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憑借著一手精湛的醫術和沉穩從容的應對,成功在傅老太太那里過了關,她在傅家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老太太不僅親自讓人按照蘇晚給出的香薰方子和食療建議進行調理,還在幾日后,當著傅家一眾親戚的面,不輕不重地敲打了林菲菲幾句,言語間透露出對蘇晚這個孫媳婦的維護之意。這一下,更是讓傅家上下對蘇晚刮目相看,再無人敢輕易小覷。
蘇晚的日子也清凈了不少,她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為傅景琛治療雙腿,以及關注弟弟蘇明浩的病情上。
傅景琛腿部的恢復進展喜人。在蘇晚每日堅持不懈的針灸、藥浴和按摩調理下,他腿部的知覺越來越明顯,肌肉力量也在逐漸恢復。雖然距離完全站立行走還有一段距離,但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像一劑強心針,讓傅景琛看到了康復的曙光,也讓他對蘇晚的信任和依賴日益加深。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從最初的純粹協議關系,漸漸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情和默契。雖然傅景琛依舊是那副清冷寡言的模樣,但蘇晚能感覺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少了幾分審視和疏離,多了幾分探究和……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蘇晚剛為傅景琛做完例行的腿部按摩,正細心地為他蓋上薄毯。傅景琛的私人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一個沒有備注的加密號碼。
傅景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對蘇晚道:“你先出去一下。”
蘇晚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轉身便準備離開書房。她深知自己的本分,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
然而,就在她走到門口,手剛要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傅景琛卻又突然開口叫住了她:“等等。”
蘇晚疑惑地回過頭。
傅景琛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說道:“算了,你留下吧。坐那邊看會兒書,別出聲就行。”他似乎改變了主意,不想讓她回避。
蘇晚有些意外,但還是順從地走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財經雜志翻閱起來,目光專注地落在紙頁上,仿佛對即將發生的通話內容毫無興趣。
傅景琛這才接通了電話,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書房內太過安靜,蘇晚還是能隱約捕捉到一些零星的詞句。
“……目標行蹤詭異,暫時失去了線索……”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行事更加隱秘……”
“……內部的‘鼴鼠’還沒有揪出來,務必小心……”
“……車禍的幕后黑手,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狡猾……”
雖然只是斷斷續續的幾個片段,但每一個詞都像一顆小石子投入蘇晚平靜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目標?線索?鼴鼠?幕后黑手?
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個充滿危險和陰謀的輪廓。傅景琛昏迷的這半年,以及那場蹊蹺的車禍,背后顯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他現在雖然蘇醒,但似乎仍身處暗流洶涌的漩渦之中。
蘇晚低垂著眼眸,繼續翻看著手中的雜志,手指卻不自覺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內心的波瀾顯露分毫。
傅景琛很快結束了通話,臉色比之前更加凝重了幾分,眉宇間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慮。
他抬起頭,看到蘇晚依舊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仿佛沉浸在雜志的世界里,對剛才的一切充耳不聞。
“剛才的電話……”傅景琛開口,似乎想解釋一兩句,又覺得有些多余。
蘇晚立刻抬起頭,對他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微笑:“傅先生,您不必特意向我解釋什么。我們是協議婚姻,我只需要做好我分內的事情,不會過問您的私事。”
她表現得越是知情識趣、懂得分寸,傅景琛心中那種莫名的情緒就越是強烈。他忽然覺得,用一份冰冷的協議和金錢來定義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過于草率和膚淺了。
“蘇晚,”傅景琛沉默了幾秒,突然轉移了話題,聲音也柔和了幾分,“你弟弟明浩的病情,最近怎么樣了?醫院那邊有什么新的進展嗎?”
蘇晚沒想到他會主動關心起弟弟,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她放下手中的雜志,認真地回答道:“謝謝傅先生關心。自從轉到您安排的私立醫院后,醫療團隊為明浩重新制定了詳細的治療方案,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精神狀態也比以前好了不少。醫生說,如果后續的化療效果理想,很快就可以進行骨髓移植手術的準備了。配型方面,也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捐獻者。”
提到弟弟,蘇晚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發自內心的輕松和喜悅。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也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那就好。”傅景琛點了點頭,看到她臉上真摯的笑容,心中的郁結似乎也消散了一些,“費用方面你不用有任何顧慮,醫院那邊我會打點好。你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照顧好你自己,以及……繼續治好我的腿。”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傅先生。”蘇晚真心實意地道謝。無論她和傅景琛之間是何種關系,他在弟弟這件事上給予的幫助,都讓她感激不盡。
“你……”傅景琛看著她,眼神深邃,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才緩緩開口問道,“蘇晚,除了錢,除了你弟弟的病,你……還有沒有什么自己真正想要的?”
蘇晚微微一怔,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自己真正想要的?這個問題,她似乎很久沒有思考過了。從母親去世,父親再娶,她帶著弟弟艱難求生開始,她的所有努力和愿望,都圍繞著如何讓弟弟活下去,如何讓自己和弟弟能有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
她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迎上傅景琛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自嘲的苦笑:“傅先生,像我這樣在泥潭里掙扎過的人,能讓唯一的親人平安健康,能讓自己不再為生計發愁,就已經是非常奢侈的愿望了。至于其他的……或許,等明浩徹底康復了,我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開一家小小的花店,或者一家小小的書店,過平靜安穩的日子吧。”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憧憬,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落寞。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淡然,讓傅景琛的心頭莫名地一緊。
他忽然覺得,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堅韌的女人,身上背負了太多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重擔。而他,似乎也應該為她做些什么,不僅僅是金錢上的補償。
“蘇晚,”傅景琛凝視著她,語氣鄭重而認真,“如果,我的腿真的能被你完全治好,我會給你一個承諾。”
蘇晚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承諾?”
“對,一個承諾。”傅景琛語氣堅定地點了點頭,“只要不違背道義,不損害傅家的根本利益,在我能力范圍之內,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一個你真正想要的要求,我都會盡力為你實現。”
這無疑是一個分量極重的許諾。以傅景琛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和財力,他的一個承諾,其價值無可估量。
蘇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她看著傅景琛那雙深邃而真誠的眼眸,知道他并非在開玩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的腿能被他治好,她會向他提出什么樣的要求呢?一時間,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之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伯推開書房的門,神色顯得有些古怪和為難,他對傅景琛和蘇晚稟報道:“少爺,少奶奶,樓下……樓下來了幾位客人,他們自稱是……是少奶奶的家人,指名要見少奶奶。”
“我的家人?”蘇晚的臉色在聽到“家人”這兩個字時,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警惕。
她所謂的“家人”,除了躺在醫院里的弟弟蘇明浩,還能有誰?自然是那個早已與她恩斷義絕的父親蘇國宏,以及他那個刻薄寡恩的繼室劉美蘭,還有他們那個被寵壞的女兒蘇莉莉!
他們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恐怕,是聞到了什么腥味,又想從她身上榨取什么好處了!
傅景琛也察覺到了蘇晚情緒的變化,他看向蘇晚,問道:“需要我處理嗎?”
蘇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與惡心,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不必了,傅先生。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來解決。正好,有些賬,也該和他們好好算一算了。”
她倒要看看,這些所謂的“家人”,又能耍出什么新的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