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洪先生網戀一年半，奔現當天暴雨傾盆。精心打扮的我被鴿子在車站，
暴躁打電話罵他放屁。掛斷轉身就撞翻路人咖啡，襯衫瞬間變抽象畫。“抱歉，
我賠您……”抬頭對上那雙溫潤含笑的眼。他慢條斯理擦著污漬：“陳小姐罵人的聲音，
和游戲里一樣有活力。”摩托車半路拋錨，他推車我在后面當指揮官。暴雨中的山洞里，
他脫下外套裹住發抖的我。“冷的話，可以抱緊點。
”我吻上他喉結時聽見心跳如雷：“洪先生，你的溫潤人設崩了。”---簡介無力，
下面請彥祖亦菲們移步正文～雨下得不像話。
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安溪縣長途汽車站那飽經風霜的藍色塑料頂棚上，
發出密集的、令人心浮氣躁的噼啪聲，匯成渾濁的水流，順著邊緣嘩啦啦地淌下來，
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渾濁的小水洼。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濕土味、汽油尾氣味，
還有一種人群聚集又被雨水悶住的、難以形容的渾濁氣息。
李箱輪子碾過濕漉漉水泥地的刺耳摩擦聲、小孩不耐煩的哭鬧聲……像一張濕透又沉重的網，
劈頭蓋臉地罩下來。陳薇就站在這片喧囂混亂的邊緣，
像一朵被暴風雨提前催開、又被遺忘在角落的花。她精心打理過的微卷長發，
被車站里橫沖直撞的穿堂風吹得有些凌亂，幾縷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頸側。
身上那條新買的紅色連衣裙，在出發前還讓她對著鏡子滿意地轉了好幾個圈，
此刻顏色卻顯得有點黯淡，被潮氣裹挾著，緊緊貼附在身上，勾勒出緊繃的線條。
她攥著手里那個小巧的白色行李箱拉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另一只手緊緊捏著手機，屏幕還亮著，
顯示著那個已經撥出去三次卻始終無人接聽的號碼——備注是“洪先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興奮期待的頂峰，滑落到焦慮不安的半山腰，
現在正朝著冰冷憤怒的谷底一路俯沖。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四十分鐘了。
雨水帶來的涼意順著裸露的小腿往上爬，車站里混雜的汗味、泡面味、劣質香水味，
還有不知哪里飄來的煙味，不斷沖擊著她的嗅覺神經，讓她胃里一陣陣發緊。“搞什么名堂！
”她咬著下唇，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煩躁。
胸口的火苗噌噌往上竄，燒得喉嚨發干。最后一次，她用力按下重撥鍵，
把手機死死貼在耳邊，仿佛要把那冰冷的電子提示音聽穿。依舊是那令人絕望的忙音。
耐心徹底告罄。“喂！”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陳薇的聲音像點燃的炮仗，猛地炸開，
蓋過了周圍所有的嘈雜，“洪宇軒！你人呢？放我鴿子放得挺爽啊？我告訴你，
我陳薇在安溪車站像個傻逼一樣等了你快一個小時了！雨下這么大，
你是打算讓我在這兒生根發芽還是怎么著？說話！放屁也得聽個響吧！”她語速飛快，
像機關槍掃射，每一個字都裹著火星子，引得旁邊幾個躲雨的人側目而視。電話那頭沉默著，
只有電流細微的滋滋聲，這沉默像油，徹底澆旺了她的怒火。“行！啞巴了是吧？行！
算你狠！我告訴你，我現在就走！愛來不來！誰稀罕！下次？沒有下次了！滾蛋！
”她幾乎是吼出最后兩個字，手指狠狠戳在紅色的掛斷鍵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屏幕戳穿。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被人戲耍的憤怒直沖頭頂，沖得她眼眶發酸。胸腔劇烈起伏著，
陳薇猛地吸了一口潮濕悶熱的空氣，試圖壓下那股翻騰的情緒。她攥緊拉桿箱，用力一轉身，
只想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像個笑話的地方。“嘭！”一聲悶響伴隨著溫熱的液體飛濺。
她毫無防備地撞上了一個堅硬溫熱的胸膛，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踉蹌著后退一步，
手里剛掛斷的手機差點脫手飛出。與此同時，一股滾燙的、帶著濃郁焦香的液體，
天女散花般潑灑開來。“啊！”她短促地驚呼一聲，下意識低頭。災難現場。
她嶄新的、特意為奔現挑選的紅色連衣裙，從胸口到腰際，被潑染上了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漬，
形狀猙獰，還在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濃烈的咖啡香氣瞬間霸道地彌漫開來。
那污漬像一張丑陋的、嘲諷的臉，死死趴在她精心準備的裙子上。更糟糕的是，
幾滴滾燙的咖啡濺到了她裸露的小臂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的裙子！
”心疼和憤怒瞬間淹沒了她，她猛地抬頭，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豹子，
目光兇狠地射向那個被她撞到的“罪魁禍首”。
所有積壓的怒火仿佛瞬間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泄洪口。“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陳薇的聲音拔得更高，帶著一種不管不顧的尖銳，“這么大地方你非杵我背后？
我這新買的裙子！你賠得起嗎你！”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去，卻在看清對方的那一剎那，
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喉嚨，后面一連串的抱怨硬生生哽住。那是個年輕男人，很高，
穿著質地很好的淺米色亞麻襯衫和深色長褲，身姿挺拔。此刻，
他那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淺米色襯衫，胸口和小腹的位置，
也毫不客氣地暈開了一大片深褐色的咖啡漬，比她的更壯觀、更抽象，
甚至還在往下滴著水珠。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傾倒了大半的白色紙杯，杯口歪斜，
殘余的咖啡正一滴一滴落在他干凈的鞋面上。男人似乎也剛從被撞的沖擊中回過神，
眉頭微微蹙起，但眼神里卻沒有陳薇預想中的慍怒或者尷尬。
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慘不忍睹的襯衫，又抬起眼，
目光平靜地落在陳薇同樣狼狽的裙子上，最后，那雙溫潤清亮的眼睛，
穩穩地對上了她燃燒著怒火的視線。他的眼神很奇特，像初春山澗里沉靜的潭水，映著天光，
沒有半分被冒犯的不快，反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溫和的探究？甚至，
那微微上揚的唇角，似乎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極淡的笑意？陳薇像被施了定身法，
滿腔的怒火和委屈被這過于平靜的目光看得有些無處安放，像一拳打進了棉花里。
她張了張嘴，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下來，
帶著點強撐的強硬：“看……看什么看！你……你衣服也臟了，我……我賠你就是了！
” 話是這么說，可那件亞麻襯衫的質感，怎么看都不便宜，
加上自己這條新裙子……她心里飛快盤算著這個月剛見底的工資卡余額，底氣更虛了。
男人沒有立刻回應她的賠償提議。
他從容地將手里那個空了大半的紙杯輕輕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動作不疾不徐，
仿佛在完成一件很平常的事。然后，
他才慢悠悠地從褲袋里掏出一方折疊整齊的深藍色手帕——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用手帕？
陳薇心里嘀咕了一句。他微微低下頭，專注地用那方手帕擦拭著自己襯衫上的污漬。
深褐色的咖啡漬在淺米色布料上頑固地蔓延，他的手帕動作輕柔卻沒什么效果。
他擦拭得很認真，側臉線條清晰而溫和。
就在陳薇被他這過于淡定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時，他忽然抬起了頭。那雙溫潤含笑的眼，
再一次直直地撞進陳薇的視線里。他微微歪了下頭，像是在仔細打量她，又像是在確認什么。
隨即，他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加深了，變得清晰而溫和。他開口了，
聲音像被雨水洗過的玉石，溫潤清朗，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輕易地蓋過了周遭的喧囂：“陳小姐，”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熟稔的篤定，
“你罵人的聲音……”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眼里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果然和游戲里開麥指揮副本時一樣，中氣十足，很有活力。
”“嗡——”陳薇的腦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所有的聲音——雨聲、人聲、行李箱輪子的滾動聲——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遠、模糊，
最終消失不見。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眼前這個男人溫和帶笑的臉，
和他剛剛吐出的那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她嗡嗡作響的耳膜上。陳……小姐？
游戲……開麥……指揮副本？洪先生？！她像被雷劈中一樣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圓，
嘴巴無意識地微微張開，殘留的怒氣被巨大的驚愕和難以置信瞬間沖得七零八落。
剛才電話里那通劈頭蓋臉的“放屁”“滾蛋”……那些帶著火星子的字眼，
此刻像回旋鏢一樣嗖嗖地飛回來，狠狠砸在她自己的臉上，砸得她臉頰發燙，
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鉆進去。“你……你……”她喉嚨發緊，舌頭像是打了結，
半天才擠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節，手指無措地指著對方，又觸電般縮回來，
眼神慌亂地四處亂飄，就是不敢再看他那雙含著笑意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洪宇軒——這個在游戲語音里溫和耐心、在微信文字里體貼風趣的“洪先生”，
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胸口還頂著她“貢獻”的一大片抽象派咖啡漬杰作。
現實與虛擬的巨大落差，配上此刻狼狽的自己和剛才那通驚天動地的“問候”，
讓她有種強烈的、近乎荒誕的眩暈感。“是我。
”洪宇軒看著她瞬間漲紅的臉頰和手足無措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帶著一絲了然和毫不掩飾的愉悅。他坦然地承認，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天氣，“抱歉，
路上遇到點突發狀況，手機又恰好沒電自動關機了。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他揚了揚另一只手里拎著的一個看起來有些沉重的黑色背包，
“本來想找個地方充上電再聯系你，結果……就在這里遇上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兩人同樣狼狽的前襟。陳薇的臉更紅了，簡直要燒起來。
她下意識地低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自己裙子上的咖啡污漬，
那污漬在她指尖下暈染得更開了些。“那個……我……我剛才……”她語無倫次，
試圖為自己那通石破天驚的電話辯解，卻發現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顯得無比蒼白和可笑。
她懊惱地閉了閉眼，恨不得時間倒流。“沒關系。”洪宇軒的聲音依舊溫和，
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輕易地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他看著她窘迫的樣子，笑意溫和，
“電話里罵得挺精神的，看來沒被雨淋壞，挺好。”他甚至還輕輕點了點頭，
像是在肯定她的“活力”。陳薇：“……”她徹底噎住，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這人……看著溫溫柔柔的，怎么說話這么噎人！那句“挺好”簡直像根軟綿綿的刺，
扎得她渾身不自在。可偏偏他那雙眼睛，清澈坦然，沒有半分嘲弄，
只有一種讓她心慌意亂的、純粹的溫和。“走吧，”洪宇軒像是沒看見她的窘迫，
很自然地伸手接過了她身邊那個小小的白色行李箱拉桿，動作流暢自然，仿佛演練過許多次，
“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的車停在那邊巷子里，得走幾步。
”他指了指車站出口旁邊一條狹窄的、被雨水沖刷得濕漉漉的小巷。“車？
”陳薇下意識地重復，思維還有點跟不上這急轉直下的劇情。她以為會是出租車或者網約車。
洪宇軒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露出一絲與他溫潤氣質不太相符的、略顯靦腆的笑意：“嗯……摩托車。這邊巷子窄，
汽車不好進來，摩托車方便些。”他補充道，“放心，有雨衣。”說著，
他變戲法似的從那個沉重的黑色背包側袋里，
抽出了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很厚實的黃色塑料雨衣。摩托車？雨衣？
陳薇看著那兩件明黃色的雨衣，
再看看洪宇軒身上那件被咖啡漬毀掉的、質地精良的亞麻襯衫，
一種更加荒誕的感覺涌上心頭。這奔現的打開方式，真是……離了大譜。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更加緊密地織成一張灰蒙蒙的巨網，
籠罩著安溪縣郊外這條通往鎮上的縣道。雨水瘋狂地敲打著路面，濺起渾濁的水花，
匯成湍急的水流沿著路邊的溝壑奔騰。洪宇軒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摩托車，
此刻像一頭疲憊的老牛，引擎發出一陣不甘的、斷斷續續的咳嗽后，徹底偃旗息鼓，
任憑他如何擰動鑰匙、嘗試啟動，都只是回以幾聲虛弱無力的“突突”聲，
隨即歸于一片死寂。車燈也暗了下去，只剩下雨刷在擋風玻璃上徒勞地左右搖擺，
刮開一片水幕，又迅速被新的雨水覆蓋。“該死！”洪宇軒低咒一聲，
懊惱地一拳輕輕砸在濕漉漉的車把上。雨水順著他線條利落的下頜線不斷滴落，
打濕了他額前幾縷碎發，貼在光潔的額角，
讓他平素溫潤的氣質里添了幾分難得的狼狽和焦躁。他再次嘗試啟動，結果依舊令人絕望。
“怎么了？”陳薇的聲音從厚重的雨衣帽檐下傳來，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蜷縮在摩托車后座，寬大的黃色雨衣將她整個裹住，但冰冷的雨水還是無孔不入地鉆進來，
濕冷的布料緊貼著皮膚，帶走僅存的熱量。剛才一路疾馳帶起的冷風，
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停車，讓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拋錨了。
”洪宇軒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帶著挫敗感，他利落地翻身下車，雨水瞬間將他澆得更透。
他掀開摩托車坐墊，露出下面的簡易工具箱，動作麻利地開始檢查。“可能是雨水泡了線路，
也可能是……”他擰著眉頭，手指在濕漉漉的發動機部件上快速而專業地摸索著，
水珠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滾落。陳薇也從后座上挪了下來，雙腳踩進路面積起的冰冷水洼里，
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來。她裹緊雨衣，湊到洪宇軒旁邊，試圖看清情況。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只能看到他緊繃的側臉和沾滿油污雨水的手。“現在怎么辦？
”陳薇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蓋過嘩嘩的雨聲，語氣里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習慣性的急躁，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手機有信號嗎？叫救援？”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機，
才想起手機早就在剛才車站的混亂中耗盡了最后一點電量，徹底黑屏了。
她懊惱地“嘖”了一聲。洪宇軒的動作頓了一下，從濕透的褲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亮起又迅速暗下去——電量耗盡的圖標無情地宣告著同樣的命運。
他無奈地朝陳薇晃了晃黑屏的手機，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同病相憐。”陳薇的心猛地一沉。
冰冷的雨水，拋錨的摩托，耗盡電量的手機，荒郊野外的雨幕……所有糟糕的元素都湊齊了。
一股煩躁混合著無助感再次涌上來。“那總不能在這雨里干等著吧？”她環顧四周，
灰蒙蒙的雨幕中，只有濕漉漉的農田和遠處模糊的山影，視野所及，連個避雨的棚子都沒有。
寒意一陣陣襲來，讓她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洪宇軒直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道路兩側。雨水順著他濃密的睫毛往下滴。“我記得……”他瞇起眼，
似乎在努力回憶，“這條道再往前大概一兩百米，拐進旁邊那個岔口，
好像有個廢棄的……護林小屋？或者防空洞什么的？以前騎車路過瞥見過一眼。
”他的語氣帶著不確定，但眼神里卻透出一絲希望。“真的？”陳薇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還等什么？走啊！”洪宇軒點點頭，迅速將工具箱簡單歸位，
蓋好坐墊。他嘗試著推了一下沉重的摩托車，車身紋絲不動。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
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線條在濕透的襯衫下清晰地繃起，
才勉強讓沉重的車輪在泥濘濕滑的路面上向前滾動了一小段距離，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我來推！”陳薇立刻上前，想搭把手。“不用，”洪宇軒立刻阻止，
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路滑，你顧好自己別摔著就行。你……”他喘息了一下，
調整著推車的姿勢，雨水順著他的發梢不斷滴落，“你走我旁邊，幫我看著點后面的路況，
指揮一下方向就行，當我的‘后視鏡’。”他朝她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盡管在雨水中顯得有些蒼白。“指揮？”陳薇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看著他一個人奮力推著龐然大物在泥水里跋涉的艱難模樣，
再對比他此刻還能顧及自己、甚至給她安排“任務”的細心，心里那點殘余的暴躁和不耐煩，
像被這冰冷的雨水一點點澆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帶著點酸澀的暖意。“好！
”她應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沉穩了許多。她不再堅持幫忙推車，
而是快步走到洪宇軒身側稍后的位置，
目光專注地盯著他身后濕滑的路面和偶爾疾馳而過濺起巨大水花的車輛。“洪宇軒！左邊！
左邊水坑深！往右邊靠一點！”她大聲提醒著，聲音穿透雨幕。“后面有輛大車過來了！
開得很快！你往邊上再讓讓！”她緊張地盯著后方，聲音急促。“小心！那塊石頭！
”洪宇軒依言調整著方向和力道，沉重的摩托車在他的掌控下，雖然緩慢，
卻異常平穩地在泥濘中前行。每一次她清晰的指令傳來，
他都穩穩地回應一聲“好”或者“收到”，沒有絲毫猶豫。冰冷的雨水打在他們身上，
沉重的車輪碾過泥濘，每一步都異常艱難。陳薇的鞋子早已濕透，冰冷的泥水包裹著腳趾，
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她裹緊了雨衣，牙齒不受控制地輕輕打顫。“冷？
”洪宇軒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細微的顫抖，推車的動作沒停，側過頭關切地問了一句。
他額頭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不斷滾落。“還……還好。”陳薇強撐著回答，
不想顯得太嬌氣，但聲音里的顫抖卻出賣了她。洪宇軒沒再說話，
只是推車的步伐似乎加快了一些，手臂上繃起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他沉默地、專注地與身前的鋼鐵重物和腳下的泥濘較著勁，每一次發力，
濕透的襯衫都緊緊貼在他寬闊的背脊上。“到了！是不是那個？
”陳薇突然興奮地指著前方雨幕中隱約出現的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那洞口開在道路右側一個不高的土坡上，被茂密的藤蔓和雜草半掩著，顯得十分隱蔽。
洪宇軒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對！就是它！”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終點，
他低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摩托車朝著洞口的方向猛地一推。
沉重的車身在泥地里滑行了一段距離，前輪終于抵在了洞口干燥的地面上。
“呼……”他長長地、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雙手撐在膝蓋上，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
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落在干燥的洞口地面上，暈開深色的水漬。
陳薇也累得夠嗆，小跑著跟上來，迫不及待地一頭鉆進了洞口。
一股混合著塵土、苔蘚和淡淡霉味的、帶著涼意的空氣瞬間將她包裹。雖然氣味不算好聞，
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無休止的冰冷雨點消失了！洞口不大，里面卻比預想的要深一些，
也寬敞不少，像一個不規則的天然巖洞，或者人工開鑿后又廢棄的防空洞。
洞壁是粗糙的巖石，地面相對平坦干燥，只有洞口附近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濕了一小片。
洞內光線昏暗，只有洞口透進來的天光勉強勾勒出內部的輪廓，顯得幽深而安靜，
將外面喧囂狂暴的雨聲隔絕了大半，只剩下沉悶的、遙遠的回響。“安全了！
”陳薇一把掀開濕漉漉沉甸甸的雨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甩了甩濕透的長發，水珠四濺。
這才顧得上打量自己：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
精心挑選的紅色連衣裙前襟，那大片咖啡漬被雨水泡得顏色更加詭異，
濕透的布料緊緊裹在身上，冰冷黏膩。鞋子和襪子更是濕透，每一步都像踩在冰水里。
一陣穿堂風從洞口灌進來，帶著濕冷的潮氣，讓她猛地打了個哆嗦，牙齒咯咯作響，
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試圖汲取一點可憐的溫暖。“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毫無預兆地沖出來，在空曠的洞穴里顯得格外清晰。幾乎在同一時間，
一件帶著體溫、同樣濕透了大半的米色襯衫（那大片咖啡漬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更詭異了），
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是洪宇軒身上那件。“披上。
”他的聲音就在她身后響起，很近，帶著一點剛劇烈運動后的微喘，卻異常沉穩。陳薇一怔，
下意識地想要推拒：“不用！你也濕透了……”她扭過頭，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