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與安陵容一同入宮的那日,是個極好的天氣。
“姐姐你看,剛飛過一隊大雁呢。”
安陵容掀開車簾,不勝歡欣地指著藍澄澄的天空說:“都說鴻雁高飛是個極好的兆頭,這次選秀,姐姐一定能夠得償所愿。”
陵容笑的很是明媚,與之前在松陽的郁沉很是不同。
難得見她如此高興,云卿笑著拍了拍陵容的手,對她說:“愿我們都能如愿。”
二人走下馬車的時候,宮門外早已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很多專送秀女的馬車,云卿與陵容來的晚了些,只有一個姑姑滿臉不高興地等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怎么來的這么晚啊?”那姑姑面上有些許嫌棄,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二人。
安陵容對著那姑姑一番解釋,又說了幾句吉祥話,那姑姑便放二人進去了。
“陵容如今越發出息了。”云卿笑意盈盈地看著安陵容。
陵容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才害姐姐延誤了進宮的時辰,陵容只不過想著多彌補一二,誰知道姐姐卻要取笑我。”
陵容住處偏遠,又不肯帶著蕭姨娘跟著云卿住,一時叫不上馬車,還是云卿不放心,讓車夫特意去接她,二人這才趕在閉宮前過來。
進得宮內,陵容說她口渴,便去取了茶水來喝,誰想一個不慎,那茶水便澆在了一位秀女身上。
那秀女滿頭珠翠,打扮得很是富貴,她朝陵容喝斥道:“你沒長眼嗎,這樣滾燙的茶水竟然澆到我身上,作死嗎,你是哪家的秀女?”
安陵容被她囂張的氣焰震得語無倫次,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云卿的身影,口中吶吶道:“家父,家父……是……”
云卿注意到這里的動靜,便上前拉起安陵容,對那秀女道:“姐姐衣服既損了,換過一件便罷了,為這般小事誤了殿選多不值當啊。再說,宮墻之內,容不得我們這般喧嘩,一旦驚擾了圣駕,便是我們的罪過了。安妹妹無心之舉,還望姐姐不要計較。”
“你又是誰家的?”那秀女蹙眉打量著云卿,見她姿容絕色,衣著首飾雖不上佳,也算得體,便口中哼道:“口齒倒伶俐。”
人群中傳來小聲的議論,云卿這才知道這秀女名叫夏冬春,乃是包衣佐領家的千金。
便道:“我與陵容出自松陽,家父不過一介縣令,不比夏姐姐家世顯貴。姐姐人品貴重,想必不會為一件衣服與安妹妹為難吧?”
“松陽?那是什么窮鄉僻壤的地方,算了,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了。”
臨走前,夏冬春嬌橫對云卿說道:“你這模樣生得倒好,穿這樣素淡也清麗逼人,若是你有幸能夠入選,便來找我說話吧。”
云卿雖不知道夏冬春哪里來的自信,聞言也點頭道好。
見她走遠了,陵容捂著胸口慶幸:“這夏冬春脾氣蠻橫,為人倒沒有什么心機,真是萬幸。”
角落里,甄嬛與沈眉莊也在談論著幾人:“這夏氏實在不知禮,好在她們二人應對得體,不然還要我們嬛兒去做一回女英雄。只是,那蔣秀女和你容貌竟有七分相似,若不是家在松陽,我還以為是你的姐妹。”
甄嬛笑道:“人有相似罷了。姐姐我非是要做女英雄,只是觀那夏氏愚蠻,蔣氏貌美,就連那安氏也相貌楚楚,別有動人之姿,她們二人入選的可能都比那夏氏大,若有機會助得她二人,便也算為姐姐在宮中多添一份助力。嬛兒從不想做女英雄,只想要眉姐姐在宮中順心暢意。”
“嬛兒,多謝你這樣為我費心……”
……
很快有太監過來傳云卿與安陵容進殿。
“松陽縣縣令之女蔣云卿,年十六。”
云卿脫列而出,款款行禮:“臣女松陽縣縣令之女蔣云卿拜見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萬福金安。”
女子聲音嬌如鶯啼,聽得上方二人心神一震。
“抬起頭來。”皇帝威嚴的聲音響在耳畔。
云卿抬頭,瞬時感覺到有兩三道專注的視線在她面容上來回巡視。
空氣中靜不可聞,云卿疑惑地抬眸看向上方,卻見皇帝滿臉動容。
帝王走下高臺,疾步走過來,他看向云卿的目光里滿是失而復得的歡欣。
他站在云卿的面前,顫著聲問:“你,今年幾歲了?”
“臣女,年十六,六月生。”
純元皇后仙逝距今已有十六年了,聽此皇帝已是眼尾通紅。
高坐上首的太后看不過去,厲聲道:“皇帝!”
“留牌子,賜香囊。”帝王轉身走向高臺,久久不發一言。只云卿覺得奇怪,感覺他的目光始終如影隨形。
……
選秀還在繼續,很快便輪到陵容。
“松陽縣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臣女松陽縣縣丞之女安陵容,拜見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萬福金安。”
高臺之上的帝王聽此來了興致,他指著下方的秀女道:“松陽果真是人杰地靈,一連出了兩個秀女,竟都到了殿選,皇額娘,這個也留下吧。”
太后已被云卿攪得心煩意亂,見安陵容小家碧玉的模樣,也未出聲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