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我們的聊天記錄，你可以看一下。”手機屏幕在暗夜里亮得刺眼，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我怔怔地盯著那行字，牙齒無意識地陷進指腹，
直到舌尖嘗到濃重的鐵銹味，才驚覺指尖已血跡斑斑。身旁，好好踢開了被子，
我卻渾然未覺。“……還有別的嗎？”每一個字都像砂紙磨過喉嚨，帶著血腥氣的痛楚。
一張圖片無聲地彈了出來，屏幕沉寂下去。是梁一澤的睡顏，
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饜足的微笑。1.冰涼的液體滑落臉頰，砸在手背上。
一旁的好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也開始不安的翻滾著。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
保養得宜的指甲嵌進肉里竟也渾然不知，直到好好的小手觸碰到腰側。猛地一回神，
連忙輕拍安撫，直至女兒的呼吸變得綿長安穩。確認她再次睡熟之后，我赤腳來到陽臺，
抬頭目不轉睛的觀察著星空。晚風輕柔柔，吹著我的臉頰，思緒卻不斷翻涌，
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助的看著星星，希望在天上的母親能夠告訴我該怎么辦？好好呢，
我又該怎么讓好好面對這一切？枯坐一夜，天將亮時回到房間，將好好送到幼兒園后，
回到房間昏昏沉沉的睡去。“老婆，小寶，快起來，咱們去接好好放學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響起。捕捉到“放學”的字眼，慌忙起身。
唇瓣不經意間擦過梁一澤的喉間。看見他的喉頭浮動，我才反應過來，“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是說還要一段時間嗎？”一邊著急起床一邊發出疑問。擦身而過的瞬間，
鼻尖下意識捕捉他身上的氣味——還是我為他購買的香水味道，
甚至還隱隱摻雜著我慣用的香水味道。洗漱時，梁一澤突然走進來，依靠在我肩頭，
雙手環著腰肢，“老婆你都沒有關心我這次的出差？我可是特意給你和好好帶了禮物的。
”小聲在我的耳畔嘟囔，津著鼻子，和印象中并無二致。不滿我的不做聲，“楚楚，
怎么這樣看著我？是不是覺得你老公帥氣逼人？”略顯臭屁的聲音傳來，
可眼底卻滿是不耐煩。緩過神來，“嗯，看看某人的臉皮厚度是不是又達到新高度了？
”掙脫開他的懷抱，徑直前往衣帽間換衣服。門口換鞋時，
我狀似無意地問：“這次出差沒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吧？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嗎？
”梁一澤的眼睛里閃過慌亂，卻還是一副壞笑的表情。“擔心我了？哥是誰，
怎么可能遇到困難。哥出馬，一個頂倆好不好。”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往下沉。
昨夜那刺目的聊天記錄和照片，瞬間變得無比真實。瞥見時間，暫時壓下了翻滾的思緒，
無奈的說著：“是是是，我們一澤是最勇敢最棒的，不過我們首先是不是要去接好好小公主？
”踩著時間來到幼兒園門口，好好看見爸爸，興奮的揮手。從老師的手中接過了好好，
“爸爸什么時候回來的呀？好好真的很想爸爸哦，對了爸爸，我昨天看見媽媽偷偷哭了。
”好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清脆的聲音從未停歇，一直到上車。“媽媽抱！”，
剛要伸出手去抱著好好，梁一澤看見我的右手食指上面貼上了邦迪，
神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手怎么了？有沒有去看醫生？”“看劇時不小心劃到的。
”我輕描淡寫的回答。梁一澤緊繃的肩線放松，噙著笑意哄著好好，
活脫脫一副24孝好老公的模樣。心里再次產生疑問，難道說昨天的事情是誤會？
或許可能是蘇市那邊的項目出了什么意外？腦海里想過了很多的可能。“一澤，
你說要不我回公司上班怎么樣？好好現在也大了，我在家實在是無聊。”看似是詢問的話語，
卻帶著肯定的語氣。仔細觀察著梁一澤的表情。“那太好了，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老婆你回來上班的的話，我就能專心向外拓展了。”梁一澤真誠的回答我，
一邊還誘哄著我堅定想法。不死心的追問：“可我想去蘇市那邊，我認為從公司角度考慮，
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去蘇市分公司。”梁一澤的表情瞬間凝固，呼吸間又帶著笑容，“老婆，
好好不能跟著你轉學吧？再說咱家在京市打拼這么多年，你這突然去蘇市……再說，
蘇市那邊坐鎮的可是你的好朋友于瑜，這……”對啊，于瑜在蘇市，問問于瑜不就好了？
再說，梁一澤明顯不像出軌的樣子啊！和往常的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我就這樣勸著自己，
強迫自己忽略所有的不安心之處。心底的疑竇再次翻騰。難道……是誤會？他隱瞞的，
或許是蘇市項目出了問題？無數個念頭在腦中沖撞。“一澤，”我斟酌著開口，
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試探，“好好也大了，我想回公司。在家待著太悶了。
”梁一澤眼睛一亮，幾乎是立刻回應：“太好了！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回來坐鎮，
我就能全力往外沖了！”他語氣熱切，甚至帶著點誘哄，“早就盼著你回來了。”我不死心，
緊盯著他的眼睛：“我想去蘇市分公司。于情于理，我去那邊最合適。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呼吸間又勉強扯起嘴角：“老婆，好好在京城上幼兒園好好的，
轉學多折騰？再說，咱家在京市根基這么深，你去蘇市……而且，于瑜不是在那邊嗎？
讓她知道了，還以為……”于瑜！對啊，蘇市有于瑜！一絲僥幸像微弱的火苗燃起。
梁一澤的表現，和往常并無二致。或許……真的是我多心了？我拼命說服自己，
忽略心底那片揮之不去的陰霾。2.聯系于瑜，她對我重返職場表示熱烈歡迎。
聊起蘇市分公司的近況，她侃侃而談，內容與梁一澤的說辭嚴絲合縫。重返公司，
我接手了梁一澤的部分工作，他則“專注”于開拓市場。然而，他飛往蘇市的頻率，
高得異乎尋常。無法再自欺欺人，我撥通了那個女孩的電話。咖啡廳里，她比照片上更年輕，
眼神里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坦蕩。“我叫王馨然，26歲。認識一下？”她伸出手。“張楚。
”我回握，指尖冰涼，單刀直入，“證據呢？”她沒說話，只是將手機推到我面前。屏幕上，
赫然是梁一澤與她依偎的親密合影，甚至有一張——他單膝跪地，手捧鉆戒。
“……抱歉約你出來談這個，”我臉色蒼白，即使脂粉也掩蓋不住，“但我想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這事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但對你，我確實是加害者。
”她聲音清脆，帶著一絲自嘲。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發干的喉嚨。“我自己發現的。
雖然我常去蘇市分公司，但沒人知道我的身份。直到有一次，
我發現他有另一部手機……屏保是你和一個小女孩的照片。我托人查了，
找到了于瑜……才確認了你的存在。”“為什么？”我攪動著早已冷掉的咖啡，
避開鄰桌投來的目光，“告訴我這些？我并非不信，只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認現實。
”王馨然的聲音像冰錐，刺破我最后的幻想。“這個U盤，你回去看。
”她遞過來一個小巧的銀色物件，表情凝重。“沒有別的理由。我不愿稀里糊涂被欺騙，
我想，你也是。”沒等我反應，她點開手機里的一段錄音：“她不會離婚的。
張楚她父母離異，跟著媽長大。她媽一走，她連東北老家都不回了。離婚？呵，不可能。
”原來于瑜也早就知曉，甚至幫著梁一澤隱瞞。“叮當！”攪拌勺從脫力的手中跌落，
清脆的碎裂聲引來服務員的關切詢問。“對不起，希望你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王馨然的聲音在耳邊縈繞。我強撐著搖頭婉拒服務，
恍惚間仿佛聽到收銀臺傳來熟悉的笑聲，分不清是幻聽還是真實。狼狽地逃離咖啡廳，
逃回京市的家。看著熟睡的好好，心如刀絞。慶幸梁一澤不在，
否則我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張臉——是恨？是怨？還是深深的失望？終究，我們有了好好。
“唉……”輕撫女兒柔軟的頭發，關掉臺燈。回到房間，鬼使神差地，
我打開了那個銀色的潘多拉魔盒。照片如潮水般涌來：梁一澤和王馨然在游樂園大笑，
他們精心布置的愛巢，一起養的白色小狗……婚紗照上，他笑得那樣滿足。屏幕黑了又亮，
亮了又黑，直到平板徹底耗盡電量。黑暗吞噬房間，也吞噬了我最后一絲僥幸。
是該恨王馨然，還是該謝她？終究，是謝意占了上風——這份“禮物”，
將成為我未來的鎧甲。“張楚，那個敢愛敢恨的張楚，死了嗎？”我對著虛空苦笑，
低氣壓和頹敗感像藤蔓纏繞全身。想到于瑜，更覺諷刺。三周后，梁一澤回家。
審視的目光像探照燈落在我身上。“有事？”我故作疑惑。他不動聲色：“家里最近還好嗎？
”一問一答，客氣疏離得如同陌生人。好好的生日臨近。提前兩天，
我叮囑梁一澤務必空出時間，取回他承諾的禮物。生日當天，電話一遍遍撥出，
回應我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好，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對上女兒期待又漸漸黯淡的目光，
我擠出笑容：“爸爸工作太忙了，我們明天再打給他，做第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人，好不好？
”“好！媽媽要記得叫我哦！”稚嫩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懂事，讓人心酸。
鈴聲突兀響起，驚得我和好好同時一顫。“老婆，對不起！這邊突發狀況，
我走不開……”“好好等了你一整天！為什么不能早點說？”我壓低聲音，怒火在胸腔燃燒。
“回去我給她補個大禮物！你哄哄她。”他的敷衍，隔著電波都清晰可聞。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王馨然的信息。一張紅寶石項鏈的照片，附帶詢問：“需要寄回嗎？
”緊接著，第二條消息彈出：“我懷孕了。放心，我不會留下。已申請留學。
”自欺欺人的高墻，轟然倒塌。
梁一澤的猜疑、對好好的忽視、對我守護的家園的踐踏……而王馨然腹中的孩子，
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連夜擬好離婚協議，簽下名字，靜靜放在床頭柜上。
開始收拾我和好好的行囊，一點一點，將這個曾經稱之為“家”的地方，
從我們的生命中剝離。3.梁一澤回到蘇市的“愛巢”，面對人去樓空，
暴跳如雷地質問王馨然去向，匆匆安排秘書后，狼狽地飛回京市。
等梁一澤滿身疲憊的回到了我們的家時，推開門發現一片黑暗，他一邊叫著老婆，
怎么沒有開燈啊？一邊走到了臥室。進了臥室，發現靜靜放在那里的離婚協議，
他開始瘋狂給我打電話。“老婆，你是在開玩笑嗎？怎么會要離婚？你是聽到了什么嗎？
”梁一澤的聲音混雜著驚惶和試探。“御庭灣36幢，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我的聲音平靜，卻在梁一澤耳邊像炮彈驚雷一樣炸起。“你……你怎么知道？！
”他失聲驚叫，隨即強壓慌亂，“老婆你聽我解釋……”“梁一澤，這不是鬧。
”我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簽字吧。趁現在，給彼此留點體面，給這二十年一個句號。
好好的撫養權歸我……”“我不同意！”他咆哮著打斷，“張楚！婚姻是兩個人的事！
你憑什么單方面決定？！我告訴你，我死也不會同意！” 砰！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砸地的碎裂聲。我平靜地掛斷。身后，
傳來好好怯生生的聲音：“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是因為好好不乖嗎？
”心被狠狠揪住。我蹲下身，將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不，寶貝，怎么會是因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