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手指剛碰到那個積滿灰塵的木盒,
一陣電流般的觸感就從指尖竄到了心臟。"這是什么?"我小聲嘀咕,吹開盒蓋上厚厚的灰。
木盒表面露出精致的花紋,像是某種古老的音符圖案。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它,
里面躺著一個巴掌大的銅制音樂盒,雖然氧化得厲害,但依然能看出曾經的華美。
"叮——"當我轉動發條,一段陌生又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又仿佛一直藏在我心底。我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林小滿!
你又躲到哪里去了?"母親的喊聲從樓上傳來,"姐姐們都到了,快上來!
"我手忙腳亂地把音樂盒塞進書包,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推開客廳門的瞬間,
五道耀眼的光芒幾乎閃瞎我的眼——我的五位姐姐,個個光彩照人地坐在那里。"哎呀,
我們的小滿終于舍得出現了。"大姐林雪推了推金絲眼鏡,她剛獲得國際醫學研究獎,
白大褂都沒來得及脫,"又在地下室玩你的小蟲子?"二姐林雨一身高級定制套裝,
剛從國際法庭勝訴歸來:"小滿,聽說你這次月考又全軍覆沒了?
要不要二姐給你介紹個補習老師?"三姐林風穿著航天局的制服,
手里把玩著一個微型衛星模型:"地面控制中心呼叫小滿,收到請回答。
"她總愛用這種航空術語開玩笑。四姐林雅一身波西米亞長裙,身上還帶著顏料的味道,
她的個人畫展正在城市藝術中心展出:"小滿,我給你畫了幅肖像,題目叫《平凡的美麗》。
"她眨眨眼,好像這是個贊美。五姐林光穿著國家隊運動服,
脖子上掛著剛獲得的金牌:"小滿,你走路還是那么外八字,要不要跟我學學正確的站姿?
"我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的舊T恤和牛仔褲在這個星光熠熠的客廳里格格不入。
"我...我去幫媽媽端菜。"我小聲說,逃也似地鉆進廚房。母親正在擺盤,
看到我嘆了口氣:"小滿,你看看姐姐們,個個都那么出色。
你什么時候能讓我也驕傲一回呢?"我低頭盯著自己的運動鞋,
那上面有一個不太明顯的破洞。"我盡力了,媽媽。""盡力?"母親搖頭,
"你大姐為了研究三天三夜不睡覺,你二姐背法律條文背到嗓子出血,
你五姐訓練時骨折都不掉一滴眼淚。你呢?上次考試不及格還笑嘻嘻地說下次會更好。
"我咬住嘴唇不說話。母親把最輕的一盤沙拉塞到我手里:"拿出去吧,小心別摔了。
"晚餐像往常一樣是姐姐們的成就展示會。親戚們圍著她們問東問西,不時發出贊嘆聲。
我安靜地坐在角落,機械地往嘴里塞食物,味同嚼蠟。"小滿,"姑媽突然轉向我,
"你明年就高考了吧?打算報什么專業啊?"我張了張嘴,還沒出聲,
母親就接過了話頭:"她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還挑專業呢。"餐桌上一片善意的笑聲。
我感覺臉頰發燙,低頭盯著盤子里的豌豆,它們排成了一個嘲笑的鬼臉。
"其實小滿..."三姐剛要說什么,我猛地站起來。"我吃飽了!
"我的大嗓門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我去后院透透氣。"我逃到后院的老橡樹下,
抱著膝蓋坐下。夜色溫柔地包裹著我,星星在樹葉間閃爍。我從書包里掏出那個音樂盒,
輕輕轉動發條。旋律再次流淌,我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唱。聲音越來越大,我不再壓抑自己,
讓歌聲隨著夜風飄散。"這聲音..."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圍墻外傳來。
我嚇得差點摔了音樂盒,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院門外。月光下,
我看到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大約三十多歲,穿著休閑但很有品味的西裝。"你是誰?
"我警惕地問,同時懊惱地發現自己的大嗓門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周啟明。
"男人遞過一張名片,"音樂制作人。你的聲音...很特別。"我接過名片,
上面印著一家知名唱片公司的名字。"哦,謝謝。"我準備結束這場尷尬的對話,
"我該回去了。""等等,"他攔住我,"你受過專業訓練嗎?"我忍不住笑出聲:"我?
訓練?我連學校合唱團都進不去,音樂課從沒及格過。
"周啟明卻一臉嚴肅:"有時候最珍貴的寶石會被誤認為是普通的石頭。聽著,
如果你有興趣...""小滿!你在跟誰說話?"大姐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沒誰!
"我慌忙回答,再轉頭時,周啟明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那張名片還留在我手中,
證明剛才不是幻覺。那晚,我夢見自己站在光芒四射的舞臺上,臺下座無虛席。
當我開口唱歌時,聲音清澈透亮,沒有一絲我平日的大嗓門的粗糙感。觀眾們站起來鼓掌,
而我的五位姐姐站在最前排,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驕傲表情。醒來時,我的枕邊濕了一片,
但嘴角是上揚的。那個音樂盒靜靜地躺在床頭,在晨光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周一早晨,
我攥著那張名片走進教室,手心全是汗。周啟明——名片上燙金的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查過了,他確實是星輝唱片的首席制作人,帶出過三個一線歌手。"林小滿!發什么呆呢?
"班主任李老師敲了敲我的課桌,"第三次月考成績出來了,你又是全班倒數。
放學后留下來,我要跟你談談。"教室里響起幾聲竊笑。我低著頭,感覺耳根發燙。
我的大嗓門此刻卻像被塞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下課鈴一響,我就沖進了廁所隔間,
把名片舉到眼前又看了一遍。要不要聯系他?萬一是個騙子呢?
但如果是真的...我搖搖頭,把名片塞回書包最里層。別做夢了,林小滿,
你連五線譜都認不全。"林小滿同學?"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廁所外響起,"請問林小滿在嗎?
"我推開門,看到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士站在洗手臺旁。"我是教務處的張老師,
有人在校門口等你,說是約好了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誰...誰啊?
""說是星輝唱片公司的。"張老師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滿是懷疑,
"你該不會惹什么麻煩了吧?"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但還是跟著張老師走向校門。遠遠地,
我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周啟明靠在一輛黑色轎車旁,
陽光下他的輪廓像鍍了一層金邊。"謝謝您帶她過來。"周啟明對張老師點點頭,
然后轉向我,"考慮得怎么樣?"我絞著手指,
聲音比蚊子還小:"我...我不會唱歌...""耳朵不會騙人。"周啟明打開車門,
"上車聊聊?就十分鐘。"鬼使神差地,我坐進了那輛散發著皮革香氣的車里。
周啟明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放了一段錄音——是那天晚上我在后院哼唱的旋律,
但經過了簡單的處理,我的聲音聽起來空靈而富有穿透力。"這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原始錄音,只加了點混響。"周啟明關掉音響,"你有天賦,林小滿。
不是那種學院派的標準美聲,而是一種...原始的、有生命力的聲音。
"我胸口發緊:"但我音樂課從沒及格過...""音準可以練,技巧可以學,
但音色是與生俱來的。"周啟明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我擬的培養計劃。
每周三、五放學后和周六全天,公司有專門的練習室。"我掃了一眼文件,
手指開始發抖:"這...這太正式了。我家人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們可以先保密。
"周啟明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等你準備好了,再告訴他們。"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凌晨兩點,我悄悄爬起來,摸黑來到地下室,打開音樂盒,
跟著旋律輕聲哼唱。這一次,我試著想象自己站在舞臺上,燈光打在我身上..."小滿?
"地下室的門突然打開,大姐林雪站在門口,"你在干什么?
"我慌忙合上音樂盒:"沒...沒什么!就是睡不著..."林雪走近,
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盒子上:"這是什么?""就...一個舊音樂盒,在地下室找到的。
"我結結巴巴地說。大姐拿過盒子檢查了一番,眉頭微皺:"看起來像奶奶的遺物。
你半夜下來就為了這個?""嗯..."我低頭盯著自己的拖鞋。林雪嘆了口氣,
把音樂盒還給我:"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她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
最近你放學后都去哪了?李老師說你這周三、五都沒留下來補課。"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調查我?"我...我和同學去圖書館了。"這是我人生中最蹩腳的謊言。
林雪盯著我看了幾秒,最終只是搖搖頭:"別太晚回家。"說完便上樓去了。我長舒一口氣,
但心里明白,大姐不會這么輕易放過這件事。周六早晨,我告訴媽媽要去同學家學習,
然后直奔星輝唱片。公司的玻璃大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站在門口,腿像生了根。
"終于來了。"周啟明從旋轉門里走出來,"還以為你改變主意了。
"他帶我參觀了錄音棚、練習室,介紹了幾個工作人員。每個人都對我禮貌地微笑,
但眼神里寫滿了懷疑。最后,周啟明把我帶進一間小練習室,里面已經有一位女士在等候。
"這是蘇婉晴,公司的聲樂教練。"周啟明介紹道。蘇婉晴看起來三十出頭,
扎著干練的馬尾,眼睛又大又亮。"來,唱點什么給我聽。"她直接說,沒有任何寒暄。
我緊張地清了清嗓子,唱了段音樂盒里的旋律。唱完后,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音準一塌糊涂,"蘇婉晴終于開口,我的心沉到谷底,"但音色..."她看向周啟明,
"你說得對,確實特別。"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是地獄般的訓練。
蘇婉晴糾正我的呼吸方式、發聲位置,讓我做各種奇怪的練習。離開時,
我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但心里有種奇怪的滿足感。"下周三見。
"周啟明遞給我一瓶蜂蜜柚子茶,"保護嗓子,別吃辛辣的。"回家的路上,
我拐進一家音像店,買了最基礎的樂理書。收銀員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看到我選的書籍,
挑了挑眉:"想學音樂?""就...隨便看看。"我慌忙付錢。"加油。
"他意外地笑了笑,"音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那天晚上,
我躲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看書,直到眼皮打架。夢里,我站在一個巨大的舞臺上,
臺下坐滿了人。但這次,當我開口唱歌時,聲音不再完美——它有些顫抖,有些粗糙,
但卻真實得讓人心顫。周三放學后,我直奔唱片公司。訓練比周六更激烈,
蘇婉晴開始教我識譜和基礎樂理。結束后,周啟明帶我去試音室錄了段demo。"別緊張,
就當練習。"他調整著麥克風高度。但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錄音室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玻璃窗外,幾個工作人員在聊天,不時往里面瞥一眼。
"又一個關系戶?"一個女聲飄進來,雖然壓低了,但還是清晰可聞,
"周制作人最近眼光不行啊。""聽說家里挺有背景的..."另一個人附和。
我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一個音也發不出來。周啟明皺起眉頭,按下通話鍵:"外面安靜點。
"最終錄制的效果很差,我唱得比平時練習還要糟糕十倍。回家的地鐵上,
我盯著窗外閃過的廣告牌,眼睛發酸。也許他們說得對,我根本不適合這個。
到家時已經七點多了,一進門就看到二姐林雨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前攤著幾份文件。
"回來啦?"二姐頭也不抬,"媽媽說你最近很用功,天天去同學家學習?
"我僵在門口:"嗯...""哪個同學?"二姐終于抬起頭,
銳利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我,"我打電話問過你班主任,
你關系好的幾個同學都說沒這回事。"我的胃擰成一團。二姐是國際律師,
調查取證是她的專長。"我...我..."二姐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小滿,
你是不是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上周有人看見你從一個中年男人的車上下來。""什么?
不是那樣的!"我的大嗓門在客廳里炸開,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那是怎樣的?
"二姐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女孩子被欺騙、被傷害嗎?"我張了張嘴,
卻不知如何解釋。如果說實話,他們會支持我嗎?還是會像往常一樣,
告訴我別做不切實際的夢?"我需要一個解釋,小滿。"二姐拿出手機,
"不然我只好告訴大姐和媽媽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接啊。"二姐示意。我按下接聽鍵,
一個女聲傳來:"是林小滿嗎?我是蘇婉晴,周啟明讓我聯系你,
明天下午有時間來一趟公司嗎?有個試音機會..."二姐的表情從嚴厲變成了震驚。
我硬著頭皮回答:"好的,蘇老師,明天見。"掛斷電話,房間里安靜得可怕。"所以,
"二姐慢慢地說,"這個周...什么的,是唱片公司的人?"我點點頭,
從書包深處掏出那張已經被揉皺的名片。二姐接過去仔細查看,眉頭漸漸舒展。
"星輝唱片...我聽說過。"她將名片還給我,"所以你這段時間是在...""學唱歌。
"我小聲承認,突然勇氣涌上來,"而且我很喜歡!雖然我唱得不好,但我會努力的!
"二姐的表情變得復雜,最后嘆了口氣:"明天我陪你去。""什么?
""明天我陪你去公司。"二姐重復道,"如果一切正規,我不會阻攔你。
但如果你被騙了..."她沒說完,但眼神說明了一切。那晚,我輾轉難眠。凌晨時分,
我偷偷溜到后院,坐在老橡樹下,打開音樂盒。旋律流淌在夜色中,我輕輕跟著哼唱。
"原來你在這兒。"我嚇得差點摔了音樂盒。三姐林風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穿著睡衣,
頭發亂蓬蓬的。"三姐...我吵醒你了嗎?""我在調時差,本來就沒睡。
"三姐在我身邊坐下,"聽說你最近在學唱歌?"我緊張地點點頭。
三姐是家里最隨性的一個,但也是最捉摸不透的。"唱一個我聽聽。"她說。我深吸一口氣,
唱起了音樂盒里的旋律。唱完后,三姐沉默了很久。"你知道嗎,"她終于開口,
"在太空里,聲音是無法傳播的。但宇航員們說,他們能'聽到'宇宙的聲音——通過振動,
通過感受。"她拍拍我的肩膀,"你的聲音就像這樣,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振動到心里。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是家人們第一次肯定我...除了成績和榮譽之外的東西。"不過,
"三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大姐和二姐可沒我這么好說話。
"她離開后,我抱著膝蓋坐在月光下,音樂盒躺在掌心,微微發燙。明天會怎樣?
二姐會支持我嗎?周啟明和蘇老師會怎么想?無數問題在我腦子里打轉,
但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不管多難,我想繼續唱下去。"林小滿!快點,該你了!
"我死死抓住更衣室的簾子,指甲幾乎要掐進布料里。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大嗓門此刻縮成了可憐的小細線。音樂老師蘇婉晴一把掀開簾子,
她的馬尾辮因為忙碌已經有些松散。"聽著,徐薇急性闌尾炎已經被送醫院了,
你是唯一一個熟悉這首歌的人。""但我只陪她練習過幾次!
"我驚恐地看著鏡子里那張慘白的臉——我的舞臺妝被冷汗暈開,
眼線在下眼瞼暈成一片灰色,活像個落水的熊貓。
蘇婉晴抓起卸妝棉粗暴地擦掉我的花妝:"沒時間廢話了。要么你現在上臺,
要么我們學校在區文藝匯演上直接棄權。"她突然停下動作,直視我的眼睛,
"周啟明在臺下。"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過去一個月,
二姐林雨"陪同"我去過幾次星輝唱片后,雖然確認了周啟明不是騙子,
但仍然對我的"音樂夢想"持保留態度。而今天,
是我第一次有可能在公開場合唱歌..."我...我試試。"我咽了口唾沫,
感覺有只蝴蝶在胃里瘋狂撲騰。蘇婉晴迅速重新給我上妝:"記住,如果忘詞了,
就即興發揮。觀眾分不出什么是計劃內的,什么是即興的。"舞臺監督跑來催場,
我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走向側幕。禮堂的燈光透過帷幕縫隙射進來,
我能聽到臺下幾百人的嗡嗡聲。我的膝蓋開始打架,手心濕得像剛撈出來的魚。
"下面有請明德高中代表,演唱《星辰大海》!"掌聲響起。我閉上眼睛,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音樂盒的旋律——這兩個月來,它已經成為我的精神安慰劑。深呼吸,
林小滿,你可以的...幕布拉開,刺眼的燈光直射過來。我瞇著眼走向中央的麥克風,
臺下是一片模糊的黑影。音樂前奏響起,我顫抖著握住麥克風架。第一句歌詞是什么?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前奏即將結束,臺下開始有疑惑的騷動。我絕望地看向側幕,
蘇婉晴正瘋狂做著手勢,但我完全看不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我的嘴唇自動張開了——但不是原定的歌詞,而是那個音樂盒的旋律,
配上我即興編的詞:"當黑夜吞沒了所有光,我聽見星星在歌唱,它們說別怕,
小小的夢想..."我的聲音起初顫抖得像風中的樹葉,但漸漸地,它穩定下來,
變得清亮而有力。樂隊愣了一下,隨即迅速跟上我的節奏。臺下安靜下來,
幾百雙眼睛注視著我。唱到副歌部分時,某種奇異的感覺流過全身,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我體內蘇醒了。我不再緊張,不再害怕,只是沉浸在音樂中。
即興創作的歌詞源源不斷地涌出,它們簡單直白,
卻莫名地貼合旋律:"也許我不夠完美無瑕,也許我總讓人失望,但這一刻,我站在這里,
用我最真實的聲音..."最后一個音符落下,禮堂里寂靜了幾秒,
隨后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和口哨聲。我眨眨眼,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滿臉淚水。
匆忙鞠躬后,我幾乎是逃下了舞臺。一到后臺,我就癱坐在椅子上,雙腿軟得像面條。
蘇婉晴沖過來抱住我:"太棒了!你簡直是個天才!
""我完全忘了原曲..."我喘著氣說。"誰在乎?你創作的比原版好十倍!
"蘇婉晴興奮地說,"周啟明想見你,他在——""小滿?"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
我轉過頭,看到三姐林風站在后臺入口,穿著便裝卻依然氣場十足。
她平時從不參加這種校園活動,今天怎么會..."三姐?你怎么來了?
"林風晃了晃手機:"學校公眾號預告了演出名單。我正好今天調休,
想來看看我妹妹的處女秀。"她走近,罕見地露出贊許的微笑,"雖然和預告的曲目不一樣。
"我的臉燒了起來:"那是意外...""是個美妙的意外。"周啟明從陰影處走出來,
手里拿著一部專業相機,"我錄下來了。林小姐,您妹妹是個天生的創作者。
"林風挑了挑眉:"所以你就是那個發掘我妹妹'天賦'的制作人?
"她在"天賦"二字上加了微妙的語氣。周啟明不卑不亢地點頭:"正是。事實上,
關于林小滿的未來發展,我希望能與您全家正式談談。"我驚恐地看著他們倆。
三姐是家里最開明的,但也是最捉摸不透的。她會支持我嗎?還是會像其他人一樣,
認為這只是我一時興起的胡鬧?林風盯著周啟明看了幾秒,然后轉向我:"你真的喜歡唱歌?
"我點點頭,嗓子突然又發不出聲音了。"即使這意味著你要面對成千上萬陌生人的評判?
即使你可能失敗?"三姐的問題像箭一樣射來。我深吸一口氣,
找回了自己的大嗓門:"是的!我知道我不像姐姐們那么優秀,但...但唱歌的時候,
我感覺自己...活著。"林風的表情柔和下來。她轉向周啟明:"給我你的名片。
我會安排家庭會議。"周啟明遞上名片,林風掃了一眼就塞進牛仔褲口袋。"走吧,小滿,
"她拉起我的手,"媽媽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慶祝你今天的...意外成功。
"回家的車上,我的手機不停震動。同學群里已經炸開了鍋,
我的表演視頻被上傳到了校園網,轉發量驚人。
我偷偷點開看了一眼——鏡頭里的女孩站在聚光燈下,看起來陌生又熟悉。那真的是我嗎?
"別看手機了,傷眼睛。"林風單手握著方向盤,"小滿,有件事你得知道。
"我緊張地看向她。"大姐和二姐已經查過周啟明的底細了。
"三姐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她們甚至聯系了他帶過的所有藝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然后呢?""然后,"林風打了個轉向燈,
"她們發現他確實如自己所說,擅長發掘'非傳統'人才。"她瞥了我一眼,
"不過爸媽那邊...就沒這么好說話了。"果然,晚飯時,我剛夾起一塊排骨,
父親就清了清嗓子:"小滿,今天表演得怎么樣?"我筷子上的排骨掉回了盤子里。
"還...還可以。""林風發了視頻在家庭群里。"大姐林雪推了推眼鏡,"雖然不專業,
但確實...有感染力。"我驚訝地抬頭。這是大姐第一次肯定我的音樂相關事物。
"我看了三遍!"五姐林光興奮地說,"小滿,你臺風不錯啊,
雖然站姿還需要調整——""謝謝。"我小聲說,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母親放下筷子:"這個周制作人,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全家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我咽了口唾沫:"他...他想簽我。"餐廳里瞬間安靜得可怕。父親皺起眉頭:"簽你?
什么意思?""就是...唱片合約。"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說我有潛力...""胡鬧!"父親拍桌而起,"你明年就高考了,成績一塌糊涂,
還想搞這些不務正業的事?""老林,"母親拉了拉父親的袖子,"冷靜點。""我很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