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方剛一進來，江成就語速很快地交代了。
“首先，我們留在那里沖撞了那位小閻王殿下是我們的錯，但……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江成隨即將他們被困十年的事情說了，末了真的悲傷了起來。
“我們確實有時候會做一些惡作劇，其實也只是想引起警方的關注，可大家卻統一認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外賣員不是第一次叫了，可之前大家寧愿賠償也不會過來送外賣，誰能想到這次……”
這次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們真的招來了不怕死的外賣員，畢竟人家不光真的死過，甚至還是死者中的老大。
江家小兒子也哭唧唧地補充道：“當時門是我關的，我是聽到她那句趁熱吃太感動了，一不小心就把門關了?！?/p>
真的不是他要做什么啊！
進來的鬼沉默了一下，隨后她笑了。
“放心?！?/p>
她的聲音柔和而好聽，面容也格外的漂亮精致，江家人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大美人溫和地開口：“你們先填寫一下入職協議吧，小閻王她把你們帶下來，并不是為了傷害你們的，而是讓你們尋找自身價值的?！?/p>
江家五人：“……？”
死太久了，差點沒聽出來這么明顯的職場PUA話術。
“……入職？我想問一下這是什么情況，咱們這個……呃，單位，又是做什么的?！?/p>
“連通上下界，擴展地府產業鏈，促進地府轉型發展的。具體業務等你入職之后會告訴你?！?/p>
大美人回答得一本正經。
生前在職場被畫十幾年大餅的江成：“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大美人嘴角上揚，露出了蒼白滴血的死相，“不可以呢?！?/p>
普通鬼物尚能選擇入職或是轉世，但這五人是楚辭靈帶回去的“俘虜”，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力。
更況且楚辭靈留他們確實有用。
安清月其實明白楚辭靈的想法，他們確實需要一些實力強大，并且熟悉現在陽間情況的鬼物來協同工作。
現在的地府辦事處其實更像是個草臺班子。
雖然里面的鬼在生前都鼎鼎有名，但他們畢竟都死了太久了，又沒有楚辭靈那樣特殊的能力，在地府這樣一個更貼近原始社會的地方別說是開展工作了，就連自保都困難。
安清月曾經就是如此，她生前是個演員，在人際場上無往不利，可在地府……
渾渾噩噩的厲鬼并不講究這些。
如果不是楚辭靈，她可能早就和普通鬼物一樣，失去自我意識轉世投胎，或者是魂飛魄散了。
長久下來，別說是打破禁錮，只怕那部分混沌的戾氣，也會變成禁錮的養料。
安清月垂了垂眼，蓋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再次抬頭的時候，她面上又是完美無缺的溫柔笑容。
五鬼順利入職。
他們地府辦事處現在正處于人員緊缺的狀況，無論男女老少都能找到合適的崗位。
等安排好一切，安清月才聯系到楚辭靈，將這五個鬼的情況發了過去。
坐在警局凳子上昏昏欲睡的楚辭靈被驚醒。
點開手機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下壓。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下面亂了這么久，所牽連的不僅僅只是地府本身，更是助長了陽間的歪風邪氣，禁錮魂魄這種損陰德的手段居然都有人敢用。
【麻煩安姐姐啦?！?/p>
楚辭靈回復了消息。
【就是不知道江家那邊還記不記得兇手情況，如果還記得可以告訴我，為自己的員工提供必要的法律支援也是我們該做的?！?/p>
安清月過了許久后才發了個OK的表情，表示她會去問。
隨后她也溫柔地叮囑楚辭靈在外不要太累，遇到欺負她的直接回擊，單位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云云。
嗚嗚嗚，她這人美心善還靠譜的人事主管??！
楚辭靈感動地敲了一串謝謝上去。
然而下一秒，她的感動因另一條消息戛然而止。
聞鴻：【？？？你上去一天沒掙到錢倒欠也就罷了，居然還帶回來五個拖油瓶？】
聞鴻：【這個月工資誰來發？你嗎？】
聞鴻：【……倒也不是不行，你這個月沒工資了，分給那五個了?！?/p>
楚辭靈：“……！”
天，塌，了。
她想發信息補救挽回一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不是，哪有被扣工資的領導??！
楚辭靈這個財務總管聞鴻同志哪里都好，據他自己所說他生前也是白手起家創造千億商業帝國的人，但他在錢上面的態度，實在是讓楚辭靈不太贊同！
尤其是動不動扣她工資這點，她更不贊同！
但事情貌似已成定局，楚辭靈為自己失去的工資而痛心，她轉而遷怒起制作APP的某設計總管——
誰讓他有事沒事設計什么拉黑功能啊喂！
穿著衛衣的小姑娘生無可戀地躺平在了座椅上，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擊。
陳光從詢問室里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咳嗽一聲，站在楚辭靈身邊：“你怎么還在這里？是在等節目組的那些人？”
楚辭靈坐直身子，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啊，我就是單純的沒地方可去。”
她把一件很可憐的事情說的如此輕易。
倒是讓陳光一時間有些不好接話了。
“那……你要不先在我們警局的休息室里面休息一下，等DNA結果出來了，我們這邊給你聯系家人?！?/p>
楚辭靈雖然和普通人不大一樣，但到底只是個十七歲的未成年女生。
不管是身為警察的職責，還是普通人都該有的正義感，陳光都不會讓她就這樣離開。
“啊，好的謝謝。”楚辭靈頗為感動。
她覺得如果哪天陳光死了，她會考慮聘用對方為地府的刑偵局長。
將楚辭靈帶到了公用的休息室之后，陳光跟旁邊的女警交代了一下楚辭靈的情況，就準備轉身離開。
現在他們隊里忙的厲害。
突然出現的命案，還有網上不斷發酵的輿論，都讓整個刑警大隊焦頭爛額。
不過臨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轉頭問楚辭靈：“你剛剛在令遠公寓跟我說的那些，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還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但楚辭靈說的實在是太有鼻子有眼了。
就像是她在和死者對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