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睡得正香,卻被窗臺上的說話聲吵醒。我感覺有點怪異,心里十分害怕,
便瞇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居然看到了兩個挖空眼睛,
割掉耳鼻的男鬼。一個男鬼說:“他睡得真香,這樣說話都吵不醒他。
”另一個男鬼陰惻惻說:“他醒了,正瞇著眼偷看我們呢!”01夜,
像一塊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壓在窗欞上。我迷迷糊糊間正做著夢,
夢見自己在一片暖洋洋的草地上曬太陽,
忽然一陣細碎的、像是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鉆入耳膜。那聲音斷斷續續,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節奏,不像風聲,也不像樓下野貓打架。我皺了皺眉頭,
意識從夢境邊緣掙扎著往回拽,心里那點剛睡醒的迷糊勁兒,被這聲音攪得七上八下。
“誰啊……大半夜的……”我嘟囔了一句,本想翻個身繼續睡,可那聲音卻停了。寂靜,
比剛才的聲音更讓人心里發毛。我躺在床上,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腦子里卻突然閃過一絲怪異感。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就像有人在黑暗中盯著我看,
脊梁骨那兒先是發麻,然后一點點涼下去。我不敢動了。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咚咚咚”地撞著胸腔,聲音大得我自己都怕。是不是我聽錯了?也許是風吹動了什么東西?
我安慰自己,但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像一張無形的網,慢慢罩在我身上。不行,
得看看。我屏住呼吸,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顫抖的眼皮,只瞇開一條極細的縫,
視線小心翼翼地往窗臺的方向挪過去。窗簾沒拉嚴,留著一道縫隙,
外面路燈昏黃的光透進來一點,勉強能勾勒出房間里家具的輪廓。
窗臺那兒……好像真的有兩個黑影。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從嘴里跳出來。
那黑影一動不動,形狀很奇怪,像是兩個人影疊在一起,又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黑影動了一下,
伴隨著一聲極低沉的、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他睡得挺香的,
這樣說話都沒有吵醒他。”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兩塊破木頭在摩擦,
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話?他們剛才在說話?就是那刮玻璃的聲音?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趕緊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他們是誰?
怎么會在我家窗臺上?沒等我想明白,另一個黑影也動了,它似乎“轉”過了頭,
雖然我看不清它的臉,但能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我瞇著的眼睛上。
然后,一個更加陰惻惻、帶著點戲謔的聲音響起來,那聲音仿佛帶著冰碴,鉆進我的耳朵里,
凍得我靈魂都在發抖:“他醒了,他正在瞇著眼偷看我們呢!”“!!!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中,瞬間一片空白。他們發現我了!
這兩個東西……根本不是人!
剛才瞇眼看到的畫面瞬間在腦海里清晰起來——那兩個黑影的臉上,本該是眼睛的地方,
是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深不見底,像是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而本該是鼻子和嘴巴的位置,
只剩下模糊的、凹凸不平的痕跡,仿佛被硬生生割掉了一樣!挖空的眼睛,
割掉的耳鼻……男鬼!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凍結了,
手腳冰涼,抖得像篩糠,連呼吸都忘了怎么進行。怎么辦?怎么辦?他們發現我醒了,
他們現在就在窗臺上,離我只有幾步遠!我緊緊閉著眼睛,把自己縮在被子里,
恨不得整個人都鉆進床墊底下。被子是我唯一的屏障,雖然我知道這根本沒用,
但至少能給我一點點可憐的心理安慰。“嘿嘿……”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醒了也好,醒著才有意思。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接話:“大哥,你說他會不會嚇得尿褲子?上次那個女的,
就是這樣……”“少廢話,”陰惻惻的聲音不耐煩地打斷,“動手吧,早點完事,
我們也好回去交差。”動手?!他們要對我做什么?!我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在心里瘋狂吶喊。不要!不要過來!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的聲音。冷風“呼”地一下灌了進來,吹在我的臉上,
冰冷刺骨。他們……他們真的進來了!我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發出“咯咯”的聲音。我能感覺到那兩個“東西”的氣息,
那是一種混合著腐爛和塵土的惡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你看他,抖得像個篩子。
”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嘲笑。“別怕啊……”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溫熱的、帶著惡臭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很快就不痛了……”“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床底下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平時覺得挺寬敞的床底,此刻卻像個狹窄的牢籠。“咦?
跑床底下去了?”沙啞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呵,小老鼠,還會躲貓貓。
”陰惻惻的聲音帶著戲謔,“出來吧,躲在下面沒用的。”我縮在床底最里面,
雙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眼睛死死盯著床外。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
我看到了兩雙腳。那是一雙雙穿著破爛布鞋的腳,鞋面沾滿了泥土和暗紅色的污漬,
像是干涸的血。腳脖子上纏著腐爛的布條,皮膚呈現出一種青紫色,
仿佛在水里泡了很久很久。那雙腳在床邊停了下來,然后,我看到兩個黑影蹲了下來。
他們低下頭,黑洞洞的眼眶“看”著床底的我。雖然沒有眼睛,
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里面蘊含的冰冷和惡意。“出來吧,我們看到你了。”沙啞的聲音說。
我拼命搖頭,把身體縮得更緊,后背緊緊貼著墻壁,冰涼的墻壁讓我打了個寒顫。
“敬酒不吃吃罰酒。”陰惻惻的聲音冷了下來。然后,我看到一只手伸了進來。
那只手干枯、瘦小,皮膚皺巴巴的,像是老樹皮,指甲又長又尖,呈現出一種灰黑色,
指甲縫里塞滿了黑色的污垢。那只手在床底摸索著,離我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我能聞到那只手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腐臭味,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我閉上眼,絕望地等著那只手抓住我。就在那只手的指尖快要碰到我褲腳的時候,
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能坐以待斃!我猛地抬起頭,
看到床頭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玻璃水杯,那是我晚上喝水用的。來不及多想,
我用盡全身力氣,伸手去夠那個水杯。“抓到你了!”沙啞的聲音興奮地喊道,
那只枯瘦的手猛地朝我抓來!千鈞一發之際,我抓住了水杯,想也沒想,
狠狠地朝著那只手砸了過去!“哐當!”玻璃水杯砸在那只手上,發出一聲脆響,
然后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啊!”一聲凄厲的尖叫響起,不是我的,
是那個沙啞聲音的“東西”。我看到那只手猛地縮了回去,
手背上似乎滲出了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液體。“你敢還手?!”陰惻惻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趁著這個空檔,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猛地從床底爬了出來,連鞋都沒穿,
光著腳就往門口跑。我的房間在二樓,門口就是樓梯。我只想快點跑出去,跑到樓下,
跑到大街上,那里有人,他們就不敢追我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
手忙腳亂地去擰門把手。“想跑?”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兩個黑影追上來了!我心里一急,手一用力,“咔嚓”一聲,門把手居然被我擰斷了!
“呃……”我愣住了,這破門把手怎么這么不結實?就在我發愣的瞬間,
那兩個黑影已經到了我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在我的后背上!“啊!
”我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樓梯扶手上,然后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咚咚咚……”我的頭、背、胳膊、腿,不停地撞在堅硬的樓梯臺階上,
每一次撞擊都帶來劇烈的疼痛,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不知滾了多少圈,
我終于在樓梯底下停了下來,眼前直冒金星,渾身疼得動彈不得。
“咳……咳咳……”我咳嗽著,嘴里嘗到了血腥味。朦朧中,我看到那兩個黑影站在樓梯口,
黑洞洞的眼眶“俯視”著我。“跑啊,怎么不跑了?”陰惻惻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笑意。
他們一步步走下樓梯,那破爛的布鞋踩在樓梯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我想爬起來,可是渾身疼得使不上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我越來越近。完了,這下真的完了……就在我絕望之際,
我突然看到樓梯拐角處,放著一個平時用來捅爐火的鐵鉤子。那個鐵鉤子很長,
頭部是尖尖的,平時我媽用來通煙囪,用完了就隨手放在那里。
一個念頭再次閃過——還有機會!我咬著牙,強忍著劇痛,一點點往鐵鉤子的方向挪過去。
我的動作很慢,每挪一下,都像是在承受酷刑。那兩個黑影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他們低下頭,
黑洞洞的眼眶“看著”我,仿佛在欣賞我的絕望。“大哥,你說這次怎么‘處理’他?
”沙啞的聲音問。“老規矩,挖了心,回去交差。”陰惻惻的聲音回答。挖心?!
我嚇得魂飛魄散,求生的欲望讓我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撲向鐵鉤子,一把抓住了它!
“什么?!”兩個黑影似乎沒想到我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反抗,愣了一下。就是這個空檔!
我舉起鐵鉤子,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離我最近的那個黑影——那個發出陰惻惻聲音的黑影,
狠狠刺了過去!我也不知道該刺哪里,只是憑著本能,朝著它那黑洞洞的眼眶刺去!“噗嗤!
”鐵鉤子的尖端似乎刺進了什么柔軟的東西,伴隨著一聲更加凄厲、更加恐怖的尖叫!
那黑影猛地向后退去,雙手捂著眼睛的位置,黑色的、粘稠的液體從它的指縫里不斷涌出來。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它發出痛苦的嘶吼,聲音尖銳得像是指甲刮金屬。
另一個沙啞聲音的黑影見狀,立刻朝我撲來:“你找死!”我來不及多想,拔出鐵鉤子,
又朝著它刺去。但這次它有了防備,側身躲開了。我趁機掙扎著站起來,舉著鐵鉤子,
警惕地看著他們。雖然渾身劇痛,但手里握著鐵鉤子,心里總算有了一絲底氣。
“你……你居然能傷到我們?”沙啞的黑影看著我,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恐懼。
那個受傷的黑影還在捂著眼睛嘶吼,黑色的液體流了一地,散發出更加濃烈的惡臭。
“你到底是什么人?”沙啞的黑影問,聲音有些顫抖。我喘著粗氣,沒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鐵鉤子能傷到他們,也許是因為這鐵鉤子是鐵做的?
我以前好像聽老人說過,鬼物怕鐵器?不管是什么原因,現在我有了反擊的武器!“大哥,
怎么辦?他好像不怕我們……”沙啞的黑影有些慌亂地問。受傷的黑影停止了嘶吼,
它放下手,雖然眼眶還是黑洞洞的,但我能感覺到它里面的“視線”變得更加怨毒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