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臻寶閣走一遭，可算是滿載而歸。
祝靈跟在裴硯初的身后，一邊護著芥子囊，一邊小聲嘀咕。
“師兄，我們今天是不是花太多錢了？”
來這一趟，她多了二三十套衣服，和一堆修煉用的材料。
她的須彌戒裝不下，高階的儲物戒又駕馭不了，只能讓店家給了她幾只初階的芥子囊。
眼下，她雙手抱得滿滿當當，一步都不敢走快，生怕不小心弄掉了東西。
“天樞閣弟子入門規格向來如此?！?/p>
“你若覺得不需要那么多東西，可以轉賣，送人，亦或是丟掉?！?/p>
冷淡的聲音傳入耳中。
祝靈鼓了下腮幫子：“我才不要丟掉。”
“那就學會適應，天樞閣不會為你一個人改變規矩?！?/p>
行吧。
她確實是有一點不適應。
但沒人會嫌錢多！
心態扭轉，祝靈內心的愧疚感頃刻消散。
“那師兄，我們今天回去會練習嗎？”
“時間還早，我覺得我還能站樁、打坐，修習心法......”
砰！
前面的少年忽然頓住腳步。
祝靈來不及剎車，一頭撞在裴硯初的腰際。
唔。
好痛。
她懷疑這人是不是天天都在鍛煉腰腹力量。
腰桿子怎么這么硬啊嗚嗚嗚嗚。
祝靈光顧著捂鼻子，懷里的東西乒鈴乓啷落了一地。
一聲嘆息落下。
少年俯身，修長的手指撿起幾只鼓鼓囊囊的芥子囊，指尖蘊力。
淡淡的雪色光芒流轉而過，三只芥子囊收縮成葡萄大小。
首端的線條纏在一起，綁成了漂亮的團錦結。
祝靈看著新鮮的式樣，淺琥珀色的瞳仁里掠過一絲驚喜。
“師兄，你好厲害?！?/p>
“這是什么法術嗎？我怎么沒學過?！?/p>
稚嫩的驚嘆響起，裴硯初斂眸，看著小姑娘眼底滿滿的崇拜，輕輕別開眼。
“下次教你?！?/p>
“一定要下次嗎？現在不可以嗎？”
祝靈追問。
裴硯初站直身：“此術簡單，但最低需要煉氣五層。”
“原來如此，”祝靈并不氣餒，“那等我煉氣五層了，師兄一定要記得教我?！?/p>
她小心翼翼地從少年手中接回自己的芥子囊，彎了下眼眸。
“那我們回去吧?！?/p>
“嗯。”
裴硯初話不多。
單手捏訣，翻飛間，長劍嗡鳴出鞘。
銀白流光閃爍而過，眨眼間，長劍放大數倍。
少年攥住她的手，躍上劍身。
許是動作幅度大，小姑娘頭上的發卡叮叮當當，絨花下垂著的流蘇亂成一團，扯著一絲栗色的發，疼得祝靈倒吸一口涼氣。
她伸手，想自己弄開，恰逢靈劍躍上云層，被氣流沖得重重震蕩一下。
她沒站穩，踉蹌半步，結結實實地往前一撲，抱住了他的大腿。
柔軟的布料擦在臉上，帶著點暖香。
祝靈沉默，低頭，窘迫。
怎么一天到晚凈出些讓她想死的意外？
祝靈只停頓一小會兒，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還沒站穩，又不慎踩中落地的飄帶，結結實實地絆了一腳。
小小身板搖搖欲墜。
祝靈平衡力差勁，晃來晃去，直直往后倒。
重心失衡，天旋地轉。
祝靈心驚肉跳，下意識閉緊眼，腦子里浮現自己摔成肉餅，享年六歲的場景。
嗚！
她重開的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點？
想象中疼痛遲遲未來。
有人伸手把她拽回去，一手攬住腿，一手托住腰，把她抱進懷里。
“附近氣流不穩，容易顛簸。”
“下次，等我抱你你再動?！?/p>
有股溫柔的觸感從頭頂拂過，少年指甲按住發夾，輕輕解開被纏住的發絲。
緊繃的頭皮得以解放。
祝靈睜開眼，目光撞進少年寫滿無奈的平靜眼眸。
“知道了?！?/p>
祝靈覺得自己笨得沒臉見人，悶悶地垂下了腦袋。
“是我沒有御好劍，以后我會提醒你?！?/p>
他單手抱著祝靈，有些生疏地替她擺正發上的絨花。
雖是才認識不久，他好像也不尷尬。
仿佛把祝靈當成了親生的崽子。
祝靈尷尬之余，又有點感激。
“謝謝師兄，不怪你。”
此刻她人小體弱，除了依靠他，好像也沒辦法了。
祝靈乖乖趴在他肩膀上，暗暗咬緊牙，和自己較勁。
一個月……
不，半個月后，她一定要惡補知識，重新學會御劍！
云霧繚繞，靈劍掠過長空，片刻便抵達安平鎮。
靠近青云山，氣流平穩。
祝靈從裴硯初肩膀上滑下來，趴在劍上，俯瞰著底下烏泱泱的人群。
早上擁擠的隊伍散了大半，只剩下焦灼等待的一眾家長。
他們扯長脖子，踮起腳，無一不是眺望著前方。
祝靈的目光轉來轉去，終于搜尋到趙素蘭和儲則望的身影。
“師兄，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聽到底下的聲音啊？”
裴硯初盯著那顆晃來晃去的腦袋。
倏然，她抬頭看向自己，毛絨絨的碎發粘在臉上，有種凌亂的呆萌。
視線交匯。
裴硯初錯開目光。
“師兄？”
祝靈疑惑地皺了下眉。
“嗯?！?/p>
他簡單應了一聲，丟給她一塊玉石質地的海螺。
“用這個?！?/p>
“謝謝?！?/p>
禮貌而簡短的對話結束，小姑娘趴回劍上，輸入靈力打開海螺，認真地聽了起來。
裴硯初的注意力被她牽動，順著她觀察的方向望了過去。
剛好看見那對昨夜拋棄了祝靈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