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雙月同天暮色四合時,云無涯立于孤峰之巔,衣袂翻飛如鶴翼。他仰頭望著天穹,
那里懸著兩輪月亮——一輪皎白如常,另一輪卻泛著詭異的血色。雙月同天,千年異象。
"大師兄,掌門命您即刻回凌霄殿。"身后傳來師弟恭敬的聲音。云無涯微微頷首,
轉身時腰間玉佩輕響,流蘇拂過霜紋劍柄。他面容清冷如這山間月色,
眉間一點朱砂襯得膚色更顯蒼白。作為玄霄派首席弟子,他早已習慣眾人敬畏的目光。
凌霄殿內,七十二盞長明燈映得四壁生輝。掌門玉清子手持拂塵,
面前懸浮著一幅水幕天象圖,圖中雙月周圍纏繞著絲絲黑氣。"無涯,
此異象乃天地法則紊亂之兆。"玉清子聲音沉緩,"三百年前魔教肆虐時,
也曾出現過血月凌空。"云無涯單膝跪地:"弟子愿前往查探。""你素來持重,
此事交予你我最是放心。"玉清子拂塵輕掃,一枚玉簡落入云無涯手中,
"青冥山近來靈氣異常,或與異象有關。記住,若遇魔修,格殺勿論。""謹遵師命。
"夜色更深時,云無涯已御劍百里。腳下山河如墨染,唯有雙月投下清冷光輝。
他忽然按住劍柄——前方山谷中傳來打斗聲,靈力波動劇烈得不尋常。循聲而去,
只見五名黑袍修士結成殺陣,中央困著一名青衣男子。那人手持一柄細長銀刀,
刀身纏繞著紫色電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更令云無涯驚訝的是,
男子周身竟無半點正道修士的清氣,反而隱隱透著魔息。"晏明河,交出月魄石,饒你不死!
"為首魔修獰笑著催動陣法,黑霧化作鎖鏈纏向青衣男子。被喚作晏明河的男子輕笑一聲,
銀刀劃出炫目弧線:"厲千絕的走狗也配提條件?"話音未落,刀光已斬斷三根黑鏈。
云無涯瞳孔微縮。晏明河——這個名字他聽過。三年前魔教內亂,正是此人單刀闖入總壇,
取走了鎮教之寶"月魄石"。據說他本是魔教左使,卻叛出魔教,成為亦正亦邪的散修。
正當云無涯猶豫是否出手時,變故陡生。一名魔修突然祭出血幡,腥風撲面而來。
晏明河身形微滯,右肩被黑氣所傷,青衣頓時洇開一片暗紅。霜紋劍出鞘的剎那,
整座山谷為之一亮。云無涯劍訣引動九霄寒氣,五道冰棱精準刺入魔修眉心。
待他飄然落地時,五具尸體已覆上薄霜。"玄霄派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晏明河拄刀而立,
唇角帶笑,眼中卻滿是警惕,"不過在下似乎沒求閣下相助?"云無涯收劍入鞘,
聲音冷冽:"魔修禍世,人人得而誅之。""哈!"晏明河突然大笑,牽動傷口又皺起眉,
"好個名門正派,連救人也要分個正邪。可惜啊..."他忽然逼近一步,
紫電銀刀抵在云無涯頸側,"我晏明河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月光下,
云無涯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劍眉星目,右眼尾有一點淚痣,笑起來時透著幾分玩世不恭。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耳垂上懸著的一枚月牙形玉墜,正泛著幽幽藍光。"月魄石。
"云無涯脫口而出。晏明河眼神驟冷:"你知道的太多了。"刀鋒又逼近半分。"雙月同天,
可是與此石有關?"云無涯不閃不避,直視對方眼睛。這句話仿佛某種咒語,
晏明河神色變了數變,最終收刀后退:"你也是為了血月輪而來?"云無涯心頭一震。
血月輪乃上古魔器,傳說有顛倒陰陽之能。師門古籍記載,上一次血月輪現世,
直接導致了正邪兩道的百年大戰。"看來我們目標一致。"晏明河隨意撕下衣擺包扎傷口,
"不如合作?""正邪不兩立。"云無涯斷然拒絕。晏明河卻笑了:"正?邪?
你以為那些名門正派就干凈?三年前青冥山下的村子..."話音未落,
遠處傳來刺耳的哨聲。晏明河臉色一變:"是魔教的追魂哨!他們找到這里了。
"他猛地抓住云無涯手腕,"不想死就跟我走!"云無涯本該甩開這只手,
卻鬼使神差地任由對方拉著躍上山崖。身后,數十道黑影如潮水般涌來。
第二章·被迫同行懸崖盡頭是萬丈深淵。晏明河卻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失重感襲來的瞬間,
云無涯本能地召出飛劍,卻見晏明河耳畔月魄石藍光大盛,竟在半空中撕開一道空間裂隙。
"抓緊我!"晏明河在呼嘯風聲中喊道。兩人墜入裂隙的剎那,
云無涯聞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氣,混合著血腥氣,莫名讓人心安。
眼前光怪陸離的景象持續了約莫三息,再睜眼時已置身一片竹林。"短距離傳送而已,
別大驚小怪。"晏明河松開手,踉蹌著靠住一根青竹。他肩頭的傷又滲出血來,
臉色蒼白如紙。云無涯猶豫片刻,從袖中取出玉瓶:"玄霄派的九轉還丹。
"晏明河挑眉:"不怕救了個'邪魔外道'?""你救我一次,我還你一次。
"云無涯語氣生硬,"兩不相欠。"服下丹藥后,晏明河氣色稍緩。他隨手摘下一片竹葉,
吹出幾個清越的音符。不多時,林間窸窸窣窣鉆出幾只雪白狐貍,親昵地蹭他衣角。"去,
看看那些跟屁蟲到哪了。"晏明河撓撓狐貍下巴,小獸們便箭一般竄入竹林深處。
云無涯暗自詫異。馭獸術并非魔教手段,反倒像極了早已失傳的青丘秘法。這個晏明河,
到底是什么來歷?"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晏明河忽然轉頭,眼中帶著戲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個魔頭怎會如此純凈的馭獸術'?"被說中心事,
云無涯耳根微熱:"你既叛出魔教,為何還帶著月魄石?""因為它本就是我的。
"晏明河摩挲著耳墜,"青丘晏氏最后一滴血,總得留點念想。"青丘晏氏!
云無涯心頭劇震。那是千年前掌管月相的仙族,在仙魔大戰中全族殉道。
若他所言非虛..."血月輪要現世了。"晏明河突然正色道,
"月魄石是封印它的鑰匙之一。厲千絕想借雙月同天之時解開封印,若讓他得逞,陰陽倒轉,
生靈涂炭。"一只狐貍匆匆返回,焦急地咬著晏明河袖口。"來得真快。"晏明河站起身,
銀刀在手,"云道長,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么自己逃命,
要么跟我這個'邪魔外道'聯手阻止浩劫。"云無涯握緊劍柄。
師門訓誡與蒼生大義在腦中交鋒,最終定格在掌門那句"天地法則紊亂"上。"帶路。
"他簡短地說。晏明河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月光穿過竹葉間隙,
在他臉上投下斑駁光影。那一刻云無涯恍然覺得,這人眼里的光,
比天穹上的雙月還要亮幾分。第三章·初露端倪穿過竹林是一片霧氣彌漫的湖泊。
晏明河割破手指,將血滴入水中。湖水立刻向兩側分開,露出通往湖底的石階。"青丘秘徑。
"晏明河解釋道,"只有晏氏血脈能開啟。"石階盡頭是座水晶宮闕,
廊柱上雕刻著各種月相圖案。正中央懸浮著一面青銅古鏡,鏡面卻模糊不清。
晏明河將月魄石貼在鏡面上。藍光流轉間,鏡中漸漸浮現景象:一座血色祭壇上,
懸浮著半輪殘月形狀的兵器,周圍跪著數十名黑袍修士。"血月輪在葬月谷。
"晏明河聲音發緊,"明晚子時,雙月交匯,封印最弱..."話音未落,
整座水晶宮突然劇烈震動。青銅鏡中的景象扭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陰鷙面孔——灰白長發,眉心一道血紅豎痕。"叛徒,你終于出現了。
"鏡中人冷笑,"本座等你多時了。""厲千絕!"晏明河銀刀直指鏡面,"你休想得逞!
""就憑你和這個玄霄派的小道士?"厲千絕的視線轉向云無涯,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玉清子沒告訴你三年前的真相?
青冥山下三百條人命..."云無涯心頭一顫:"什么意思?
""哈哈哈..."厲千絕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晏明河一刀劈碎了銅鏡。"別聽他挑撥。
"晏明河轉身時眼中帶著罕見的慌亂,"我們必須立刻趕往葬月谷。
"云無涯卻站在原地不動:"他說的三年前...""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晏明河突然抓住他雙肩,"云無涯,我以青丘血脈起誓,事后一定告訴你全部真相。
但現在,每耽擱一刻,血月輪現世的可能就大一分!"那雙眼睛里燃燒著如此熾烈的情緒,
云無涯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輕輕點頭:"帶路。"離開湖底時,雙月已升至中天。
血月的光芒越發妖異,照得整片山林如同浸在血水中。晏明河在前引路,背影挺拔如竹,
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孤獨。云無涯想起青銅鏡中厲千絕的話,心中疑云密布。
三年前他閉關修煉,出關后只聽說魔教襲擊了青冥山附近的村落。
若其中另有隱情..."小心!"晏明河突然回身將他撲倒。一道黑光擦著發梢掠過,
將后方巨石擊得粉碎。十二名黑袍修士從樹影中走出,為首者手持血色長鞭:"教主有令,
格殺勿論!""真是陰魂不散。"晏明河啐出一口血沫,銀刀紫電暴漲。
云無涯與他背靠背站立,霜紋劍泛起冰藍光芒。這一刻,正邪之分似乎不再重要。
他們只是兩個為阻止浩劫而戰的修士。"左邊五個歸你。"晏明河低聲道。"嗯。
"刀光劍影中,云無涯第一次看清了晏明河的刀法——如月華傾瀉,似流星颯沓,
每一式都美得驚心動魄,又凌厲至極。當最后一名魔修倒下時,
他發現自己的呼吸節奏竟與對方完全同步。晏明河轉身看他,忽然伸手拂去他頰邊一點血跡。
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以至于兩人都愣了一瞬。"你..."云無涯剛要開口,
遠處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抬頭望去,葬月谷方向升起一道血色光柱,直貫雙月。
"來不及了..."晏明河臉色慘白,"封印...破了。
"第四章·封印破碎血色光柱貫通天地的剎那,整座山林劇烈震顫。飛禽走獸驚恐逃竄,
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云無涯感到體內靈力一滯,仿佛有無形之手在抽取他的生機。
"血月輪在吞噬方圓百里的靈氣!"晏明河一把拽住他手腕,"我們必須立刻趕過去!
"云無涯召出飛劍,卻見劍身靈光黯淡如風中殘燭。晏明河耳畔的月魄石突然藍光大盛,
化作流光包裹住兩人。"借你靈力一用。"不等云無涯反應,晏明河已扣住他命門。
一股奇異熱流涌入經脈,與自身靈力交融的瞬間,
無涯眼前閃過無數陌生畫面——月下孤峰、破碎的宮闕、血海中漂浮的狐尾...再睜眼時,
他們已站在葬月谷入口。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谷中血霧彌漫,隱約可見一座祭壇懸浮中央,
半輪血色彎月狀的兵器正緩緩旋轉,每轉一圈,血霧便濃重一分。"還來得及。
"晏明河抹去唇角血跡,"血月輪尚未完全蘇醒。"云無涯剛要邁步,
忽然劍眉一蹙:"有人。"祭壇四周浮現數十黑影,為首者灰白長發飛揚,
眉心血痕猙獰——正是魔教教主厲千絕。他雙手結印,正在引導血月輪吸收月華。"晏明河,
你終究還是來了。"厲千絕聲音如金屬摩擦,"帶著月魄石來送死,
倒是省了本座找尋的功夫。"晏明河銀刀出鞘,紫電纏繞:"厲千絕,
三百年前青丘滅族之仇,今日該清算了!""就憑你?"厲千絕冷笑,"若非當年留你一命,
哪來今日的月魄石宿主?"他忽然看向云無涯,"小道士,
你可知道身邊這位'同伴'的真實身份?"云無涯握緊劍柄,余光瞥見晏明河繃緊的側臉。
"他是...""閉嘴!"晏明河暴起發難,銀刀化作紫色閃電直取厲千絕咽喉。
厲千絕袖袍一揮,血霧凝成盾牌擋住攻擊。與此同時,十二名魔修同時結印,
地面裂開無數縫隙,漆黑手臂從中伸出,抓向二人腳踝。云無涯劍訣一變,
霜紋劍分化十二道劍影,精準斬斷那些鬼手。寒氣順著裂縫蔓延,將方圓十丈凍成冰原。
"玄霄派的冰魄劍訣?"厲千絕瞇起眼,"玉清子倒是舍得傳你真傳。"云無涯不答,
劍鋒直指厲千絕眉心。對方卻詭異一笑,突然咬破手指彈出一滴精血,正中血月輪中心。
"醒來吧,吾族圣器!"血月輪劇烈震顫,發出刺耳嗡鳴。云無涯只覺耳膜劇痛,
七竅都滲出血絲。更可怕的是體內靈力開始逆流,仿佛有無數細針在經脈中游走。
晏明河情況更糟。他耳畔的月魄石瘋狂閃爍,整個人跪倒在地,青衣被冷汗浸透。
云無涯強忍劇痛扶住他,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血月輪...在召喚月魄石..."晏明河艱難抬頭,
"它需要雙鑰合一才能完全解封..."厲千絕已飛身躍向祭壇:"待本座取得完整血月輪,
這天下再無人能阻我!""不能讓他得逞!"晏明河猛地推開云無涯,
割破手腕灑出一道血線,"青丘禁術·月華鎖!"血珠在空中凝成鎖鏈形狀,
暫時纏住了血月輪。厲千絕大怒,反手一道血光劈向晏明河胸口。云無涯縱身擋在前方,
霜紋劍與血光相撞,轟然巨響中虎口崩裂,長劍幾乎脫手。"云無涯!"晏明河驚呼。
"我沒事。"云無涯抹去唇邊血跡,忽然想起什么,"你說需要雙鑰...月魄石是其一,
另一把鑰匙是?"晏明河眼神閃爍:"玄霄派的...鎮魔印。"云無涯如遭雷擊。
鎮魔印乃掌門信物,向來由歷代玄霄掌門貼身保管。三年前魔教襲擊青冥山村落時,
掌門確實親自前往鎮壓...厲千絕的狂笑打斷了他的思緒:"小道士終于想明白了?
你以為那三百村民怎么死的?玉清子為了取鎮魔印鎮壓暴動的血月輪分體,
不惜...""住口!"云無涯劍氣暴漲,九道冰龍自劍尖呼嘯而出,將厲千絕暫時逼退。
趁此間隙,晏明河拽著他退到巖壁死角:"信我嗎?
"云無涯看著那雙映著血月卻依然清亮的眼睛,緩緩點頭。"我需要你一滴心頭血。
"晏明河指尖凝出一縷紫芒,"與我的血融合,能暫時模擬鎮魔印氣息,加固封印。
"取心頭血無異于將性命交予對方。云無涯卻毫不猶豫扯開衣襟:"來。
"晏明河指尖輕觸他心口,紫芒如針刺入。劇痛中,云無涯看見一滴晶瑩血珠被引出,
與晏明河腕間鮮血在空中交融,化作藍金交織的光球。"月相輪轉,封!"光球飛向血月輪,
在接觸瞬間爆發出刺目光芒。厲千絕怒吼著想要阻止,卻被反震之力擊飛。
血月輪旋轉速度驟減,表面浮現出細密裂紋。"走!"晏明河拉起云無涯沖向谷外。
身后傳來厲千絕歇斯底里的咆哮:"你們逃不掉!血月輪終將歸位!
"第五章·暫避鋒芒逃出葬月谷十里,晏明河終于支撐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云無涯扶住他,觸手一片冰涼——方才還滾燙如火的體溫,此刻竟冷得像具尸體。
"反噬..."晏明河艱難喘息,"青丘禁術...代價..."云無涯環顧四周,
發現不遠處有個山洞。他半扶半抱地將晏明河挪進洞中,迅速布下隱匿陣法。做完這些,
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因靈力透支,而是懷中人越來越弱的脈搏。
"你不會死。"云無涯聲音低沉,更像在說服自己。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所有丹藥,
卻不知哪種能緩解禁術反噬。晏明河忽然抓住他手腕:"冷..."云無涯遲疑片刻,
將人攬入懷中,同時運轉靈力為他取暖。漸漸地,晏明河呼吸平穩下來,
耳畔月魄石重新泛起微光。
"堂堂玄霄派首徒...抱著個魔教叛徒..."晏明河虛弱地調侃,
"傳出去...你的清譽...""閉嘴療傷。"云無涯耳根發熱,手上力道卻不自覺放輕。
夜色漸深,洞外血月依舊高懸,只是光芒弱了幾分。云無涯借著月光查看晏明河傷勢,
發現他后背有一道猙獰傷口,似是黑氣侵蝕所致。"什么時候受的傷?
""厲千絕...那一擊...你擋了大半..."晏明河聲音越來越低,
"小道士...你為何信我..."云無涯動作一頓。是啊,為何信他?
因為那雙眼睛太過澄澈?因為危急時刻下意識的保護?
還是因為靈力交融時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回答,
取出藥粉輕輕灑在傷口上。晏明河悶哼一聲,
突然抓住他衣領:"云無涯...若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那就等你騙了再說。
"云無涯打斷他,用布條小心包扎傷口。指尖不經意擦過對方腰側肌膚,引起一陣細微戰栗。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在寂靜山洞中格外清晰。第六章·溪邊夜話三日后,
二人行至一處清幽山谷。血月輪被暫時封印后,天地異象有所減弱,
但雙月同天的景象仍在持續。小溪邊,云無涯盤坐石上調息。
這三天他不斷回想厲千絕的話——關于掌門,關于鎮魔印,關于那三百條人命。每多想一分,
心中疑云便重一分。"再皺眉就該長皺紋了。"晏明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遞來一只竹筒,
里面盛著清冽泉水,"喝點水,然后告訴我你在煩什么。"云無涯接過竹筒,
指尖相觸的瞬間,那種奇異的溫熱再次涌上心頭。這三日來,他們被迫同行,同吃同住,
原本涇渭分明的界限似乎越來越模糊。"厲千絕說的...可是真的?"云無涯終于問出口。
晏明河在他身旁坐下,銀刀隨意擱在膝頭:"半真半假。"他望向溪水,
"三年前血月輪分體確實暴動過,玉清子也確實用鎮魔印加固了封印。
至于那三百村民..."他頓了頓,"是死在魔教手中,但玉清子見死不救也是事實。
"云無涯握緊竹筒:"為何不早告訴我?""告訴你又如何?"晏明河轉頭看他,
眼中帶著罕見的認真,"你會背叛師門?
還是會與我這個'邪魔外道'聯手對抗你敬重的掌門?"這個問題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割開云無涯一直以來的信念。他自幼在玄霄派長大,門規戒律刻入骨髓。正邪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