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凈心宗最蠢的小師妹。”人間分為修仙族與凡人兩界。修仙族掌控天下大勢，
凡人只能仰其鼻息。而在修仙族中，凈心宗乃是五大仙門之首，以清心寡欲、斬斷情絲著稱。
二十歲了還不知道男女之事，每晚和大師兄夜夜同床共枕，卻只會牽牽小手。
直到那天肚子吃胖了，我竟以為自己懷孕了，在宗門大殿里嚎啕大哭。
“師妹……”大師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你這是吃胖了……”全宗門的人都在笑我。
我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們說，我是凈心宗三百年來最愚鈍的弟子。
1一切改變源于那只快死的小獸。那天我在后山采藥，聽到陷阱里傳來微弱的嗚咽聲。
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獸奄奄一息，渾身是血。“小家伙……”我心疼地將它抱起，“別怕，
我救你。”它用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我，仿佛在說謝謝。我偷偷把它帶回房間，
用最好的靈藥為它療傷。三天后，小家伙恢復了精神，在我掌心蹦跳著，可愛得不得了。
“你是什么呀？”我好奇地問。它歪著小腦袋，發出“咪咪”的叫聲，像在回答我。那一夜，
我做了生平第一個旖旎夢。夢里的我和大師兄纏綿悱惻……我羞得滿臉通紅，卻又回味無窮。
原來，這就是男歡女愛的滋味？2第二天，我主動勾住大師兄的手臂。“師妹？”他愣住了。
“師兄……”我紅著臉，“我們做真正的道侶吧。”那一夜，
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云雨之歡。師兄更是食不知髓。吃了甜頭后，夜夜纏著。
我害怕這樣會耽誤師兄拔劍的速度。于是開始找借口避開他。畢竟在凈心宗結為道侶的很多，
但生養孩子的很少，我想可能是因為孩子會阻礙我們修行吧。畢竟凈心宗不比不修仙，
會生老病死的凡人。可我經不住師兄的癡纏，我央求他：一三五我自己睡，二四六和他睡。
周日我們剪刀石頭布，他贏了我任憑他處置。這樣的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我們白天修煉，
二四六再行另一種修煉。我被滋養得越發漂亮了。很多小師弟都喜歡送我花。
為此大師兄也醋了好多回。但我小小的腦袋還不會處理這些太過復雜的問題。
只是二四六的夜晚過得更加疲累了……大師兄果然是凈心宗我們這一輩的第一天才，
學什么都特別快。舉一反三，無師也能自通。3可這樣快樂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
“清歡私養春日白夢獸！”宗門執法隊沖進我的房間，
為首的執法長老鐵面無私指著我懷中的小獸咆哮：“春日白夢獸乃天下第一邪獸！
專以旖旎夢蠱惑人心！”我傻眼了。這只可愛的小東西，竟然是傳說中的春日白夢獸？
一時間，整個宗門談春日白夢獸色變。他們甚至不給我辯駁的機會，就直接將我抓起來。
我央求他們不要傷害這只可愛的小獸，它從沒有傷害過我。在我身邊也從未傷害過別人。
可他們不聽。他們認定了我和春日白夢獸是一伙的。就是要毀了凈心宗。消息傳開，
五大仙門各有立場：逍遙宗宗主風流子嗤笑：“凈心宗連個春日白夢獸都怕，
還談什么仙門正統？”天劍門掌門劍無情冷哼：“邪獸就是邪獸，必須斬草除根！
”太乙門長老玄機子捋須：“此獸或有其他用途，不可輕易處置。
”百花谷谷主花仙子暗中派人聯系我：“小丫頭，需要幫助的話，百花谷愿意收留你。
”我拒絕了他們：“凈心宗或許這次處理得過激了，可他們是我的宗門，我絕不背叛宗門。
我也相信，他們會還我一個清白和公道。”百花谷的蒙面人見我堅持，也只是嘆了口氣。
他說，其實百花谷也得罪不起凈心宗。只是他們谷主與我父母是舊識，
這才想暗中出手相助的。他偷偷塞給我一些療傷的藥就走了。4凈心宗執法隊分為十二支隊，
各有千秋。凈心宗百年來從未有人私自養過春日白夢獸。這樁事要怎么判，他們也爭吵不休。
第一支隊長老兼隊長方剛直言不諱：“春日白夢獸只是讓人做旖旎夢，何罪之有？
”第二支隊長老兼隊長陰寒子冷笑：“心魔即是大魔！必須鏟除！
”第三支隊長老兼隊長溫和派猶豫：“或許可以圈養管制？”爭執不下，
十二支隊分成三派：激進派、溫和派、保守派。就在這時，
有人終于從 1500 年的律法中翻到了一條律令：沉溺于春日白夢獸營造的旖旎夢中，
即為邪修。屢教不改者，逐出師門。可什么叫沉溺呢？凈心宗執法隊長老又開始吵起來。
有人覺得日日做這種夢的才叫沉溺。有人覺得因此妨礙修行了，境界退化了才叫沉溺。
有人說起心動念了，就是沉溺。大家說法不一，吵得不可開交。卻沒人關心我的死活。
地牢里，我被吊在半空中，渾身是血。“說！春日白夢獸還有同伙嗎？”執法隊員手持烙鐵。
“我不知道……”我咬牙堅持。連續 5 天的酷刑，我依然不肯招供。
其實我也沒有什么可以招供的。我一來不知道我養的是春日白夢獸，直到他們上門了才知道。
二來，我也不清楚養春日白夢獸的需要承受什么樣的懲罰。畢竟我們凈心宗發展至今，
那些門規真的又臭又長。1500 年前的門規，到底得是什么樣天才會背得滾瓜爛熟的呢？
反正我不行，資質實在平庸。5第 6 天，宗主的女兒來了。我就知道我完了。
她向來看我不順眼。而且一直愛慕大師兄。我雖然蠢，也知道這事犯她手里，
恐怕不能善了了。她將我綁在恥辱臺上日夜逼問我：“你和大師兄，晚上都做哪些事情？
”我嗤笑：“我和他是道侶，做什么不用跟你匯報吧？”“死鴨子嘴硬是吧？來人，
給我打她巴掌。”宗主女兒氣得跳腳。……大師兄每天都來看我，眼中滿含痛苦，
卻不敢違抗宗門。“師妹，你何苦如此？只要承認錯誤，宗門會從輕發落的。
”“我何錯之有？師兄，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終究舍不得對他說重話。
可宗主女兒實在煩人。像只蒼蠅一樣，追著我嗡嗡叫。每天問來問去都是大師兄。
說都是因為春日白夢獸，大師兄才會被迷了心智，才會與我結為道侶。她實在聒噪，
我忍無可忍給她下了道閉嘴咒。“一個連靈根都沒有的廢物，
你說師兄為什么選擇和我結為道侶，而不是和你呢？”她嗯嗯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氣急搶了旁邊獄卒的鞭子就往我身上招呼。這種鞭子，要用仙力揮動才有殺傷力。她這種，
跟在我身上撓癢癢差不多。我索性閉目養神了。等她出氣出得差不多了。
估計腦子里也終于轉過來了，她和我講條件：“你和師兄解除道侶契約，讓他和我結為道侶。
我就放你出去。你只要遠遠地離開凈心宗，
要再出現在我和師兄面前……”我果然還是高看她了：“你要不先去問問師兄愿不愿娶你先？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娶了我，下一任宗主之位肯定是他的了。”她氣得跺腳。
她這話說得倒也沒錯。不娶她，以師兄目前的修行進度，下一屆的宗主之位大概率也是他的。
娶了她，有她家父母的助力，只能說是錦上添花了吧。6宗主的女兒見我油鹽不進，
終于也下狠手了。她讓獄卒每天都抽我上百鞭，再往我傷口上撒鹽。我疼暈了好多回。
第十一天，我開始絕食抗議。第十二天，我昏死過去。第十三天，我奇跡般醒來，
發現有人偷偷給我喂了靈藥。我的堅持感動了一些弟子。
年輕弟子林青私下議論：“師妹為了保護一只小獸，寧死不屈，這份心意值得敬佩。
”老弟子王嚴厲斥責：“婦人之仁！春日白夢獸乃是邪物，不除不足以正宗門清譽！
”中年弟子李中庸搖頭：“此事沒那么簡單，或許另有隱情。”漸漸地，
宗門分成了三派：同情派、嚴厲派、觀望派。同情派偷偷給我送藥送飯。
嚴厲派要求加重刑罰。觀望派則在等待宗主的最終決定。7消息傳到凡人界，引起巨大恐慌。
村民甲：“春日白夢獸會讓人做邪夢！我們都要被蠱惑了！
”村民乙：“聽說凈心宗都鎮壓不了，我們怎么辦？”各地凡人紛紛上香祈福，
生怕被春日白夢獸找上門。有的村莊甚至舉行驅邪儀式，焚燒一切白色小動物。
大師兄夜夜難眠，在我和宗門之間痛苦掙扎。他想起我們初次相遇的美好。
他想起我為救一只小獸不惜性命的善良。他也想起宗門的恩情和自己的責任。第十五天夜里，
他終于下定決心。“我要救師妹！”他潛入地牢，準備劫獄。卻被早有準備的執法隊包圍。
“大師兄，你這是要背叛宗門嗎？”鐵面無私冷聲問道。“我……”大師兄握緊拳頭，
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鑰匙。看到這一幕，我徹底死心了。凈心宗宗主白無垢召集五大仙門，
共商對策。“春日白夢獸禍害人間，必須徹底鏟除！”逍遙宗不同意：“此獸并無惡行，
何必趕盡殺絕？”天劍門支持：“邪獸不除，后患無窮！
”太乙門保持中立：“各門自行決定。”百花谷明確反對：“濫殺無辜，有違天道！”最終，
凈心宗聯合天劍門，頒布了屠殺令。8凈心司成立，江無欲被任命為司長，
專門負責捕殺春日白夢獸。我被關在地牢里，聽著外面的喧囂，心如死灰。大師兄，
那個曾經與我執手相伴的人，如今成了抓捕春日白夢獸的第一先鋒隊。他來看我，
很是矛盾痛苦，他說只有這樣才能救我。可我只覺得荒謬，這世間，
救人竟要以無辜者的鮮血為代價嗎？我知道，春日白夢獸，顧名思義，能讓人做春夢的奇獸。
相傳此獸生性溫和，從不傷人，只是偶爾會讓附近的成年人做些旖旎之夢。但在凈心宗眼中，
這卻是罪無可恕的大惡。凈心司司長江無欲，那個臉上總是閃爍著興奮光芒的男人，
接過了宗主的指令。“傳我令！設立春日白夢獸捕獵隊，懸賞千金！
活捉大春日白夢獸賞萬金！”消息傳遍天下，無數武者、修士，
甚至普通農夫都加入了捕獵大軍。春日白夢獸一時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短短三個月，
二十三頭大春日白夢獸盡數被捕殺，所有人都以為“春日白夢獸絞殺第一階段完全勝利！
”“從此再無春日白夢獸擾民！”所有人載歌載舞，一片歡呼。9可江無欲卻愁眉不展了。
大春日白夢獸沒了，那他這個春日白夢獸捕獵司司長豈不是要失業？
手下幾萬捕獵隊員怎么辦？“大人，還有中春日白夢獸啊！”副司長馬屁精諂媚道，
“那些家伙一樣危險！”江無欲眼睛一亮：“對！中春日白夢獸更加狡猾，隱蔽性更強，
必須徹底清剿！”又是半年血雨腥風。八百多頭中春日白夢獸被屠戮殆盡。捕獵隊立了大功，
個個封官進爵，連帶著他們的親族也都沾了光。可好景不長，中春日白夢獸也絕跡了。
江無欲坐在府中，看著桌上的消息，頭疼得很。宗主問他：“春日白夢獸既已絕跡，
捕獵司是否可以解散了？”解散？那他的權位、財富、地位怎么辦？“宗主！
”江無欲跪地奏道，“大中春日白夢獸雖除，但還有小春日白夢獸為禍人間！此獸雖小，
危害更甚！”宗主疑惑：“小春日白夢獸能有多大危害？”“宗主有所不知！
”江無欲慷慨激昂，“小春日白夢獸最是陰險！它們偽裝無害，實則專門蠱惑普通人，
讓人沉溺夢中不能自拔！此獸不除，道心不正，宗門將不宗門啊！
”宗主聽得心驚：“既如此，那就繼續清剿吧。”江無欲大喜，
立刻下令：“小春日白夢獸狩獵令！凡捕獲小春日白夢獸者，賞銀百兩！
”10小春日白夢獸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像只小兔子，眼睛圓溜溜。它們生性膽小，
從不傷人，只會偶爾讓一兩個成年人做個溫柔的夢而已。可現在，它們成了人類的公敵。
我被關在地牢里，聽著獄卒每天給我講外面的故事，心如刀割。
城東有個七歲的小女孩叫柳依依，養了一只小春日白夢獸，取名“團團”。
團團從不讓小孩子做夢，只會陪依依玩耍，乖巧得很。這天，捕獵隊殺到了。
“交出春日白夢獸！”隊長李鐵血兇神惡煞。“團團沒有害人！”依依緊緊抱著團團，
小臉漲得通紅，“它只會陪我玩！”“小孩子懂什么！”李鐵血一把奪過團團，
“春日白夢獸就是春日白夢獸，留不得！”團團在他手中拼命掙扎，發出細弱的啼聲。
依依哇地一聲哭了：“還給我！團團是我的朋友！”“什么朋友！這是害獸！
”李鐵血毫不留情，將團團裝進鐵籠。“你爹娘呢？私養春日白夢獸是重罪！
”依依的父母慌忙跑出來跪地求饒：“大人饒命！小女不懂事，我們這就處置了這畜生！
”“哈！早干嘛去了！”李鐵血冷笑。“私養春日白夢獸，罰銀五十兩！再犯斬首！
”一家人傾家蕩產，依依哭得昏厥過去。團團被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城西的老李頭七十多歲了，患有嚴重的失眠癥。一個月前，
他撿到了一只受傷的小春日白夢獸，悉心照料。奇怪的是，自從小春日白夢獸住進他家，
老李頭就能睡個好覺了，而且夢境溫和美好，第二天精神百倍。可現在，捕獵隊上門了。
“老頭子，把春日白夢獸交出來！”“大人，這小家伙真的沒害處啊！
”老李頭顫抖著護住懷中的小獸。“它還治好了我的失眠呢！”“胡說八道！
春日白夢獸只會害人！”隊員一腳踢倒老李頭，搶走了小春日白夢獸。老李頭趴在地上，
看著小春日白夢獸被裝進籠子，眼淚直流：“小家伙，對不起啊……”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