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掌聲如潮水般涌來，林小滿攥著發言稿的手微微顫抖。「謝謝大家。」她對著話筒，
聲音比預期的要穩。鏡頭掃過臺下，一張張面孔在她眼前閃過。貴賓席上，
幾位學長學姐正在鼓掌，其中一個身影讓她的心臟瞬間停跳。西裝筆挺，眉眼清冷，
正在禮貌地拍手。陸遠。時間在這一刻放慢了腳步，林小滿只覺得血液逆流而上。
那個十二歲的夏天突然涌入腦海——爬滿青苔的老槐樹，被他遞過來的半塊餅干，
還有那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小男孩。「小滿姐姐，你爬樹比我還厲害！」
「我們永遠是朋友，對不對？」那些稚嫩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而眼前這個人卻冷漠得像個陌生人。她慌亂地收回目光，差點忘記自己還站在臺上。
「現在請新生代表回到座位。」主持人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1林小滿點點頭，
機械地走下臺階。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鉛，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仍在她身上停留。
回到座位后，室友小雯湊過來：「你剛才發言超棒的！不過怎么臉這么紅？」「沒事，
就是有點緊張。」林小滿勉強擠出笑容。她偷偷瞥向貴賓席。陸遠已經收回視線，
正低頭看手機，表情淡漠。難道他真的不記得我了？還是說，他記得，但故意裝作不認識？
這個想法讓她更加難受。「下面有請優秀學生代表陸遠學長發言。」
林小滿的心臟又漏了一拍。陸遠起身，步伐沉穩地走向講臺。他比記憶中高了很多，
肩膀寬闊，一舉一動都透著成熟和自信。「學弟學妹們好。」
他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禮堂，磁性而清冷。林小滿死死盯著臺上的他，手心全是汗。
「大學四年，是人生最寶貴的時光。希望大家珍惜每一天，不要讓青春留下遺憾。」
陸遠說著，目光在臺下掃過。當他的視線落在新生區域時，林小滿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間，
她覺得他們的目光對上了。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繼續著演講。
「努力學習，提升自己，讓自己配得上更好的未來。」配得上。這三個字像一把刀，
狠狠捅進林小滿的心臟。她低下頭，指甲掐進掌心。對啊，
現在的她配得上和他站在同一個地方嗎？
那個總是拖著鼻涕、性格野蠻、衣服臟兮兮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和現在光鮮亮麗的陸遠有什么交集？「我記得小時候，有個朋友總是說，
長大了要變成最厲害的人。」陸遠突然停頓了一下，「現在想來，是那份童真和勇氣，
一直激勵著我學習前進。」林小滿的頭猛地抬起來。這是在說她嗎？還是只是巧合？
她緊張地看著臺上的陸遠，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么，但他依然面無表情，像一座冰山。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謝謝。」掌聲再次響起，陸遠鞠躬下臺。
林小滿的心臟跳得像要蹦出胸腔。她想站起來，想沖過去問他是不是還記得那個夏天，
記得那個愛哭的林小滿。但她動不了。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四肢。
萬一他真的不記得了呢？萬一他記得，但覺得現在的她不值得相認呢？「小滿，你怎么了？
臉色好難看。」小雯擔心地拍拍她的肩膀。「我……我想去洗手間。」
林小滿艱難地擠出這句話。她起身離開座位，腳步虛浮地走向門口。走廊里很安靜，
只有她急促的腳步聲回響。她靠在墻上，努力平復著混亂的呼吸。典禮結束后，
林小滿抱著厚厚的專業教材，腳步踉蹌。「小滿，你看見沒有！陸遠學長實在太完美了！」
蘇茜興奮地拉著她的胳膊，「那氣質，那身材，簡直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
林小滿努力保持平衡，懷里的書搖搖欲墜。「嗯。」「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茜不滿地撅嘴，「我剛才問了學姐，陸遠學長單身呢！而且聽說他家里條件特別好，
人又這么優秀……」「而且陸學長是跳級考的大學誒，說不定比我們年齡還小。姐弟戀，
嘿嘿嘿。」蘇茜壞壞地笑了笑。林小滿也只能尷尬地附和。書本越來越重，
林小滿感覺手臂要斷了。她剛想放下來歇一會兒，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同學，
需要幫忙嗎？」林小滿渾身一僵。這個聲音，即使過了這么多年，她依然能瞬間分辨出來。
她僵硬地轉過身，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陸遠就站在她面前，姿態優雅，
眉宇間透著禮貌的疏離。「不、不用，謝謝學長！」林小滿慌亂地擺手，聲音都在發抖。
蘇茜在旁邊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使勁拽著林小滿的衣角。陸遠伸出手，「給我吧，
看起來很重。」「真的不用！」林小滿連連后退，「我自己可以的！」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這種生疏的語氣，這種客套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陸遠的手停在半空中，眉頭微蹙。「只是舉手之勞。」「不用不用！」林小滿越來越慌，
繼續往后退。她想逃。現在的她狼狽不堪，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
抱著這么重的書像個搬運工。而他依然那么光鮮亮麗，那么高不可攀。就在這時，
她撞到了身后一個同學。「啊！」那個同學手里的咖啡瞬間灑出來，
大半都潑在了陸遠潔白的襯衫上。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咖啡在他胸前暈染開來，
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棕色污漬。周圍的人都停下腳步，目光聚焦過來。林小滿大腦一片空白，
只會機械地重復：「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視線，
有好奇的，有指責的，有同情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我給您擦一下！」
她慌忙從包里掏紙巾，顫抖著手想要幫他處理襯衫。但她越幫越忙，紙巾粘在濕潤的襯衫上，
反而弄得更加糟糕。陸遠靜靜站著，任由她忙活，表情平靜得可怕。「對不起對不起……」
林小滿快要哭出來了，「我賠你襯衫！」不知道是羞愧還是自卑，林小滿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她猛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然后拔腿就跑。書本散落一地，她顧不上撿，
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蘇茜在身后喊她的名字，但她根本停不下來。逃跑中，
一枚泛黃的書簽從散落的教材中滑落，靜靜躺在地上。那是一片老槐樹的葉子，
邊緣已經起毛，被人反復摩挲過無數次。陸遠看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彎腰，撿起那枚獨特的槐樹葉書簽，指尖輕撫著葉脈上的紋路。
這片葉子他見過，在十二年前那個夏天，那個野蠻愛笑的小女孩總是把它夾在故事書里。
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小滿……」他低聲說道，
「終于找到你了。」周圍的人還在議論剛才的意外，但陸遠已經聽不見了。他握著那片葉子，
心情說不出的復雜。這么多年過去，她變了很多，但有些東西始終沒變。
比如慌張時候的小動作，比如這片從不離身的槐樹葉。蘇茜跑過來收拾散落的書本，
一臉懊惱：「小滿這丫頭，怎么跑得這么快！學長，真是不好意思……」「沒關系。」
陸遠將書簽放進口袋，「衣服洗洗就好了。」他轉身離開，步伐依然沉穩優雅，
但握著書簽的手指卻微微用力。2蘇茜把林小滿硬拖到學院禮堂里。「你不能又臨時逃跑！」
她死死抓住林小滿的胳膊，「我們組就差一個人了！」「我真的不行。」林小滿掙扎著，
「讓我做后勤吧，搬搬水杯什么的。」「不行！」蘇茜眼珠一轉，「你看，
評委席上有陸遠學長呢！」林小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陸遠正坐在評委席中央，西裝革履，
鏡片反射著冷光。他面前擺著厚厚的評分表，正低頭翻閱著什么。「我更不敢了！」
林小滿轉身就想跑。蘇茜一把拽住她，「來都來了，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面對那群老油條吧？」
辯論賽主持人已經開始介紹規則。林小滿被推到正方三辯的位置上，心臟跳得要炸開。
「今天的辯題是：大學生應該優先追求理想還是現實。」主持人宣布，
「正方觀點是追求理想，反方觀點是面向現實。」對面反方二辯是個戴眼鏡的男生，
眼里全是勝券在握的狡黠。他剛開口就讓林小滿覺得不妙。「理想？」反方二辯冷笑，
「正方同學，你們有幾個人敢說畢業后不找工作，專門去追求所謂的理想？」
蘇茜作為正方一辯站起來反駁，但明顯底氣不足。幾輪交鋒下來，正方已經處于下風。
輪到林小滿總結陳詞時，她的手心全是汗。「我認為…理想很重要，因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等等。」反方二辯突然打斷她，「正方三辯，你剛才說理想很重要，
那請問你的理想是什么？」全場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小滿身上。她張了張嘴，
卻發不出聲音。「說不出來吧？」反方二辯得意地推了推眼鏡，「連自己的理想都不清楚，
還談什么追求理想？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臺下開始有竊竊私語聲。林小滿額頭滲出汗珠，
雙腿開始發軟。她能感覺到評委席上那道目光正直直地看著她，但她不敢抬頭確認。
「還是說，正方三辯的理想就是站在這里啞口無言？」反方二辯步步緊逼，
「這樣的理想確實很現實呢。」臺下爆發出幾聲笑聲。林小滿的臉燒得通紅，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就在這時，評委席上傳來話筒的聲音。「反方二辯，
你的論點似乎忽略了一個前提。」陸遠的聲音在禮堂里回蕩，
「就像……歪脖子樹下埋了什么糖？」全場瞬間寂靜。所有人都茫然地看著這位年輕的評委，
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反方二辯也愣住了，推了推眼鏡，滿臉困惑。
但林小滿整個人如遭雷擊！那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十二歲的夏天，
老槐樹下，那個總是笑嘻嘻的小男孩拉著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說：「小滿姐姐，
我們發明個秘密暗語吧！就用『歪脖子樹下埋了什么糖』做問句。」「那回答呢？」
「甜到心里忘不了的時光！」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甜到心里忘不了的時光！」
話音剛落，她自己都愣住了。全場先是茫然，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林小滿抬頭看向評委席。陸遠鏡片后的眼睛驟然亮起，嘴角上揚的弧度清晰可見。他看著她，
眼中有星光碎裂。「很好。」陸遠放下話筒，「正方三辯請繼續。」那一瞬間，
林小滿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暗語給了她靈感，她迅速重整思路。「時光，
就是我的理想。」她的聲音變得清晰有力，「不是虛無縹緲的時光，
而是值得回憶的美好時光。大學四年，如果我們只盯著現實的利益，
錯過了身邊的友誼、錯過了求知的快樂、錯過了青春該有的模樣，
那畢業時我們收獲的只是一紙文憑，而不是甜到心里忘不了的時光。」臺下的掌聲更加熱烈。
反方二辯張了張嘴，竟然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林小滿心如擂鼓，
看著評委席上那個眼中帶笑的陸遠。第一次，她對他「清冷」的印象產生了動搖。
他真的記得那個夏天。他記得那個愛哭的林小滿。「感謝各位辯手的精彩表現。」
主持人宣布，「現在請評委老師點評。」陸遠站起身，目光在臺上掃過，
最后停在林小滿身上。「正方三辯的總結很精彩。」他的聲音依然平靜，
但林小滿聽出了其中的溫度，「理想從來不是空中樓閣，而是藏在每一個值得珍惜的瞬間里。
」3蘇茜幾乎是拖著林小滿往外走的。「快點快點！
『陸遠學長全球后援會』的線下打 Call 活動就要開始了！」
蘇茜的語調里滿是壓不住的雀躍，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幾分。林小滿踉蹌了一下，
試圖穩住自己。「我……我還是不去了吧，蘇茜。」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我這樣的，
去了也是添亂。」「哎呀，說什么呢！」蘇茜回頭，眉毛挑得老高，「人多力量大！
我們一起為陸遠學長加油！」她不由分說地繼續拉著林小滿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他今天下午在祈愿噴泉那邊有學生會活動，我們去給他壯聲勢！」祈愿噴泉。又是他。
林小滿感覺自己像被一張無形的網越收越緊，無論怎么掙扎，都朝著某個固定的方向而去。
她被蘇茜一路拽著，幾乎是被動地移動。校園著名的祈愿噴泉旁早已人頭攢動。
各色應援牌和橫幅被高高舉起，「陸遠學長，勇往直前！」「陸遠 SAMA，宇宙最帥！」
之類的口號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林小滿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下意識地往后縮。蘇茜卻像魚兒回到了水里，興奮地和幾個相熟的女生打招呼，
很快融入了那片喧囂。「小滿，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情況！」蘇茜丟下一句話，
便擠進了人群。林小滿巴不得她趕緊走。她悄悄挪到人群的最外圍，
躲在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后，只露出半個頭。這樣應該安全了吧。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背景板，
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沒過多久，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尖叫。「陸遠學長來了！」
「啊啊啊！他看我這邊了！」林小滿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她努力從晃動的人影縫隙中望過去。陸遠果然出現了。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休閑褲，
卻依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幾位學生會的干事簇擁著他，似乎在討論著什么。
他微微頷首，偶爾回應一句，姿態從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林小滿看著那個意氣風發的他，心中百感交集。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無論在哪里，
都像會發光一樣。而自己，永遠是躲在角落里的那一個。她悄悄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屏幕有些舊了，貼膜的邊緣也起了毛邊。她只是……只是想留下一點什么。
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一個遠遠的輪廓。以后或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能這樣看著他了。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纏繞住了她的心臟。她深呼吸，
努力讓自己的手不那么抖。打開相機，她小心翼翼地調整著焦距。鏡頭里的陸遠，隔著人群，
依然那么清晰，那么耀眼。他的側臉線條分明，下頜微微揚起，帶著一種天生的驕傲。
林小滿的手指懸在快門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她在害怕什么？怕被發現？
還是怕這虛幻的連接一旦被記錄下來，就會變得更加不真實？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屏幕上快門圖標的前一瞬。鏡頭里那個原本正與人交談的身影，
毫無預兆地轉了過來。不是緩慢的，不是隨意的。而是精準地朝著她所在的方向。
隔著攢動的人頭，隔著那段并不算近的距離。他的臉清晰地出現在她的手機屏幕中央。
林小満的心臟在那一刻驟然停跳。時間仿佛凝固了。周圍的喧囂聲、尖叫聲，
都像潮水般退去。她甚至覺得，他看清了她手機屏幕上定格的、他自己的影像。那道目光，
穿透了人群，穿透了空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雖然沒有明確的情緒，
卻讓她感到一種無所遁形的穿透感。林小滿嚇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手一抖，
指尖發軟。手機「啪嗒」一聲，脫手而出。不偏不倚，那只承載著她卑微念想的手機，
在空中劃出一道小小的、絕望的拋物線。【噗通！】一聲悶響。
手機栽進了旁邊的祈愿噴泉池里。水花濺起，不高，卻在她眼中無限放大。然后，
水面迅速平息，只留下一圈圈蕩開的漣漪，像是在無聲地嘲笑她的狼狽和愚蠢。「啊……」
她喉嚨里溢出一聲極低的、不成調的音節。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完了。
手機……那是她省吃儉用好幾個月才買的手機。里面存著她所有的課程資料，
還有……還有那幾張她偷偷保存的，辯論賽時陸遠的照片。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在按下快門的前一秒，他轉過頭，
直直地看向了她。他會怎么想？一個躲在樹后面，鬼鬼祟祟偷拍他的學妹？
一個……行為怪異的跟蹤狂？還是一個……令人作嘔的變態？
這些可怕的詞匯在她腦海中瘋狂翻滾，每一個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陸遠此刻的表情。她怕看到他眼中哪怕一絲一毫的厭惡或鄙夷。
那會讓她徹底崩潰的。林小滿僵在原地，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噴泉池的水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她慘白的臉。她的手機，
靜靜地躺在池底。4周圍的喧囂像炸開的鍋。「天啊！手機！」蘇茜尖叫一聲，捂住了嘴，
滿臉的不可思議。其他圍觀的女生也發出一陣驚呼，紛紛探頭看向噴泉池。
林小滿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她傻傻地盯著水面，那圈漣漪還在慢慢擴大，
像一張嘲諷的嘴。怎么辦？她的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課程資料……照片……更重要的是，他看見了！他一定看見了她偷拍！一股熱血沖上頭頂，
林小滿想也沒想，就要往噴泉池邊沖。「小滿！別！」蘇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危險！
里面有電線！」對，電線。林小滿的腳步硬生生頓住，渾身的熱度迅速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絕望。她看著那池水，不深，但足以淹沒她的所有秘密和不堪。
人群中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低聲議論著什么。「誰的手機啊？太不小心了。」
「這噴泉好像不能隨便下去撈吧？」林小滿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該怎么辦？就這樣放棄嗎？就在她六神無主，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
一道身影排開前面的人群，走了過來。白色襯衫，休閑長褲。是陸遠。他徑直走到噴泉邊，
看了一眼池底。然后，他對旁邊一位學生會成員說了什么，那位同學迅速離開。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