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灑在白家大宅的后花園,繁茂的枝葉在日光下投下一片片斑駁的影子。
楊紅艷站在自己小院的窗前,望著那片被陽光灼燒的花園,滿心憂慮。
嫁進白家已一月有余,她肚子卻毫無動靜,本就心急如焚,卻渾然不知自己每天喝的“滋補湯”里藏著余秀娟的惡毒算計,毫無防人之心的她,就這樣一次次將避子藥喝進肚里。
而此時,余秀娟正心情大好地在花園中踱步。
她身著一襲淺紅色的旗袍,上面繡著精致的牡丹花紋,步履輕盈,手中還輕輕搖著一把檀香扇。
路過一處荷花池時,她瞅了瞅四周,見四下無人,便蓮步輕移,優雅地坐在池邊的石凳上。
“哈哈哈,整個大宅門不都是任由我擺布,以為娶第六任姨太太又能怎么樣?還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哈哈哈……”余秀娟仰起頭,肆意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尖銳又刺耳,打破了花園原本的寧靜,驚得池中的魚兒迅速潛入水底。
“喝了這么久的避子藥,恐怕楊紅艷她這輩子都懷不上了吧,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臉上的得意勁兒簡直要溢出來,嘴角高高上揚,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模樣,實在是欠揍至極。
站在一旁的小綠也跟著賠笑。
她笑得眼睛都快沒了,臉上的肉擠成一團,諂媚地附和,“大少奶奶您可太厲害了,就那楊紅艷,哪是您的對手啊。”
就在這主仆二人沉浸在得意之中時,荷花池邊的灌木叢突然一陣晃動。
一個人影猛地從草叢里沖了出來,速度之快,帶起一陣風,吹得池邊的荷葉沙沙作響。
此人正是傻子白正藝,他平日里最喜歡在花園里找蛐蛐,剛剛恰好躲在這灌木叢中。
白正藝雙眼圓睜,滿臉怒容,額頭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扭動的小蛇。
他徑直沖過去,伸出兩只粗壯有力的大手,直接狠狠地掐住了余秀娟的脖子。
“原來……我媳婦懷不上就是你搗鬼,我要掐死你。”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余秀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原本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拼命掙扎著,雙手用力地掰著白正藝的手,想要掙脫開來,嘴里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眼睛也瞪得滾圓,她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似乎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平日里被眾人當作傻子的白正藝,會突然對她下手。
小綠也被嚇得呆立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驚恐地尖叫著,“來人啊,救命啊!”
一邊喊,一邊慌亂地撲上去,想要拉開白正藝。
可白正藝此刻力氣大得驚人,小綠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余秀娟被白正藝掐住脖子,憋得滿臉通紅,她拼命掙扎,雙手胡亂地揮舞著,指甲在白正藝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白……白正藝,你個傻子……”余秀娟聲嘶力竭地咒罵著,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聲音因為窒息而變得扭曲。
她的雙腳在地上慌亂地蹬著,突然,她的腳勾到了身后的石凳子,腦海中閃過一絲求生的念頭。
只見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借助蹬在石凳子上的反作用力,猛地一發力。
只聽“撲通”一聲巨響,好似一顆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白正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直直地掉進了荷花池里。
池面瞬間濺起巨大的水花,水珠四散飛濺,打濕了岸邊的草地和余秀娟的衣裳。
白正藝掉進水里后,雙手在空中胡亂撲騰著,雙腿也拼命地蹬著,試圖抓住什么東西讓自己浮起來。
他的嘴里不斷冒出一串串氣泡,伴隨著含糊不清的呼喊。
然而,池子里的水太深了,深不見底,好似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他的掙扎。
僅僅撲騰了兩下,白正藝的身體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迅速沉了下去,水面很快恢復了平靜,只留下幾圈逐漸擴散的漣漪,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余秀娟和小綠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若木雞,兩人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臉上寫滿了驚恐。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們急促的呼吸聲。
好半天,小綠才回過神來,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刺耳,“啊……大少奶奶,怎么辦?大少爺……大少爺沉下去了?我這就去叫人……”
“小綠……小綠……”就在小綠轉身準備跑開的時候,余秀娟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入小綠的皮膚。
余秀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但更多的是一種決絕,她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來不及了,現在就算撈上來也救不活了,我們趕緊跑吧!”
說罷,余秀娟也不管小綠愿不愿意,連拖帶拽地把她拖進了不遠處的假山后面。
躲在假山后面,余秀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她的眼睛盯著荷花池的方向,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白正藝沉入水底的畫面。
其實她壓根就不想讓小綠去叫人,在她內心深處,甚至巴不得白正藝死了。
白家向來有一條家規,弟弟死了或者哥哥死了,活著的會給死去的兄弟填房,死去的兄弟家眷都會過繼給活著的兄弟。
白正藝的弟弟白正權年輕有為,倘若白正藝一死,白正權填房,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機會掌控白家的大權,也能跟心愛之人雙宿雙飛。
而且剛才白正藝已經知道了避子藥的秘密,若是他不死,以他對楊紅艷的在乎,必定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候自己可就麻煩了。
這樣一想,余秀娟心中的那一絲愧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算計與冷酷。
余秀娟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不巧的是這一幕被正在散步的白璐姐妹倆目睹了整個過程。
白洛見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就要張嘴喊“救命”。
而白璐反應極快,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死死捂住白洛的嘴巴,同時另一只手用力一拽,將白洛拽進了旁邊茂密的灌木叢里。
“噓噓……”白璐食指豎在嘴前,給白洛比了個不許出聲的手勢,眼神中滿是警告。
白洛畢竟只有15歲,正是天真善良的年紀,力氣也遠沒有姐姐白璐大。
她急得眼眶泛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雙腳不停地跺著地面,小聲地嗚咽著,“姐姐,你沒看見藝哥哥掉進水里去了嗎?再不去叫人就晚了,藝哥哥會淹死的……”
白璐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狠狠地瞪了白洛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閉嘴,小心我抽你!你沒看見大嫂都跑了嗎?現在叫人恐怕來不及了。再說了,死了不正好,祖母一直就只會寵著大房,對我們總是愛答不理,這下死了還少一個人分家產呢!”
白璐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拳頭,臉上露出一絲冷漠的神情。
白洛像是不認識眼前的姐姐一樣,瞪大雙眼,滿是震驚與失望地看著白璐,嘴唇微微顫抖著,“姐姐,你怎么可以這樣想呢?藝哥哥平時對我們那么好,他是我們的哥哥,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你怎么能這么冷血……”
白洛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輕輕的啜泣。
白璐卻不為所動,依舊緊緊盯著荷花池的方向,看著水面漸漸恢復平靜,心中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灌木叢里悶熱又壓抑,蚊蟲在耳邊嗡嗡亂飛,白洛猛的站起身,“我要去告訴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