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香和翠柳細致入微的服侍下,楊紅艷很快完成了梳洗打扮。
她身著一襲素白色旗袍,那旗袍宛如一泓清泉,純凈而素雅,沒有絲毫繁復的裝飾,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頭發簡單地用白色飄帶束起,那飄帶如靈動的雪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更添幾分清冷的韻味。
胸前別著的那朵白菊花,潔白如雪,散發著淡淡的哀傷,宛如她此刻的心境,樸素之中不失優雅,卻又透著深深的悲痛。
在梅香和翠柳的引領下,楊紅艷邁著優雅而沉穩的步伐,朝著前廳緩緩走去。
一路上,楊紅艷敏銳地聽到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話題似乎都圍繞著大太太余秀娟。
“你聽說了嗎?昨晚大太太那邊鬧鬼了!”一個掃地丫鬟壓低聲音,神色緊張地說道,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恐懼。
“聽說了呀,”另一個丫鬟趕忙接話,臉上滿是神秘兮兮的神情,“聽我一好姐妹說,大太太就好像瘋了一樣。我姐妹都被叫過去守了一夜呢,說大太太一整夜都神神叨叨的,嘴里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后面直接高燒昏厥過去了!”
“是呢,”又一個丫鬟附和道,眼中閃爍著好奇與害怕,“還說大太太看見大少爺的鬼魂了呢!”
“啊!這也太可怕了吧……難道大少爺真的回來了?”其余幾個丫鬟紛紛咋舌,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仿佛那恐怖的場景就發生在眼前。
楊紅艷聽著這些議論,眉頭緊緊蹙成了一個“川”字。
她心中涌起一股疑惑,隱隱覺得此事或許與夫君的死有著某種關聯,不然余秀娟會至于怕得昏厥?
思索片刻后,她輕聲吩咐身邊的梅香,“梅香,你過去大太太的院子里打探一下實情,看看這些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翠柳跟我去靈堂就好。”
她的聲音平靜而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是,六姨太。”梅香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微微欠身,便轉身朝著大太太院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翠柳,我們走,去靈堂。”楊紅艷轉頭看向翠柳。
翠柳微微點頭,“是,六姨太。”
楊紅艷和翠柳主仆二人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步入靈堂。
那靈堂莊嚴肅穆,彌漫著一股沉重的哀傷氣息。
兩人腳步剛跨進門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朝楊紅艷極速閃了過來。
楊紅艷只覺眼前黑影一晃,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究竟是誰,“啪”的一聲脆響,宛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她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楊紅艷的臉瞬間被打得微微偏移,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洶涌的潮水般,從臉頰迅速蔓延至全身,疼得她眼眶瞬間泛紅。
緊接著,一道尖銳刺耳的咒罵聲如利箭般射向楊紅艷,“楊紅艷,你這個賤蹄子,你怎么不陪大少爺去死,你活著就專門禍害人的,你怎么不去死。”
那聲音尖銳得仿佛能劃破空氣,楊紅艷一聽,便立刻聽出來這是白正新的母親,二房姨太太的聲音。
她緩緩扭頭,目光冷冷地看向白正新的母親。
此刻的二房姨太太,頭發有些凌亂,雙眼瞪得滾圓,像一頭發怒的母獸,臉上寫滿了瘋狂與憤怒。
楊紅艷強忍著臉上的疼痛,神色淡漠的看著白正新母親,“二姨娘,你瘋了?”
“對,我瘋了,被你逼瘋了!”白正新的母親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著。
她一邊喊,一邊還揮舞著雙手,活像個潑婦,“你這個不檢點的女人,自己是個什么貨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專門半夜不睡覺出來禍害我兒子!”
那模樣,那話語,仿佛要把所有的憤怒與怨恨,都通過這一聲聲咒罵,全部發泄到楊紅艷身上。
靈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翠柳見狀,嚇得臉色蒼白,趕緊上前一步,試圖將楊紅艷護在身后,同時驚恐地看著二房姨太太,“二夫人,你別這樣,六姨太她……”
“閉嘴,一個賤命丫鬟,也敢在我面前說話,簡直沒規矩。我看你平日里就跟楊紅艷學壞了,該打。來人,楊紅艷主仆二人頂撞長輩,給我掌嘴。”靈堂內,原本安靜的氛圍被徹底打破。
二房姨太太那尖銳的叫罵聲在墻壁間不斷回蕩,與靈堂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二媽好大的威風呢!”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是從幽深的山谷中傳來,帶著一種沉穩與威嚴。
緊接著,一陣悶沉而有力的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起。
眾人下意識地尋聲望去,只見一位美男子正朝著靈堂這邊款步走來。
他身姿挺拔,猶如蒼松。
一身素白的西服剪裁得體,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那潔白的顏色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一種清冷的光澤,看上去洋里洋氣,與這古色古香的靈堂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反差。
他的面龐輪廓分明,猶如刀刻一般,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上揚的薄唇,此刻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那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星,透著一股洞察世事的銳利,又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
翠柳見狀,趕忙附在楊紅艷耳邊,輕聲低語,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六姨太,這位是四少爺,是三房的長子,白正霖白四少。”
聽翠柳這么一介紹,楊紅艷瞬間明白了過來。
剛嫁進來那幾日,白正藝曾耐心地跟自己介紹過家中的各位兄弟姐妹,其中就提到過白正霖,說他跟著白老爺去南海收租了。
難道是昨晚才匆匆趕到家的?
想到這里,楊紅艷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在白正霖身上多停留了幾分。
此時,靈堂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正霖?”二房姨太太原本瘋狂的神情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強裝鎮定。
白正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大搖大擺地朝著靈堂中央走來,那步伐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威嚴。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先是在楊紅艷那微紅且帶著委屈與倔強的臉上輕輕停留片刻,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而后,他緩緩轉過頭,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犀利,直直地看向二夫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讓人心生畏懼。
“二媽,”白正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這寂靜的靈堂內清晰地回蕩,“這里可是大哥的靈堂,神圣莊嚴之地,不是你撒潑打滾的地方。”
他微微瞇起眼睛,眼中透露出一絲警告,“趁我還沒發火之前,你最好自己識趣地離開。”
那語調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仿佛只要二夫人稍有違抗,就會遭受他狂風暴雨般的怒火。
這番話,如同重重的一拳,狠狠擊中了二夫人的胸口,把她氣得渾身發抖。
昨晚,她那寶貝兒子白正新被楊紅艷害得挨了一頓毒打,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作為母親,她怎能咽下這口氣?她滿心滿眼都是對楊紅艷的怨恨,一心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報復回去,讓楊紅艷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可是,此刻白正霖就站在眼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讓她心生忌憚。
白正霖在白家,行事風格跟白正權有七分相似,她不敢輕易違抗。
她咬著牙,嘴唇都被咬得泛白,心中的怒火如洶涌的潮水般翻騰。
最終,她惡狠狠地瞪了楊紅艷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恨不得將楊紅艷千刀萬剮。
“這筆賬我記下了,早晚找你算清。”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怨毒。
說完這句,她轉過身,扭著屁股,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快步離開。
她的身影逐漸遠去,可靈堂內那緊張壓抑的氣氛,卻并未隨著她的離開而消散,反而愈發凝重起來。
楊紅艷看著二夫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剛剛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她臉頰火辣辣地疼,而此刻,她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這白家的日子,恐怕會因為這一巴掌,變得更加艱難。
白正霖的及時出現,雖然暫時解了圍,但她知道二夫人的脾性,二夫人不會善罷甘休。
“很疼嗎?”突然,身邊響起一道男性嗓音,打破了楊紅艷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