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硬。一股子混合著劣質皮革、陳年汗臭、牲口糞便,
還有某種難以名狀的、仿佛餿了三天隔夜飯的詭異味道,蠻橫地往我鼻孔里鉆。
我猛地睜開眼,視野被一片粗礪的、帶著可疑油光的麻布占據。身下硌得慌,
像是睡在碎磚頭上。意識像一團被水泡爛了的棉絮,沉甸甸、黏糊糊的,
費了好大勁才勉強聚攏起來。這是哪?我不是正在家里,對著那臺老古董電腦,
一邊啃著泡面一邊對著新下的《三國志14》猛敲鍵盤,
試圖用修改器給劉備開個“人均高達”的掛嗎?怎么一眨眼,跑這鬼地方來了?“叮!
”一聲清脆的、帶著點電子合成味道的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在腦子里炸開。緊接著,
一個半透明的、邊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矩形框,強行擠進了我的視野正中央,
懸浮在破麻布棚頂前。
包… 1%… 15%… 73%… 99%…】那行代表進度的數字在“99%”的位置,
頑強地、固執地閃爍了幾下,然后…就再也不動了。像一個被凍住的冰坨子,
死死地卡在那里。屏幕中央,一個刺眼的黃色三角形警告圖標(里面還有個感嘆號!
)開始瘋狂旋轉。我:“……???”玩我呢?卡在99%?這系統是某度網盤出品的吧?!
我內心的吐槽彈幕瞬間刷了滿屏。還沒等我把這坑爹系統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
耳畔猛地炸開一聲粗野的咆哮,音量之大,震得我身下的“床鋪”都簌簌掉灰。“兀那廝!
挺什么尸!滾起來喂豬去!!”伴隨著這聲炸雷般的怒吼,
一股令人窒息的熱浪和更加濃烈的、仿佛發酵了半年的豬圈味兒撲面而來。
一個鐵塔般的巨大身影堵在了那低矮破敗的門口,光線都被他遮了大半。
那是個壯碩得驚人的軍漢,滿臉橫肉虬結,油膩膩的頭發胡亂扎著,
敞開的皮甲下是濃密卷曲的胸毛,手里還拎著根臟兮兮的皮鞭,鞭梢卷曲著,
沾著些可疑的暗色污漬。他銅鈴般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來,
精準地鎖定了還處于懵逼狀態的我。我?張偉?
一個在二十一世紀連自己家狗都指揮不動的死宅社畜?喂豬?!
這開局難度是不是有點過于硬核了?!那軍漢見我沒反應,顯然失去了最后一點耐心。
他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濃痰(那口痰“啪嗒”一聲落在我腳邊不到半尺的地上),
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我衣領子薅了過來,指甲縫里全是黑泥。“腌臜潑才!耳朵塞驢毛了?!
董相國營里的豬都餓得嗷嗷叫了!誤了時辰,扒了你的皮點天燈!”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我像個破麻袋似的被從“床鋪”上直接提溜了起來,雙腳離地,衣領勒得我直翻白眼。
大腦在缺氧和極度的荒謬感中飛速運轉。董相國?三國?董卓?!我穿越了?!
還直接掉進了董卓的西涼軍大營里當了個最低等的……喂豬倌?!
這跟說好的“醒掌天下權”差得也太遠了吧喂!說好的皇帝養成系統呢?!
卡99%加載算怎么回事?預付費點卡用戶就這待遇?軍漢拖死狗一樣把我往外拽,
粗糲的地面摩擦著我的褲腿。眼看就要被拖出這破棚子,丟進那散發著地獄氣息的豬圈,
情急之下,
我幾乎是出于本能地、絕望地在腦子里對著那個該死的、卡住的系統界面狂吼:“救命啊!
有沒有什么用戶協議!有沒有什么保護條例!告他!我要告他非法用工!超時加班!
職場霸凌!!”也許是強烈的求生欲觸發了某種機制,
也許是那個卡住的系統終于被我的意念吼得抖了一下。
就在軍漢的大手要把我摔出門檻的瞬間——“唰!
”一道新的、更加明亮的、邊框閃爍著刺眼紅光的彈窗,猛地彈出!
它比之前那個卡住的藍色框更霸道,直接覆蓋了其他所有視覺信息,
像個巨大的盾牌一樣擋在我和那兇神惡煞的軍漢之間,把那張獰惡的臉都映得一片通紅。
彈窗標題是碩大的、加粗的、血淋淋的【警告!】。下面一行字,方方正正,
帶著一種冰冷、不容置疑的電子腔調:【檢測到嚴重操作異常!
《大漢勞動保護法(臨時修訂版)》第404條:禁止非法奴役、強迫勞動及虐待員工條款!
:404_NOT_FOUND(相關執法部門離線中)】【建議操作:立即停止侵權行為,
否則可能觸發不可預知的位面規則沖突及穩定性風險!】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那兇悍的軍漢,
保持著揪住我衣領、另一只手高高揚起皮鞭的姿勢,徹底僵住了。
他臉上的橫肉凝固成一個極其滑稽的、混合著暴怒與極度困惑的表情,眼珠子瞪得溜圓,
死死盯著憑空出現在他和我之間那片紅光閃爍的詭異文字。
他顯然看不懂那上面的方塊字(感謝簡體中文!),
但那刺目的紅光和警告的意味是如此的直觀、如此的不祥,
完全超出了他貧瘠認知所能理解的范疇。他張著嘴,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類似破風箱抽氣的聲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營帳里其他幾個同樣被吆喝起來準備去干活的倒霉蛋,也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呆若木雞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空氣里只剩下豬圈那邊隱約傳來的哼哼聲,
以及遠處軍營操練的號子聲,越發襯得此地的死寂。死寂只維持了短短幾秒。“妖…妖術!!
” 軍漢終于從極度的震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中掙脫出來,
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帶著破音的嘶吼。他像是被那紅光燙到一樣,
猛地松開了揪著我衣領的手,巨大的力道讓我踉蹌著后退好幾步,
一屁股坐回那堆“床鋪”上。他指著那依然懸浮在空中、紅光閃閃的報錯彈窗,
手指頭都在哆嗦,臉上的橫肉扭曲著,“來人!有妖人!速報…速報相國!不,報溫侯!
溫侯神勇,定能斬此妖邪!”他一邊語無倫次地狂喊,一邊連滾爬爬地沖出了這低矮的窩棚,
仿佛身后有厲鬼在追。那根象征著他權威的皮鞭,被他慌亂中甩脫了手,
孤零零地掉在門口的地上。窩棚里剩下的人,看我的眼神瞬間全變了。
從之前的麻木、同病相憐,變成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驚駭和疏離,
仿佛我下一秒就會口吐烈焰或者召喚天雷。他們像躲避瘟疫一樣,拼命擠向離我最遠的角落,
連大氣都不敢喘。我癱坐在那堆破草爛布上,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后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那身散發著餿味的破麻衣。
看著眼前那盡職盡責、依舊紅光閃閃、不斷閃爍刷新著【警告!】字樣的系統彈窗,
一股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更加強烈的不真實感洶涌襲來。這玩意兒…真能當盾牌使?
《大漢勞動保護法》第404條?這系統是認真的嗎?!它加載的不是皇帝養成手冊,
是《位面勞動者維權指南》吧?!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過于魔幻的現實,棚子外面就炸開了鍋。
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甲胄碰撞的鏗鏘聲、士兵們驚惶的呼喊和軍官的厲聲呵斥混雜在一起,
像一股洶涌的潮水,由遠及近,迅速包圍了這座小小的、臭烘烘的窩棚。
無數刀槍的寒光透過低矮棚壁的縫隙射進來,晃得人眼花。完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下玩脫了。一個喂豬的營帳鬧出這么大動靜,連“溫侯”都驚動了?溫侯…呂布?!
我眼前一黑。沒過多久,一個低沉、威嚴,
帶著濃濃西北口音和明顯不悅的聲音穿透了棚壁的喧鬧:“何故喧嘩?些許妖言惑眾,
也值得如此驚慌?擾了本相國午憩!
” 那聲音里透著一股子養尊處優的慵懶和不容置疑的霸道。董卓!正主來了!緊接著,
一個更年輕、更鋒銳,帶著金石摩擦般質感的聲音響起,冰冷而充滿不屑:“義父息怒。
些許宵小,兒臣去去便回。” 那聲音里的殺意,即使隔著厚厚的營帳,
也讓我脖頸后的汗毛瞬間倒豎。呂布!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喉嚨干得像砂紙在摩擦。
這“勞動仲裁”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預想中的大軍破門而入、把我當妖人剁成肉醬的場景并沒有立刻發生。
窩棚外陷入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寂靜。顯然,董卓和呂布這種級別的大佬,
是不會輕易踏足這種污穢之地的。他們在等“專業人士”的匯報。很快,
那個之前被我“彈窗護體”驚走的軍漢,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夾雜著“紅光”、“妖字”、“憑空出現”、“邪門”之類的詞兒。
我甚至能想象出董卓那臃腫身軀上不耐煩的肥肉抖動,
以及呂布那冷峻臉龐上浮現出的、看待螻蟻般的輕蔑。果然,
呂布那冰碴子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厭煩:“裝神弄鬼!拖出來,轅門外,斬了祭旗!
大軍即刻開拔虎牢關,莫為此等腌臜事誤了時辰!”虎牢關!
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腦海。十八路諸侯討董!劉關張三英戰呂布!這就要開打了?
而我的命運,竟然是在這歷史性的戰役前夕,被當成擾亂軍心的妖人,拖出去砍了祭旗?!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的頭頂。什么皇帝夢,什么系統,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我只想回家!我想我的破電腦!我想那碗沒吃完的泡面!“喏!
” 門外傳來士兵齊聲的應諾。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逼近窩棚的門。這一次,再無轉圜余地。
門被粗暴地踹開,兩個如狼似虎、全身披掛的西涼鐵騎沖了進來,眼神兇狠,
看我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具死尸。他們二話不說,架起癱軟如泥的我,拖死狗一樣就往外拽。
“放開我!我是冤枉的!我懂養豬!我能讓豬長膘!” 我徒勞地掙扎嘶喊,
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什么穿越者的尊嚴,什么主角光環,在冰冷的刀鋒面前,屁都不是。
我現在只想活下去,哪怕是去養豬!
我的掙扎和嘶喊只換來士兵更粗暴的動作和一聲輕蔑的嗤笑。
其中一個士兵不耐煩地低吼道:“省點力氣吧!溫侯的軍令,閻王爺也改不了!留著力氣,
黃泉路上嚎去!”我被拖出了那臭氣熏天的窩棚,刺眼的陽光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
外面黑壓壓的全是頂盔摜甲的西涼兵,刀槍如林,殺氣騰騰。在士兵隊列的前方,
稍遠些的空地上,立著一頂巨大的、裝飾著華麗羽毛和獸皮的傘蓋。傘蓋下,
一個極其肥胖、穿著錦袍的身影半躺在一張寬大的、鋪著虎皮的胡床上,像一座移動的肉山。
那應該就是董卓。他身邊,一個高大挺拔、身披亮銀鎖子甲、頭戴束發紫金冠的身影,
如同鶴立雞群,正背對著我這邊,似乎在眺望遠方。僅僅是那個背影,
就散發著一種孤傲、凌厲、睥睨天下的氣勢,像一柄出鞘的絕世兇刃,鋒芒畢露。呂布!
三國武力值的天花板!我心臟驟停,感覺血液都涼了。就在這時,
一個傳令兵飛馬奔至傘蓋前,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報——!相國!溫侯!
關東群鼠已在虎牢關外二十里下寨!先鋒已至關前搦戰!打的是‘河內名將’方悅的旗號!
”“哼!土雞瓦狗!” 呂布那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他終于緩緩轉過身。
陽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刀削斧鑿般的輪廓,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一雙眸子銳利如鷹隼,閃爍著非人的寒光。他的目光掃過被士兵拖拽著的我,
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粒塵埃,沒有絲毫停留,仿佛我只是路邊礙事的一顆石子。“義父,
” 呂布轉向董卓,聲音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傲然,“兒臣請命出戰,先斬方悅,再擒袁紹,
為義父取那盟主首級下酒!” 他說話間,手臂隨意地一揮。“好!吾兒神勇,天下無雙!
速去!揚我西涼軍威!” 董卓拍著肥厚的手掌,油膩膩的臉上堆滿笑容,聲音洪亮。
呂布不再看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旁邊。那里,
一匹通體赤紅如炭火、沒有半根雜毛的神駿戰馬正不耐煩地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馬身側掛著一桿長戟,戟桿烏沉沉的不知是何木所制,戟刃在陽光下流動著刺目的寒芒,
形狀猙獰,刃口隱隱透著暗紅色,仿佛飽飲過無數鮮血。方天畫戟!赤兔馬!呂布翻身上馬,
動作流暢得如同行云流水。他單手一抄,那桿沉重的方天畫戟已被他輕松擎在手中,
戟尖斜指蒼穹。他微微一提韁繩,赤兔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嘶!“西涼鐵騎!
隨我破敵!” 呂布一聲斷喝,聲震四野。“吼!吼!吼!
” 周圍的黑甲軍士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應和,殺氣沖天而起。戰鼓隆隆擂響,
沉重得如同敲在人的心臟上。整個西涼大營瞬間變成了一臺開動的戰爭機器。
大隊的鐵甲騎兵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在呂布那赤紅如火的背影引領下,轟然啟動,
卷起漫天煙塵,朝著營寨大門的方向洶涌而去。而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妖人”,
也被那兩個負責執行軍令的士兵粗暴地拖著,裹挾在這股鋼鐵洪流之中,
身不由己地被沖向了那注定血流成河的戰場——虎牢關。關墻高聳,投下巨大的陰影。
關前開闊的平地上,兩軍已然對峙。關東聯軍一方,旗幟雜亂,人頭攢動,當先一員將領,
頂盔貫甲,手持長槍,正在陣前耀武揚威地叫罵。想必就是那個“河內名將”方悅。
呂布一騎絕塵,赤兔馬快如閃電,瞬間便脫離了大隊,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赤色流光,
直撲方悅!他甚至沒有減速!沒有試探!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方天畫戟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完美得近乎殘酷的弧線!“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方悅連人帶馬,連帶著他那桿長槍,被那無堅不摧的戟刃,
如同熱刀切牛油般,干凈利落地從中劈成了兩半!血雨混雜著破碎的臟器、甲胄碎片,
如同噴泉般沖天而起,又嘩啦啦地灑落下來,染紅了一大片地面。整個過程,
快得讓人思維都跟不上。上一秒還在叫囂的“名將”,下一秒就成了地上兩片抽搐的爛肉。
“嘶——”關東聯軍的陣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剛才還喧囂的搦戰叫罵,瞬間死寂。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上了每一個聯軍士兵的咽喉。連我身邊那兩個拖拽我的西涼兵,
都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臉上寫滿了敬畏和狂熱。呂布勒住赤兔馬,
停在方悅那兩片尚在微微抽搐的尸體旁。赤兔馬打了個響鼻,
噴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呂布單手擎戟,戟尖斜斜指地,
粘稠的血珠順著寒光閃閃的戟刃緩緩滴落,砸在染血的泥土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他微微昂起頭,束發紫金冠的翎羽在風中輕顫,
冰冷的目光掃過關東聯軍那龐大的、卻因恐懼而顯得有些騷動的陣列。
陽光落在他銀亮的甲胄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讓他整個人如同沐浴在神光中的殺神。
“關東鼠輩!” 呂布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戰場的風聲和戰馬的嘶鳴,
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冰冷和睥睨,“還有何人敢來送死?!”死寂。絕對的死寂。聯軍陣中,
無人應聲。剛才還躍躍欲試的將領們,此刻臉色煞白,眼神躲閃。方悅被一招秒殺的慘狀,
徹底摧毀了他們的勇氣。呂布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卻足以讓所有人心膽俱寒的弧度。
那是屬于絕世強者的、對螻蟻生命的不屑一顧。他輕輕一帶韁繩,赤兔馬打了個轉,
馬頭再次對準了聯軍大陣。方天畫戟被他隨意地扛在肩上,血珠仍在滴落。就在這時,
一個意外發生了。也許是呂布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戟太過震撼,
也許是赤兔馬轉身時踏到了什么不平之地。拖著我的那兩個西涼兵,
其中一個腳下似乎被石塊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拽著我的手臂猛地一松。
另一個士兵被同伴帶得也失去了平衡。兩人手忙腳亂之下,竟然齊齊脫手!
我就像個被丟棄的破麻袋,在慣性的作用下,骨碌碌地朝前滾了出去!好死不死的,
正滾到了呂布赤兔馬的馬蹄前,距離他那滴血的方天畫戟,不足五步!“呃啊!
” 我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瞬間吸引了戰場上幾乎所有的目光!關東聯軍那邊是驚愕和茫然,
西涼軍這邊則是驚怒和恐懼——這可是在溫侯馬前!還是在兩軍陣前!
呂布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目光,終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
比看方悅的尸體還要淡漠,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爬到腳邊的臭蟲。“找死。” 薄唇輕啟,
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被打擾了清靜的不耐煩。
他甚至懶得揮動那桿沉重的方天畫戟。只見他握著戟桿的手腕只是極其輕微地一抖,
那沉重無比的方天畫戟,竟被他單臂輕松無比地掄起!
戟刃在空中劃出一道短促卻致命的弧光,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如同死神的鐮刀,
朝著還在地上掙扎、根本來不及爬起的我,當頭劈落!快!無法形容的快!比劈方悅時更快!
因為對付我這樣的“臭蟲”,他連半分力氣都無需多用!死亡的陰影瞬間將我徹底吞噬。
冰冷的戟風已經撕裂了我額前的亂發,皮膚被那凌厲的鋒芒刺激得生疼。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戟刃上那尚未干涸的、屬于方悅的暗紅色血跡!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維都凍結了。什么皇帝夢,什么系統,什么泡面電腦,全成了虛無。
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求生欲,如同火山般在瀕死的絕望中轟然爆發!不!我不想死!
我不能就這么被當成螞蟻踩死!就在這千鈞一發、意識幾乎要被死亡徹底碾碎的剎那,
那個該死的、卡在99%的系統界面,那個自從出現就只給我帶來麻煩和絕望的報錯彈窗,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被我瘋狂、混亂、歇斯底里的意念狠狠地、死死地“攥”住!拖出來!擋在前面!擋住它!
擋住那把該死的戟!我的意念如同咆哮的洪流,
沖向了那個懸浮在意識中的、紅光閃爍的【警告!】彈窗。沒有技巧,沒有章法,
只有一種豁出一切的、要把這東西當成實體盾牌甩出去的蠻力!“擋住啊——!!!
” 我在心中發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吶喊。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靈魂被撕裂又強行拼合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視野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徹底淹沒!時間,空間,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攪碎、拉伸、扭曲!
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被我那不顧一切的意念,從虛無縹緲的“意識層”,
硬生生地、粗暴地拽進了冰冷的、現實的物理世界!下一秒。“噗!
”一聲極其輕微、極其古怪的聲響。像是氣球被針扎破,
又像是什么東西被強行按進了粘稠的膠水里。預料中身體被劈開的劇痛沒有傳來。
籠罩我的死亡陰影驟然消失。刺目的白光也瞬間退去。
戰場上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戰鼓聲、馬嘶聲,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入耳中。我驚魂未定,
大口喘著粗氣,本能地、茫然地抬頭看去。眼前的一幕,讓我的大腦徹底宕機,
也讓整個喧囂的戰場,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方悅被殺時更加詭異、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呂布,
保持著揮戟下劈的姿勢,僵在了赤兔馬背上。
他那桿曾斬殺無數名將、剛剛還劈開方悅的方天畫戟,此刻……戟刃前端,消失了!
不是斷裂!不是被格擋!而是如同被一只無形的、來自更高維度的橡皮擦,從戟尖開始,
憑空抹去了一截!斷口處平滑無比,
閃爍著一種非金非石的、詭異的、數據流般的幽藍色微光,邊緣還在極其不穩定地波動著,
仿佛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而在他揮戟的軌跡前方,也就是我的頭頂上方,懸浮著……東西。
那不再是單純的、半透明的系統彈窗。
及刺眼的【404_NOT_FOUND】代碼組成的、混亂無比的、半實體化的……屏障?
或者說,一個極其不穩定的、由純粹“錯誤”構成的能量聚合體?
它像一面扭曲的、不斷崩潰又重組的光盾,又像一個通往數據地獄的缺口,
就那么突兀地、蠻橫地嵌入了現實空間。剛才那聲“噗”的輕響,
就是呂布的方天畫戟劈入這個“錯誤聚合體”時發出的聲音。戟刃的前端,
顯然被這個位面規則之外的“BUG”給直接“吞”掉了,或者……“刪除”了?
時間仿佛凝固了。風卷著沙塵和血腥味,掠過死寂的戰場。呂布臉上的表情,
從睥睨天下的冰冷,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錯愕。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死死盯著自己手中那只剩下大半截、斷口處還閃爍著詭異藍光的方天畫戟,
仿佛不認識這件陪伴自己殺戮半生的神兵。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他座下的赤兔馬,這匹通靈的神駒,此刻卻失去了所有的神駿。
它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發出一聲前所未有、充滿了極致驚恐和痛苦的嘶鳴!
那聲音凄厲得能刺破人的耳膜!它巨大的身軀猛地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鐵蹄瘋狂地、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蹬,
馬眼中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懼!呂布猝不及防,
全憑絕世武藝和本能反應才死死夾住馬腹,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馬甩下去,
但也顯得極其狼狽,再也無法保持剛才那種天神下凡般的姿態。“唏律律——!!!
”赤兔馬的悲鳴在死寂的戰場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詭異。整個戰場,數十萬雙眼睛,
無論關東聯軍還是西涼鐵騎,無論士兵還是將領,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了同一個點上——那個還趴在地上、灰頭土臉、如同乞丐般的我,
我頭頂上方那片懸浮著的、不斷閃爍扭曲著亂碼和警告符文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詭異光團。
他們的表情,從最初的驚愕,迅速演變為一種混合著極致恐懼、茫然和無法理解的呆滯。
嘴巴無意識地張開,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眼眶。握著兵器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有些人甚至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妖……妖法……” 一個西涼兵的聲音帶著哭腔,
微弱地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這聲音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
瞬間引爆了更大的恐慌。“神罰!是神罰!” 聯軍陣中,不知是誰尖聲叫了起來。
“溫侯的兵器……被……被天收了?!”“那是什么東西?!是鬼嗎?!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兩軍陣中飛速蔓延。剛才還殺氣沖天的戰場,
此刻充滿了驚惶的低語、牙齒打顫的咯咯聲,以及兵器掉落地面的叮當脆響。
軍陣的嚴整瞬間崩潰,士兵們不由自主地后退、擁擠,
仿佛我頭頂那片扭曲的光團是什么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就在這時,我的腦子里,
那個沉寂了仿佛一個世紀的、該死的系統提示音,終于!終于!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
聲音依舊是那種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但在此刻聽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欠揍感?
“叮!”【系統核心加載完畢!
正在初始化……】【檢測到宿主狀態:生命體征平穩(心率過高,腎上腺素水平異常),
精神波動劇烈(瀕臨崩潰閾值)……】【警告!偵測到嚴重非法操作記錄!
位面實體化干涉】【操作結果:造成局部規則沖突(方天畫戟-概念性武器模塊部分損毀),
單位)邏輯紊亂……】【評估:該操作嚴重違反《位面管理員行為守則》第114514條,
屬高危非法外掛行為!】【成就系統激活!特殊成就解鎖!
】【成就名稱:位面BUG(初級)】【成就描述:恭喜宿主!您以凡人之軀,
成功引動并利用了本世界底層規則漏洞,造成了超出當前位面理解框架的異常事件!
您已成為此方世界一個活著的、行走的、不可復制的程序錯誤!
歷史長河因您的存在而多了一個微小的、但確實存在的漣漪(或者說是疙瘩?)!
】【成就獎勵:被動技能‘異常擾動光環’(微弱)激活!身處宿主附近一定范圍內,
測的、基于當前位面規則的邏輯錯誤或現實扭曲現象(效果及范圍隨成就等級提升而增強)。
注:該技能被動生效,不可控,請宿主自求多福。
】一連串冰冷的信息流如同瀑布般沖刷過我的意識。非法操作?位面BUG?異常擾動光環?
自求多福?!我特么……我特么只是想活命啊!誰要當什么行走的BUG啊?!
這破系統加載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定罪發獎狀?!還有那個“114514”條是什么鬼?
!這系統程序員的惡趣味能不能用在正道上?!
就在我被腦子里這堆信息轟得外焦里嫩、欲哭無淚之際。“噗通!”一聲沉悶的響聲,
帶著點粘稠的水聲。我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距離我幾丈開外,
呂布和他那匹依舊驚惶不安、不斷打著響鼻的赤兔馬旁邊,
久前才被方悅鮮血浸透的泥濘土地上……那位剛剛還睥睨天下、視眾生如草芥的飛將軍呂布,
呂奉先……他,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是那種戰敗的屈膝,也不是力竭的跌倒。
而是像一尊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泥塑木偶,帶著一種靈魂出竅般的茫然和徹底的失重感,
硬生生地、結結實實地……跪進了那片混合著血污、馬糞和泥濘的土地里!
沉重的銀甲砸在泥水里,濺起骯臟的泥點。他手中,那半截閃爍著詭異藍光的方天畫戟,
“哐當”一聲,脫手掉落,砸在旁邊的石頭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但他毫無反應。
他依舊保持著跪姿,微微低著頭,束發紫金冠的翎羽無力地耷拉下來,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只能看到他線條剛硬的下頜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他的一只手,還無意識地向前伸著,
似乎想抓住那已經消失的戟刃,又像是想確認眼前這荒誕到極致的一幕是否真實。
赤兔馬焦躁地原地踏著步,不安地扭動著頭頸,碩大的馬眼驚恐地看著自己跪在泥里的主人,
又畏懼地瞟向我頭頂那片依舊在閃爍、但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的“報錯聚合體”,
鼻孔里噴著粗重的白氣。風,卷起沙塵,掠過呂布沾滿泥污的銀甲,掠過他低垂的頭顱,
掠過那掉落在地的半截兇兵,也掠過關前數十萬石化的大軍。整個世界,
仿佛只剩下赤兔馬粗重的喘息,和風掠過戰旗的獵獵聲。我張著嘴,
看著跪在泥濘和馬糞中的呂布,
看了看自己頭頂那片漸漸淡化、快要消失的報錯光團……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荒誕的寒意,
順著我的脊椎骨一路爬上天靈蓋。完了。這下真的解釋不清了。我僵硬地轉動脖頸,
目光越過跪地的呂布,投向關東聯軍那黑壓壓的陣列。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有驚恐,
有敬畏,有茫然,有探究……如同在看一個從九幽深淵爬出來的怪物。在聯軍陣前,
隱約可見幾面比較顯眼的旗幟。一面繡著“公孫”,旗下白馬銀槍的將領(公孫瓚?
)嘴巴微張,眼神呆滯。一面繡著“曹”,旗下一位身量不高但氣勢沉凝的黑甲將領(曹操?
)瞇著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捻著頷下的短須,目光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要把我里里外外看個通透。而在“曹”字旗稍后一點的位置,一面相對樸素的旗幟下,
立著三人。為首一人,面如冠玉,雙耳垂肩,雙手過膝,
此刻臉上是一種混雜著極度震驚和某種……奇異光彩的表情。他身邊,一左一右,
左邊一人面如重棗,美髯垂胸,臥蠶眉下丹鳳眼圓睜,
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右邊一人豹頭環眼,鋼針般的虬髯戟張,
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劉備!關羽!張飛!
就在我的目光掃過劉備的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他原本按在腰間劍柄上的右手,猛地一抖!
“啪嗒!”一聲輕微卻在此刻死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清晰的脆響。一雙……筷子?
從劉備的袖中滑落,掉在了他身前的泥地上。2、那雙筷子,
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虎牢關前冰冷的泥地里。一根沾了點泥,另一根還算干凈。
時間仿佛又被按下了暫停鍵,但這次暫停的范圍似乎縮小了。
跪在泥濘中的呂布依舊像個被雷劈傻了的雕塑,赤兔馬焦躁的響鼻成了背景音。
而關東聯軍那邊,無數道目光先是凝固在掉落的筷子上,
然后齊刷刷地、帶著一種更加無法理解的迷茫,聚焦到了劉備身上。
劉備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那混雜著震驚、好奇、一絲不易察覺的狂喜以及……突如其來的巨大尷尬,
讓他那張向來溫潤如玉、善于表情管理的臉,瞬間漲紅成了關公的預備色。
他下意識地想去撿筷子,
一半又覺得在數十萬大軍注視下彎腰撿筷子實在有損他“漢室宗親”、“仁義之師”的形象,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身邊的關羽,
丹鳳眼里的震驚迅速被一種“大哥你搞什么名堂”的無奈和一絲對眼前詭異景象的凝重取代。
張飛更是直接,大嗓門壓低了,但依舊甕聲甕氣地嘟囔:“大哥!
你……你袖子里揣雙筷子作甚?!餓啦?”這聲嘟囔在死寂的戰場上,
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雖然聲音不大,卻激起了一圈漣漪。
聯軍陣中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古怪的嗤笑聲和竊竊私語。“噗……劉皇叔……筷子?
”“莫不是……未卜先知,知道打完仗要開席?”“這妖人……還能讓人掉筷子?
”劉備的臉更紅了,簡直要滴出血來。他狠狠瞪了張飛一眼,后者縮了縮脖子,
但依舊一臉耿直的不解。劉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萬馬奔騰(主要是尷尬的),
目光再次投向戰場中央那個引發一切混亂的源頭——我。他的眼神變得極其銳利,
充滿了探究和一種……仿佛餓狼看到肥羊般的熾熱?剛才呂布跪地、神兵損毀的震撼,
加上我這“妖人”身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扭曲的報錯光暈的余暉,
以及這莫名其妙掉出來的筷子(雖然很丟人,但似乎也印證了某種“異常”)……這一切,
都指向了一個可能性: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家伙,或許不是妖邪,
而是……某種難以理解的“異數”?一個能瞬間打敗常理、扭轉乾坤的……寶貝?!“云長!
翼德!” 劉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斬釘截鐵,“隨我上前!
救下那位……壯士!”“大哥?!” 關羽和張飛同時驚愕出聲。
關羽皺眉:“此人身負妖異,恐非善類!
且呂布……” 他看向依舊跪在泥里、狀態明顯不對勁的呂布,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張飛則直接嚷嚷:“對啊大哥!那紅臉賊雖然跪了,誰知道是不是憋著啥壞水?
還有那勞什子紅光,邪門得很!”“休得多言!” 劉備此刻展現出了他梟雄的一面,
語氣不容置疑,“救人要緊!此乃天賜良機!若能將此……異士請回營中,于我聯軍,
于我漢室,或有莫大裨益!” 他刻意強調了“異士”和“漢室”,眼神灼灼。
就在劉關張三人準備策馬沖出本陣的瞬間。“嗚——嗚——嗚——!”西涼軍大營方向,
陡然響起了低沉、雄渾、帶著無盡肅殺之意的號角聲!那號角聲連綿不絕,
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徹底激怒,發出的咆哮!緊接著,沉重的戰鼓聲也隆隆響起,節奏急促,
帶著一種瘋狂報復的意味!原本因呂布跪地、赤兔驚厥而陷入混亂和恐慌的西涼軍陣,
在這代表最高軍令的號角戰鼓催逼下,如同被鞭子狠狠抽打的野獸,
瞬間從驚懼中爆發出兇性!“保護溫侯!!!”“殺了那妖人!為溫侯雪恥!!
”“相國有令!擒殺妖人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各級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在西涼軍陣中炸開。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找到了泄洪口,
無數雙被恐懼和憤怒燒紅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還趴在地上的我!刀槍并舉,鐵蹄轟鳴!
剛才還在后退的士兵,此刻如同打了雞血,嚎叫著、瘋狂地向我涌來!那架勢,
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剁成肉泥!呂布的跪地,非但沒有讓他們崩潰,
反而徹底點燃了這群西涼悍卒骨子里的兇悍和護主(或者說,對董卓賞賜的狂熱)之心!
他們要用我的血,來洗刷這前所未有的恥辱!完了!剛以為有點轉機,更大的危機就來了!
西涼兵那鋪天蓋地的殺意如同實質的浪潮,瞬間將我淹沒!我連滾帶爬地想站起來,
雙腿卻軟得像面條,根本使不上力。看著那如林般逼近的刀槍,那猙獰的面孔,
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要被踩成肉餅了!
“賊子敢爾!” 一聲暴雷般的怒吼炸響!如同平地驚雷,硬生生壓過了西涼軍的喊殺!
是張飛!這黑臉猛漢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看到西涼軍還敢沖上來,豹眼圓瞪,鋼髯倒豎!
他一夾馬腹,坐下那匹烏騅馬如同離弦之箭,比劉備和關羽更快一步沖了出去!
丈八蛇矛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黑色閃電,帶著無匹的蠻力和憤怒,
狠狠撞進了涌向我的西涼軍前鋒!“噗嗤!”“咔嚓!”“啊——!
”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器折斷聲瞬間響成一片!張飛如同沖進麥田的狂暴犀牛,
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蛇矛橫掃,擋者披靡!粗壯的矛桿輕易砸碎盾牌,
鋒利的矛尖如同串糖葫蘆般洞穿數名士兵!西涼兵兇悍,
但在張飛這非人的力量和狂猛氣勢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脆弱!“燕人張翼德在此!
哪個不怕死的,過來!” 張飛一邊沖殺,一邊怒吼,聲震四野,竟以一己之力,
硬生生在洶涌的西涼軍潮水中撕開了一道短暫的口子!緊隨其后,關羽也動了!
他胯下黃驃馬快如疾風,手中青龍偃月刀拖在身后,刀鋒摩擦地面,濺起一溜火星!
他目標極其明確——直取那依舊跪在泥濘中、狀態詭異的呂布!關羽很清楚,
呂布才是西涼軍的魂!只要擒住或逼退呂布,這場混亂才能平息!他鳳目含煞,
刀勢引而不發,但那股凝練到極致的殺意,如同無形的鋒刃,遙遙鎖定了呂布!
“關云長來也!呂布!可敢與某一戰?!” 關羽的喝聲如同龍吟,清越而充滿壓迫感。
劉備則策馬緊隨張飛之后,目標就是我!他手中雙股劍揮舞,劍光霍霍,
雖不如關張那般勇猛絕倫,但也自有一番章法,護住自身和張飛側翼,同時奮力向我靠近。
“壯士莫慌!劉備來也!”我的大腦已經徹底被這瞬息萬變、刀光劍影的場面搞宕機了。
看著如同天神下凡般殺來的張飛,看著那柄在亂軍中掀起血雨腥風的丈八蛇矛,
看著劉備那張寫滿“我撿到寶了”的急切臉龐……我只剩下一個念頭:跑!快跑!
離這些殺神和那個坑爹系統遠點!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所有恐懼和荒謬感。我手腳并用,
趁著張飛在西涼軍陣中攪起的混亂,像只受驚的兔子,連滾帶爬地朝著……聯軍大陣的方向,
沒命地狂奔!什么形象,什么未來,全顧不上了!我只想逃離這片修羅場,
逃離呂布那跪地的陰影,逃離頭頂可能隨時再冒出來的“404”!“攔住他!
別讓妖人跑了!” 西涼軍官凄厲地嘶吼。幾支弩箭帶著凄厲的破空聲,
擦著我的頭皮和身邊飛過,釘入泥土!我嚇得魂飛魄散,跑得更快了,
甚至感覺不到雙腿的酸痛,腎上腺素的威力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壯士!這邊!快!
” 劉備焦急的聲音傳來,他已經沖到了近前,驅散了幾個試圖攔截我的西涼兵。終于!
我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進了聯軍士兵匆忙讓開的一條縫隙里,重重摔在相對安全的陣列后方,
啃了一嘴泥。身后,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兵器碰撞聲和張飛那標志性的怒吼。安全了?
暫時?我癱在地上,像條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汗水混合著泥土、血污(別人的),狼狽不堪。
腦子里的系統界面倒是很“貼心”地又彈了出來,依舊是半透明狀態:【系統初始化完成。
】【當前宿主狀態:中度擦傷,體力透支,精神高度緊張(建議心理疏導)。
中… 檢測到周圍環境邏輯熵值輕微上升…】【成就點+1(來自‘震驚呂布’成就分支)。
】【警告:持續暴露在高強度戰斗及情緒波動環境中,
可能增加‘光環’被動觸發幾率及強度,后果自負。】我看著那“后果自負”四個字,
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破系統,除了警告和甩鍋,還會干啥?!就在這時,
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手指修長,掌心有薄繭,但很干凈。我茫然地抬頭。是劉備。
他已經下馬,站在我面前,臉上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表情。有關切(演得很真),
有后怕(似乎也有點真),有探究(這個絕對是真的),
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如同發現稀世珍寶般的興奮光芒。“壯士受驚了!
” 劉備的聲音溫和而富有感染力,他彎下腰,親自伸手來攙扶我,“在下劉備,劉玄德。
幸得壯士……呃,神威相助,震懾逆賊呂布!此乃大漢之幸!壯士快快請起!
”他的動作很自然,但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臉上和身上來回掃視,
試圖找出任何一絲“異士”的痕跡。他身后的士兵,包括一些將領,
都用敬畏、好奇、恐懼混雜的眼神偷偷打量著我這個讓呂布跪地、引發戰場異象的“奇人”。
我被劉備攙扶起來,雙腿還在打顫。看著他那張寫滿“真誠”的臉,
聽著他口中“神威相助”、“大漢之幸”的鬼話,
點被剁成肉醬的經歷和腦子里那個不靠譜的系統……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荒誕感涌上心頭。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想吐槽,想罵娘……但最終,千言萬語,
匯成了一句帶著哭腔、發自肺腑的嘶吼,
響徹在暫時安全的聯軍陣后:“我……我就是個喂豬的啊!誰要當什么異士啊!我只想回家!
我只想吃碗熱乎的泡面——!!!”我的嘶吼在戰場的喧囂中顯得有些微弱,
但在劉備和他周圍一小圈人聽來,卻如同驚雷。泡面?那是什么仙家珍饈?喂豬的?
劉備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那是一種極其精彩的、仿佛精心搭建的積木塔被熊孩子一巴掌拍碎的表情。
關切、后怕、探究、興奮……所有精心醞釀的情緒,
在我這聲絕望的、充滿二十一世紀底層社畜悲鳴的嘶吼面前,碎了一地。
他伸著的手還僵在半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嘴角那抹標志性的、充滿親和力的弧度,
此刻微微抽搐著,似乎在努力理解“喂豬的”和“泡面”這兩個詞,
如何能與剛才那讓鬼神辟易的場面聯系在一起。他身后的親兵們,
臉上的敬畏瞬間被一種極度的茫然取代,面面相覷。幾個離得近的士兵,
甚至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泥污的雙手和簡陋的武器,
再看看我這個同樣一身泥污、狼狽不堪的“異士”,眼神里充滿了“就這?”的困惑。
關東聯軍的大陣雖然依舊嚴整,但靠近這邊的士兵們,也隱約聽到了我那聲石破天驚的吶喊。
竊竊私語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喂……喂豬的?”“泡面?那是何物?莫不是仙丹?
”“他說他是喂豬的?!”“不可能!定是仙家游戲風塵!或者……被嚇傻了?
”戰場中央的混亂還在繼續。張飛依舊在哇哇大叫著,丈八蛇矛舞得虎虎生風,
將涌上來的西涼兵殺得人仰馬翻,如同狂暴的黑旋風。
關羽則與終于從跪地失神狀態中勉強恢復過來的呂布戰在了一起!
呂布雖然失了方天畫戟的前端,但剩下的戟桿在他手中依舊是一件恐怖的大殺器!
他雙目赤紅,顯然剛才的屈辱和兵器損毀徹底點燃了他的兇性!
他揮舞著那半截閃爍著詭異藍光的戟桿,招式大開大合,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竟硬生生擋住了關羽那如同青龍出海般精妙霸道的刀勢!兩人刀來戟往,氣勁四溢,
打得飛沙走石,尋常士兵根本無法靠近!赤兔馬雖然依舊驚魂未定,但在呂布的強行壓制下,
也展現出了神駒的底力,嘶鳴著與關羽的黃驃馬纏斗。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我這邊的影響。尤其是呂布,他在與關羽激戰的間隙,
赤紅的眸子如同受傷的野獸,猛地掃向聯軍陣后我的方向,那眼神里的怨毒和殺意,
幾乎要凝成實質!顯然,我這“喂豬的”,已經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恥辱和必殺的目標!
“大哥!還跟這……這位壯士磨嘰啥呢!快撤啊!那三姓家奴要瘋了!
” 張飛一矛挑飛兩個西涼兵,抽空回頭沖著劉備這邊大吼,聲音里帶著焦急。
他也聽到了我的“自白”,雖然以他的腦子暫時理解不了“喂豬的”和剛才的場面有啥關系,
但呂布那擇人而噬的眼神他看懂了。劉備被張飛這一嗓子吼得回過神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悲憤、渾身發抖、嘴里喊著“泡面”的年輕人,
再看看戰場上愈發混亂兇險的局面,
以及呂布那不死不休的目光……他眼中最后一絲猶豫消失了。管他是真異士還是假瘋子,
是喂豬的還是神仙下凡體驗生活,能弄出剛才那種場面,還能讓呂布如此失態記恨的,
就絕對有巨大的價值!先弄回自己地盤再說!“壯士!
” 劉備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回了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誠懇,
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此地兇險萬分,非敘話之所!
備營中尚有些粗陋飯食……呃,雖無‘泡面’此等珍饈,但熱湯粟飯管夠!
還請壯士隨我暫避,從長計議!” 他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還挺大),
半扶半拽地就把我往他身后的親兵隊伍里塞。“不是……我真……” 我還想掙扎解釋一下。
“保護壯士!撤!” 劉備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朝著親兵隊長厲聲下令。
幾個膀大腰圓的親兵立刻圍了上來,像押送國寶一樣,把我牢牢地“保護”在中間,
簇擁著劉備就往后軍撤退。聯軍本陣也響起了撤退的金鉦聲。顯然,
聯軍高層(主要是曹操、袁紹等人)也看到了呂布的異常狀態和西涼軍的瘋狂反撲,
覺得今日占不到更大便宜,見好就收。“嗚——嗚——”撤退的號角在聯軍陣中響起。
各營兵馬開始有序交替掩護后撤。戰場上,關羽虛晃一刀,逼退狀若瘋虎的呂布,撥馬便走。
張飛也停止了沖殺,掩護著劉備和我這支小小的隊伍,且戰且退。“妖人休走!!!
” 呂布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催動赤兔馬就想追。
但赤兔馬明顯對剛才的“報錯光團”心有余悸,加上張飛那兇神惡煞地斷后,
以及聯軍如雨的箭矢,竟一時無法突破。“張偉——!!!吾誓殺汝——!!!
” 呂布那充滿無盡怨毒和屈辱的怒吼,如同受傷孤狼的嗥叫,穿透戰場的喧囂,
清晰地砸在我的耳膜上,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張偉?
他居然記住了我這個臨時頂替的喂豬雜兵的名字?!這下梁子結大了!
我縮在劉備親兵的“保護圈”里,欲哭無淚。一路無話(主要是我不敢說話,
劉備似乎在沉思)。我被嚴密“護送”著,穿過層層疊疊的聯軍大營。所過之處,
士兵們紛紛側目,眼神復雜難明。敬畏、好奇、恐懼、還有一絲……看猴戲般的探究?
我甚至聽到有人小聲嘀咕:“看,那就是讓呂布跪了的喂豬仙人……”仙人你個頭啊!
我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終于,來到一處相對獨立、戒備森嚴的營寨。
寨門旗幟上繡著一個“劉”字。這就是劉備的營地了,規模不大,但還算齊整。
我被直接“請”進了中軍大帳。帳內陳設簡單,一張矮幾,幾張坐席,地上鋪著草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皮革、汗水和淡淡的草藥混合的味道。“壯士請坐!一路辛苦,受驚了!
” 劉備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坐在主位,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誠懇的表情,
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濃了。“還未請教壯士高姓大名?仙鄉何處?”“我……我叫張偉。
”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感覺身心俱疲,“不是什么壯士,就是個普通人。
至于家鄉……很遠很遠,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我總不能說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出租屋吧?
“張壯士過謙了!” 劉備仿佛沒聽到我的否認,自顧自地說道,“今日虎牢關前,
壯士神威,彈指間令那不可一世的呂布折戟跪地,震懾三軍!此等神通,備聞所未聞!
不知壯士所用……是何種仙法道術?可是得自哪位仙師真傳?” 他身體微微前傾,
目光灼灼,充滿了求知欲。來了來了!果然開始盤問“超能力”了!我頭皮發麻。怎么解釋?
難道說“不好意思,那是我家系統卡BUG彈出來的報錯窗口,順手拿來當盾牌使了”?
誰信啊!“呃……這個……” 我眼神飄忽,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編個靠譜點的瞎話,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就是……就是情急之下,腦子里一抽抽,
它就出來了……可能是……祖傳的?對!祖傳的護身符!
偶爾……偶爾會失靈……” 我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覺得這謊扯得離譜。“祖傳護身符?
” 劉備眼中精光一閃,顯然不信,但臉上笑容不變,“哦?竟有如此神異之物?
不知可否讓備一觀?” 他語氣溫和,但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這個……它……它是一次性的!對!用一次就沒了!” 我趕緊擺手,
生怕他讓我現場再表演一個404彈窗。就在這時,帳簾被猛地掀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煞氣撲面而來!張飛那鐵塔般的身影堵在門口,豹頭環眼,須發戟張,
甲胄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和碎肉。他銅鈴般的眼睛一掃,
瞬間就鎖定了坐在席上、局促不安的我。“大哥!那幫西涼崽子被俺老張殺退了!
” 張飛聲如洪鐘,震得帳篷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他大步流星走進來,帶著一股風,
直接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巨大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盯著我,
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遍,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一塊砧板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