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寢室斷電時,我收到陌生短信:“看枕頭下面。
”>在床墊夾層摸到一張泛黃紙條:“別相信陳默,她不是人。”>我抬頭看向?qū)Υ驳氖矣眩?/p>
她正對我微笑。>當(dāng)我試探提起紙條時,她的笑容消失了。>第二天,
我在陳默抽屜里發(fā)現(xiàn)另一張紙條:“別相信林晚,她在說謊。”>落款赫然是我自己的筆跡。
>那晚寢室再次陷入黑暗,備用電源也失效了。>手機屏幕的微光里,
我看見陳默舉著美工刀站在我床前。>“紙條不是我放的,”她輕聲說,“是‘她’放的。
”黑暗像一盆兜頭澆下的濃墨,毫無預(yù)兆地吞噬了整個宿舍。前一秒,
臺燈慘白的光還圈在我攤開的《傳播學(xué)概論》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擠得人眼暈;下一秒,
刺啦一聲輕響,仿佛某種生物短促的抽噎,那點微弱的光明瞬間熄滅。
窗外路燈遙遠的光暈勉強勾勒出書桌、衣柜的模糊輪廓,世界被粗暴地按下了靜音鍵,
只剩下我驟然擂鼓的心跳在死寂里咚咚作響。“搞什么啊!”許晴的聲音從下鋪傳來,
帶著濃重的睡意和被打擾的不耐煩,她煩躁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鐵架床發(fā)出吱呀的呻吟,
“又跳閘?這破樓……”“不像跳閘,”對面上鋪的陳默的聲音很輕,
像一片羽毛落在冰面上,冷靜得過分,“外面樓道的燈也滅了。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里的筆,塑料筆桿硌得掌心生疼。
黑暗放大了所有細(xì)微的聲響——許晴的嘟囔,陳默平穩(wěn)的呼吸,
還有窗外不知哪里傳來的、時斷時續(xù)的貓叫。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就在這時,褲袋里突然傳來一陣短促而清晰的震動,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嗡——我?guī)缀跏鞘置δ_亂地掏出手機。屏幕亮起,幽藍的光瞬間刺破黑暗,
映亮了我自己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條。屏幕上,一條短信孤零零地懸在那里。
發(fā)信人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本地號碼,沒有任何備注,像一串冰冷的代碼。內(nèi)容只有五個字,
卻像燒紅的烙鐵燙進我的眼底:【看枕頭下面】心臟猛地一縮,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誰?
許晴?不可能,她剛剛還在抱怨斷電。陳默?她就在我對面……可這命令式的口吻,
冷冰冰的,不像她平時的溫和。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猛地抬頭,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qū)γ骊惸拇蹭伔较颉:诎抵校荒茈[約看到一個隆起的被褥輪廓,
安靜得像一塊石頭。“怎么了,林晚?”陳默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穩(wěn),
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你手機亮了?”“沒…沒什么。”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像砂紙摩擦,“垃圾短信。”我飛快地按滅屏幕,那片幽藍的光瞬間消失,
宿舍重新沉入粘稠的黑暗。但那五個字卻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了清晰的烙印,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
看枕頭下面……看枕頭下面……鬼使神差地,我放下了筆,
身體在狹窄的上鋪空間里僵硬地轉(zhuǎn)動。指尖帶著細(xì)微的顫抖,摸索著探向枕頭的邊緣。
布料粗糙的觸感傳來,我屏住呼吸,手指笨拙地伸進枕頭與床墊之間的縫隙里,
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冰涼的床板、微硬的棉花填充物……然后,
指尖碰到了一小片突兀的、不屬于這里的觸感。薄,脆,帶著點紙張?zhí)赜械臎鲆狻?/p>
我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耳膜嗡嗡作響。真的……有東西!
我用力咬住下唇,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著指尖的顫抖,捏住那個薄片,一點點、極其緩慢地,
將它從枕頭的夾層深處抽了出來。宿舍里依舊死寂,只有我自己粗重得無法掩飾的呼吸聲。
我再次按亮了手機屏幕,幽藍的光圈像一個小小的結(jié)界,勉強照亮我的雙手和掌心里的東西。
一張紙條。比普通的便簽紙略小,邊緣帶著不規(guī)則的毛邊,像是從某個本子上倉促撕下來的。
紙張已經(jīng)嚴(yán)重泛黃,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不安的、仿佛被時間遺忘的陳舊感。
上面用藍色的圓珠筆,寫著一行字。字跡歪歪扭扭,筆畫很深,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急促感,
像是寫字的人當(dāng)時正處于極大的恐懼或憤怒之中。
那行字像冰錐一樣刺進我的眼睛:【別相信陳默 她不是人】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指尖蔓延到全身。陳默?不是人?
這荒唐又惡毒的指控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理智。我猛地抬頭,
再次望向?qū)γ骊惸拇蹭伔较颉>驮谖姨ь^的剎那,陳默似乎也剛剛放下手機。
屏幕微弱的光線恰好映亮了她的臉。她正看著我,嘴角向上彎起一個清晰的弧度,
露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然而,那笑容在幽藍的光線下,僵硬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的眼睛藏在光暈的陰影里,深不見底。沒有關(guān)切,沒有詢問,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觀察。那感覺,就像在實驗室的玻璃箱外,
冷靜地審視一只陷入困境的小白鼠。我的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無操作,倏地暗了下去。
宿舍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許晴細(xì)微的鼾聲不知何時響了起來。可我卻僵在原地,
手里死死攥著那張泛黃的、帶著詛咒般字句的紙條,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
掌心的冷汗幾乎要浸透那脆弱的紙張。對面床鋪的方向,一片沉寂。
陳默再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動作的聲響。她仿佛融入了那片濃稠的黑暗,
只有那道冰冷凝視的余威,如同實質(zhì)的針尖,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后頸上。
那張泛黃的紙條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被我緊緊攥在手心,燙得我靈魂都在發(fā)顫。
陳默那抹僵冷的微笑,在黑暗中一遍遍回放,寒意滲入骨髓。整整一夜,
我蜷縮在床鋪最靠墻的角落,脊背死死抵著冰涼粗糙的墻壁,眼睛瞪得酸澀干痛,
卻不敢有絲毫松懈。耳朵捕捉著黑暗中每一絲最細(xì)微的動靜——許晴翻身時被褥的摩擦聲,
窗外偶爾掠過的風(fēng)聲,樓下遠處模糊的車鳴……還有,最讓我神經(jīng)緊繃的,
對面陳默床鋪方向那近乎凝固的、死一般的寂靜。她睡著了嗎?還是在黑暗里睜著眼睛,
同樣在無聲地觀察著我?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跗骨之蛆,啃噬著我僅存的理智。
“她不是人”那四個扭曲的字,帶著紙張陳舊的霉味,反復(fù)在腦海中灼燒。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牙齒細(xì)微的打顫聲,
在死寂的夜里被無限放大。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我必須要知道,必須要試探。天光,
終于在煎熬中艱難地撕破了厚重的夜幕。灰白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簾,
一點點驅(qū)散了室內(nèi)的黑暗,將宿舍里熟悉的、堆積著書本和雜物的輪廓清晰地勾勒出來。
我?guī)缀跏橇⒖套鹕恚瑒幼骺斓糜行├仟N,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qū)γ妗j惸拇蹭佉呀?jīng)空了。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豆腐塊似的棱角分明。她總是這樣,一絲不茍。
宿舍里只剩下許晴均勻的呼吸聲。我緊繃了一夜的神經(jīng),在確認(rèn)陳默不在的瞬間,
竟然奇異地松懈了一絲,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疲憊和一種近乎虛脫的無力感。
我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梯,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激得我一個激靈。洗漱完畢,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也未能驅(qū)散心頭的陰霾。回到書桌前坐下,我強迫自己翻開書,
但那些印刷體的鉛字在眼前跳動、模糊,根本無法進入大腦。紙條就藏在我睡衣的口袋里,
隔著薄薄的布料,像一個滾燙的秘密,時時刻刻灼燒著我的皮膚。
時間在焦慮的等待中緩慢爬行。終于,宿舍門鎖傳來輕微的咔噠轉(zhuǎn)動聲。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攥著書頁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門開了。陳默走了進來。
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fā)扎成利落的馬尾,手里提著食堂的豆?jié){和包子,
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得體的淺笑。“早啊,林晚。”她的聲音平靜自然,
目光掃過我面前攤開的書,“這么用功?”那笑容,那語氣,和平時毫無二致。
可正是這種“正常”,在經(jīng)歷了昨晚的紙條和那個黑暗中的微笑后,顯得格外詭異,
甚至……虛偽。我看著她走近,把早餐放在她自己的書桌上,動作流暢自然。“早。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飄,干澀得厲害。胸腔里那顆心瘋狂地撞擊著肋骨。
機會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潛入冰冷刺骨的深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用疼痛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默……”我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表情變化,
“昨晚……斷電那會兒,我……”她正準(zhǔn)備打開豆?jié){的塑料蓋,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抬起頭,
看向我。那雙眼睛,清澈平靜,帶著恰到好處的詢問:“嗯?昨晚怎么了?
你好像睡得不太好?”她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帶著一種專注的探究,
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的狀態(tài)。那目光讓我后背發(fā)涼。我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棉花。“我……我在我枕頭下面……” 我?guī)缀跏瞧林粑?/p>
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個引爆點,“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紙條?
”陳默的眉毛極其輕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她放下了手里的豆?jié){杯,
身體微微轉(zhuǎn)向我,表情依舊是那種帶著點好奇的平靜,只是眼神里的專注瞬間變得更加銳利,
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臉上,“什么樣的紙條?寫的什么?”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晴的呼吸聲,窗外鳥雀的嘰喳,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陳默的臉上,
試圖從那片平靜的湖泊下找到一絲偽裝的裂痕,一絲被揭穿后的慌亂或憤怒。
“就……一張舊紙條,皺巴巴的。”我避開了關(guān)鍵內(nèi)容,聲音因為緊張而更加干澀,
“上面……寫著一些很奇怪的話。” 我故意停下來,觀察她的反應(yīng)。陳默的嘴角,
那抹溫和的淺笑,就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消失了。不是驟然垮下,也不是僵住。
而是像潮水退去,露出底下冰冷堅硬的礁石。那點慣常的、用來維系人際的溫度,
被某種更深沉、更難以捉摸的東西迅速覆蓋、抹平。她的臉頰線條似乎也繃緊了一瞬,
眼神里的平靜瞬間被一種復(fù)雜的東西取代——不再是好奇,不再是溫和的探究,
而是……一種冰冷的審視,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警惕,甚至……敵意?
那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抓不住,但足以讓我渾身發(fā)冷。“奇怪的話?”她重復(fù)著,
聲音平穩(wěn)依舊,卻像是隔了一層無形的冰,“寫了什么?誰放的?惡作劇嗎?
”她追問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目光緊緊攫住我,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壓迫感。就在這時,
下鋪的許晴被我們的對話吵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打著哈欠:“什么紙條?
你們一大早嘀嘀咕咕什么呢?”陳默的目光瞬間從我臉上移開,轉(zhuǎn)向許晴,
臉上那消失的笑容重新浮現(xiàn),速度快得驚人,恢復(fù)了那種無可挑剔的溫和:“沒什么,
林晚說她撿到一張奇怪的紙條,估計是哪個無聊的人塞的惡作劇吧。”她輕描淡寫地說著,
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變臉只是我的錯覺。“哦,這樣啊。”許晴不疑有他,嘟囔著爬下床,
“搞什么嘛,嚇我一跳,還以為是情書呢!”她趿拉著拖鞋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陳默。方才被打斷的冰冷對峙感,
在許晴離開后,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像無形的濃霧,更加沉重地彌漫開來,幾乎令人窒息。
陳默臉上的笑容再次淡去,她沒再看我,而是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
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她書桌上幾本攤開的專業(yè)書。紙張被翻動時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在凝滯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刺耳。她的肩膀線條顯得有些僵硬,
動作也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緩慢。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那張紙條的內(nèi)容——“別相信陳默,她不是人”——像魔咒一樣在腦子里盤旋。
她剛才瞬間變臉的反應(yīng),還有此刻刻意的回避和沉默,都像無聲的佐證,
指向那荒誕而恐怖的指控。她抽屜里……會不會還有別的東西?關(guān)于這個“惡作劇”的線索?
或者……更可怕的證據(jù)?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無法遏制。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發(fā)出咚咚的悶響,幾乎要蓋過那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我死死盯著陳默的背影,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整理中,沒有回頭的意思。機會!
一股混雜著恐懼和孤注一擲的沖動猛地沖上頭頂。我?guī)缀跏菓{借本能,屏住呼吸,
用最輕最慢的動作,無聲無息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腳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發(fā)出一丁點聲響。
我的目光死死鎖住陳默書桌中間那個帶鎖的小抽屜——那是她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平時總是鎖著,鑰匙就掛在她隨身攜帶的鑰匙扣上。但現(xiàn)在,鑰匙扣連同她的背包,
正隨意地放在桌角。一步,兩步……我離她的書桌越來越近。陳默依舊背對著我,
翻動著書本。空氣中彌漫著豆?jié){淡淡的甜膩氣味,此刻卻讓我胃里一陣翻攪。我的手,
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冰涼且微微顫抖,伸向了桌角那個黑色的鑰匙扣。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環(huán),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叮”聲。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部,耳朵里嗡嗡作響。我猛地抬眼看向陳默的背影。
她翻書的動作,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只有一下,短暫得如同錯覺。接著,
她又若無其事地翻過了一頁,發(fā)出清晰的紙張摩擦聲。是沒聽見?還是……在默許?
或者在等待?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恐懼已經(jīng)堆積到了頂點,
反而催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蠻勇。我用顫抖的手指,
艱難地從鑰匙環(huán)上解下那把小小的、黃銅色的抽屜鑰匙。冰涼的觸感像毒蛇的信子舔過指尖。
鑰匙插進鎖孔,發(fā)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我屏住呼吸,手腕用力,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動。咔噠。
鎖開了。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我飛快地瞥了一眼陳默的背影,她依舊背對著我,
仿佛對身后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覺。但這詭異的平靜,反而更像一張緊繃的弓弦,
隨時可能斷裂。不能再猶豫了!我猛地拉開抽屜!抽屜里很整齊。幾本筆記本,
一個裝著重要證件的透明文件袋,幾支筆,
一個藥瓶……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飛快地掃過這些雜物。沒有……什么都沒有?
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氣瞬間泄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的空虛感和更深的恐懼。
難道真的是我瘋了?那紙條是憑空出現(xiàn)的?就在絕望開始蔓延的瞬間,
我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抽屜最深處,靠近右側(cè)角落的地方。那里,
靜靜地躺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片。
顏色……也是那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被時光浸透的、舊報紙般的——泛黃。又是黃色紙條!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guī)缀跏菗淞诉^去,手指顫抖著,
不顧一切地將那張折疊的紙片從一堆雜物中抽了出來!紙張的觸感,
帶著同樣令人作嘔的陳舊感。我迫不及待地,用近乎痙攣的手指,猛地將它展開!
依舊是那種邊緣毛糙的、從本子上撕下的紙片。依舊是藍色的圓珠筆字跡。
但這次的字跡……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種歪歪扭扭、神經(jīng)質(zhì)的筆觸,
而是……我無比熟悉的、清秀工整的字體!那是我自己的字!絕對錯不了!
每一個筆畫的轉(zhuǎn)折,每一個字的間架結(jié)構(gòu),都和我平時寫在筆記上的一模一樣!
而紙上的內(nèi)容,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我的天靈蓋上,
炸得我魂飛魄散:**【別相信林晚 她在說謊】**落款處,
清清楚楚地寫著我的名字——**林晚**!嗡——大腦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抽離,世界只剩下死寂和眼前這張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紙條。
我自己的筆跡!指控我自己在說謊?!這怎么可能?!這比昨晚那張紙條更瘋狂!更惡毒!
是誰?!是誰模仿了我的字跡?!我猛地抬頭,像受驚的野獸般環(huán)顧四周。
視線掃過依舊背對著我的陳默,掃過空著的許晴的床鋪,
掃過緊閉的宿舍門……一股巨大的、被徹底愚弄和鎖定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將我淹沒。誰在操縱這一切?目的是什么?讓我和陳默互相猜忌?互相殘殺?就在這時,
背對著我的陳默,終于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驚訝,
也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得可怕。她的目光,
像兩潭幽冷的古井水,越過混亂的空氣,精準(zhǔn)地落在我手中那張展開的、致命的紙條上。
然后,她的視線緩緩上移,對上我驚恐絕望的眼睛。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嘴角似乎極其細(xì)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找到你想要的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毒蛇在草叢中游弋,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
那張落款寫著“林晚”、字跡與我如出一轍的紙條,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指蜷縮,
幾乎要脫手掉落。陳默那冰冷到極致的問話,更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我……”喉嚨像是被砂紙狠狠磨過,只能擠出破碎的音節(jié)。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shù)目謶炙撼吨遥屛規(guī)缀鯚o法思考。這紙條是我寫的?不!絕不可能!
可那筆跡……那筆跡……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泥漿,無數(shù)個可怕的念頭在里面翻滾碰撞。
就在這時,許晴洗漱完畢,推開了洗手間的門,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在滴水。“你們倆干嘛呢?
大眼瞪小眼的?”她狐疑的目光在我慘白的臉和陳默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來回掃視,
最后落在我手中那張刺眼的紙條上,“咦?這又是什么?”“沒什么。”陳默搶在我開口前,
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林晚找到一張……以前她自己寫的便簽吧,大概忘了放哪兒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
目光卻像冰冷的鉤子,牢牢鎖著我,“是吧,林晚?
”那眼神里充滿了警告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張了張嘴,
看著許晴那副明顯不信卻又不想深究的表情,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我。辯解?
拿出這張指控我自己的紙條?只會顯得我更加瘋癲可笑。“……嗯。
”我聽到自己干澀地應(yīng)了一聲,手指僵硬地將那張可怕的紙條胡亂地塞進了口袋,
連同昨晚那張指控陳默的。兩張泛黃的紙片緊貼著大腿皮膚,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
像兩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陳默似乎滿意了,不再看我,
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背包:“我去圖書館了。”她的聲音平靜無波。門在她身后輕輕關(guān)上。
宿舍里只剩下我和許晴。她聳聳肩,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便坐到自己的書桌前開始吹頭發(fā)。吹風(fēng)機的轟鳴聲瞬間填滿了狹小的空間,震耳欲聾。
那巨大的噪音反而成了我最后的掩護。我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粘膩冰冷。
恐懼不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變成了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鈍痛,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兩張紙條的觸感在口袋里清晰無比,像兩塊不斷散發(fā)寒氣的冰。
一個指控陳默“不是人”,一個指控我“在說謊”,筆跡卻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人(或者說,
其中一個是我自己?),它們像兩條彼此撕咬的毒蛇,將我牢牢纏在中央。
陳默最后那個冰冷的眼神,那句“找到你想要的了?”,
還有此刻她平靜離開的姿態(tài)……一切都指向一個可怕的可能: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