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周,哈利開始頻繁的造訪馬爾福莊園。
每次他都會精心思索拜訪的理由,卷著金線的魔法部公文、麻瓜玩具店最新款的飛天掃帚模型、用龍皮包裹著的古老魔藥典籍……
漸漸地,連家養小精靈米琪都會在看到這位擁有綠眸的巫師時,直接告訴他“少爺在兒童房”或是“主人在藏書室”。
在一個陰云低垂的午后,薄霧裹挾著雨珠,在窗面暈開珊瑚枝椏般的圖案。
哈利帶著一盒從蜂蜜公爵買來的糖果(給斯科皮)和一瓶稀有的月長石粉末(給德拉科,據說這種產自挪威極夜的粉末能讓緩和劑效果提升三倍)再次來到馬爾福莊園。
納西莎正在兒童房照顧發燒的斯科皮,而德拉科,米琪告訴他,已經在書房待了整整一上午。
哈利輕叩響房門,沒有得到回應,走廊上只聽見壁爐柴火輕微的噼啪聲。
推開門時,他看見那位鉑金貴族蜷縮在祖母綠天鵝絨扶手椅里,一本《高階靈魂藥劑學》滑落在膝頭,幾縷發絲垂落在蒼白的額前,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微微起伏的胸膛裹著松綠色針織衫,讓睡夢中的馬爾福看起來意外地漂亮脆弱。
哈利正想取來掛在門邊的銀貂毛毯,突然注意到壁爐旁的黑檀木書架上多了一本陌生的日記。
皮質封面在爐火映照下泛著亮光,燙金的“A.G.”字樣刺痛了哈利的眼睛。
手指觸到封皮的瞬間,一股淡香撲面而來,哈利隨機翻到某頁,泛黃的紙張上字體工整細膩,筆畫纖細柔美:
“……德拉科今天又做噩夢了。他喊著'波特'的名字醒來,全身被汗水浸透。當我試圖安慰他時,他卻推開了我,再告訴我需要一個人待會兒。我知道他不愛我,這場婚姻只是兩個純血統家族的需要。但有時候,在他半夢半醒時,他會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透過我在看別人……”
哈利的手指顫抖起來,“……懷孕的消息讓德拉科很緊張。他堅持要最好的治療師,最好的護理,好像這樣就能彌補什么。有時候我想,他是不是希望我死在分娩中,這樣他就能既履行純血統的責任(生下一個繼承人),又不必繼續這場婚姻……”
哈利感到喉嚨發緊,又快速翻到后面。
“……今天見到了哈利·波特。他來進行德拉科一直抱怨的那些'該死的魔法部檢查'了。德拉科表現得那么刻薄,那么防備,但我能看出來,他的眼睛一直追隨著波特,那種專注程度他從未給過我。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我們的夫妻生活如此……,德拉科·馬爾福的心早已屬于別人,即使他自己都不承認……”
“找到你感興趣的東西了嗎,波特?”
身后傳來的聲音讓哈利渾身僵住。
德拉科已經從睡夢中醒來,修長的手指正神經質地摩挲著魔杖上的紋路。
壁爐的火光在那雙灰藍眼眸里投下跳動的陰影,像是暴風雪即將抵達的前兆。
“這上面提到我……”,哈利舉起日記,看著對方瞬間失去血色的臉:“提到你在夢里……”
“神鋒無影!”
咒語擦著哈利耳際劃過,將身后的窗簾撕成碎片。
打翻了墨水瓶,黑色液體在地毯上蔓延。
“德拉科,我……”
“滾出去!”,德拉科聲音低沉而危險:“立刻!”
“我可以解釋……”
“沒什么好解釋的!”
德拉科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波特,你未經允許的窺探我亡妻的私人日記!無恥!”
哈利放下日記本,一陣強烈的羞愧向他襲來,但同時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他日記中的內容——德拉科在夢中喊過他的名字,德拉科看向他時過分的專注……
“對不起。”,哈利真誠地說道:“我不應該……但那上面寫著關于我的事。”
德拉科的表情變得僵硬,“統統石化!”
這次哈利早有準備,鐵甲咒的金光在兩人之間炸開。
飛散的魔法火花中,他們隔著閃爍的屏障對視,呼吸急促。
“阿斯托利亞寫道……你做夢時喊我的名字。她說你……”,哈利鼓起勇氣繼續道:“她說你透過她在看別人。”
德拉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后漲紅:“你……你怎么敢!”
哈利想說些什么,但看到德拉科手中顫抖的魔杖和眼中的怒火,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機。
他慢慢后退向門口,“我很抱歉,德拉科,真的。但我……我們遲早要談談這件事。”
“我說了滾出去!”
德拉科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否則明天《預言家日報》頭條就是救世主偷竊遺物被當場擊斃。”
哈利緩慢地向門口退去,在門檻處突然停下:“你知道魔法部剛通過了《魔藥國際交易法案》吧?德拉科。”
“滾!”
門在哈利面前重重關上,但他注意到沒有落鎖的咔噠聲。
哈利離開了,但心中已經下定決心。
阿斯托利亞的日記證實了他的猜測,德拉科對他是有感覺的,即使他自己都不承認。
現在沒有了婚姻的束縛,沒有了純血統的責任……也許,只是也許,他們真的有機會。
當晚,哈利坐在格里莫廣場的書房里,面前攤開著那本墨綠色筆記本。他緩緩寫下:
【經A.G.寫的日記證實,D.M.與她結婚僅為履行純血統責任,并不是D.M.本意;且D.M.對我是有感情的,盡管他本人現在依然否認。D.M.與她結婚僅為履行純血統責任。
注意:當前需給D.M.空間冷靜,但不能放松警惕,斯科皮依然是關鍵突破口。】
寫完后,哈利合上筆記本,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腦海中浮現出德拉科抱著斯科皮的樣子,灰藍色眼睛里罕見的溫柔……
以及今天在書房里,那種被戳穿秘密的憤怒和恐懼。
真可愛,不是嗎?
哈利知道這條路會很艱難,但阿斯托利亞的日記給了他希望,德拉科·馬爾福或許、或許也一直想著他,就像他想著德拉科一樣。
這樣想著,哈利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絲甜蜜,嘴角不斷的向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