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慵懶地穿過“時光印記”咖啡館的落地窗,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里彌漫著現磨咖啡豆的醇香和烘焙甜點的暖意。林默,這家小店的咖啡師,
正心不在焉地擦拭著吧臺,目光卻飄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他的手指修長,
本該握著畫筆在畫布上涂抹夢想,此刻卻沾著咖啡漬和奶泡。插畫師的夢想,
在現實的賬單面前,顯得如此遙遠而脆弱。“一杯拿鐵,謝謝。堂食。
”一個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林默回過神。站在吧臺前的是一位年輕女子,氣質卓然。
她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套裝,長發一絲不茍地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天鵝般的脖頸。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透著一股與周遭輕松氛圍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林默認得她,或者說,認得她的臉——睿宸科技(Chen)集團的繼承人,蘇瑾。
財經雜志的常客。“好的,蘇小姐,稍等。”林默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專業平穩。
他轉身操作咖啡機,蒸汽噴出的嘶嘶聲掩蓋了他一瞬間的慌亂。就在剛才,
蘇瑾低頭從精致的鉑金包里拿出手機查看信息時,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半秒。就在那半秒的停頓里,林默的世界被打敗了。
一本半透明的、散發著微光的“日記本”虛影,毫無征兆地懸浮在蘇瑾頭頂上方約半米處。
它并非實體,更像全息投影,只有林默能看見。書頁無風自動,飛快地翻動著,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那字跡優雅流暢,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力道,
筆畫末端帶著撕裂般的毛刺,大段大段的文字被粗暴地劃掉,墨跡暈染開,如同干涸的血淚。
幾個詞像釘子一樣刺入林默的視網膜: ??“責任…枷鎖…為什么是我?
不能白死…”強烈的窒息感、冰冷的絕望、沉重的壓力如同實質的海水瞬間灌入林默的腦海。
他手一抖,滾燙的蒸汽噴口差點燙到手背,咖啡杯“哐當”一聲磕在臺面上。“小心。
”蘇瑾的聲音依舊平靜,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林默瞬間蒼白的臉。“抱歉!手滑了一下。
”林默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強迫自己低下頭,專注于打奶泡,
但眼角的余光無法從那本懸浮的“心聲日記”上移開。書頁翻動間,
他捕捉到更多的碎片: ??“董事會…陳鋒…虛偽的笑容…遺產…陷阱…”陳鋒?
那個經常和蘇瑾一起出現在新聞里,總是帶著溫和笑容的睿宸現任CEO,她的叔叔?
林默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這日記里透出的信息,
與他認知中那個光鮮亮麗的商業帝國繼承人形象,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反差。咖啡做好,
林默幾乎是屏著呼吸遞過去。蘇瑾接過,指尖微涼,并未多言,轉身走向靠窗的位置。
那本撕裂的日記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像一道無法擺脫的幽魂。林默靠在冰冷的金屬吧臺后,
大口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后背。剛才那短暫的情緒洪流沖擊,讓他頭暈目眩,
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不是幻覺。他,林默,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咖啡師,
突然能看見別人內心最深處、最激烈、最隱秘的想法了?這能力是詛咒還是…某種契機?
接下來的幾天,林默的世界變得光怪陸離。他像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被動地接收著周圍人洶涌澎湃的“心聲”。暴躁的老板頭頂懸浮著一本油膩膩的日記,
:“房租又漲…這月業績太差…得找個理由扣林默那小子獎金…”林默提前把吧臺擦得锃亮,
主動申請加班,老板挑剔的目光掃過,最終哼了一聲沒說什么。林默松了口氣,
心頭卻沉甸甸的,這種利用信息差自保的感覺,并不好受。
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孩坐在角落,對著手機屏幕笑得甜蜜,
頭頂的日記卻字字泣血:“他騙我…他還有別人…我該怎么辦…好想死…”林默猶豫再三,
借著續杯的機會,裝作不經意地放下一張印著心理咨詢熱線的咖啡館宣傳卡片。
女孩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林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不易察覺的感激。
日記上的絕望墨跡似乎淡了一瞬。然而,并非所有窺探都帶來輕松。一次晚班,
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獨自喝到打烊。當他踉蹌起身時,
林默看到了他頭頂那本日記——字跡扭曲如蚯蚓,布滿污漬,只有一行字反復出現,
毛骨悚然的平靜:“結束吧…都結束吧…就在今晚…”那濃稠的絕望和死意瞬間淹沒了林默,
他感到一陣劇烈的惡心和眩暈,仿佛自己也墜入了無底深淵。他幾乎是憑著本能,
在男人離開后立刻報了警,語無倫次地描述了男人的衣著和可能的輕生傾向。
后來聽說警察在江邊及時找到了那個男人。林默癱坐在打烊后的咖啡館里,渾身冰冷,
頭痛欲裂。窺探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他。這能力帶來的負擔,遠比他想象的要沉重。
他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分擔這驚天秘密的人。他想到了死黨陸仁——一個技術宅,
網絡安全專家,腦回路清奇,對一切超自然現象抱有狂熱的科學解釋欲。
在陸仁堆滿電子元件和泡面桶的狗窩里,林默艱難地描述了自己的“癥狀”。出乎意料,
陸仁沒有嘲笑,眼睛反而亮得像探照燈:“臥槽!默子!你這牛逼大發了!生物信號竊取?
腦波共鳴?還是某種量子糾纏效應?”他興奮地原地轉圈,“別慌!
哥們兒給你整個輔助裝備!AR眼鏡怎么樣?實時記錄分析‘日記’內容!
再搞個信號放大器,對付那些‘信號弱’的!屏蔽干擾?等我研究研究!
”看著陸仁手舞足蹈地翻箱倒柜找材料,林默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了一些。至少,
他不是一個人了。幾天后,蘇瑾再次光臨。這次,她并非獨自一人。
她身邊站著一位笑容可掬、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睿宸科技的CEO,陳鋒。
他穿著考究的深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茍,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成熟穩重的魅力,
與財經雜志上的形象別無二致。“兩杯美式,謝謝。”蘇瑾的聲音依舊清冷。
林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強迫自己鎮定,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陳鋒頭頂。
一片模糊。不,不是沒有日記。一本深灰色、封面厚重如金屬的日記懸浮在那里,
但書頁仿佛被一層濃霧籠罩,上面的字跡扭曲變形,如同加密的亂碼,完全無法辨認。
只有偶爾,當陳鋒的目光掃過蘇瑾時,那濃霧會極其短暫地波動一下,
透出一絲冰冷銳利的光澤,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屏蔽者!
?? 林默立刻想起了自己能力規則中的限制。陳鋒,
顯然屬于那種經過特殊訓練或天生精神力強大,能夠屏蔽窺探的存在。
這反而讓林默更加警惕——一個需要如此嚴密保護內心的人,藏著什么?“小瑾,
下周‘新銳之光’藝術展的慈善拍賣,你準備的怎么樣了?”陳鋒的聲音溫和親切,
帶著長輩的關懷,“那幅《星塵》可是壓軸,不少人都盯著呢。”蘇瑾端起咖啡,
指尖微微收緊,頭頂的日記瞬間翻動起來,
“陷阱…他故意抬高估價…想讓我在董事會上難堪…必須找到那個獨立鑒定師…”字跡凌亂。
“叔叔放心,都安排好了。”蘇瑾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星塵》的價值,
市場自有公論。”林默心中警鈴大作。陳鋒在給蘇瑾設套!他不動聲色地低頭操作咖啡機,
大腦飛速運轉。他記得陸仁提過一嘴,有個叫“老K”的地下情報販子,
專門買賣各種灰色信息。也許…能從他那里找到那個獨立鑒定師的消息?利用休息時間,
林默通過陸仁的加密渠道聯系上了“老K”。付出了一筆不小的積蓄(讓他肉疼了好久),
換來一個名字和一個模糊的地址:城西舊區,一個叫“暗巷畫廊”的地方,
鑒定師化名“蝰蛇”,今晚會出現。當晚,
林默戴著陸仁連夜趕制的、外觀極其山寨的AR眼鏡(鏡片時不時閃爍綠光),
拉著陸仁做技術支援,忐忑地摸到了“暗巷畫廊”。這里與其說是畫廊,
不如說是個地下交易點,燈光昏暗,人群混雜。林默緊張地掃視著,
AR眼鏡的鏡片上不斷彈出各種模糊混亂的日記片段,大多是貪婪、算計和見不得光的交易。
終于,他在吧臺角落鎖定了一個目標。一個穿著花襯衫、眼神精明的瘦高男人,
記字跡細小如蛇:“陳老板大方…指鹿為馬…說黑是白…錢到位就行…今晚交差…”就是他!
“蝰蛇”!林默深吸一口氣,裝作不經意地靠近,在“蝰蛇”起身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上,
假裝腳下一滑,一杯廉價的啤酒“不小心”潑在了對方昂貴的花襯衫上。“哎喲!
對不起對不起!”林默連忙道歉,手忙腳亂地拿紙巾去擦。
“蝰蛇”大怒:“你他媽沒長眼啊!”他頭頂的日記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字跡狂亂:“媽的!晦氣!這衣服新買的!
陳老板的事還沒辦完…”就在他情緒劇烈波動的瞬間,日記的屏蔽似乎減弱了!
林默的AR眼鏡鏡片上,
的關鍵信息碎片:“…真報告在…畫廊儲物柜…B17…密碼…蘇瑾生日后四位…”得到了!
林默心中狂喜,臉上卻滿是惶恐:“實在抱歉!我賠您干洗費!或者…我幫您處理干凈?
”他一邊說,一邊用沾著啤酒的紙巾在對方衣服上用力擦拭,巧妙地留下了更多污漬。
“滾開!離我遠點!”“蝰蛇”厭惡地推開林默,罵罵咧咧地沖向洗手間。
林默立刻給蘇瑾的私人郵箱(他之前從咖啡館的會員系統里“借”來的)發了一條匿名信息,
只有簡短幾個字:“《星塵》真報告,暗巷畫廊儲物柜B17,密碼你生日后四位。小心陳。
”慈善拍賣會當天,氣氛熱烈。《星塵》作為壓軸拍品登場,起拍價高昂。陳鋒志得意滿,
準備看著蘇瑾在虛高估價下進退維谷。然而,當競價達到一個關鍵節點時,
蘇瑾突然舉手示意,聲音清晰而冷靜地傳遍會場:“各位,在繼續競價前,
我想請大家看一份由獨立鑒定師‘蝰蛇’先生出具的、關于《星塵》的最新評估報告。
”她示意助手將報告投影到大屏幕上,上面的估價遠低于當前叫價。會場一片嘩然。
陳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和冰冷的怒意。他猛地看向蘇瑾,
蘇瑾則平靜地回視,眼神深處帶著一絲探究和…了然?她頭頂的日記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