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代廢柴中醫林小草,穿成了大婚當日的王府棄妃。>紅蓋頭下,
我摸到袖中藏著的鶴頂紅——原主竟想新婚夜毒殺王爺!>喜帕掀開,
傳聞中暴戾的鎮北王掐住我脖子:“本王最恨算計。”>窒息之際,
我摸出銀針精準刺入他合谷穴:“王爺,您肝火太旺易傷身。”>他手勁一松,滿眼錯愕。
>我趁機掏出假死藥:“合作嗎?我詐死跑路,你鏟除異己。”>三個月后,
京城名醫“凌霄公子”聲名鵲起。>鎮北王捂著復發頭痛找上門:“王妃,詐死很好玩?
”>他盯著我手中銀針:“這次,扎準點。”---冰冷的觸感,像一條陰毒的蛇,
猝不及防地鉆進我的指尖。意識像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費力地往上掙扎。
濃重的、令人作嘔的甜香——是那種劣質熏香混合著廉價脂粉的味道,死死糊在口鼻上。
頭重得仿佛灌滿了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太陽穴,帶來一陣陣尖銳的抽痛。
“唔……”一聲無意識的呻吟從我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宿醉未醒的沙啞。
眼睛被一片刺目的、無邊無際的紅覆蓋著。視線所及,只有眼前這塊厚重織物粗糙的紋理,
以及透過它彌漫進來的、朦朧而詭異的紅光。身體像是被釘在硬邦邦的木板上,
每一寸骨頭縫都在叫囂著酸痛。我試著動了動手指,
指尖卻意外地觸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帶著奇異弧度的東西。
它就藏在我寬大的、同樣滑膩冰涼的絲綢衣袖深處。幾乎是本能,
在濃重的眩暈和陌生的恐懼驅使下,我的手指蜷縮起來,緊緊攥住了那個物件。冰涼的瓷瓶,
瓶身光滑,帶著一種不祥的圓潤感。瓶口被一個同樣冰涼的小塞子緊緊堵著。這是什么?
原主的記憶碎片像被驚擾的馬蜂,
陰冷的聲音在耳邊低語:“……鶴頂紅……放進合巹酒……這是你唯一的價值……”鶴頂紅!
這三個字像一道帶著冰碴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混沌的腦海!林小草,
現代中醫院里公認的“廢柴”實習生,畢業即失業的倒霉蛋,平時連給導師扎針都手抖,
此刻卻無比清晰地知道——我手里攥著的,是見血封喉、無藥可解的劇毒!原主!
這個不知名的古代新娘,竟然打算在大婚之夜,
毒殺自己的丈夫——那位傳聞中暴戾嗜殺、手上沾滿鮮血的鎮北王!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瞬間凍結了我渾身的血液。恐懼像無數冰冷的針,
密密麻麻地刺進皮膚。完了!剛穿越就要完蛋!開局就是地獄模式!我攥著那瓶死亡毒藥,
手心里的冷汗幾乎要將冰涼的瓷瓶滑落。心跳在死寂的紅蓋頭下擂鼓般狂響,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跑?這身繁復沉重的嫁衣,這陌生的環境,往哪里跑?不跑?
難道真按原主的劇本,去給那位煞神王爺下毒?那和自殺有什么區別!
就在這極度的恐慌幾乎要將我吞噬的瞬間,一陣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尖上。那腳步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徑直停在了我的面前。死寂。時間仿佛凝固了。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細微聲響,
能感覺到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蓋頭邊緣。
濃重的酒氣混雜著一種……冷冽的、如同雪后松針般的男性氣息,穿透了厚重的紅布,
蠻橫地鉆進我的鼻腔。一只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
帶著一種常年握持兵器的粗糲感。那手沒有任何遲疑,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力道,
猛地攥住了遮蓋我整個世界的紅布邊緣。
“嗤啦——”刺耳的布帛撕裂聲在寂靜的新房里顯得格外驚心。
沉重的紅蓋頭被粗暴地掀開、甩落在地。強光刺得我下意識閉緊了雙眼,再猛地睜開。
一張臉,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距離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挺直鼻梁上細微的紋路,
看清他緊抿的薄唇邊那一道冷硬的、向下撇的弧度。墨黑的長發并未完全束起,
幾縷桀驁不馴地垂落在寬闊的額前和刀削斧劈般的臉頰旁,非但不顯凌亂,
反而更添幾分野性的不羈。然而,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漆黑如寒潭,
里面翻涌的不是醉意,而是一種徹骨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冰冷與暴戾。那眼神,
像是淬了毒的寒冰利刃,精準地釘在我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厭惡,
以及一種……仿佛在看一件骯臟死物的漠然。沒有半分新婚的旖旎,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令人窒息的殺意!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那句“王爺萬福”的請安詞死死卡在喉嚨里,半個音節也吐不出來。恐懼攥緊了我的心臟,
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尖銳的疼痛。他似乎根本不期待我的任何反應。
那雙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眼眸,在我因極度恐懼而煞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殘酷的嘲弄。緊接著,那只剛剛掀掉蓋頭、骨節分明的大手,
沒有任何預兆地抬了起來。不是撫摸,不是觸碰。是攻擊!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勁風,
那只手如同鐵鉗,快如閃電,帶著千鈞之力,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扼住了我脆弱的脖頸!
“呃——!”劇痛和窒息感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氣管被死死卡住,空氣被粗暴地截斷!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迸,緊接著是視野邊緣瘋狂蔓延開來的血紅斑點。
肺葉火燒火燎地劇痛,瘋狂地抽搐著,卻吸不進一絲救命的空氣。死亡的冰冷氣息,
第一次如此真實地貼上了我的皮膚。“咳…嗬……”我徒勞地掙扎著,
雙手本能地、絕望地去掰扯那只鐵鑄般的手腕。指甲劃過他冰冷的皮膚,卻如同蚍蜉撼樹,
連一絲痕跡都無法留下。他俯下身,那張俊美卻如同修羅的面孔逼近,
濃重的酒氣混雜著冰冷的殺意噴在我的臉上,聲音低沉得如同地獄刮來的寒風,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進我嗡嗡作響的耳膜:“聽著,女人。”“本王最恨——”他的指尖猛地收緊!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洶涌襲來,將我的意識推向黑暗的邊緣!“——被人算計!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前一秒,
就在那只鐵鉗般的手即將捏碎我喉骨的最后剎那——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被恐懼凍結的血液瞬間奔騰起來,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四肢百骸涌向右手!什么廢柴!
什么手抖!去他媽的!老娘要活命!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被死亡威脅徹底激發!
那只一直死死攥著、藏在寬大袖袍里的右手,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猛地從袖中抽出!
沒有半分猶豫,沒有半分瞄準——在眼前發黑、意識飄搖的極限狀態下,
數次在人體模型上練習(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扎錯了地方)所形成的那一點點可憐的肌肉記憶,
以及此刻被死亡逼出來的、超越極限的精準直覺!食指與拇指間,一道細若牛毛的寒光,
在昏暗搖曳的燭光下,劃出一道快得幾乎看不見的銀線!“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蚊蚋叮咬般的聲響。
那根被我緊緊攥在手里、原本打算用來壯膽的銀針(感謝原主這身嫁衣,
袖袋里居然真有套應急用的繡花針!雖然粗糙簡陋,但此刻它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被我以全身的力氣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狠狠地、精準地刺入了鎮北王那只扼住我咽喉的右手手腕內側!位置——合谷穴!劇痛!
一股尖銳、酸麻、難以言喻的劇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
又像是被一道細微卻狂暴的電流瞬間竄過整條手臂!
鎮北王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暴戾殺氣的瞳孔,猛地一縮!扼住我咽喉的鐵鉗般的手指,
在那股突如其來的、源自經絡深處的劇烈酸麻脹痛沖擊下,控制不住地劇烈一顫!力道,
有那么極其短暫的一瞬,松懈了!就是這一瞬!冰冷的、帶著死亡甜腥味的空氣,
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了我火燒火燎的肺部!“咳!咳咳咳——!
”我整個人如同離水的魚,癱軟在地,蜷縮成一團,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嗆咳,
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貪婪地、狼狽地呼吸著每一口劫后余生的空氣。
整個新房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唯有我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咳嗽聲,
以及紅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輕微噼啪聲。我癱在冰冷的地上,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被重創的喉嚨,火辣辣地疼。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來,幾乎要將我再次淹沒。然而,
一道冰冷至極、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和滔天怒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
牢牢地釘在我的身上。我艱難地抬起被冷汗和淚水模糊的視線。
鎮北王還保持著那個俯身的姿勢,右手懸在半空,手腕上那根簡陋的銀針尾部還在微微顫動,
反射著燭光一點細碎的寒芒。他微微低著頭,墨黑的發絲垂落,遮住了他部分側臉,
但那緊繃的下頜線,那緊抿得毫無血色的薄唇,
還有那周身散發出的、比剛才更加恐怖百倍的、幾乎要凍結空氣的低氣壓,
都在無聲地宣告著——暴風雨前的死寂。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眼睛。
剛才還只是冰冷暴戾,此刻,卻像是極北冰原上醞釀了萬年的風暴眼,
漆黑深邃得令人心膽俱裂。里面翻涌著驚愕、暴怒、被螻蟻冒犯的狂怒,
還有一種……探究的、如同猛獸鎖定獵物般的、令人骨髓發寒的審視。
他盯著手腕上那根顫巍巍的銀針,又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將目光移回到我狼狽不堪的臉上。
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我的皮肉連同骨頭都一起剝開、碾碎。
“你……”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像是砂石在粗糙的冰面上摩擦,
每一個字都帶著凜冽的寒氣,“對本王……做了什么?”那聲音里的殺意,
比剛才扼住我脖子時,更加濃稠,更加森然。仿佛下一瞬,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碾碎我。完了!
針扎王爺!還是死穴附近!這可比下毒被抓現行更直接!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恐懼再次攥緊心臟,但這一次,求生的本能壓到了崩潰。不行!不能死!林小草,快想!
快用你那點可憐的醫學知識忽悠他!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般猛地躥了出來!
不是鶴頂紅……是另一個!另一個小瓶子!原主袖子里藏著的,不止毒藥!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喉嚨的劇痛和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用盡全身力氣擠出聲音,
那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卻又詭異地夾雜著一絲……故作鎮定的急切?
“王…王爺息怒!”我一邊劇烈地嗆咳,一邊掙扎著試圖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
姿態狼狽不堪,眼神卻拼命地、直勾勾地迎向他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語速飛快,
像是怕被立刻處死,“那…那不是行刺!咳咳…是…是救您啊!”“救本王?”鎮北王,
蕭珩,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嘲諷。他垂眸,
掃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根礙眼的銀針,
那細微的、持續不斷的酸麻脹痛感依舊在沿著手臂的經絡蔓延,
提醒著他剛才那詭異一擊的效果。他緩緩抬起左手,
指間赫然夾著那個從我袖中滑落出來的、裝著鶴頂紅的青瓷小瓶。瓶塞已經松動,
隱隱透出一股甜膩的死亡氣息。“用這個救?”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重錘,
狠狠砸在我心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殺意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更加凝實,
如同即將出鞘的絕世兇刃。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寒冰。我頭皮瞬間炸開!完了!鶴頂紅暴露了!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原主啊原主,你可真是把我坑到姥姥家了!但……不能認!
認了就真死定了!拼了!“不!不是那個!”我幾乎是尖叫出聲,
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急切而扭曲變調。我顧不上喉嚨的劇痛,也顧不上儀態,
猛地撲向寬大的袖口內側,手指因為顫抖而笨拙地摸索著。指甲刮過冰涼的絲綢內襯,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窒息的余痛。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里,
帶來一陣刺痛。找到了!指尖終于觸碰到一個更小、更不起眼的、扁平的骨質小盒!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將它掏了出來,高高舉起,
遞向那個如同殺神降臨的男人。“是…是這個!王爺!”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像在刀尖上滾過,“合…合作!我們合作!”蕭珩的目光,
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從那裝著鶴頂紅的致命瓷瓶,緩緩移向我手中那個扁平的骨質小盒。
他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周身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氣,
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但那深潭般的眼眸里,依舊是冰冷的不信和審視。“合作?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多了一絲玩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你拿什么,
跟本王談‘合作’?” 他刻意加重了“合作”兩個字,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成了!
他停頓了!有機會!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喉嚨生疼,
卻也讓混亂的大腦強行運轉起來。我強迫自己迎上他那雙能凍結靈魂的眼睛,
語速快得像是在倒豆子,生怕慢一秒就會被那雙鐵手再次扼住:“王爺!您位高權重,
但處境……咳咳…也絕非高枕無憂吧?” 我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急切,“您府里、朝堂上,想拉您下馬、置您于死地的人,
恐怕不在少數!明槍暗箭,防不勝防!”蕭珩的眼神驟然一厲,如同寒冰乍破,
銳利的鋒芒幾乎要刺穿我。他沒有說話,
但那驟然下沉的嘴角和周身瞬間變得更加冰冷的空氣,無聲地印證了我的猜測。我心頭一凜,
知道踩到了關鍵點,更是豁出去了:“我!林小草……不,我現在是您的王妃,
一個被硬塞進來、無依無靠、甚至被逼著在新婚夜給您下毒的棄子!
” 我指了指地上那刺目的紅蓋頭,又指了指他手中的鶴頂紅瓷瓶,聲音帶著自嘲的悲憤,
“我對您毫無威脅!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用來對付您的棋子!但現在,這顆棋子,想活命,
也想……反戈一擊!”我緊緊攥著那個骨質小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這盒子里的藥,
不是毒藥!是‘龜息散’!服下后十二個時辰內,氣息脈搏全無,如同真正死亡!
但時辰一過,便會自行醒來,除了虛弱,并無大礙!”我看到蕭珩的瞳孔,
極其細微地縮了一下。“計劃很簡單!” 我抓住這微弱的反應,語速更快,
思路在死亡的逼迫下異常清晰,“我服下此藥‘自盡’!就在這新婚之夜!死于……嗯,
就死于對這門強加姻緣的絕望,或者死于對您威勢的恐懼,隨便您對外怎么說!
” 我喘著粗氣,眼神灼灼地盯著他,“我‘死’了,您府里那些釘子,那些背后指使的人,
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不會放松警惕?會不會以為計謀得逞,開始得意忘形,
甚至……跳出來查看成果,或者急于撇清關系?”“而我,” 我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窗外無盡的黑暗,“我會在‘下葬’后找機會脫身,從此隱姓埋名,
徹底消失在您的視線里!絕不給您添一絲麻煩!至于您……”我停頓了一下,
看著他那張毫無表情、卻仿佛在無聲思索的冷硬側臉,
一字一句道:“您可以借著王妃‘暴斃’的由頭,名正言順地清理王府!徹查下毒來源!
揪出那些藏在暗處的蛇蟲鼠蟻!甚至……可以借機在朝堂上,給那些想借此聯姻拿捏您的人,
狠狠一擊!讓他們知道,算計您鎮北王的下場!”一口氣說完,整個新房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我粗重得像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里衣,冰冷地貼在皮膚上。我死死地盯著蕭珩。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燭火不安地跳動著,
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更添了幾分莫測的深沉。他垂著眼,
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那深淵般的眸色。手腕上那根銀針的尾部,
依舊在隨著他細微的呼吸而輕輕顫動。他沉默著。空氣沉重得幾乎要凝結成塊,
壓得我喘不過氣。我的心臟懸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脆弱的喉骨。是生是死,
就在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終于,他緩緩地抬起了眼。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如同淬了寒冰的古井,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
里面沒有了剛才那種狂暴的、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殺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極其冰冷、如同在評估一件物品價值的銳利審視。那目光,
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靈魂深處的算計和恐懼。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
抬起了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從容,
伸向我高舉著的、裝著龜息散的骨質小盒。指尖冰涼,
觸碰到我同樣冰冷、因緊張而汗濕的手指。他沒有拿走小盒,只是用指尖,
極其輕蔑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我的手連同小盒,一起推開了幾分。然后,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緩,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卻帶著一種山岳般沉重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決斷:“藥留下。”三個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盤。
“天亮之前,‘死’得干凈點。”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但隨即,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猛地席卷了全身!他同意了!他真的同意了!“是!
是!王爺!” 我幾乎是趴伏在地,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和狂喜,“謝王爺不殺之恩!
我…妾身一定‘死’得干凈利落!絕不給您添亂!”蕭珩沒有再施舍給我一個眼神。
他仿佛剛才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甚至連那根還扎在他手腕上的銀針都懶得拔掉。
他漠然地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拖出長長的、如同巨獸般的影子,邁開步子,
徑直走向那張寬大的、鋪著刺目紅綢的婚床。腳步聲沉穩而冰冷,每一步都踏在寂靜里,
敲打著我的神經。他走到床邊,背對著我,動作間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氣。然后,
他竟直接和衣躺了下去,連靴子都未脫。紅色的錦被被他隨意地扯過一角,蓋在腰間,
姿態隨意卻透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孤高。整個過程,無聲無息。仿佛這偌大的新房里,
除了他自己,空無一物。我癱軟在原地,像一灘爛泥,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喉嚨依舊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但此刻,這點疼痛幾乎被巨大的慶幸所淹沒。
活下來了……暫時活下來了。我死死攥著那個裝著龜息散的骨質小盒,
冰冷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卻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我小心翼翼地、幾乎是匍匐著挪到房間最陰暗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蜷縮起來,
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飄向那張巨大的婚床。紅色的帳幔低垂,
遮住了床上人的大半身形,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而冷硬的輪廓。
整個新房彌漫著一種詭異至極的死寂。紅燭依舊在燃燒,滴落的燭淚如同凝固的鮮血。
空氣里殘留的甜膩熏香、濃烈酒氣,混合著我身上冷汗的味道,
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渾濁氣息。時間,從未如此緩慢而煎熬。我蜷在角落的冰冷陰影里,
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每一次床幔后傳來細微的布料摩擦聲,
每一次燭火跳躍發出輕微的噼啪響動,都讓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要沖破胸膛。
手腕上被扼出的淤痕火燒火燎地疼,喉嚨更像是被砂紙反復磨過,
每一次吞咽都帶來尖銳的刺痛,提醒著我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魂一刻。不知過了多久,
感覺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窗外依舊漆黑如墨,沒有一絲天光。角落里漏刻滴水的聲音,
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嘀嗒,嘀嗒,如同催命的鼓點。不能再等了。我咬緊牙關,
用盡全身力氣才止住牙齒的打顫。小心翼翼地,像一只受驚的貍貓,挪到桌邊。
桌上還擺著未曾動過的合巹酒,冰冷的酒液在玉杯中映著燭光。我顫抖著手拿起其中一杯,
冰冷的觸感讓我激靈了一下。另一只手,則死死攥著那個扁平的骨質小盒。
指甲摳進盒蓋邊緣的縫隙,用力一撬。“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的動作猛地僵住,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驚恐地看向床的方向。床幔低垂,紋絲不動。
那道冷硬的身影輪廓,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已經沉睡,又或者,只是漠不關心。
我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冷汗再次浸濕了鬢角。盒蓋打開,
里面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細如塵埃,幾乎聞不到任何味道。
這就是能讓人假死的“龜息散”?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承載著我唯一的生路。沒有絲毫猶豫。
我將那一小撮灰白粉末,盡數倒進了冰冷的酒液中。粉末迅速溶解,消失無蹤,
酒液依舊清澈。成敗在此一舉。我端起酒杯,冰涼的杯壁貼著掌心。杯中的液體微微晃動著,
映出我蒼白如鬼、寫滿恐懼和決絕的臉。一股悲涼和荒謬感猛地涌上心頭。現代廢柴中醫,
穿越第一天,洞房花燭夜,喝的不是交杯酒,是假死藥。仰頭。冰冷的酒液帶著辛辣,
粗暴地滑過劇痛的喉嚨,一路燒灼下去。味道……很怪,帶著一點難以形容的土腥氣。
幾乎是酒液入喉的瞬間,一股強烈的麻痹感便猛地從胃部炸開!像是有無數細小的冰針,
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心臟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跳動變得極其緩慢而沉重!血液的流速似乎在飛快地減緩,
一股深沉的、無法抗拒的困倦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意識!視野開始模糊、旋轉,
燭火的光暈拉長、扭曲,最終融化成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身體失去了所有力氣,
軟軟地向前栽倒。“咚!”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劇痛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