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浩把考研成績單拍在我打工的奶茶店桌子上時,我正在給顧客打包芋泥波波。
“專業課 142,英語 87,你男人厲害吧?” 他伸手要摟我肩膀,被我側身躲開。
玻璃櫥窗映出他沾著油星的格子襯衫,
和背后墻上 “清北學霸創業” 的宣傳海報形成刺眼對比。
我數著收銀機里的硬幣沒抬頭:“厲害,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還我墊付的輔導班學費?
”他的笑凝固在臉上:“蘇晚,你什么意思?不是說好了等我考上研,你休學打工供我嗎?
”周圍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突然安靜,奶茶機的蒸汽聲顯得格外刺耳。
我擦著手從吧臺走出來,把他拽到后巷。去年冬天他說跨專業考研難,
求我用藝考集訓的錢給他報一對一輔導,現在終于考上了,卻只字不提還錢的事。
“我拿到中傳的錄取通知書了。” 我從帆布包里摸出信封,紅色燙金字在路燈下泛著光,
“學費我自己能掙,你別想再拿‘戀愛腦’當借口吸血。”他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一把搶過通知書撕成兩半:“中傳有什么了不起?我導師說了,我以后是要進中科院的!
你不幫我,信不信我去你家鬧,
讓你媽知道你高中就跟我上床 ——”“啪” 的耳光聲蓋過他的臟話。
我攥著他扯破的通知書碎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林浩,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怕你?
我媽早把當年你偷改我志愿的事交給律師了。”他愣在原地,后頸的痘印在夜色里泛青。
那年我明明過了央美分數線,他卻趁我填志愿時改了密碼,
最后我只能去讀他所在的二本院校。這件事像根刺扎在我喉嚨里,
直到去年我翻出他手機里的修改記錄截圖。“蘇晚,你別太過分!”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力氣大得像要捏碎骨頭,“你以為自己多干凈?高中被全校傳‘援交妹’的時候,
是誰幫你壓下謠言?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飛 ——”“放開她。”冷冽的男聲從巷口傳來。
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路燈下,指尖夾著煙,身后停著輛黑色保時捷。林浩的手觸電般松開,
我趁機后退兩步,撞在堆滿空奶茶杯的垃圾桶上。男人碾滅煙頭走過來,
低頭掃了眼地上的通知書碎片,忽然笑了:“中傳?我記得你去年拿了全國美術大賽金獎,
怎么沒去央美?”他聲音里帶著似有若無的嘲諷,我認出他是樓上律所的合伙人沈硯之。
上周我來咨詢時,他曾隔著玻璃幕墻看過我畫在文件上的速寫。“有些垃圾擋路。
” 我彎腰撿起碎片,帆布包帶從肩膀滑落,露出里面裝著的數位板和顏料盒,
“沈律師要是路過,麻煩幫我叫個警察,有人私闖民宅還毀壞財物。
”林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罵罵咧咧地跑了。沈硯之蹲下來幫我撿碎片,
指尖碰到我手腕上的淤青,眼神瞬間冷下來:“需要我幫你申請人身保護令嗎?”“不用。
” 我抽出紙巾擦掉他手上的奶茶漬,“不過沈律師要是有空,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
”我從包里翻出 U 盤,里面是林浩這些年用我的身份證辦的網貸記錄,
還有他媽媽偽造我簽名拿走的拆遷補償款轉賬截圖。沈硯之接過 U 盤時,
指腹擦過我虎口的繭 —— 那是常年握畫筆留下的痕跡。“明天來律所簽委托協議。
” 他站起身,把風衣披在我肩上,“以后別這么晚收工,這條巷子上個月剛發生過搶劫案。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忽然想起剛才他風衣內襯露出的袖扣,
和我在佳士得拍賣圖錄上見過的梵克雅寶星辰系列一模一樣。2.凌晨三點,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城中村出租屋。剛打開燈,就看見林浩他媽跪在客廳中央,
面前擺著半碗狗血和三根香。“晚晚啊,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們浩浩!
” 她膝蓋在地板上磨出血印,手里攥著我初中時的照片,“當年你爸出車禍,
要不是我們賣了老家宅基地給你湊手術費,你早成孤兒了!”我反手鎖上門,
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茶幾上擺著她剛燒的黃紙,灰燼落在我昨晚畫到凌晨的插畫稿上。
那些畫是給某知名漫畫雜志的約稿,下個月就能換三千塊稿費。“宅基地?
” 我踢開腳邊的瓦罐,狗血濺在她圍裙上,“我查過拆遷記錄,
你們家那破院子連產權證都沒有,冒領的八十萬補償款,現在還在你床頭柜的鐵皮盒里吧?
”她猛地抬頭,眼里閃過心虛:“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浩浩考上研不容易,
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想甩了他,傳出去你還要不要臉 ——”“夠了!
” 我抓起桌上的黃紙扔進垃圾桶,“明天早上八點前不搬走,
我就叫搬家公司把你們的東西全扔去垃圾站。還有,以后再敢來我打工的地方鬧,
我就把你偽造我簽名的視頻發到網上。”她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硬氣。
去年冬天她來店里鬧,非說我勾搭上富二代要甩了林浩,最后我被店長扣了半個月工資。
那時我剛滿二十歲,面對她的撒潑打滾只會躲在廁所哭。“蘇晚,你別后悔!
” 她扶著墻站起來,膝蓋的血滲進地板縫,“我告訴你,浩浩導師說了,
他以后是要當科學家的!你現在不幫他,
以后跪下來求他都沒用 ——”“砰” 的關門聲切斷她的話。我靠在門上滑坐在地,
聽見她蹣跚著下樓的聲音,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她抱著襁褓中的林浩出現在醫院,
哭著說我爸欠了他們家一條命。從那以后,我的生活費有一半要分給林浩,
他的學費、校服、游戲機,甚至后來的手機電腦,都是我做兼職、賣畫掙來的錢買的。
直到去年我發現,他手機里存著上百條給不同女生的曖昧消息,
備注從 “小寶貝” 到 “未來老婆” 應有盡有。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我摸出來看見沈硯之發來的消息:“資料已整理,明天上午十點開庭,建議你今晚搬離住所。
”我盯著天花板上的霉斑發呆,忽然笑了。窗外傳來城中村特有的嘈雜聲,
賣早餐的三輪車碾過石板路,遠處工地的塔吊已經開始轉動。我站起來收拾畫具,
決定今晚就去律所借住 —— 反正沈硯之那間辦公室有真皮沙發,
比我這張彈簧硌人的破床舒服多了。3.庭審那天,林浩母子在法庭上哭得肝腸寸斷。
他媽扯著法袍說我忘恩負義,林浩則拿出我們高中時的親密合照,說我過河拆橋。
“被告提供的 U 盤資料顯示,原告林某多次冒用被告身份信息辦理網貸,
涉案金額達十五萬元。” 沈硯之穿著筆挺的西裝,指尖敲了敲投影儀,
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轉賬記錄,“此外,原告母親周某偽造被告簽名領取拆遷補償款,
涉嫌刑事犯罪,已移交公安機關處理。”林浩他媽當場暈過去,法警連忙扶她出去。
林浩臉色慘白地看著我,忽然沖過來想搶證據:“蘇晚,你他媽玩真的?
信不信我把你跟我的事全抖出去 ——”“林浩,” 沈硯之按住他的肩膀,語氣冰冷,
“你現在涉嫌妨礙司法公正,再鬧事的話,我不介意追加一條恐嚇罪。”庭審結束時,
陽光透過法院的玻璃穹頂照進來。沈硯之替我整理著文件,
袖口的梵克雅寶袖扣在陽光下閃著光:“他們大概率會上訴,但證據鏈很完整,你不用擔心。
”“謝謝。” 我低頭看著自己磨破的帆布鞋,忽然想起今天是中傳新生報到的日子,
“沈律師,能不能幫我個忙?”三小時后,我們站在中傳校門口。沈硯之替我拿著行李,
黑色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引來不少新生側目。我看著校園里飄揚的橫幅,
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整整兩年。“蘇晚!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身看見陳雨彤穿著香奈兒新款連衣裙,
抱著限量版玩偶朝我揮手。她是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后來去了英國讀藝術預科,
此刻脖子上戴著我送她的手工項鏈。“你怎么才來?” 她沖過來抱住我,
香水味混著校園里的桂花香,“我聽說你被那鳳凰男耽誤了兩年,早想找人收拾他了!對了,
這位是……”她盯著沈硯之,眼睛里閃過八卦的光。我剛要開口,
沈硯之忽然伸手攬住我肩膀,語氣自然得像是演了千百遍:“我是蘇晚的表哥,
來幫她辦入學手續。”陳雨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壓低聲音:“晚晚,
我跟你說個大新聞!林浩那孫子居然考上了我們學校的研究生,聽說導師還是院長的女兒,
不過他剛才在校門口被個 pregnant woman 攔住了……”她的話沒說完,
就被遠處的爭吵聲打斷。我看見林浩被個穿著孕婦裝的女生扯著袖子,
周圍圍了一圈吃瓜群眾。女生小腹已經隆起,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涂,
正在大聲哭鬧:“你說好了離婚就娶我,現在又想甩了我?
我肚子里可是你的種 ——”林浩臉色鐵青,想甩開她卻又不敢用力,
只能低聲咒罵:“你他媽先松手!我不是說過會給你錢嗎?”“給錢?
” 女生突然從包里掏出張紙,“這是我剛拿到的產檢報告,醫生說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你今天必須給我個準話,
到底是娶我還是給五百萬打胎費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我看見林浩額角的青筋暴起,忽然想起上周在他手機里看到的聊天記錄,
那個備注 “學妹” 的女生說 “安全期好像算錯了”,他回復 “打掉,
我給你轉三千”。“蘇晚,你看這事兒……” 陳雨彤扯了扯我袖子,眼神里帶著擔憂。
沈硯之輕輕捏了捏我肩膀,無聲地傳遞著力量。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那是昨天林浩他媽在我家門口罵街時,我偷偷錄下的音頻:“浩浩,你就該像你爸那樣,
找個有錢女人當跳板!等你考上研,趕緊把蘇晚甩了,
她那畫畫的能掙幾個錢 ——”錄音播放的瞬間,周圍突然安靜。林浩猛地抬頭,
臉色從青轉白,又變成可怕的豬肝色。孕婦女生愣了兩秒,
突然沖過去揪住他頭發:“好啊你!原來早就想甩了我,還想找富婆?
你個吃軟飯的垃圾 ——”吃瓜群眾的手機紛紛對準他們,有人開始喊 “渣男”。
沈硯之輕輕笑了聲,湊近我耳邊:“需要我幫你把這段視頻推上熱搜嗎?”我搖搖頭,
看著林浩被保安拖走的狼狽模樣,忽然覺得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陳雨彤挽住我胳膊,
指著遠處的教學樓:“走啦,去辦手續!聽說今年新生里有個拿了國際獎項的天才少女,
說不定你能和她做朋友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手機提示音打斷。我摸出手機,
看見屏幕上跳出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蘇晚,我是林浩他爸。你媽當年難產去世,
其實你是我的親生女兒……”4.這條短信像顆炸彈在我腦子里炸開。我想起十二歲那年,
林浩他爸在醫院走廊堵住我,說我長得像他初戀。后來他經常來學校看我,
給我帶零食和漫畫書,直到有天林浩他媽鬧到學校,說我勾引有婦之夫。“晚晚,你怎么了?
” 陳雨彤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硯之已經接過我的手機,快速瀏覽著短信內容。他的眉峰蹙起,指尖在屏幕上滑動,
似乎在查什么信息。遠處傳來上課鈴,穿漢服的女生抱著書本匆匆走過,
陽光透過梧桐葉在地面投下斑駁光影。“他們這是狗急跳墻了。” 沈硯之把手機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