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嫡女沈清瓷死在大婚前夕。 水牢里,庶妹踩著她潰爛的手指輕笑:“姐姐的嫁妝,
妹妹替你收了。” 再睜眼,她回到及笄禮那日。
前世欺她辱她之人正端著假笑祝她芳辰永繼。
沈清瓷捻起盤中最后一塊桃花酥—— “妹妹這么愛吃甜食,姐姐送你份大禮可好?
” 三日后,庶妹衣衫不整從姐夫書房逃出,滿城嘩然。 而她轉身叩響太子府朱門,
對那位前世早逝的儲君盈盈下拜: “殿下,臣女愿以命為注,換您江山無恙。”寒水刺骨,
腐臭彌漫。沈清瓷被鐵鏈吊在水牢中央,渾濁的污水沒過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潰爛皮肉下的劇痛。鐵銹混合著血腥味灌滿鼻腔,
她費力地掀起沉重的眼皮,視線被污濁的水汽和散亂的發絲模糊。 “姐姐醒了?
”一道嬌柔卻淬著毒汁的聲音從石階上傳來。沈清月,她的好庶妹,
穿著一身嶄新的大紅緙絲百蝶穿花裙,裙擺迤邐,與這污穢牢獄格格不入。她蓮步輕移,
繡著金線的鞋尖停在沈清瓷被污水浸泡、已然皮開肉綻的手指前。 “啊!
”鉆心蝕骨的劇痛讓沈清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沈清月精致的繡鞋,
正死死碾在她血肉模糊的指骨上,臉上卻帶著天真又殘忍的笑意:“疼嗎?姐姐別急,
這才剛開始呢。你心心念念的嫁妝,那百二十抬的十里紅妝,父親已經全數給了我,
畢竟……明日要嫁入靖安侯府的是我呀。” 沈清月俯身,湊到沈清瓷耳邊,
溫熱的吐息卻像毒蛇的信子:“對了,你那短命的娘留下的那對羊脂白玉鐲,成色真好,
戴在我腕上,連侯爺都贊不絕口呢。還有,
你外祖父家那筆富可敵國的鹽引……多謝姐姐替妹妹鋪路了。” 恨意如同地獄業火,
瞬間焚盡了沈清瓷最后一絲神智。她目眥欲裂,喉嚨里嗬嗬作響,
想撲上去撕碎這張虛偽的臉,沉重的鐵鏈卻只發出絕望的嘩啦聲。冰冷的污水猛地嗆入口鼻,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帶著前世所有的愚昧、辜負、剜心刺骨的背叛,
將她徹底吞沒……“姑娘!姑娘快醒醒!及笄禮的時辰快到了!”?? 急促又熟悉的呼喚,
帶著少女特有的清亮,穿透混沌的黑暗。沈清瓷猛地睜開眼,劇烈的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仿佛剛剛掙脫溺斃的深淵。 映入眼簾的是杏黃色的流云紗帳頂,
空氣里浮動著清淺的、她最愛的白梅冷香。雕花窗欞外,晨曦微露,幾只雀兒在枝頭啁啾。
不是陰冷惡臭的水牢! 她僵硬地轉動脖頸,
看到床邊一臉焦急的貼身丫鬟碧桃——碧桃的臉是鮮活的、紅潤的,
不是記憶里那個為了護住她被亂棍打死時七竅流血的模樣! “姑娘,您是不是魘著了?
嚇死奴婢了!”碧桃見她醒來,松了口氣,連忙扶她坐起,又手腳麻利地端來溫熱的玫瑰露,
“快潤潤喉,大夫人那邊都差人來催了兩次了,今兒可是您的大日子!
” 及笄禮……沈清瓷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無比清晰地提醒她這不是夢。
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她十五歲及笄的這一天! 梳妝臺前,黃銅鏡映出一張少女的臉。
肌膚勝雪,眉眼如畫,只是那雙本該清澈含笑的杏眸深處,沉淀著濃得化不開的寒冰與滄桑。
鏡中人,是沈清瓷,卻又不再是那個被父慈子孝、姐妹情深蒙蔽了雙眼,
最終引狼入室、害人害己的沈清瓷了。 “妹妹來給姐姐道喜了!愿姐姐芳齡永繼,
韶華長存!”一道如黃鶯出谷般甜美的聲音響起。沈清月穿著一身嬌俏的粉霞色衣裙,
笑靨如花地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這是妹妹親手給姐姐挑的及笄禮,
姐姐看看可喜歡?” 她身后跟著的,正是沈清瓷前世的未婚夫,靖安侯世子——宋明軒。
他一身月白錦袍,風姿卓然,看向沈清瓷的目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與欣賞:“清瓷妹妹,
今日之后便是大姑娘了,明軒在此賀你。” 前世,就是這兩人,一個用姐妹情深織就羅網,
一個用溫柔體貼假作深情,聯手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沈清瓷壓下心底翻涌的滔天恨意和幾乎破體而出的戾氣,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她緩緩勾起唇角,那笑容清淺,眼底卻無半分暖意,
如同初春湖面未化的薄冰:“有勞妹妹和世子費心。
” 她的目光落在梳妝臺上那碟精巧的桃花酥上。這是沈清月的最愛,前世每次來她這里,
總要“不經意”地吃上幾塊。沈清瓷伸出纖纖玉指,捻起了盤中最后一塊。
沈清月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那塊酥,帶著一絲慣有的垂涎。
沈清瓷將桃花酥輕輕放在沈清月面前的小碟里,
聲音溫和得聽不出任何異樣:“妹妹似乎很喜歡這桃花酥?喏,最后一塊了。
” 沈清月微微一怔,隨即笑開:“姐姐這里的點心總是最合我胃口。”她拿起酥,
小口地品嘗起來,姿態優雅。 沈清瓷看著她滿足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算計,
語氣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深意:“妹妹這么愛吃甜食,姐姐送你一份真正的大禮可好?
” 沈清月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沈清瓷,
總覺得今日這個一向溫順的嫡姐眼神有些過于清亮銳利,讓她心底莫名一慌。但轉念一想,
沈清瓷能翻出什么浪?她不過是個被大夫人(沈清瓷早逝生母的繼任者)捧殺的蠢貨罷了。
她很快釋然,甜甜笑道:“姐姐送的,妹妹自然都喜歡。”三日后的靖安侯府春日宴,
冠蓋云集,名流薈萃。沈清瓷特意選了一身素凈雅致的雨過天青色軟煙羅裙,
只在鬢邊簪了一支通透的白玉簪,愈發襯得她氣質清冷,遺世獨立。
她一改前世在宋明軒面前刻意迎合討好的姿態,反而與幾位身份清貴的翰林家小姐談論詩畫,
言笑晏晏,舉止從容優雅,引得不少世家子弟頻頻側目。 宋明軒端著酒杯,
看著人群中那個仿佛脫胎換骨、光華內蘊的少女,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習慣了沈清瓷對他癡迷依賴的目光,此刻她的疏離和那份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華,
讓他感到陌生,甚至……一絲失控的煩躁。 沈清月將宋明軒的失神看在眼里,
嫉恨的毒芽瞬間瘋長。她端著酒杯湊到沈清瓷身邊,聲音依舊甜美,卻壓低了幾分,
帶著刻意的親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姐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難怪世子都看呆了。
不過姐姐,妹妹聽說世子前幾日得了一本失傳的《寒山劍譜》,視若珍寶,
姐姐不是最愛看這些奇書嗎?何不借此機會,去書房尋世子借閱?也好……增進情誼呀。
”她眼神曖昧地暗示著。 前世,沈清月便是這般“好心”建議,讓她獨自去宋明軒的書房,
結果被早有準備的宋明軒“撞破”衣衫不整的模樣,雖未真發生什么,
卻也落了個輕浮孟浪、意圖勾引的名聲,在京中貴女圈里抬不起頭,
從此更加依賴沈清月這個“知心”妹妹和宋明軒這個“寬容”的未婚夫。 沈清瓷心中冷笑,
面上卻恰到好處地浮現一絲羞澀與猶豫:“這……孤男寡女,怕是不妥吧?” “哎呀姐姐!
”沈清月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仿佛真心為她著想,“你和世子早有婚約,名分已定,
何來不妥?況且今日府中賓客眾多,世子在前廳待客,書房清靜,正是好機會。
妹妹可是為你好,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她一邊說,一邊用力將沈清瓷往書房的方向推搡。
沈清瓷“半推半就”地被沈清月“送”到了書房附近的小徑。
看著沈清月眼中掩飾不住的期待和算計,沈清瓷停下腳步,忽然抬手扶了扶鬢邊的玉簪,
指尖掠過沈清月的手腕。 “妹妹的手好涼,”沈清瓷語氣關切,指尖卻輕輕一彈,
一粒細如塵芥、無色無味的藥粉悄無聲息地沾在了沈清月的袖口,“春日風大,
妹妹穿得單薄,莫要著涼了才是。姐姐突然想起要給母親請安,這書……改日再借也不遲。
”說完,她轉身,步履從容地朝著與書房相反的主院方向走去,留下沈清月一人僵在原地。
沈清月看著沈清瓷遠去的背影,又氣又急,計劃落空的懊惱和被戲耍的憤怒交織。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燥熱感突然從她小腹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宋明軒俊朗溫潤的面容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鬼使神差地,
她的腳步不受控制地朝著那間清幽的書房挪去…… 書房內熏香裊裊。
宋明軒正為沈清瓷今日的冷淡而煩悶,獨自借酒消愁。幾杯溫酒下肚,
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也隨之升騰。就在他神思恍惚之際,書房門被輕輕推開。
“清瓷……”宋明軒以為是沈清瓷回心轉意,心中一喜,帶著幾分醉意和燥熱起身迎去。
“世子哥哥……”沈清月滿面潮紅,眼神迷離,聲音甜膩得能滴出蜜來,
帶著一種平日絕不會有的媚態,柔弱無骨地撲進了宋明軒懷里。
少女馨香混合著那特殊藥粉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點燃了宋明軒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
“月兒?怎么是你……”宋明軒殘存的理智讓他想推開,
但身體卻像著了魔般將懷中溫軟摟得更緊。 “世子哥哥,
月兒好難受……好熱……”沈清月意識模糊,只憑著本能在他懷里磨蹭。 意亂情迷,
干柴烈火。熏香的暖昧氣息與酒氣、藥力交織,理智的弦徹底崩斷。衣衫的窸窣聲,
壓抑的喘息,在寂靜的書房內響起,隔絕了外面宴飲的喧囂。 約莫一盞茶后,
沈清瓷引著幾位身份尊貴的宗室夫人,以“尋一枚重要玉佩”為由,“恰好”路過書房。
剛走近,便聽到里面傳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呀!
這……這是……”一位夫人驚得掩住了口。 “光天化日之下,簡直……有傷風化!
”另一位年長的郡王妃氣得臉色發青。 沈清瓷恰到好處地“認出”了那扇門,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晃了晃,仿佛承受不住打擊,
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這似乎是……世子書房?
里面……里面的人……” 她的反應坐實了眾人的猜測。議論聲、鄙夷的目光瞬間聚焦。
“砰!”書房門被聞訊趕來的侯府管事帶著家丁撞開。 滿室狼藉,春光盡泄。
衣衫不整、發髻散亂的沈清月尖叫著縮進同樣狼狽不堪的宋明軒懷里。
宋明軒酒意和藥力瞬間被嚇醒,看著門口黑壓壓的人群和沈清瓷那雙冰冷絕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