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余秀娟的聲音,楊紅艷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余秀娟帶著小綠朝她走來。
余秀娟身著一襲華麗的綢緞旗袍,上面繡著精致的牡丹花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她手中搖著一把檀香扇,邁著優雅的步伐,臉上掛著看似關切的笑容,可那笑容卻未達眼底。
“大少奶奶?你……怎么過來了?”楊紅艷愣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久久無法回神。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
余秀娟不緊不慢地走到楊紅艷身邊,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虛假的笑容。
“我過來找正藝,妹妹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府上的丫頭不是說正藝也來這邊斗蛐蛐了嗎?怎么沒看到他人?”
說著,她還故作姿態地東張西望,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楊紅艷看著余秀娟,嘴唇哆嗦得更加厲害,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她滿心焦急,只想趕緊把白正藝掉進池子里的可怕消息告訴余秀娟,希望能得到她的幫助。
可還不等她開口,余秀娟突然“啊呀”一聲尖叫,那聲音尖銳刺耳,劃破了午后的寧靜。
“妹妹,你手中怎么拿著正藝的鞋子?正藝呢?他人去哪了?”余秀娟一邊說著,一邊夸張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滾圓,臉上的表情仿佛是真的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她的演技堪稱一絕,那急切的語氣、驚恐的神態,任誰看了都覺得她是真的關心白正藝的安危。
楊紅艷被余秀娟這一連串的追問和夸張的反應弄得不知所措,半天答不上一句話。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火辣辣的疼。
“大少爺他……他不見了!”楊紅艷終于再也無法承受內心的恐懼與絕望,那壓抑已久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她放聲大哭,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花園里回蕩,透著無盡的凄涼與悲戚。
余秀娟就站在她的面前,聽到這話,臉上假裝露出一副驚愕的神情,眼睛瞪得滾圓,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什么?什么叫不見了?有丫鬟說他過來這邊斗蛐蛐了,怎么可能不見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她一連問了好幾句,字字都仿佛帶著利刃,狠狠地刺進楊紅艷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里。
她一邊問,一邊還夸張地揮舞著手中的檀香扇,扇面上的刺繡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刺目的光,好似在無情地嘲笑楊紅艷的悲慘境遇。
楊紅艷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瘋狂地旋轉,“我沒有將他藏起來,他真的不見了,我過來就沒找到人,嗚嗚嗚……”
她的雙腿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癱倒在地。
眼前更是一片模糊,除了淚水,就只剩下余秀娟那看似關切卻又透著虛偽的面容。
“狐貍精,才一進門就看你不是個好貨色,每天除了勾引我的兩個表哥外,你還會做什么?現在更是把正藝給藏起來,看我怎么收拾你。”余秀娟說著直接拽住楊紅艷的頭發。
“走,跟我去見老夫人,我看你在老夫人面前還能耍什么花樣?”余秀娟拽著楊紅艷往前院走。
頭皮被拽的生疼,楊紅艷眼淚花花不停掉下來。
楊紅艷只覺頭皮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余秀娟像拖死狗一般,死死拽著頭發從前院一側踉蹌而來。
那拽扯的力度之大,仿佛要將她的頭皮生生扯下,楊紅艷都忍不住發出痛苦的低吟,眼中滿是驚恐與無助。
余秀娟一邊拽著楊紅艷,一邊頤指氣使地朝身旁的丫鬟們呵斥,“你們幾個,動作麻利點,趕緊去把老夫人和二少爺請過來!”
那幾個丫鬟得了令,不敢有絲毫耽擱,匆匆奔向后院和書房方向。
此刻,楊紅艷被幾個身形粗獷的丫鬟像拎小雞似的摁在地上,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疼得她眼眶泛紅。
就在這時,白正權邁著大步踏入大廳。
他一眼便瞧見被欺負的楊紅艷,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無名火,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可多年的處世經驗讓他在沒弄清事情原委之前,強行將怒火壓了下去,只是面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不多時,老夫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大廳。
她年事已高,步伐略顯蹣跚,臉上帶著歲月刻下的痕跡,眼神中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白正權和老夫人一前一后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老夫人那滿是褶皺的嘴唇剛微微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余秀娟倒先“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緊接著便是一陣聲淚俱下的哭訴,“祖母……嗚嗚嗚……”
不得不說,余秀娟這演技堪稱一流,只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雙肩劇烈顫抖,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夫人向來疼愛這余秀娟,見狀不禁關切地問道,“秀娟,這是為何呀?快起來說話。”
余秀娟卻沒有起身,反而哭得愈發傷心,抽噎著說道:“祖母,正藝不見了呀!剛才我聽丫鬟說正藝去了后院斗蛐蛐,我過去找他。可找了半天正藝沒找著,卻看見妹妹在荷花池邊上,手里拿著正藝的一只鞋,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兒。祖母,您快點派人去找找正藝吧,萬一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啊!”
楊紅艷心中暗叫不妙,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余秀娟這是什么意思?她急忙扭頭看向余秀娟,只見余秀娟臉上雖滿是淚痕,楊紅艷無法判斷余秀娟的傷心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不過,楊紅艷總覺得余秀娟這話里有話,什么叫“拿著鞋子發呆”?
這明顯是在故意引導眾人的思路,將矛頭指向自己,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白正藝去了哪里,更不知道這只鞋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老夫人聽聞余秀娟的哭訴,原本就威嚴的面容瞬間籠罩上一層寒霜,她怒目圓睜,猛地重重一拍茶案。
這一拍,仿佛震得整個大廳都微微顫抖,桌上的茶具也跟著一陣叮當作響。
老夫人怒不可遏地將矛頭直指跪在地上的楊紅艷,聲如洪鐘般怒斥道:“楊紅艷,你來說,正藝到底去哪了?這兩天他不是整天跟你形影不離嗎?你會不知道?”
楊紅艷本就滿心驚恐與委屈,被老夫人這突如其來的怒斥嚇得身體猛地一抖,如同驚弓之鳥。
她忙不迭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慌亂與急切,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急忙解釋,“老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大少爺去了哪里啊。我發現大少爺不見后,心急如焚,到處找他,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找著。后來,我才在荷花池邊上撿到了這只鞋子。”
說著,楊紅艷雙手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鞋子遞給身旁的丫鬟。
那丫鬟不敢有絲毫怠慢,小心翼翼地捧著鞋子,邁著細碎的小步,一路小跑來到老夫人面前。
她微微屈膝,恭敬地將鞋子遞到老夫人眼前,眼神中透著敬畏與緊張。
老夫人顫抖著雙手接過鞋子,只是掃了一眼,便瞬間認了出來,脫口而出,“這就是正藝的鞋子,怎么會在荷花池邊上……難不成……”
話未說完,老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雙眼瞪得滾圓,整個人驚恐得差點從椅子上跌落。
緊接著,“啊……”的一聲尖叫從她口中迸發而出,在寂靜的大廳里回蕩,仿佛要將這壓抑的氣氛沖破。
白正權見狀,心中一緊,趕忙一個箭步沖過去,穩穩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夫人。
他輕輕拍著老夫人的后背,語氣溫柔且帶著安撫,“祖母,事情的真相還沒弄清楚呢,您先別急。哥哥平日里本就最是調皮搗蛋,說不定這會兒又躲在府里哪個旮旯里,正偷樂著看我們著急呢!”
安撫完老夫人,白正權臉色一凜,迅速轉身朝門口的小廝們招了招手。
那些小廝們原本就被廳內緊張的氣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此刻見少爺招手,立刻一窩蜂地涌上前。
白正權目光如炬,神情嚴肅,“你們幾個,動作都麻溜點!趕緊把府上所有能使喚的人都叫上,分散開來,把整個府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包括那些平日里少有人去的犄角旮旯,都給我仔仔細細地找一遍。速度要快,務必盡快找到大少爺!要是大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別想好過!”
小廝們被白正權這威嚴的氣勢嚇得紛紛點頭稱是,隨后便如鳥獸般四散開來,各自去傳達命令找人去了
一下子,整個白府此刻仿佛被卷入了一場緊張的風暴之中,老老少少的身影匆忙穿梭,每個人都帶著焦急與不安,分散到府邸的各個角落,呼喊著白正藝的名字。
而在大廳內,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雙手不自覺地絞著帕子,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慮,時不時朝著門口張望,盼望著能傳來好消息。
白正權則在廳中來回踱步,步伐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尖上。
余秀娟仍跪在地上,臉上淚痕未干,偶爾偷瞄一眼眾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楊紅艷則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滿心的委屈與無助,不知該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白洛和白璐一前一后緩緩走進大廳。
白洛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眼神空洞,腳步虛浮,心不在焉地跟在白璐身后,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而白璐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那笑容看似關切,實則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虛偽。
她蓮步輕移,走到老夫人跟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禮,故作驚訝地問道,“祖母,這是怎么了?兩位嫂子這是犯什么錯了嗎?為什么跪在地上呀?”
其實,就在不久前,白璐和白洛恰好目睹了余秀娟將白正藝推進池子里的那一幕。
白洛當時就被嚇得臉色慘白,雙眼瞪得滾圓,差點驚呼出聲。
而白璐,心理素質強大得超乎常人,在那一瞬間,是她迅速捂住白洛的嘴,不讓白洛出聲。
此刻,白璐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淡定自若地站在廳中。
白洛早就驚嚇過度,一顆心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她幾次都想掙脫白璐的手,跑來向老夫人告狀,揭露余秀娟的惡行。
可白璐卻緊緊拉住她,壓低聲音警告道,“別多管閑事,大房窩里斗,對我們有好處。你要是敢亂說,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璐心里正暗自竊喜,巴不得大房內部亂成一團,她好坐收漁翁之利呢。
時間在焦急的尋找中一分一秒流逝,然而,白正藝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蹤跡全無。
整個白府被翻了個底朝天,上至亭臺樓閣,下至柴房地窖,就連平日里最隱蔽的角落都被仔仔細細搜尋了一遍,可依舊沒有發現白正藝的半點蹤影。
小廝們和丫鬟們垂頭喪氣,腳步沉重地陸續回到大廳匯報。
他們一個個神色疲憊,臉上寫滿了無奈與沮喪,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大廳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老夫人坐在那里,眼神呆滯,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正藝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余秀娟跪在一旁,時不時用手帕擦拭著眼角,看似傷心欲絕,可眼中卻隱隱透著一絲不安。
白正權再也坐不住了,他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此刻擰成了一個死結,猛地從座位上起身,猶如一陣疾風般大步走到楊紅艷跟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楊紅艷,目光中帶著審視與急切,冷冷開口,“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楊紅艷本就滿心惶恐,聽到白正權的話,身體瞬間一僵。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跟前那雙擦得锃亮的皮鞋,不用抬頭,便知道這是白正權在跟自己說話。
雙手撐著地面,楊紅艷試圖站起身來,可由于長時間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雙腿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
只是,她剛撐起身子,整個人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癱軟下去。
好在白正權眼疾手快,大手一撈,穩穩地扶住了楊紅艷搖搖欲墜的身體。
楊紅艷心中一驚,慌亂中本能地抓住白正權的衣袖,等稍微緩過神來,才急忙松開手,后退兩步,站穩腳跟后,帶著一絲慌亂的感謝白正權,“謝謝二少爺。”
白正權臉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他看了楊紅艷一眼,語氣不容置疑,“走,帶我去池塘邊看看,你在哪里撿到的鞋子就帶我去哪里。說不定,那里能找到一些線索。”
說完,他便轉身朝著大廳門口走去,腳步匆匆,楊紅艷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緊跟在白正權身后。
余秀娟和老夫人一眾人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