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行醫生涯,救過無數人,卻抵不過一段10秒的偷拍視頻。一夜之間,
我從三甲醫院中醫科主任變成了'沒有醫德的江湖騙子'。"周明遠揉了揉酸痛的腰部,
從診室椅子上站起來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腰椎直竄到后腦。
連續三天每天接診超過八十個病人,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
中午一點二十分,距離下午門診開始還有四十分鐘。"應該夠時間做一次艾灸了。
"周明遠自言自語道,從抽屜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艾條和灸盒。
作為市中醫院中醫科的主任醫師,周明遠今年四十五歲,從醫已有二十年。
他師從著名老中醫李濟民,深得真傳,尤其擅長針灸和中藥結合治療慢性病。這些年,
他治愈了無數被西醫判了"死刑"的病人,在中老年患者中口碑極佳。
診室后面的休息間很小,只放得下一張簡易床和一個小柜子。周明遠熟練地點燃艾條,
將灸盒固定在腰部疼痛最劇烈的位置。溫暖的藥香很快充滿了狹小的空間,他閉上眼睛,
感受著艾草的熱力一點點滲透進勞損的肌肉。
"再堅持十分鐘就好..."周明遠想著下午還有三十多個預約病人,
其中好幾個是遠道而來的疑難雜癥患者。他沒有注意到,休息間的百葉窗沒有完全拉嚴,
一道手機攝像頭的閃光從縫隙中一閃而過。三天后,周明遠剛結束上午的門診,
就被院長叫到了辦公室。推門進去,他看到院領導班子和醫務科的負責人都在,
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周主任,你看看這個。"院長王振華推過來一個平板電腦,
屏幕上是一個點擊量超過百萬的視頻。視頻中,周明遠赤裸著上身趴在休息室的床上,
腰部放著艾灸盒,表情放松。拍攝角度刻意選擇了最容易引起誤解的位置,
還配上了夸張的文字:【震驚!三甲醫院中醫科主任上班時間竟做這種事!】【病人苦等,
醫生卻在享受!】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作為醫生,竟然曠工享受,太沒有責任心了!
][你哪來的休息日,醫生休息了病人怎么辦?沒醫德!][還中醫科主任,
不就是個江湖騙子,這種人根本不配當醫生!]周明遠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二十年來第一次,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這是誰拍的?"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病人家屬,劉美娟。"醫務科主任嘆了口氣,"她婆婆陳阿婆是你的老病人,
上周來復診時拍的。她說看到很多病人在外面等,你卻在這里...呃...做艾灸。
""那是我的午休時間!我在治療自己的腰肌勞損!"周明遠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連午飯都經常顧不上吃,
就利用午休時間治療一下自己的傷病,這有什么問題?"王院長示意他冷靜:"周主任,
我們當然相信你。但問題是現在輿論已經發酵,衛健委都打電話來過問了。
醫院必須給公眾一個交代。""交代?"周明遠苦笑,"交代什么?
交代我為什么要在連續工作五小時后利用合法休息時間治療自己的職業病?"會議不歡而散。
醫院最終決定給周明遠一個警告處分,并要求他寫檢討公開道歉。當天下午,
周明遠剛回到診室,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候診區擠滿了人,但不是來就診的病人,
而是舉著標語要求退費的病人家屬。"騙子醫生!退我們的醫藥費!""中醫就是迷信,
根本治不好病!""拿著國家工資不干正事,還有臉收我們的錢!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劉美娟,一個四十出頭、打扮時髦的女人。她手里高舉著手機,
顯然是在直播這場"維權行動"。"大家冷靜!"周明遠提高聲音,
"如果對我的治療有任何不滿意,我們可以單獨溝通。中醫治療需要時間,
不可能一蹴而就...""少廢話!"劉美娟打斷他,"我婆婆吃了你三個月藥,
高血壓一點沒見好,你倒好,上班時間睡大覺!今天必須給我們退錢,
不然我們就去衛健委舉報!"周明遠記得陳阿婆。七十歲的老人,高血壓病史二十年,
西藥控制一直不理想,來找他求診時已經出現了早期腎損害。
他精心調配的方子不僅考慮降壓,還要保護腎功能,三個月來老人家的指標已經在穩步改善,
只是癥狀緩解沒那么快而已。"劉女士,你婆婆的尿蛋白已經從3+降到1+,
這是很好的進展..."周明遠試圖解釋。"誰信你的鬼話!"劉美娟冷笑,
"現在誰不知道你們中醫就是騙錢的?趕緊退錢!"人群開始騷動,有人推搡著要沖進診室。
保安趕來維持秩序,場面一片混亂。當晚回到家,周明遠癱在沙發上,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不斷震動,他看了一眼,是各種辱罵短信和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社交媒體上,
他的個人信息被人肉出來,評論區充斥著"庸醫""騙子""該死"這樣的字眼。
妻子林靜默默給他倒了杯熱茶,輕輕按摩他緊繃的肩膀:"別往心里去,清者自清。
"周明遠握住妻子的手,聲音哽咽:"我不明白...我二十年如一日,每天最早到最晚走,
節假日都經常加班,就為了多救幾個人。為什么他們會這樣對我?"林靜沒有說話,
只是緊緊抱住了他。第二天,周明遠沒有去醫院。他給王院長發了一條短信:"我決定辭職。
感謝醫院多年來的培養。"消息傳開后,曾經門庭若市的中醫科突然冷清下來。
那些喊著退費的病人們很快發現,新接手的醫生開的方子效果遠不如周明遠的,
但他們已經找不到那個被他們罵走的醫生了。周明遠注銷了社交媒體賬號,
在城郊開了一家小茶館,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生活。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碰中醫了,
直到那個下雨的傍晚。茶館即將打烊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周明遠抬頭,
看見劉美娟帶著幾個人站在門外,渾身濕透。更讓他震驚的是,劉美娟一見到他,
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雨水里。"周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婆婆吧!
"這個曾經趾高氣揚的女人此刻哭得撕心裂肺,"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說...說只有您能救她了!"周明遠僵在原地,
二十年的行醫生涯與這三個月的平靜生活在他腦海中激烈交鋒。雨水順著劉美娟的發梢滴落,
混合著她的淚水砸在地上,那聲音像是命運無情的嘲笑。雨水順著屋檐滴落,
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周明遠站在茶館門口,望著跪在雨中的劉美娟,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上的木紋。"周大夫,
我婆婆快不行了..."劉美娟的聲音顫抖著,雨水和淚水在她臉上交織,
"西醫說...說她的腎功能衰竭,
已經...已經沒辦法了..."周明遠的目光越過劉美娟,
落在她身后那個低頭不語的年輕男子身上,那是陳阿婆的孫子劉強,
曾經跟著母親一起來醫院鬧事。再后面是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人周明遠認識,
是市醫院腎內科的趙主任。"周大夫,"趙主任上前一步,臉上帶著尷尬和急切,
"陳阿婆的情況確實很危急。西醫手段已經用盡了,我們想...也許中醫還有辦法。
"周明遠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趙主任,三個月前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
"趙主任面色一僵,
低頭咳了一聲:"這個...當時情況特殊..."茶館里的燈光將周明遠的影子拉得很長,
斜斜地投射在濕漉漉的地面上。他想起陳阿婆最后一次來復診時的情景,
老人拉著他的手說:"周大夫,我這把老骨頭多虧了你,現在晚上能睡個安穩覺了。
"而就在診室外,她的兒媳正偷偷拍下他做艾灸的視頻。"周大夫!"劉美娟突然以頭搶地,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我知道我們錯了!您要打要罵都行,求您救救我婆婆吧!
"周明遠的手指猛地收緊,木刺扎進掌心,細微的疼痛卻讓他更加清醒。
二十年的行醫生涯中,他見過太多生死離別,卻從未像此刻這般糾結。"你們先起來。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劉美娟卻跪著不動,雨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襟:"您不答應,
我就不起來!"周明遠深吸一口氣,轉頭對妻子林靜說:"把我的藥箱拿來。
"林靜睜大眼睛:"你確定要...""去吧。"周明遠輕輕點頭,眼神已經變得堅定。
十分鐘后,周明遠坐上了趙主任的車。劉美娟和劉強擠在后座,身上還滴著水,
卻不敢多說一句話。"陳阿婆現在什么情況?"周明遠打破沉默。
趙主任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急性腎衰竭,肌酐已經升到800多,尿量極少,
血壓居高不下。我們考慮過透析,但她的心血管狀況太差,風險極高。""最近用藥情況呢?
""一直按照您之前的方子在吃..."劉美娟急忙插話。
周明遠銳利的目光掃過去:"真的嗎?"劉美娟的嘴唇顫抖了一下,
眼神閃爍:"就...就是有時候忙起來會忘了一兩頓..."周明遠不再說話,
轉頭望向窗外。雨已經小了,路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玻璃上暈染開來,像是模糊了的記憶。
他想起師父李濟民臨終前的話:"明遠啊,當大夫的,最忌挾私怨而廢公義。
"市醫院急診科的燈光慘白得刺眼。周明遠跟著趙主任穿過長廊,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熟悉又陌生。三個月了,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踏進醫院。陳阿婆躺在ICU的病床上,
比上次見面瘦了一圈,臉色蠟黃,呼吸微弱。監護儀上的數字跳動著,
每一個都在訴說著生命的危機。周明遠在床邊坐下,輕輕拉起老人的手腕。
指下的脈搏沉細而數,像是隨時會斷的游絲。他翻開陳阿婆的眼瞼看了看,
又檢查了舌苔和下肢水腫情況。"把最近的檢查報告給我看看。
"趙主任連忙遞上一疊化驗單。周明遠快速瀏覽著,眉頭越皺越緊。突然,他停下動作,
指著一項指標問:"這個血鉀水平,什么時候開始升高的?""前天突然升上來的。
"趙主任回答。周明遠轉向劉美娟,眼神如刀:"你最后一次給陳阿婆煎藥是什么時候?
"劉美娟臉色煞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說實話!"周明遠罕見地提高了聲音,
"這關系到你婆婆的命!""有...有一周沒吃了..."劉美娟終于崩潰地哭出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婆婆說藥太苦,
我就...就想著停幾天應該沒事..."周明遠閉了閉眼,強壓下胸中翻涌的怒火。
他轉向趙主任:"準備一付銀針,再按這個方子馬上煎藥。
"他從口袋里掏出隨身攜帶的處方箋,快速寫下幾味藥。"這...能行嗎?
"趙主任有些猶豫,"現在腎功能這么差,中藥會不會加重負擔?"周明遠已經取出銀針,
在陳阿婆的內關、足三里等穴位施針:"中醫講'通陽化氣',現在她體內濕濁壅塞,
陽氣不展。針藥并用,先通后補。"銀針在周明遠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精準地刺入一個個穴位。漸漸地,監護儀上的血壓數字開始緩慢下降,
陳阿婆的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些。"藥來了!"護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跑進來。
周明遠接過藥碗,小心地扶起陳阿婆的頭:"阿婆,喝藥了。"老人微微睜開眼,
渾濁的目光在看到周明遠時突然亮了一下:"周...周大夫...""是我,您慢慢喝。
"周明遠的聲音柔和下來,與方才判若兩人。一碗藥喂完,又過了半小時,
陳阿婆的尿量開始增加,血鉀水平也逐漸下降。趙主任看著最新的化驗結果,
難以置信地搖頭:"太神奇了...這簡直..."周明遠沒有回應,
只是專注地調整著銀針的深度和角度。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白襯衫的后背已經濕透。
三個月的茶館生活讓他略微發福,但此刻坐在病床前的他,依然是那個一絲不茍的周大夫。
凌晨三點,陳阿婆的各項指標終于穩定下來。周明遠收起銀針,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周大夫,太感謝您了!"劉強紅著眼眶上前,"我們之前那么對您,
您還..."周明遠擺擺手,疲憊地站起身:"我只是做了醫生該做的事。
你奶奶還需要觀察,明天我再來看她。"走出ICU,周明遠靠在墻上長舒一口氣。
走廊盡頭,劉美娟怯生生地站著,不敢靠近。"周大夫..."她小聲叫道。周明遠看著她,
突然問道:"為什么當初要拍那個視頻?"劉美娟低下頭,
手指絞在一起:"我...我聽說醫院要評職稱,張副主任說如果能把您拉下來,
他當上主任后...會給我婆婆減免醫藥費...""張副主任?"周明遠瞇起眼睛,
"張立偉?"劉美娟點點頭,眼淚又掉下來:"我鬼迷心竅...后來婆婆病情加重,
我才知道張副主任根本不懂中醫,開的方子完全不對癥..."周明遠胸口一陣發悶。
張立偉是他的同事,中醫科副主任,平時總抱怨"中醫無用",主張全面西醫化。
沒想到為了爭奪主任位置,竟然不惜用這種手段。"周大夫,您能...能原諒我嗎?
"劉美娟的聲音細如蚊蚋。周明遠沉默良久,最終只說了一句:"照顧好你婆婆。
"便轉身離去。走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而堅定。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射進來,周明遠睜開眼睛,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茶館二樓的臥室陌生又熟悉,藥箱敞開放在桌上,銀針在晨光中閃著微光。"你醒了?
"林靜端著早餐推門進來,眼底帶著擔憂,"才睡了三個小時。"周明遠撐起身子,
肩背的肌肉發出抗議的酸痛。他接過妻子遞來的熱粥,
突然想起什么:"陳阿婆那邊...""趙主任剛來過電話,說病人情況穩定,
今早尿量已經恢復正常了。"林靜坐在床邊,輕輕按住丈夫的手,"你真打算回去?
"粥的熱氣模糊了周明遠的表情。昨晚從醫院回來后,趙主任懇請他暫時回到醫院,
至少等陳阿婆度過危險期。而他自己,在離開ICU的那一刻,竟然感到一種久違的平靜,
那種只有站在病床前才能體會到的、救死扶傷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周明遠放下碗,
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描繪著穴位圖,"等陳阿婆穩定了..."林靜嘆了口氣,
從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今早有人送來的,說是你師父的東西。"信封泛黃陳舊,
上面用毛筆寫著"吾徒明遠親啟",字跡蒼勁有力,正是李濟民的手筆。周明遠呼吸一滯,
手指微微發抖。師父去世五年,怎么會有現在才送達的信?拆開信封,
里面是一把古舊的鑰匙和一張便條。便條上只有寥寥數語:"仁心堂書柜下層左數第三格,
為師一生心血,今傳于你。""仁心堂..."周明遠喃喃自語。那是師父生前的診所,
師父去世后一直空置著,鑰匙由師母保管。林靜看出丈夫的困惑:"要不去看看?
"周明遠點點頭,小心地將鑰匙收好。無論信是誰送來的,師父留下的東西必定非同小可。
市醫院的中醫科比周明遠記憶中冷清了許多。走廊上不再有排隊等候的病人,
幾位老病號看見他,驚喜地圍上來。"周大夫,您可算回來了!
""我按您以前的方子吃了半年,現在關節不疼了!""新來的張大夫開的藥,
我吃了就拉肚子..."周明遠勉強應付著,快步走向ICU。轉過走廊拐角,
他猛地停住腳步,張立偉正站在護士站前,手里拿著一疊文件,
面帶微笑地和幾位白大褂說著什么。那笑容在看見周明遠時瞬間凝固。"周...周主任?
"張立偉很快調整表情,上前一步,"聽說您昨晚救了陳阿婆,真是...醫者仁心啊。
"周明遠直視對方的眼睛:"張副主任看起來不太高興?""怎么會!"張立偉干笑兩聲,
眼角微微抽搐,"只是沒想到您會回來。畢竟...您已經辭職了。""臨時幫忙而已。
"周明遠語氣平淡,目光掃過張立偉手中的文件,那是一份采購清單,
上面幾種進口西藥的價格高得離譜。張立偉下意識地把文件往身后藏了藏:"趙主任在等您,
陳阿婆的情況好像有些反復。"周明遠心中一緊,顧不上多問,快步走向ICU。推開門,
他看見趙主任正皺著眉頭查看監護儀數據,陳阿婆的臉色比昨晚更加蒼白。"血鉀又升高了?
"周明遠直接問道。趙主任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么知道?"周明遠沒有回答,
而是先查看了陳阿婆的舌苔和脈搏,然后掀開被子檢查她的下肢水腫情況。
"今早用了什么藥?"趙主任遞過醫囑單:"常規的利尿劑和降壓藥,
還有..."周明遠的目光停在某一行上:"這個進口的鉀結合劑是誰開的?
""張副主任建議的,說是最新進口藥,效果更好。""立刻停掉。"周明遠聲音冷峻,
"這藥和陳阿婆體質相沖,越用血鉀越高。"趙主任猶豫了一下:"但這藥很貴,
按理說...""按什么理?西醫的理論還是回扣的理?"周明遠罕見地提高了聲音,
"馬上停掉,改用我昨晚的方子加黃連、竹茹。"趙主任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厲震住,
連忙吩咐護士改醫囑。兩個小時后,陳阿婆的血鉀重新開始下降。"周大夫,我得向你道歉。
"趙主任把周明遠拉到辦公室,關上門,"我以前對中醫有偏見,
但這兩天...我親眼看到了奇跡。"周明遠搖搖頭:"不是奇跡,只是對癥下藥而已。
中西醫各有所長,關鍵在于用對地方。
""你說張立偉推薦的藥有問題..."趙主任壓低聲音,"這事不簡單。
那藥確實貴得離譜,但院里最近在推'現代化治療',進口藥審批特別快。
"周明遠想起張立偉藏起來的那份采購單,心中了然:"有回扣?""我不確定,
但..."趙主任話沒說完,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默契地轉換了話題。下午,
周明遠抽空去了趟仁心堂。師父的診所位于老城區一條僻靜的小巷,五年無人使用,
門楣上"仁心堂"三個字已經褪色。鑰匙插入鎖孔時,周明遠感到一陣心悸,
仿佛推開的是時光之門。室內積了厚厚一層灰,但一切擺設都保持著師父生前的樣子。
靠墻的書柜占滿整面墻,下層左數第三格...周明遠蹲下身,
發現那里放著一個古樸的木匣。木匣沒有上鎖,里面整齊碼放著一摞手寫醫案。
最上面一份的日期是師父去世前一周,病例姓名處寫著"姚建軍",
診斷結果欄只有四個字:"癥瘕積聚"。周明遠瞳孔驟縮,這是中醫對腫瘤的古稱。
他快速翻閱醫案,發現師父用獨特的針藥結合方法,
竟然讓一個被判"不治"的晚期肝癌患者存活了五年之久!而最后一條記錄顯示,
患者仍在定期復診,腫瘤明顯縮小。"這怎么可能..."周明遠喃喃自語。
現代醫學對晚期肝癌的治療效果極為有限,師父是如何做到的?他繼續翻找,
在匣子底部發現了一本薄冊子,封面上書《濟民針法秘要》。翻開第一頁,
是師父熟悉的字跡:"此針法傳自先師,專治疑難雜癥,尤善化癥消積。
然施針者需心正意誠,稍有私念,反害人命..."周明遠的手微微發抖。
師父生前曾多次提及這門針法,卻從未正式傳授,只說時機未到。如今,
這門絕學竟以這種方式傳給了他!天色漸暗,周明遠小心收好木匣,正準備離開,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仁心堂門口,銀發如霜,目光如電。
"李大夫在嗎?"老人聲音洪亮。周明遠一怔:"家師已經仙逝五年了。
"老人臉上閃過一絲悲痛,隨即打量周明遠:"你是他的徒弟?周明遠?""正是晚輩。
您是...""姚建軍。"老人踏前一步,"你師父救過我的命。現在,我來救你的。
"周明遠愕然。姚建軍,正是那份肝癌醫案上的患者!但眼前的老人精神矍鑠,
哪有一絲病容?姚老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周明遠:"認識這個人嗎?"照片上,
張立偉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握手,背景是某高檔酒店。周明遠搖頭:"只認識張立偉,
另一個...""康瑞醫藥的大區經理。"姚老冷笑,
"這家公司最近在市醫院推的幾種進口藥,價格虛高十倍不止。
張立偉是他們在醫院的'代言人'。
"周明遠猛然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份采購單:"所以他們設計陷害我...""不止你。
"姚老目光銳利,"他們要把中醫科徹底改成西醫門診,那些進口藥才能大賣。
你只是第一個絆腳石。"周明遠胸口發悶,師父的醫案在他手中突然變得沉重無比。
"你師父臨終前給我留了話。"姚老的聲音低沉下來,"他說,若有一天中醫科危矣,
就把這個交給你。"他從口袋里取出一枚古樸的銅牌,上面刻著"懸壺濟世"四個篆字。
"這是...""中醫協會的元老令牌。"姚老鄭重地將銅牌放在周明遠手中,
"持此物可直通衛健委,揭露黑幕。但危險很大,你準備好了嗎?"周明遠低頭看著令牌,
又抬頭望向師父曾經坐診的位置。灰塵在夕陽下飛舞,恍惚間,
他似乎看見師父微笑著對他點頭。"我需要先回醫院。"周明遠收起令牌,
"陳阿婆還需要觀察。"姚老意味深長地笑了:"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李大夫沒看錯人。
"他遞給周明遠一張名片,"隨時聯系我。記住,對方已經狗急跳墻了。"回到醫院時,
天已全黑。周明遠剛走進大廳,就被一陣騷動吸引了注意力。一群白大褂圍在公告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