晴干笑一聲,"經典臺詞。
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拖回家,至少該知道會不會有人破門而入把我們倆都殺了。
"程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評估她的可信度。最后他嘆了口氣,"我在調查一些事情,
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昨晚他們找到了我。""什么事情?""不能告訴你。
"程野嘗試直起腰,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醫藥費我會還你。現在最好讓我離開,
免得連累你。"姜雨晴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突然響了。兩人同時僵住。
程野的眼神瞬間變得警覺,他無聲地移動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誰?"姜雨晴小聲問。
"物業,"程野壓低聲音,"但右手放在外套里,可能是武器。"姜雨晴感到一陣眩暈。
這一切太荒謬了,就像蹩腳的動作片情節。"你去浴室躲著,"她說,"我來應付。
"程野搖頭,"太危險。有后門嗎?""這是六樓!"門鈴又響了一聲,接著是敲門聲。
"姜小姐?您在家嗎?物業檢修水管。"姜雨晴的公寓確實上周報修過水管問題。
她看向程野,后者眼神銳利地搖頭。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姜小姐,
我們接到樓下投訴您家漏水,必須立刻檢查。"程野突然拉住姜雨晴的手腕,"臥室窗戶,
"他急促地說,"有消防梯嗎?"姜雨晴點頭,心跳如鼓。
程野迅速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塞進后腰,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跟我來,別出聲。
"他們剛進入臥室,就聽到前門鎖被撬動的聲音。程野推開窗戶,
生銹的消防梯在晨光中顯得搖搖欲墜。他先翻出去,然后向姜雨晴伸出手。"快!
"姜雨晴踩上窗臺時,聽到客廳門被撞開的巨響。恐懼給了她勇氣,她抓住程野的手,
踏上了那個看起來隨時會斷裂的鐵梯。他們下到五樓時,上方傳來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那邊!"一個男聲喊道。程野立刻加快速度,
姜雨晴幾乎是被他半拖半抱著下到了三樓平臺。"跳,"程野指著相鄰建筑的屋頂,
"我接著你。"三米多的距離,下面是狹窄的巷道。姜雨晴腿軟了,
"我做不到——"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從上方傳來,五樓的消防梯固定螺栓松脫了一顆。
程野不再猶豫,一把摟住姜雨晴的腰,帶著她躍向對面屋頂。姜雨晴的尖叫聲被手掌捂住,
兩人重重落在水泥屋頂上,程野墊在下面,傷口再次滲出血來。"能走嗎?"他咬牙問道。
姜雨晴點頭,驚恐地看到兩個黑衣人已經出現在他們剛才所在的消防梯上。
程野拉著她爬下屋頂另一側的排水管,跳進一條堆滿雜物的后巷。
接下來的半小時像一場噩夢。他們穿過早市擁擠的人群,鉆進一家網吧的衛生間窗戶,
又從后門溜出,跳上一輛即將開走的公交車。姜雨晴全程緊跟著程野,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當公交車駛過三站,程野突然拉著她在某個小區門口下車,快速穿過幾棟居民樓,
最后停在一個廢棄的自行車棚里。他靠在墻上喘氣,血已經浸透了臨時包扎的繃帶。
"甩掉他們了,"程野說,聲音因疼痛而嘶啞,"但不會太久。
"姜雨晴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發抖,膝蓋也因為多次跳躍而隱隱作痛。"現在怎么辦?
"她問,"我的家、我的工作...所有東西都在那里。"程野的眼神復雜,"我很抱歉。
你不該卷進來。""可我已經在了!"姜雨晴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些人是誰?
他們為什么要追你?"陽光透過車棚的破洞照在程野臉上,
姜雨晴這才注意到他左眉上有一道細小的疤痕,給他剛毅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滄桑。
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利弊。"我曾經是軍人,"最后他說,
"現在為私人安保公司工作。上個月我發現公司在為某個跨國犯罪組織洗錢和運輸違禁品。
我收集了證據,準備交給警方內部我信任的人,但消息走漏了。"姜雨晴睜大眼睛,
"所以昨晚...""滅口。"程野簡短地說,"他們找到了我的安全屋。""那證據呢?
""藏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程野嘗試站直身體,卻因失血過多而搖晃,
"我需要聯系一個可靠的人,但在那之前,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你的手機帶了嗎?
"姜雨晴搖頭,"逃跑時什么都沒拿。"程野皺眉,"我們需要藥品、食物和干凈的衣服。
"他看向姜雨晴,"附近有不用身份證的小旅館嗎?""有,但..."姜雨晴猶豫了,
"我為什么要繼續幫你?這已經超出好心的范疇了。"程野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
"你說得對。"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這是我朋友的偵探社地址,
離這里四站地鐵。你去那里,告訴前臺'老鷹需要巢穴',他們會保護你。我自己想辦法。
"姜雨晴接過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地址和"林氏調查"幾個字。
她抬頭看著程野蒼白的臉色和再次滲血的繃帶,突然做了決定。"別傻了,
你這樣走不出兩條街。"她從包里找出紙巾按在程野的傷口上,
"我知道附近有家藥店不用登記,先去處理你的傷,然后我們再商量。"程野有些驚訝,
但點了點頭。他們謹慎地離開車棚,姜雨晴扶著程野,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慢慢走向巷子口。
陽光已經完全升起,街道上行人漸多,給了他們一些安全感。
藥店在兩條街外的一個菜市場旁邊。姜雨晴讓程野在對面小公園的長椅上等著,
自己進去購買必需品。她拿了抗生素、紗布、止痛藥和一瓶消毒酒精,正要結賬時,
透過玻璃窗看到公園里有兩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正在四處張望。姜雨晴的手一抖,
藥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店員彎腰幫她撿起時,
她看到其中一個黑衣人指向了程野所在的方向。"多少錢?"她急促地問,
同時摸向口袋里的零錢。"八十七塊四。"姜雨晴胡亂塞給店員一張百元鈔票,"不用找了。
"她抓起塑料袋就往外沖,但已經晚了——程野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正試圖站起來離開長椅,
卻被三個黑衣人圍住。姜雨晴躲在藥店門后,看到程野在說話,表情平靜。突然,
其中一個黑衣人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程野的動作快得像閃電——一記手刀劈在那人頸部,
同時抬腿踹中另一人的膝蓋。第三人掏出了什么東西,在陽光下閃著金屬光澤。
姜雨晴的心跳停止了半拍。她環顧四周,看到藥店角落的滅火器。沒有時間思考,
她抓起滅火器沖出門外。"著火了!"她尖叫著拔掉保險銷,對準那三個男人按下把手。
白色粉末噴涌而出,籠罩了整個小廣場。行人開始尖叫奔跑,場面一片混亂。
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走!"是程野的聲音。他們趁亂鉆進一條小巷,
身后傳來憤怒的喊叫聲。程野的傷口完全裂開了,血順著褲管滴在地上,
但他跑得比姜雨晴還快。"左轉,"他指揮道,"那邊有個貨運市場,可以混上車。
"姜雨晴已經喘不上氣,但恐懼驅使她繼續奔跑。他們穿過堆滿集裝箱的場地,
最后爬進一輛即將出發的廂式貨車,躲在貨物縫隙間。隨著車門關閉,四周陷入黑暗,
只有車廂縫隙透進幾縷光線。"你救了我兩次,"程野在黑暗中低聲說,"為什么?
"姜雨晴在顛簸中扶住車廂壁,"不知道,"她誠實地說,"可能因為你看起來不像壞人。
"程野輕笑一聲,隨即因疼痛而吸氣。姜雨晴摸黑找到塑料袋,掏出消毒酒精和紗布。
"你得重新包扎,"她說,"否則會失血過多。"貨車行駛的轟鳴聲中,
姜雨晴摸索著幫程野處理傷口。她的手指碰到他緊繃的腹肌,能感覺到每一道傷疤的起伏。
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故事,每一個都寫在皮膚上。"我們這是去哪兒?"她小聲問。
"不知道,"程野承認,"貨車往北開的話,會到老工業區。那里廢棄工廠多,容易藏身。
"姜雨晴用牙撕開紗布包裝,"然后呢?""我需要聯系那個偵探朋友,把證據交出去。
"程野的聲音因酒精的刺痛而緊繃,"在那之前,我們得保持移動。""我們?
"姜雨晴停下動作,"我以為你會讓我去安全的地方。"黑暗中,程野沉默了幾秒。
"現在他們看到你了,"最后他說,"你單獨行動更危險。"這個認知讓姜雨晴胃部絞痛。
她突然想起了辦公室窗臺上的多肉植物,下周要交的廣告策劃案,
還有冰箱里剛買的酸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現在卻遙不可及。"會持續多久?
"她問,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平靜。"不確定,可能幾天,也可能..."程野沒說完,
但姜雨晴明白了。貨車突然急剎車,兩人撞在貨物堆上。外面傳來嘈雜的人聲和卸貨的響動。
程野警覺地坐直,"準備下車,跟緊我。"后門打開的瞬間,刺眼的陽光照進來。
程野先跳下車,然后接住姜雨晴。他們身處一個物流集散中心,周圍全是忙碌的工人和貨車。
程野拉著姜雨晴快速穿過場地,躲過工人們的視線,溜出了大門。門外是一條寬闊的公路,
遠處能看到高聳的煙囪和廠房輪廓。"老工業區,"程野說,"往那邊走。
"他們沿著公路走了約半小時,程野的傷勢明顯拖慢了速度。姜雨晴扶著他拐下公路,
走向一片雜草叢生的廢棄廠區。生銹的鐵門半開著,里面空曠的廠房回聲陣陣。"這里,
"程野指向一個帶小辦公室的車間,"暫時安全。"辦公室的門鎖已經壞了,里面積滿灰塵,
但有一張舊沙發和幾張歪斜的椅子。程野癱坐在沙發上,臉色灰白。
姜雨晴趕緊幫他重新包扎傷口,這次出血更嚴重了。"你需要醫生,"她擔憂地說,
"這樣下去會感染的。"程野搖頭,"太危險。"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手機,"備用機,
電量不多了。我得打個電話。"姜雨晴走到窗邊望風,聽著程野低聲通話。
他的語氣時而嚴厲時而急促,最后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朋友明天能到,"掛斷后他說,
"但今晚我們得在這里過夜。"姜雨晴環顧這個滿是灰塵的房間,
"至少找個有自來水的地方。"程野指向遠處,"廠區后面應該有宿舍樓,也許還有水。
"他們謹慎地穿過雜草叢生的廠區,果然找到一棟三層宿舍樓。大多數房間的門都不見了,
但頂樓最里面的一間不僅門完好,鎖也能用。更幸運的是,水管里還有微弱的水流。
"像是有人在這里暫住過,"程野檢查著房間說。角落里堆著幾個空罐頭和礦泉水瓶,
還有一張簡易床墊。天色漸暗,姜雨晴用找到的塑料盆接了水,幫程野清理傷口。
在夕陽的光線下,她看清了那道猙獰的傷口——邊緣整齊但很深,差點傷及內臟。
"你縫過針嗎?"程野突然問。姜雨晴手一抖,"什么?沒有!
"程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迷你針線包,"現在得學了。傷口需要縫合。""我做不到!
"姜雨晴驚恐地看著那根針。"看說明書做手術的醫生多了去了,
"程野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指導你。"接下來的半小時是姜雨晴人生中最漫長的時刻。
在程野冷靜的指導下,她顫抖著手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縫合手術。當最后一針打完時,
她渾身被汗水濕透,幾乎虛脫。"做得不錯,"程野評價道,盡管他的聲音因疼痛而嘶啞,
"比我在戰場上見的某些軍醫強。"姜雨晴癱坐在地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不會隨身帶針線包,還這么能忍痛。"程野靠在墻邊,夕陽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特種部隊待過五年,"他輕聲說,"退役后做了私人安保,以為能過平靜生活。
"他苦笑一聲,"結果發現外面的世界比戰場還危險。"夜幕完全降臨,廠區陷入寂靜。
姜雨晴用找到的罐頭和一個小酒精爐做了頓簡陋的晚餐。吃飯時,
程野教她如何辨認是否被跟蹤,以及遇到危險時的基本逃脫技巧。"為什么教我這些?
"姜雨晴問。程野的眼神在燭光下顯得深邃,"因為我不能一直保護你。
"這句話讓姜雨晴心頭一緊。她突然意識到,這個陌生男人的出現,
已經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軌跡。無論結局如何,
她都不可能回到從前那個只關心廣告文案和周末聚餐的普通女孩了。夜深時,
程野堅持讓姜雨晴睡在唯一的床墊上,自己坐在門邊守夜。姜雨晴累極了,卻睡不著。
月光透過臟污的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畫出奇異的圖案。"程野?"她輕聲喚道。"嗯?
""如果我們明天見到你朋友,事情就能結束嗎?"沉默良久,程野才回答:"希望如此。
"這個不確定的答案讓姜雨晴更加不安。她翻身面對墻壁,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遠處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叫聲,還有風吹過破窗的嗚咽。在這陌生的環境里,
唯一熟悉的是程野平穩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姜雨晴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她睜開眼,
看到程野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背影。"怎么了?"她小聲問。程野示意她安靜,
然后無聲地移動到門邊。姜雨晴立刻清醒了,她記得程野教過的——遇到危險時先找掩體,
然后找武器。她悄悄爬起,抓起地上的空鐵罐。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程野對她做了個手勢,指向窗戶。姜雨晴明白他的意思:有人來了,準備逃跑。
門鎖被輕輕轉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程野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姜雨晴身邊,"數到三,
跑向窗戶,別回頭。"姜雨晴緊張得幾乎窒息,只能點頭。"一,"程野的嘴唇幾乎沒動,
"二——""三"還沒出口,門被猛地踹開。程野一把推開姜雨晴,同時迎向沖進來的黑影。
在混亂中,姜雨晴看到至少四個人闖進房間,其中一個舉起了什么東西——"跑!
"程野大喊,同時與兩個襲擊者纏斗在一起。姜雨晴沖向窗戶,卻被一個壯漢攔住。
她本能地掄起鐵罐砸向對方頭部,趁著那人踉蹌的瞬間,從縫隙中鉆過。
身后傳來打斗聲和悶哼,她不敢回頭,爬上窗臺準備跳下。"雨晴!接住!
"程野的聲音讓她轉身。一個黑色U盤劃過空中,她下意識地抓住。下一秒,
一個黑衣人舉槍瞄準了她——槍聲在封閉的空間里震耳欲聾。姜雨晴閉上眼睛,
卻沒有感到疼痛。睜開眼時,她看到程野擋在她面前,肩膀上一片鮮紅。"跳!"他吼道,
同時轉身一個回旋踢將最近的襲擊者踹倒。姜雨晴跳出窗戶,落在下方的雨棚上,
然后滾落到地面。她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就跑。身后傳來更多的打斗聲和叫喊,
然后是第二聲槍響。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雙腿卻機械地奔跑著。U盤緊緊攥在手心,
邊緣幾乎嵌入皮肉。程野用生命保護的東西,她必須帶走。廠區在月光下如同迷宮,
姜雨晴跌跌撞撞地奔跑,直到肺部灼燒般疼痛。她躲進一個廢棄的儲油罐,蜷縮在黑暗中,
顫抖著等待黎明。U盤上的血跡已經干了,黏糊糊地貼在她掌心。
姜雨晴不知道程野是死是活,不知道追殺者是否還在搜尋她,
只知道一件事:她必須活到天亮,找到那個偵探,完成程野的使命。遠處傳來警笛聲,
不知是否與廠區的槍戰有關。姜雨晴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腦海中全是程野擋在她面前的身影。那個認識不到24小時的男人,為她擋下了一顆子彈。
黑夜漫長而寒冷,但姜雨晴知道,更艱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2黎明的第一縷光線滲入生銹的儲油罐時,姜雨晴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
她慢慢活動僵硬的手指,U盤仍然牢牢攥在手心。外面的世界靜得出奇,沒有追兵的腳步聲,
沒有警笛,只有早起的鳥雀在鳴叫。姜雨晴小心翼翼地爬出藏身處,每塊肌肉都在抗議。
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牛仔褲和T恤沾滿油污和血跡,手肘和膝蓋有多處擦傷,
但幸運的是沒有嚴重受傷。程野給她的名片還在口袋里,皺巴巴的但字跡仍可辨認。
"林氏調查",下面是一個地址。那是她唯一的目標。姜雨晴貓著腰穿過廢棄廠區,
警惕地觀察每一個陰影。晨霧籠罩著這片工業廢墟,為她提供了些許掩護。
當她翻過銹跡斑斑的鐵柵欄,踏上外面的公路時,一種不真實感襲來——二十四小時前,
她還是個普通的廣告文案,現在卻成了帶著機密逃亡的人。公路上偶爾有貨車駛過,
姜雨晴不敢搭車。她沿著路邊行走,盡量避開監控攝像頭。
程野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攝像頭通常安裝在路口和商店門口,
走居民區小巷能減少被拍到的幾率。"一個小時后,姜雨晴來到了一個城鄉結合部的小集市。
早市剛剛開始,攤販們支起遮陽棚,叫賣著蔬菜水果。人群給了她一絲安全感,
但同時也增加了被發現的危險。她用口袋里最后的零錢買了一件廉價外套和一副太陽鏡,
又買了個背包將沾血的外套塞進去。在公共廁所里,姜雨晴用冷水洗了把臉,
看著鏡中的自己:頭發凌亂,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嘴角還有一道干涸的血跡。
她看起來像個逃犯,或者吸毒者。洗手時,她發現右手虎口處有一道細小的傷口,
大概是接U盤時被劃傷的。"程野還活著嗎?"這個念頭突然擊中她,胃部一陣絞痛。
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時,他肩膀中彈,被至少四個武裝人員圍攻。理智告訴她兇多吉少,
但某種固執的直覺拒絕接受這個可能。姜雨晴從廁所出來時,
注意到市場入口處有兩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正在掃視人群。她立刻轉身,
假裝對旁邊的魚攤感興趣,心臟狂跳不止。他們是怎么找到這里的?是循著血跡,
還是預測了她的路線?"小姐,買魚嗎?今早剛撈的。"魚販熱情地問。姜雨晴搖頭,
余光瞥見那兩個黑衣人正朝市場中心走來。她慢慢挪到攤位后面,
借著人群掩護向市場另一端移動。每走幾步就回頭確認一次,確保沒有被跟上。
市場盡頭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堆滿垃圾和空紙箱。姜雨晴鉆了進去,在迷宮般的后巷中穿行。
程野教過她:"改變方向三次以上,就能確認是否被跟蹤。"她左轉,右轉,再左轉,
最后躲在一個早餐店后門的陰影處等待。五分鐘過去了,巷子里只有一只翻垃圾的野貓。
姜雨晴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她屏住呼吸,貼著墻慢慢后退。
"找到什么了嗎?"一個男聲問。"沒有,可能往地鐵站去了。"另一個聲音回答。
腳步聲漸遠,姜雨晴的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她需要盡快到達林氏調查,
但地鐵和公交太危險——他們肯定在交通樞紐安排了人。
一輛送貨的三輪摩托車停在早餐店后門,司機正往店里搬蔬菜。姜雨晴看到鑰匙還插在車上,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等司機進店后,她跳上摩托車,擰動鑰匙。
發動機的轟鳴聲嚇得她差點跳下來。姜雨晴從沒開過摩托車,但此刻別無選擇。她擰動油門,
車子猛地向前沖去,差點撞上墻壁。幾次顛簸后,她勉強掌握了平衡,
沿著小巷歪歪扭扭地駛向大路。風掠過臉頰,姜雨晴的太陽鏡被吹掉了,但她顧不上這些。
后視鏡里沒有追兵,但這只是暫時的喘息。她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朝市中心駛去,
那里有林氏調查的辦公室。三十分鐘后,姜雨晴丟棄了摩托車,步行前往目的地。
這片商業區高樓林立,上班族匆匆走過,沒人多看這個狼狽的年輕女子一眼。
林氏調查在一棟老舊的寫字樓七層,電梯里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姜雨晴在六樓出了電梯,
走消防樓梯到七樓——這也是程野教的小技巧:"永遠別直接到達目標樓層。
"從樓梯間門縫觀察,走廊空無一人,但林氏調查的玻璃門前,
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在看報紙。看似普通,但姜雨晴注意到那人雖然拿著報紙,
眼睛卻一直盯著電梯方向。更可疑的是,他的西裝外套下隱約有凸起,像是槍套的輪廓。
陷阱。他們預判她會來這里,已經布下埋伏。姜雨晴悄悄退回樓梯間,思考下一步。
程野說過如果林氏調查不安全,就去"老地方"——但他沒解釋是哪里。她咬著嘴唇,
突然想起程野手機里可能有線索。在廢棄工廠時,程野用備用手機打過電話。
如果她能找到同樣的型號,也許能...這個想法太渺茫了。姜雨晴搖搖頭,
決定先離開這個危險區域。她剛轉身,一個黑影從上方樓梯撲下來。姜雨晴本能地側身,
一只粗壯的手臂擦過她的肩膀。襲擊者是個光頭壯漢,臉上有道疤,動作卻快得驚人。
他再次撲來,姜雨晴想起程野教的防身術,抬起膝蓋狠狠頂向對方胯下。壯漢悶哼一聲,
動作遲緩了半秒。姜雨晴趁機推開他,往樓下狂奔。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咒罵聲,
她不敢回頭,只能拼命逃跑。六樓、五樓、四樓...姜雨晴的肺部像著了火,雙腿發軟。
在三樓,她突然拐進走廊,撞開一扇寫著"清潔中"的門,躲進女廁所。
最里面的隔間鎖上后,她踩上馬桶蓋,避免腳從下方被看到。門外,腳步聲逼近。"分頭找,
"一個聲音命令道,"她跑不遠。"姜雨晴捂住嘴,強迫自己呼吸平穩。隔間門板下方,
一雙黑色皮鞋緩緩走過,停在了她門前。她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廁所都能聽見。
皮鞋的主人站了幾秒,然后繼續向前。當最后的腳步聲也消失后,
姜雨晴又等了五分鐘才敢出來。廁所窗戶通向一個小陽臺,下面是條狹窄的后巷。
沒有消防梯,但有一排排水管道。姜雨晴爬出窗戶,抓住水管慢慢下滑。鐵管年久失修,
在她離地面還有兩米時突然松動。她摔在垃圾堆上,右腳踝一陣劇痛——扭傷了,但還能走。
后巷連通著一條繁忙的商業街。姜雨晴混入人群,一瘸一拐地遠離那棟大樓。
她需要一個新的計劃,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此刻思緒亂如麻。城市這么大,她卻無處可去。
一家網吧的招牌吸引了她的注意。姜雨晴走進去,用最后的錢開了臺角落的電腦。
如果林氏調查被監視,也許網絡上能有線索。她搜索"林氏調查",
找到了官網和幾個新聞報道。這是一家成立五年的私人偵探社,老板叫林驍,前刑警,
專長是商業調查和尋人。在一篇采訪中,
林驍提到他有個習慣——每天下午三點在"老槍咖啡館"喝一杯美式咖啡。
姜雨晴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四十。她關掉電腦,拖著扭傷的腳走向門外。
網吧對面有家藥店,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冒險買些繃帶和止痛藥。
藥店里的電視正播放早間新聞:"...昨夜老工業區發生槍擊案,
警方在現場發現打斗痕跡和血跡,但未找到受害者。
如有線索請撥打..."姜雨晴的心跳加速。沒有提到死者,這意味著程野可能還活著。
這個念頭給了她一絲希望,腳步也變得輕快了些。老槍咖啡館在兩條街外,裝修復古,
墻上掛滿老式槍支的仿制品。姜雨晴提前十分鐘到達,選了靠窗能看到入口的位置。三點整,
一個穿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徑直走向吧臺。那人約莫四十歲,短發,
左耳缺了一小塊,正是新聞照片里的林驍。姜雨晴觀察了一會兒,
確認咖啡館沒有可疑人物后,才走向吧臺。"林先生?"她低聲說,"老鷹需要巢穴。
"林驍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往咖啡里加糖。"坐下,"他頭也不抬地說,"別東張西望。
"姜雨晴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雙手緊握放在膝上。林驍慢條斯理地攪動咖啡,
眼睛卻銳利地掃視著她。"程野在哪?"他問。"我不知道,"姜雨晴老實回答,
"昨晚我們被襲擊,他...他可能受傷了。""U盤呢?
"姜雨晴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黑色U盤。林驍沒有立即去拿,而是環顧四周,
然后從錢包里取出一張房卡推給她。"四季酒店1218房,兩小時后在那里等我。
別直接去,繞幾圈,確保沒被跟蹤。"姜雨晴剛要說話,林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外面有兩個人從你進來就盯著這里,"他壓低聲音,"我走后五分鐘,從后廚出口離開。
明白嗎?"姜雨晴微微點頭,手心滲出冷汗。林驍喝完咖啡,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她數著秒,
五分鐘后起身走向標有"員工專用"的門。廚房里,廚師們忙碌著沒人注意她。
后門通向一條堆滿貨箱的小巷,姜雨晴剛踏出去,就聽到前方轉角處有人說話。她退回門內,
從縫隙中看到那兩個在寫字樓見過的黑衣人。"...確認是她嗎?""描述相符,
林驍剛離開,肯定傳遞了信息。""分頭守,你盯前門,我守這里。"姜雨晴輕輕關上門,
尋找其他出口。廚房有個送貨的電梯,她趁人不備溜進去,下到地下室。
這里堆滿食材和垃圾,惡臭難聞。黑暗中,她摸索著找到一扇通向街道的鐵柵門。門鎖著,
但鏈條已經銹蝕。姜雨晴用力拽了幾下,鏈條斷裂。她擠出門縫,來到一條僻靜的小街。
從這里到四季酒店需要穿過大半個市中心,以她扭傷的腳踝至少要走一小時。
姜雨晴盡量選擇人多的街道,不時回頭確認是否被跟蹤。經過一家電子商城時,
她突然有了主意。商城地下一層有賣二手手機的攤位,她用耳環當抵押,
換了一部最便宜的備用手機和一張不記名SIM卡。手機開機后,她猶豫了一下,
撥通了程野的號碼——那個她只看過一次卻牢記在心的號碼。響了三聲后,電話被接起,
但對方沒有說話。"程野?"姜雨晴小聲問。"你在哪?"確實是程野的聲音,
雖然沙啞但還活著。姜雨晴的眼淚瞬間涌出,她靠在墻上才沒滑倒。
"我...我在去四季酒店的路上,林驍給了房卡。"她哽咽著說,
"你還活著...""聽我說,"程野的聲音急促,"別去酒店,那是陷阱。
林驍已經叛變了。"姜雨晴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么?但他說...""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所以他們先找上他。"程野咳嗽了幾聲,似乎也受了傷,"你現在在哪?
"姜雨晴看了看周圍,"電子商城后門的小巷。""好,保持通話,往東走兩個路口,
有個廢棄的游樂場。我們在那里見面。""我們?""我和一個可靠的朋友。半小時后見,
注意安全。"電話掛斷了。姜雨晴擦干眼淚,重新振作精神。程野還活著,
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但她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如果林驍真的叛變,程野怎么知道的?
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電子商城東側是兩個老舊小區之間的空地,曾經是兒童游樂場,
現在只剩生銹的秋千和斷裂的滑梯。姜雨晴躲在附近的灌木叢中觀察了二十分鐘,
確認沒有埋伏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夕陽西下,游樂場籠罩在橙紅色的光芒中。
一個身影從廢棄的旋轉木馬后走出,姜雨晴立刻蹲下隱蔽。那人穿著連帽衫,帽子遮住了臉,
但走路的姿勢..."程野?"她小聲呼喚。那人抬起頭,確實是程野,但臉色蒼白得可怕,
嘴唇干裂,右肩包扎的繃帶滲著血。他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后向姜雨晴的方向走來。
姜雨晴從藏身處沖出,不顧一切地跑向他。程野張開雙臂,卻在最后一刻側身避開她的擁抱。
"小心我的傷,"他苦笑道,但用左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姜雨晴這才注意到旋轉木馬后還有一個人——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孩,正警惕地觀察四周。
"蘇芮,黑客朋友。"程野簡短介紹,"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不安全。
""林驍真的叛變了嗎?"姜雨晴問,同時跟著他們向游樂場后方移動。
程野的表情陰沉下來。"昨晚的襲擊只有他知道地點。我逃出來后聯系了蘇芮,
她黑進了林驍的通訊記錄,發現他最近頻繁聯系一個與黑月組有關的號碼。""黑月組?
""我們調查的那個跨國犯罪組織。"程野停下來喘了口氣,顯然傷勢比看起來嚴重,
"他們一定威脅了林驍,或者開出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蘇芮打開游樂場后圍欄的一個隱蔽缺口。"車在那邊,"她指著不遠處的一輛灰色面包車,
"先離開再說。"三人迅速上車,蘇芮駕駛,程野躺在后排,
姜雨晴坐在副駕警惕地觀察后視鏡。車子駛入傍晚的車流中,暫時安全了。"U盤還在嗎?
"程野問。姜雨晴點點頭,從口袋里取出那個黑色小裝置。程野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這里面有什么?"姜雨晴問,"值得這么多人追殺我們?"程野和蘇芮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只是商業犯罪證據,"他終于說,"還有一份軍方機密文件的加密副本,
關于黑月組與某些高層人物的交易。如果公開,會引發地震。"蘇芮插嘴:"問題是,
我們不知道密碼。程野說只有你知道。"姜雨晴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
"程野艱難地坐起來,"不是現在的你,是...另一個你。文件是用你的生日加密的。
""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認識你,直到前天晚上..."面包車突然急轉彎,駛入一條小巷。
蘇芮緊張地看著后視鏡:"有車跟著我們。"程野立刻警覺起來,不顧傷痛爬到窗邊觀察。
"黑色SUV,車牌被遮,是黑月組的人。"他轉向蘇芮,"按計劃行事。"蘇芮點點頭,
突然加速駛向一個繁忙的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時,她猛打方向盤,
面包車沖進對面的商場地下停車場。甩開追蹤需要高超的車技,蘇芮顯然經驗豐富。
五分鐘后,他們從另一個出口駛出,確認甩掉了尾巴。程野因劇烈運動而臉色發青,
血滲透了繃帶。"需要處理傷口,"姜雨晴擔憂地說,"你會失血過多的。
"蘇芮駛向郊區:"安全屋在二十公里外,堅持一下。"程野虛弱地點頭,
卻緊盯著姜雨晴:"關于密碼...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三年前,軍區醫院?
"姜雨晴困惑地搖頭。程野的眼神黯淡下來,似乎既失望又釋然。"沒關系,"他輕聲說,
"等到了安全屋再解釋。"面包車駛入夜色,城市的燈光漸漸遠去。
姜雨晴望著窗外飛逝的黑暗,思緒萬千。程野的話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石頭,
激起無數疑問的漣漪。三年前?軍區醫院?他們真的曾經相識嗎?而那個U盤里的秘密,
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險,不僅關乎犯罪組織,還牽扯到軍方機密。
姜雨晴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的U盤,突然意識到自己卷入的漩渦,遠比想象中深邃黑暗。
3郊外的夜色比城市更濃重,面包車在蜿蜒的鄉間小路上行駛,
車燈照亮兩旁偶爾閃過的樹影。姜雨晴緊盯著后視鏡,確認沒有車輛跟蹤后,
才稍稍放松緊繃的肩膀。"還有十分鐘。"蘇芮低聲說,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透露出她表面的冷靜下同樣緊張的神經。后排傳來程野壓抑的咳嗽聲。姜雨晴轉身望去,
只見他半躺在座椅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他的右手緊按著左肩傷口,指縫間仍有鮮血滲出。"得先止血。"姜雨晴從副駕駛爬向后排,
車廂顛簸讓她幾次撞到車壁。她跪在程野身旁,小心揭開被血浸透的繃帶。
傷口猙獰地外翻著,邊緣已經有些發白。"子彈還在里面?"她問,
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鎮定。程野微微點頭,呼吸粗重。"沒關系...到安全屋再處理。
"姜雨晴翻找出車上的急救包,用酒精簡單清理傷口周圍。"會疼。"她警告道,
然后用力按壓止血。程野的肌肉瞬間繃緊,但除了一個短暫的吸氣聲外,他沒發出任何聲音。
借著車內昏暗的燈光,姜雨晴注意到程野身上不止這一處傷。
他的腹部有一道已經愈合的刀疤,右肋下有個圓形的傷疤——像是槍傷,
左臂內側還有一排奇怪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動物咬過。"職業危害。"察覺到她的目光,
程野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姜雨晴沒有回應,專心包扎傷口。
當她的手指不經意擦過他鎖骨處的一個小紋身時,程野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個黑色的數字"17",很小但很清晰。"你剛才說的,"姜雨晴沒有掙脫,
直視他的眼睛,"關于軍區醫院...是什么意思?"程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松開手。
"到了安全屋再解釋。"面包車拐上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土路,
最終停在一棟被樹林環繞的舊農舍前。蘇芮熄火,警惕地觀察四周,然后才下車開門。
農舍外表破舊,但內部卻出人意料地整潔現代。蘇芮快速檢查了各個房間,確認安全后,
幫姜雨晴把程野扶進臥室。"醫藥箱在浴室柜子里,"蘇芮說,"我去建立安全通訊。
"她遞給姜雨晴一個眼神,"別讓他睡著,失血過多可能會休克。"姜雨晴點頭,
匆忙找來醫藥箱。當她回到臥室時,程野已經自己坐起來,
正試圖用牙齒配合右手撕開一包消毒棉。"別動!"姜雨晴幾乎是沖到他面前,
"你想流血而死嗎?"程野順從地放下手,看著她熟練地準備器械。"你處理傷口很專業。
""大學時參加過急救社團。"姜雨晴簡短回答,專注于清理傷口。
當鑷子探入傷口尋找子彈時,程野的呼吸變得急促,但依然保持靜止。
經過幾分鐘的緊張操作,姜雨晴終于取出一顆變形的子彈,把它丟進托盤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縫合傷口時,房間里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器械碰撞聲。"好了。"最后貼上敷料,
姜雨晴長舒一口氣。她抬頭時,發現程野正凝視著她,眼神復雜。"三年前,"他突然說,
"在南部軍區總院,你住在716病房。車禍導致顱腦損傷,昏迷了兩周。
"姜雨晴的手停在半空,心臟突然加速。"我...我確實出過車禍,
但醫生說只是輕微腦震蕩,住院三天就出院了。"程野搖頭,
從錢包夾層取出一張照片遞給她。照片上是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年輕女子,頭上纏著繃帶,
面容蒼白但確實是她。病床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軍裝的年輕男子——分明是程野,
只是更年輕些,沒有現在的滄桑感。"我是負責保護你的特勤人員。"程野的聲音很輕,
"你的車禍不是意外。"姜雨晴的手指微微發抖,照片上的場景沒有喚起任何記憶,
卻讓她胃部一陣絞痛。"為什么...誰會想殺我?""因為你父親的研究。
"程野嘗試坐直身體,疼痛讓他皺了皺眉,"姜教授是軍方密碼學專家,
他發明了一種無法破解的量子加密算法。黑月組想得到它,綁架了你作為籌碼。""我父親?
"姜雨晴的聲音幾乎哽咽,"但我父親只是個大學數學教授,他去年才去世,
死于...心臟病。"程野的眼神變得柔和而悲傷。"那是他和你被允許知道的版本。
實際上,他是軍方高級研究員,那次綁架事件后,你們都被重新安置了身份。
你的記憶被選擇性消除,只保留普通生活部分。"房間突然旋轉起來,
姜雨晴不得不扶住床架才穩住身體。零碎的畫面閃過腦海——父親書房里上鎖的抽屜,
深夜的陌生訪客,自己電腦上那些看不懂的復雜公式...她一直以為那是父親的業余愛好。
"U盤的密碼,"程野繼續說,"是你真正的生日,不是身份證上那個。
姜教授用這個日期加密了所有重要文件,包括他交給軍方前偷偷備份的黑月組交易證據。
"姜雨晴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種奇怪的既視感襲來。
她確實記得小時候父親總在某個特定日子送她特別的禮物,說那是"真正的生日"。
但具體日期..."10月17日。"程野輕聲說,指了指自己鎖骨上的紋身,
"我紋了這個數字,以防忘記。"姜雨晴猛地站起,膝蓋撞到托盤發出巨響。"這太荒謬了!
如果我真的被消除記憶,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些?為什么你還出現在我生活中?
""因為我違背了命令。"程野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按規定,
任務結束后特勤人員不得再接觸保護對象。但我...我放不下。
"這句話在空氣中沉重地落下。姜雨晴轉身走向窗戶,透過臟污的玻璃看到外面漆黑的樹林。
她的整個生活、記憶、身份,突然都變成了可疑的拼圖,而程野是唯一知道完整圖案的人。
蘇芮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我們需要談談,"她推門而入,筆記本電腦夾在臂彎,
"情況比想象的糟。"屏幕上是一系列加密郵件和監控截圖。"林驍不僅叛變,
他還提供了所有已知安全屋的位置。"蘇芮推了推眼鏡,"更糟的是,
警方內部有黑月組的人,他們已經發出了對你們的通緝令。"姜雨晴湊近屏幕,
看到自己和程野的照片赫然在列,罪名是"涉嫌危害國家安全"。"這太荒謬了!
"她脫口而出。"標準操作,"程野冷靜地說,"黑月組滲透很深,
他們能讓警方替他們做事。我們得盡快解密那個U盤,那是唯一能證明清白的證據。
"蘇芮接過U盤插入電腦。"需要密碼,"她看向姜雨晴,"17先生說是你的生日?
"姜雨晴猶豫了。即使有照片為證,她仍無法完全相信這段被聲稱的過去。
但如果程野說的是真的..."試試10月17日,"最終她說,"1990年。
"蘇芮快速輸入,屏幕閃爍幾下后,彈出一個文件夾。"進去了!"她驚呼,隨即皺起眉,
"但主要文件還有第二層加密,需要密鑰。"程野勉強下床,湊近屏幕。
"軍方最高級別加密,"他研究著提示信息,"需要物理密鑰,
可能是一張特定的智能卡或芯片。""我父親會把它放在哪里?"姜雨晴問,
隨即意識到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如果她連這段記憶都沒有,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程野卻若有所思。"姜教授很傳統,不相信云端存儲...蘇芮,
查查三年前姜雨晴出院時隨身物品清單。"蘇芮快速調出另一份文件。
"衣服、錢包、手機...等等,有個'金屬書簽,個人物品'的記錄。"姜雨晴如遭雷擊。
她顫抖著從牛仔褲口袋掏出鑰匙串——上面除了鑰匙,還有一個老舊的金屬書簽,
是她"父親去世后"從遺物中保留的。書簽呈長劍形狀,
劍柄處有個幾乎不可見的微型USB接口。
"我...我一直以為這是父親喜歡的文學紀念品。"她輕聲說,將書簽遞給蘇芮。
接口完美契合。屏幕閃爍幾下,彈出一個進度條。三雙眼睛緊盯著它緩慢爬升到100%,
然后——"我的天。"蘇芮倒吸一口氣。屏幕上顯示的不只是黑月組的犯罪證據,
還有一系列軍方高層與犯罪組織的資金往來記錄,以及幾份標有"絕密"的武器交易文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段視頻,顯示某位將軍親自將一箱箱標有軍方編號的武器交給黑月組成員。
"這足夠引發一場地震了。"程野低聲說,臉色更加蒼白,
"難怪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要拿回去。"蘇芮已經開始拷貝文件。"我們需要把這些發給媒體,
越多越好,讓他們無法掩蓋。""不行,"程野制止她,"普通媒體會立刻被施壓刪除。
我們需要特定的人——有軍方背景又不受控制的記者。"姜雨晴突然想起什么。"秦悅,
"她說,"大學同學,現在在《深度周刊》,她父親是退役軍官,經常報道軍方腐敗新聞。
"蘇芮快速搜索。"找到了,聯系方式...她確實有軍方背景,報道過硬。"她看向程野,
"值得一試?"程野點頭,隨即警覺地抬頭。"車聲。"蘇芮立刻合上電腦,三人屏息靜聽。
遠處確實傳來引擎聲,而且不止一輛。"被發現了嗎?"姜雨晴心跳加速。蘇芮跑到窗邊,
小心撥開窗簾。"兩輛SUV,沒開車燈...是黑月組。"她迅速合上窗簾,
"后門出去是樹林,可以通往公路。"程野已經站起身,盡管動作不穩。"收拾必需品,
十秒內離開。"姜雨晴抓起鑰匙串和U盤,蘇芮將電腦和幾個移動硬盤塞進背包。
程野從床下摸出一把手槍,檢查彈匣后塞進后腰。他們剛沖出后門,前門就傳來撞門聲。
黑暗的樹林里,三人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傳來喊叫聲和手電筒的光柱。"分開跑,
"程野急促地說,"蘇芮往東,有輛車藏在廢棄谷倉;我們往西,到公路攔車。
明天中午在老碼頭倉庫會合。"蘇芮點頭,迅速消失在樹叢中。姜雨晴跟著程野向西,
他的速度因傷勢而受限,但依然堅定地領路。身后的追兵似乎也分成了兩組,
至少兩個人跟在他們后面。"前面...有條小溪,"程野喘息著說,
"過了它...向右轉...有家農場..."姜雨晴扶著他跨過湍急的小溪,
冰涼的溪水浸透了鞋子。右轉后,樹林漸稀,遠處確實有農場的輪廓。
但程野的體力明顯不支,步伐越來越慢。"再堅持一下,"姜雨晴鼓勵道,
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快到了。"一聲槍響劃破夜空,遠處樹梢的枝葉應聲而斷。
姜雨晴驚叫一聲,本能地彎腰。程野立刻將她拉到一棵大樹后。"他們...在警告,
"他喘息著說,"想活捉我們...拿回U盤。"另一槍打在他們藏身的樹干上,木屑飛濺。
程野從后腰掏出手槍,冷靜地回擊兩槍。遠處傳來一聲痛呼,接著是混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打中一個,"程野說,"但其他人會包抄過來...我們得..."他的話戛然而止,
身體突然前傾。姜雨晴勉強撐住他,
感到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手臂流下——他的傷口又裂開了,而且這次更嚴重。"程野!程野!
"她輕拍他的臉,但他已經半昏迷。遠處的手電光越來越近,
也許只有一分鐘就會到達他們所在的位置。姜雨晴環顧四周,
發現不遠處有個低矮的木結構——可能是獵人用來存放工具的小屋。她咬緊牙關,
半拖半抱地把程野移向那里。小屋上了鎖,但門板已經腐朽。姜雨晴用肩膀撞了幾下,
終于破開一個足夠大的縫隙。她把程野推進去,然后自己也擠了進去,
隨手抓起門邊的木棍卡住門框。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霉味和木屑的氣息,月光從縫隙中透入,
照在程野慘白的臉上。姜雨晴撕下自己襯衫下擺,緊緊綁在他的傷口上方止血。"別睡,
"她輕聲說,輕拍他的臉頰,"跟我說說話,程野。"程野的眼皮顫抖著睜開。
"抱歉...拖累你了..."他的聲音微弱如蚊鳴。"別傻了,
"姜雨晴努力控制聲音不發抖,"你救了我那么多次,這次輪到我了。
"外面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手電光從縫隙中射入。姜雨晴屏住呼吸,
一只手捂住程野的嘴防止他發出聲音,
另一只手摸到了口袋里的金屬書簽——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她至少能把它藏起來。
"這邊有血跡!"一個男聲在很近的地方說。"他們跑不遠,繼續搜。"另一個聲音命令道。
腳步聲漸漸遠去,但姜雨晴不敢放松。程野的狀況越來越糟,呼吸變得淺而快,
顯然是失血性休克的征兆。她必須想辦法弄到醫療用品,或者至少把他帶到更安全的地方。
"姜...雨晴..."程野突然微弱地呼喚她的名字。"我在這里,別說話,保存體力。
"程野卻艱難地抬起手,觸碰她的臉頰。
"三年前...在醫院...你問我為什么總是...站在窗邊..."姜雨晴愣住了,
一段模糊的畫面突然閃回——白色的病房,窗邊挺拔的軍裝背影,
的輪廓鍍上金邊..."我說...要確保...沒有狙擊手..."程野的聲音越來越弱,
"你笑了...說...像電影..."這段對話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記憶深處上鎖的門。姜雨晴的眼淚無聲滑落,她確實記得——不是全部,
但那些零碎的片段突然有了意義:漫長的住院期間,
那個沉默的年輕軍人總是站在窗邊;她無聊時,
他會變魔術般從口袋里掏出各種糖果;當她做噩夢驚醒時,
總能看到他守在床邊的身影..."我記得..."她哽咽著說,"我記得你。
"程野的嘴角微微上揚,然后閉上了眼睛。姜雨晴驚慌地檢查他的脈搏——還在跳動,
但很微弱。她必須冒險尋求幫助。小心翼翼地移開木棍,姜雨晴從小屋縫隙中觀察外面。
追兵似乎已經往更遠處搜索,暫時安全。她記得程野說過附近有農場,
也許那里的人會幫助她。正要行動時,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聲和喊叫聲,
接著是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姜雨晴屏住呼吸,看到兩輛SUV急速駛離,
仿佛收到了什么緊急命令。這太奇怪了。黑月組的人怎么會突然放棄搜索?
除非...這是個陷阱,或者他們發現了更重要的目標——比如獨自離開的蘇芮。
姜雨晴猶豫了。去找農場求助可能暴露他們的位置,但程野再不接受專業治療就會死。
她摸出從蘇芮那里拿的備用手機,電量只剩15%,而且這里信號微弱。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腦中成形。如果黑月組的人真的去追蘇芮了,
那么最危險的地方現在可能最安全——返回安全屋,那里肯定有醫療用品,
而且敵人已經搜查過那里,不太可能立刻返回。決定已下,姜雨晴輕輕搖醒程野。
"我們要回去,"她低聲說,"堅持住。"程野微微點頭,已經無力說話。姜雨晴扶他坐起,
從小屋縫隙中觀察外面的情況。確認安全后,她架起程野,開始緩慢而艱難地往回走。
夜色掩護下,兩人像受傷的動物一樣蹣跚前行。每走幾步,姜雨晴就停下來傾聽周圍的動靜,
同時鼓勵程野保持清醒。回程似乎比逃離時漫長十倍,程野的重量越來越沉,
她的手臂和背部因持續用力而灼痛。當安全屋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時,姜雨晴幾乎要哭出來。
房子靜悄悄的,前門被暴力破開,但里面似乎空無一人。她小心地架著程野繞到后門,
確認沒有陷阱或埋伏后才進入。醫療箱還在浴室,比車上的要齊全得多。
姜雨晴讓程野躺在客廳地板上,快速找來止血帶、縫合包和抗生素。處理傷口時,
程野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這反而讓縫合更容易些。完成包扎后,姜雨晴找來毯子給他蓋上,
然后警惕地檢查每個房間。黑月組的人搜查得很徹底,
但沒有拿走太多東西——可能是為了不留下明顯的盜竊痕跡。蘇芮的工作臺被翻得最亂,
但電腦和硬盤都不見了,顯然被她帶走了。廚房里,姜雨晴找到一些罐頭食品和瓶裝水。
她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又試著給程野喂了些水。他的嘴唇干裂,但還能吞咽,這是個好跡象。
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漫長的一夜即將過去。姜雨晴坐在程野身旁的地板上,背靠沙發,
手槍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疲憊如潮水般涌來,但她不敢睡去,
只是不斷地檢查程野的呼吸和脈搏,確保他還在堅持。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時,
程野的眼睛微微睜開。他的目光找到姜雨晴,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別說話,
"姜雨晴輕聲說,握住他的手,"你需要休息。蘇芮會沒事的,
中午我們就去老碼頭與她會合。"程野微微搖頭,艱難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脖子。
姜雨晴困惑地看著他,然后明白了——他鎖骨處的"17"紋身。"10月17日,
"她輕聲說,"我的真正生日,也是密碼...你想告訴我什么?"程野的嘴唇顫抖著,
終于吐出幾個字:"...不只是密碼...還是..."話未說完,他的眼睛又閉上了,
但這次呼吸平穩,像是進入了正常的睡眠。姜雨晴輕輕整理他的毯子,思緒萬千。那個數字,
那個日期,顯然對程野有著更特殊的意義,而她現在終于開始理解其中的分量。
陽光完全照進房間時,姜雨晴做出了決定。她小心地從程野口袋找出他的錢包,
翻到照片夾層——除了那張醫院的照片,后面還藏著一張更小的照片:病床上的她正在微笑,
而年輕的程野站在床邊,表情是那樣溫柔,完全不像一個只是執行任務的特勤人員。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10.17 - 第一次看到她笑的日子"。
姜雨晴的眼淚無聲地落在照片上。無論這場逃亡如何結束,
有一件事已經變得無比清晰:對程野來說,保護她從來不只是任務。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10.17 - 第一次看到她笑的日子"。
姜雨晴的眼淚無聲地落在照片上。無論這場逃亡如何結束,
有一件事已經變得無比清晰:對程野來說,保護她從來不只是任務。4正午的陽光灼熱刺眼,
姜雨晴扶著程野站在距離老碼頭倉庫兩個街區的小巷里,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程野的狀況比昨晚好些,但依然虛弱,右肩的傷口在移動時不斷被牽動,
讓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確定是這里?"姜雨晴小聲問,
目光掃過倉庫區銹跡斑斑的鐵門和高聳的混凝土圍墻。整個區域靜得出奇,
只有遠處海鷗的鳴叫和海浪拍打堤岸的聲音。程野微微點頭,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落。
"12號倉庫,后面有員工通道。"他的聲音嘶啞,
"蘇芮應該——"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他的話。兩人同時繃緊身體,緊貼墻壁。
一輛黑色面包車急停在倉庫正門前,三個穿黑衣的男人跳下車,快速分散開來,
其中一個手持對講機說著什么。"陷阱。"程野的嘴唇幾乎沒動,眼神變得銳利,
"蘇芮可能已經被抓,或者...""或者她是誘餌。"姜雨晴接過話,胃部一陣絞痛。
如果連林驍都能叛變,蘇芮又有什么理由保持忠誠?程野搖頭,動作因疼痛而略顯僵硬。
"不會。蘇芮和我...有更深的聯系。"他沒詳細解釋,而是指向倉庫側面,
"那邊有個維修通道,我們得確認情況。"移動比預想的更困難。
程野每走幾步就需要停下喘息,而倉庫區的開闊地帶幾乎沒有遮蔽物。
他們花了近二十分鐘才迂回到倉庫側面,期間兩次險些被巡邏的黑衣人發現。
維修通道的門鎖已經生銹,但程野用隨身的小刀幾下就撬開了。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姜雨晴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胸腔。里面是一條昏暗的走廊,堆滿破損的貨箱和廢棄機械。
程野示意姜雨晴保持安靜,自己走在前面,右手按在后腰的手槍上。
走廊盡頭是一扇半開的鐵門,透出些許光亮。兩人屏息靠近,聽到里面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最后機會...文件在哪..."一個低沉的男聲,
接著是物體倒地的悶響和一聲壓抑的痛呼——是蘇芮的聲音。姜雨晴和程野交換了一個眼神,
后者做了幾個手勢:他先進入,姜雨晴跟在后面找掩護。程野猛地推開門沖進去,
姜雨晴緊隨其后。眼前的場景讓她瞬間血液凝固:蘇芮被綁在一張金屬椅上,嘴角流血,
眼鏡碎了一片;三個黑衣人圍著她,其中一個正拿著電擊棒。
房間角落里還有第四個人——林驍,他靠墻站著,面無表情地觀察這一切。"放下武器!
"程野的喝令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黑衣人立刻散開尋找掩護,只有林驍依然站在原地,
眼神復雜地看著程野。"老朋友,"林驍的聲音帶著諷刺,"我就知道那丫頭會把你引來。
"程野的槍口穩穩指向林驍。"放了她,你的目標是我。"林驍輕笑一聲,
突然從后腰掏出手槍對準蘇芮的頭。"U盤和密碼,現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