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將門之女我出身將門,祖父是鎮國大將軍,父親是定安將軍,二人麾下將士近五十萬,
共同鎮守邊塞之地,忠心耿耿。外祖父是當朝右相,文官之首,母親是第一才女,
詩詞歌賦連狀元郎都自愧不如。我,投了個好胎,但卻不知什么叫做功高震主,勢大當殺。
我與冷宮里的小公主是一輩子的朋友,這是我當年入宮為太后祝壽,
見她的第一眼就認定的事實。沒錯,我是個顏控,她長的太好看了,現在依舊如此。
“為何是你?宮中適齡公主如此之多,為何偏偏要你去和親?”我猛然放下手里的杯子,
起身握住她的手,緊緊皺著眉神情激動,在她面前從沒高過的聲音都往上提了幾分。
“我是公主,食民之祿,解國之愁是我的責任。”她笑的淡淡的,
明明要去異國他鄉和親的是她,她卻反過來安慰我。“夷東國主今年五十有二,
你前幾日剛剛及笄,那老頭兒怎可將你嫁給……”“阿酒,慎言。”我眼中的火被壓了下去,
低下眉,委屈開口:“你不能去,我不讓你去。”“此乃圣命,不可不為。”我偏過頭,
沒好氣的說:“他就是看你沒有母族支持,才推你出去和親,但是你有我,
你有與他談條件的資本。”她笑的依舊溫柔,拉住我的不肯松開她的手,把我按到妝鏡前。
“頭發都亂了,我給你梳梳開。”她去掉了我的發冠,我感受著在我發間游走的手指,
緊皺的眉微微舒展開,但也沒有讓她糊弄過去。“你別跳話題,我是不可能讓你去和親的。
”我語氣強硬,在這件事上絲毫不肯服軟低頭。她拿著木梳輕輕攏著我的頭發,從頭梳到尾。
“圣上疑心漸重,滿朝文武人人自危,這時候陸伯伯如果為我言說和親之事,
必定會被猜忌打壓,甚至引來殺身之禍。”“那我帶你逃走。離和親還有三年,
足夠安排好一切事宜。”她勾起唇角,揉了揉我的頭發,將它們束成高高的馬尾。
“阿酒再有一年也要及笄了,怎得還想一出是一出的。”我看著鏡子里被束起的頭發,
沒了平時攬鏡欣賞的興致。“都火燒眉毛了,姐姐就別打趣我了,
我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嫁過去的。”她俯下身,將臉貼近我,我感受到一陣熱源靠近。“阿酒,
還有三年,足夠我們籌劃,別為難陸伯伯,也別讓自己陷入兩難好嗎?”她一軟下語氣,
我就會妥協,毫無勝算。我從心貼上臉邊的熱源,蹭了蹭。“我聽你的姐姐,你也答應我,
絕不要背著我做危險的事。”“好,我答應阿酒。”三年,我可以為姐姐安排好一切。我想。
從宮里出來,迎面而來的是可以掀起衣角的冷風。也許是剛才太過驚心,我手腳冰涼,
和風是一個溫度,所以感受不到什么。眼前視野敞開,街上行人不斷,樓宇小攤不絕,
抬頭是灰蒙蒙的天,腦子略微清醒。姐姐說的對,不能把爹爹推出去。那是我的姐姐,
自然由我來救。2 邊塞誓言我一捏拳頭,回了府邸。“你要去隨我去邊塞?”爹爹一挑眉,
詫異的看著我。爹爹回來述職,暫留京中。“你不是怎么樣都不肯離開京城,要入禁軍嗎?
”我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神情堅定的看著爹爹。“女兒想通了一些事,也要做一些事,
求爹爹成全!”爹爹走過來扶起我,二話不說解下腰間別著的短刀遞過來,
上面還有著爹爹的溫度。“我陸家女,想做什么便去做。你身后還有爹爹,
爹爹還可以為你再遮風避雨幾年。”“不對不對,爹爹是要為我遮風避雨一輩子的。
”“哈哈哈好!爹爹就為我的酒兒遮風避雨一輩子!”月底,我便隨爹爹去了邊塞,
告別了母親和外祖父,還有我最愛的姐姐。她看著我,眼神溫柔,眉頭卻緊皺。
一般在話本子里,這種眼神有深層含義,我卻看不懂。得,話本白讀了。我伸出手,
妄圖撫平那礙眼的褶皺。姐姐是極美的,連皺著眉也頗有韻味,但我就是見不得她皺眉,
我覺得不好看。“姐姐,等我回來。”她順著我的手看過來,終于展開了眉。“好。
”我安心了,因為姐姐從來沒有騙過我。一入軍營,便是兩年。這兩年間,
大大小小戰役無數,我每次都沖在頭陣,不要命的積累功勛,死里逃生是家常便飯,
每次都能挺過來。看,老天也舍不得我死。我的及笄禮也是在軍營過的,說是及笄禮,
其實就是一群大老粗圍在一起喝酒吃肉,雖然草率,但也暢快。姐姐被困于宮中,
但依舊托人給我送來了及笄禮,是一串竹節樣式的白玉手串。姐姐說她買了兩串,
她的是青綠色,和我的是一對,她說這樣就算我們相離千里之外,依舊相連。“阿酒,
為父……老了,上不了戰場了,準備辭官回鄉,種種田,除除草,上山砍砍柴,
和你祖父下下棋,陪你娘親逛逛首飾鋪……”我靜靜的聽著,從前只覺得爹爹頂天立地,
無所不能,而今,我卻看到了他鬢角的華發。“……阿酒,你要跟著我們回去嗎?
”爹爹問的小心翼翼,但其實他知道答案。“爹爹,我不能走。”阿爹吐出一口氣,
像是無可奈何的妥協。“好,爹爹尊重你的選擇,但你切記凡事不可強強求。”我點點頭。
不可強強求。3 御前對決我隨爹爹和祖父回京,高頭大馬,萬人空巷,我想,
我可以成為姐姐的后盾了。爹爹和祖父辭官,我成了戍邊大將軍。又是半年,
皇帝指哪兒我打哪兒,鄰國被我打的安安分分。我曾多次暗示皇帝,取消姐姐和親,
他都糊弄了過去,今天,我又跪在了御書房。“說說,想要什么賞賜。”我叩首在地,
說:“陛下,臣不求其他,只求陛下取消十三公主的……”“陸愛卿。”他打斷了我,
我低著頭,捏了捏手指。“朕是天子,向來一言九鼎,
你要朕如何撤回在眾大臣和使臣面前頒布的旨意。”我不說話。上邊的人嘆息,
“朕知道你和十三公主情誼深厚,但朕金口玉言,除非……”他故作高深的停了停,
接著道:“朕聽說城東柳侍郎家的女兒,因被一屠戶撿了貼身的香囊,被迫與之議親,
快到婚期時,那屠戶家里著了一場大火,竟意外死了,連家里人也一個都沒剩下,
柳侍郎女兒與那屠夫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我懂了。
他要我滅了夷東。直接說不就好了,像那群文官一樣,一天天打比方講故事,
說的我腦袋里嗡嗡的,要是我聽不懂怎么辦。在這一刻,我想感謝話本。“臣明白。
”我又要出征了,爹爹他們已經回鄉,我拿著短刀,去向姐姐告別,
不過我不打算告訴姐姐這件事。我軍戰力強悍,當今無可匹敵,
但夷東過去統治東部地區數百年,軍事力量也不可小覷。有一戰之力,但有危險。
不想姐姐擔心。姐姐溫柔賢淑,我大膽肆意,我們兩個都沒什么圣母心腸,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姐姐為我穿戴好甲胄,送我到城門外,我于數萬人前抱了抱姐姐,笑的張揚自信,
“我一定會平安回來,我還等著姐姐在我的生辰為我做長壽面。”我看見了姐姐眼底的擔憂,
給她下了一劑定心丸。4 烈焰終我一定能回來,這里有姐姐,還有長壽面。
夷東戰力果然強悍,我軍與其相持數月,攻破城池十余座,逼的夷東皇帝御駕親征。
看似我們風光無量,勝利將至,實際夷東皇帝設計,使我們困于孤城,援軍遲遲不到,
糧草藥材告急,背腹受敵,情況危矣。“將軍,我們糧草藥材均已用完,將士們吃不飽,
又病的病,真的……撐不了多久了。”我坐在營帳中,看著地圖,神色不變。
“將我前些日子選出來的預備隊全都叫過來。”“是。”現在帳篷里加上我,一共十五人。
“ 你們應該知道自己將面臨的是什么吧。”“知道!”我看著他們的面龐,
覺得這場仗也不一定會敗。“今夜,隨我突襲敵軍營帳,燒敵軍糧草,我們餓著,
他們也別想好過!”“得令!”我吩咐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剛坐下準備繼續籌劃戰術,
簾子突然被暴擊掀開。“你什么意思?為何將老子從預備隊踢了出去!”來人是我的副將,
武力膽識都過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軍隊不可一日無將,你留下來照看軍營,
責任重大。”他一甩頭,唾沫星子亂飛的指著我,“你放屁,
老子就算受傷了那也是武比第一!反正你別想丟下我。”他扭過頭不想和我說話。
我笑著撐著桌子站起來,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你知道此次夜襲非常危險。
”他轉過頭看著我,“你也知道危險!那我更得去和你一起去!”我搭在他肩上的手用了勁,
眼里全是信任。“我不能保證全身而退,所以軍營里的人就全部交給你了,
”這一刻我像是在托孤,托孤給我信任的人。“……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一個大老粗,
身經百戰,此刻冒著眼淚花。“你干什么,像個黃花姑娘,你再這樣我叫人了啊,
讓你帶的兵都看看他們的將軍哭哭啼啼的樣子。”我語氣輕松,調笑他。他亂抹了把臉,得,
還不如不擦。“我先暫時給你看著,等你回來自己管那群小子。”他不再看我,
轉身出了營帳。我跟著他走出去,看著漫天繁星。邊疆的好處就是晚上星星多,比京城還多,
一個個的閃啊閃,就是平時打仗土漫天都是,狼煙四起,看不真切。夜半一到,
我帶著兄弟們從水下潛入敵軍駐扎的營地,埋伏于山林間。“兄弟們,
其實我們的任務很簡單,燒糧草,燒完就跑,別回頭。跑的越快,活命的幾率就越大。
”我壓低聲音說,“營里的兄弟們還等著你們回去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是,
我們一定會完完整整的活著回去!”“對,一定會!”“活著回去!”“大口喝酒,
大口吃肉!”大家都壓著聲音,十五人,滿眼興奮信任,都在戰場廝殺數年了,
也不過是十幾二十的年紀。“行動!”“是!”我們在暗樁的接應下進入敵方軍營,
來到糧倉前,澆上提前準備好的燃油,只等時間一到,放火燒倉。很簡單流程,
但放火燒倉的人活不下來。一旦著火,放火的人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必死。這個時候,
就需要一件更重要更緊急的事去吸引敵軍的注意力。
有什么比他們的皇帝遇刺還重要還緊急的事嗎?我繞過原本規劃好的路線,
直奔夷東皇帝營帳。說來我運氣是真好,今晚中東皇帝與各大將領把酒慶祝,
我打暈了一個婢女,換上她的衣服,想要混進去。但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是很強,
但他們也不是面捏的,這么多人混在一起,真打不過。早知道帶毒了。失算了。
他們不知道毒是什么味兒吧?我溜去馬廄里掏了馬尿,混在了要端去營帳的酒里。
順利混進去,給他們斟了馬尿,看著他們喝了下去,吧唧了下嘴,
說了句“今年的酒格外不一樣。”我低著頭想,當然不一樣,天下估計只有你們幾個喝過,
別太感謝我。我憋不住笑,唇角勾起。“聽說要來和親的公主是他們國家最美的公主。
”我心想,要你說,閉上你的臭嘴,別侮辱了我的姐姐。“等陛下玩膩了,
可否也犒勞犒勞我們兄弟幾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營帳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我嘴角拉直,看向了上座的皇帝。他瞇著眼晃著酒杯,靠在舞姬身上,大手一揮,“好!
等朕玩兒膩了就賜給你們,犒勞我夷東勇猛的將士!”呵。他們估計準備的差不多了,
我也著實是忍不下去了。我拔出藏在袖間的匕首,拽住旁邊首先說話的人的發髻,往后一扯,
他跌倒在地,我手起刀落,廢了他的命根子。“啊!”他痛苦的蜷縮在地,
其他人驚得酒醒了大半,踉蹌著起身拿起配劍大喊:“來人!有刺客!快護駕!
”我蹲下身在新晉公公的身上擦了擦刀,隨手挽了個花刀收回鞘里,眼中含笑看著他們,
難壓戾氣。“叫,叫的大聲點。我大軍已全部埋伏在外,如果你們喊不來援軍,
那就只能抱團死在這兒了呢。”我朝前走了幾步,看著他們警惕后退,“剛才不是很狂嗎,
怎么現在狂不起來了?”“你到底是誰?”我看著他遞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
那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我沒有阻止。“和我對陣沒有百次也有數十次了吧,怎么,
現下不認得我了,袁將軍?”“你是陸珩酒?!”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怎么,
不像嗎?”他獰笑一聲,提著刀慢慢對準我,“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就別想出這個營帳!”我手里玩兒著刀,嘆了口氣,“唉,都中毒了,還這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