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十年后的同學聚會十年不見的同學會,在一家酒店里辦得比我想象中還要鋪張。
有人包了酒樓三層,有人提前一天就派助理來打點流程,甚至連燈光和走位都彩排了三次。
真有種辦頒獎典禮的架勢。當然,主角不是我,是她。林瓷。當年的班花,如今的總裁。
說是上市公司董事長都沒人會懷疑,朋友圈點贊能從這家酒店排到下個商圈。而我,沈硯,
當年全班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不是學霸,不是富二代,不會打籃球,也不會唱歌跳舞。
現在呢,也說不上混得多成功。公司小而穩,沒融資也沒裁員,還算活著。
所以我一開始是沒打算來的。直到班長陳博宇在群里發語音,
帶著那種“你不上道就是不給面子”的腔調說:“沈硯啊,這次就差你一個了,
大家都回來了,連林瓷都飛回來給面子,你不來是不是太不仗義了?”他提到林瓷的時候,
我手機差點沒拿穩。我最后還是去了。只是,我沒想到她會記得我。包間里人聲鼎沸,
觥籌交錯。我推門進去時,沒人抬頭,只有陳博宇笑嘻嘻地迎過來:“哎喲我去,
沈老師來了,來來來,這邊坐?!薄袄蠋煛笔窍菇械?,我其實只是個創投顧問,
偶爾給人上兩節職場規劃課,撐不起這兩個字。我剛坐下,眼前忽然安靜了一瞬。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像影院放映前的短暫停頓,燈光還沒熄,但空氣忽然變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后她來了。林瓷。一身墨藍色長裙,外披白色風衣,
手腕上掛著限量款Dior包,神色清冷,走進來的時候像帶著自己的背景音樂。
她沒有掃視全場,也沒跟誰寒暄。直接走到主桌,站定,像主持人一樣開了口:“大家好。
”聲音和記憶里一樣清亮,只是少了當年女孩特有的甜?!昂芨吲d見到你們。”她微微點頭,
掃過一圈,“謝謝你們沒有忘了我。”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只一瞬。
但我能感覺到,她認出了我。沒有笑,也沒有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
我抬起酒杯,假裝沒看到。氣氛慢慢熱起來了,有人開始調侃:“林瓷啊,你這一回來,
簡直像明星回母校?!薄澳氖腔啬感?,是空降審美暴擊?!薄鞍?,沈硯,
你當年不是坐林瓷后排的嗎?”我正喝水,差點嗆住?!吧虺??”林瓷忽然開口,
語氣平靜得像問空氣,“你也來了?”我愣了一下,點頭:“嗯。
”她輕輕嗯了聲:“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薄澳阋彩恰!蔽叶Y貌地說。
這場對話就像路人打招呼,禮貌,克制,毫無溫度??晌抑浪@句話不對。我過得好不好,
她根本不關心。她只是——記得我。而我,其實更希望她忘了。那頓飯吃得很悶熱。
包間的燈光打在杯壁上,亮晶晶的,仿佛每個人都在喝假的笑聲和溫情。酒喝到第三輪,
陳博宇非要玩真心話大冒險,拉著大家輪流點人。我低調,沒人敢點我。直到——她。
林瓷點了我?!吧虺??!彼畔卤?,“你覺得,我還是當年的樣子嗎?”空氣忽然僵住。
我本能地避開她的目光:“……變了?!薄霸趺磦€變法?”她聲音依舊清淡。
“以前你說話不帶火藥味?!蔽铱粗票撞浚f。這句玩笑,算是點到為止。她忽然笑了,
笑意卻沒落到眼里:“你也變了。以前你連跟我對視都不敢,現在還會開我玩笑了。
”我沒接話。游戲繼續,氛圍開始變得浮躁。
有人悄悄問我:“你跟林瓷是不是……以前有點啥啊?”我搖頭,不想解釋??尚目趨s發緊。
不為別的,只因為我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她點我,為什么?是好奇?是挑釁?
還是……報復?那晚后半段的事,是在混亂中發生的。我去洗手間回來,走過走廊時,
正巧看到一個身影靠在走廊盡頭的沙發上,臉色蒼白,像是失溫。是她。林瓷。
我下意識快步走過去,剛扶她肩膀,她就猛地一把推開我,
聲音發虛卻透著寒意:“……別碰我?!薄澳銢]事吧?”我蹙眉。她睫毛輕顫,
像在忍耐什么,過了幾秒才低聲說:“我喝的那杯酒,有問題。”我心頭一跳?!澳隳茏邌??
”我試圖扶她。她這次沒拒絕,只是靠著我往電梯方向走。助理不在,其他人都在樓上包廂。
我咬牙扶著她上了樓,掏出房卡進了她的房間,把她放在沙發上。“你先休息一下,
我去——”“沈硯。”她忽然出聲。我停住腳步。她看著我,眼里有一種說不清的復雜,
“你在酒里動了什么?”我看著她,一瞬間沒說出話來?!傲执?,”我低聲道,“不是我。
”“不是你,你會第一時間出現?”她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她這一笑,
像是把我那點僅剩的自尊也剝了干凈。那一刻我才明白,
過去的十年我努力活得體面、活得安靜,不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我天真地以為,
時間能沖淡一切誤解。但顯然有些人,不信你,也從來不打算了解你。我看著她,沉默良久,
只吐出一句:“是我真沒在里頭下藥?!笨伤呀涢]上眼,不再回應。她不信。
她從來沒信過我。而我,卻還記得她當年丟給我最后一個眼神時,
說的那句:——“我最討厭你這種裝好人的人了。”2 第二章:十年前的往事凌晨三點,
酒店大堂。我坐在落地窗邊,看著雨從天幕潑下來,把整個城市洗得冰冷透亮。
外套還披在我肩上,是剛才扶她上樓時她無意識抓住的。我沒還,也沒扔。就是懶得動。
手機屏幕亮了兩次,都是班長發來的消息:【沈哥,林瓷沒事吧?你送她上樓了?
】【回個話啊,兄弟,不會真出事了吧……】我沒回。我不想回。她說我“裝”,
說我“動手腳”。可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我還記得她靠在沙發上的樣子,嘴唇發白,
睫毛亂成一團,像個誤入風暴中心的玫瑰。可那朵玫瑰最后看我的眼神,卻像看一只蒼蠅。
我承認,我難受。可我也認了。因為,我早該知道——她從來都不信我。那時候是高一,
她坐我前排,問我有沒有藍黑色中性筆。我手忙腳亂地翻出三支,把最新的那支遞過去,
她接過去的時候,指尖碰到了我的指節——她沒在意,我卻耳朵紅了一個下午。
她寫字時喜歡把筆帽咬在嘴角,那天她轉過頭對我笑:“你的筆,好用。
”我就記了整整一年。不是忘不掉那支筆,是忘不掉她說“好用”時眉眼彎彎的樣子,
像拉響了一段只有我能聽見的前奏,輕輕一響,我整顆心就掉了進去。后來她借我橡皮,
問我歷史題,甚至有一次在大掃除的時候,拉著我去擦走廊最上面那塊玻璃。我其實恐高。
可她拽著我說:“你不是數學考第一嗎?那肯定比我高點。”我就跟去了。
那天我們兩個爬上窗臺,她蹲下幫我扶住板凳,我腳發抖,她還在笑,說:“要不你下來,
我上?”我搖頭。她說:“你這個人膽子太小了。”我那時候真想告訴她,我不是膽子小,
我是怕她從我身邊走了,我就再沒機會靠近了。我小心翼翼,不敢越界,也不敢放棄。
我以為,只要一直這樣陪著,等得夠久,就能等到她回頭。直到高二那年春游,
事情發生了變化。我們班去了城南那座古鎮,住的是一整棟木結構民宿,女生住二樓,
男生住一樓,我分到了最角落那間,窗對老井,冷得要命。那晚她穿了一件米白色衛衣,
背著吉他,在篝火晚會唱了一首《倔強》。全班人跟著鼓掌,吵著要拍視頻上傳B站,
她卻只是笑笑,把頭轉開。我站在遠處,看著她。沒敢靠近。
因為我聽見有人在背后說:“沈硯看林瓷的眼神,像舔狗?!蔽倚α诵Γb沒聽見。
可我聽見林瓷說話了。她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我聽清:“別說他了,他人不壞,就是太安靜。
”“我其實也挺怕他的,看不透?!蔽艺驹谝股铮癖伙L捏碎了一樣。春游第二晚,
大家住下后,有人偷帶了酒,在樓下打牌鬧到半夜。我胃不好,早早上樓休息。大約一點多,
我起來找水喝,順路走上二樓。就在那時,我看到有人站在林瓷門口,正用鑰匙試圖開門。
那人穿著帽衫,看背影像是郭臨川。我喊了一聲:“你干嘛?”他猛地轉頭,
眼神兇狠:“你別多管閑事?!蔽揖璧乜戳丝此?,沒動手,卻立刻下樓敲班主任房門,
把事情說了。班主任穿著拖鞋上樓,樓道空無一人,林瓷的門緊鎖著。“你是不是看錯了?
”老師問我。我搖頭,說:“他穿著深灰帽衫,站在她門口?!崩蠋煕]追問,
只叮囑我早點睡。第二天一早,微信群就炸了。有人發了一張截圖,
是民宿監控里我站在二樓走廊的背影。圖下面有一句話:【舔狗深夜蹲門口,不會是偷窺吧?
】我手機差點沒拿穩。我立刻解釋,說我上樓是因為看到可疑人影??蓻]人聽。
郭臨川陰陽怪氣地說:“那你怎么沒拍照?怎么不留下來‘英雄救美’?
”我想說我怕她真的出事??蛇€沒說出口,就聽見有人大聲喊:“林瓷來了!”她走進教室,
神色如常,卻眼圈微紅,像是沒睡好。班主任也到了,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問話?!白蛲恚?/p>
有人說看到有同學深夜靠近女生房門……林瓷,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她站在講臺邊,
沉默了一瞬,眼神游移了一下,落到我臉上。我直直地看著她,像看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咬咬牙,低聲說:“……好像,有人敲過門?!崩蠋焼枺骸澳阒朗钦l嗎?”她低頭,
不敢看我。“……我沒看見?!崩蠋熥穯枺骸安碌贸鰜韱幔俊彼q豫片刻,
聲音更輕了:“好像……是沈硯?!蹦且豢?,我耳邊一片嗡鳴。我連反駁都沒了力氣。
我只覺得,心,碎了。不是因為全班人都看我笑話。是因為她知道真相,卻選擇了沉默。
之后幾天,我被孤立,被調侃,被畫了臉貼在公告欄上“預防早戀反面教材”——都是暗的,
但我看得見。有一天下課,她站在走廊盡頭,看我從自習室走出來。我假裝沒看到她,
低頭走開。她追上來,叫住我?!吧虺帯!蔽彝O?,沒回頭。她輕聲說:“對不起。
”“……我也怕被罵?!蔽液眍^發緊:“所以你把我推出來?”她紅了眼眶,卻沒說話。
我看著她,忽然明白:她從沒真的喜歡我。她只是覺得,我不會反抗。我選擇了轉學。
不是因為怕輿論,是因為心涼了。離開的那天,陽光很好。我拖著行李箱走出校門,
沒通知任何人??僧斘一仡^時,看見她站在四樓陽臺上,穿著藍白校服,捧著水杯,
一言不發地看著我。我沒揮手,也沒告別。因為我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十年后,
她看著我,說:“你是不是,又動了手腳?”那一刻我才明白,她從沒變過。
她還是會在風聲最緊的時候,第一時間放棄我。還是會在眾人逼問的時候,選擇沉默。
我本來以為,時間會洗凈過去的一切。但那一刻我才知道,有些誤會不是時間沖淡的。
是她根本,從未信過我。3 第三章:“你說的那杯酒,確實有問題”我從來沒想過,
有一天我會在深夜搜集別人的飲酒錄像,只為了證明自己沒對一個女人下藥??涩F在的我,
正坐在辦公室,頂著凌晨三點的燈光,逐幀看著一段畫質模糊的監控回放。
我穿著昨晚那套西裝,酒味還在袖口里殘留,頭疼得像有東西在腦后敲鑼。
視頻第17分46秒,一個穿米白色襯衫的男人將一瓶紅酒舉過頭頂,對著全桌晃了一圈,
朝我這個方向笑。是郭臨川。我記得這動作,他當時說:“來來來,
這瓶可是我托朋友從法國帶的,特地給林總壓驚?!贝蠹叶夹α?,
起哄說:“郭總一出手就是不一樣!”我當時正端著杯子跟別人碰,沒在意。
可現在看那一幕,卻像看到一只毒蛇在桌下游走。我拖動進度條,
看到他把酒倒進一只高腳杯,那杯子有紅色花紋,是我清楚記得落在林瓷面前的那只。
他沒碰任何別人的杯子,只拿著那瓶酒,親手給她倒的。全程不到十秒。可十秒之后的事,
改變了我整個人的狀態。林瓷喝完那杯,二十分鐘內臉色發紅、言語模糊,
開始頻繁用紙巾擦額頭,指尖顫抖。而我,被她看成了下藥的人。我點燃一支煙,
盯著畫面里郭臨川的臉,眼神漸冷。天亮之后,我沒回家,直接去了辦公室。江聿剛來,
看到我通紅的眼睛嚇了一跳:“沈總……您一晚上都在這?”“嗯?!薄耙曨l有了嗎?
”我把筆記本轉給他看:“郭臨川,倒酒那幕截出來,修清晰一點,別留聲音。
”江聿看了眼畫面,蹙眉:“這是……下藥的線索?”“目前只是懷疑?!蔽艺Z氣平靜,
“我們不能指控,但能讓她自己去想。”“她”是誰,他懂?!斑€有,查查這瓶酒的來歷,
”我合上電腦,“我要所有細節。采購渠道,誰送的,誰開封的?!苯颤c頭,沒多問。
他跟了我三年,知道我只有在最不想撕破臉的時候,才會這么安靜。
林瓷也不是完全無知覺的。她是在清晨五點半醒來的,頭痛欲裂,
意識半夢半醒中依稀記得自己昨晚說過話、吐過酒,但唯獨不記得是誰送她回來的。
床邊擺著礦泉水和解酒片,沙發上有一件男士西裝外套,像是急匆匆披在她肩上就走了。
她看著那件外套,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然后她撥了助理葉童的電話?!皫臀矣唫€醫院體檢,
越快越好。”“林總您不舒服?”“……我想查下我昨晚喝的那杯酒。”對面沉默了一秒。
“您懷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按住太陽穴,嗓音干啞,“就當是為了保險。
”上午十點,她在私立醫院做了全身血液檢測。
醫生皺著眉頭問:“您昨天有沒有飲用過陌生來源的酒精?”她點頭:“朋友送的,紅酒。
”醫生遲疑了一下:“報告顯示,
您體內殘留了一些苯二氮類的代謝物質……也就是常見的鎮靜催眠類成分。
”“不過劑量不高,已經被您代謝掉了?!绷执勺谠\室,手指攥成拳。
她不是那種容易驚慌失措的人,但此刻,腦子里唯一冒出來的想法卻是:——沈硯,
真的不是他?午飯時間,她打開手機,重新點開那晚的同學群。聊天早就刷了幾十頁,
全是“昨晚太瘋了”“林總還好吧”“郭總帶的酒真上頭”等閑言碎語。她沒有回話,
只在聯系人里翻到“沈硯”那一欄,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點開。他昨天的眼神,太冷了。
像把刀藏在袖里,連回避都懶得做。她想起他高中時的樣子,清瘦安靜,
像座隨時能消失的影子。那時候他也不多說話,但至少不冷。當天下午,她收到一封快遞。
落款是匿名地址,里面只有一個U盤。插入電腦后,跳出一個加密文件夾。
她輸入了自己的生日試探性解鎖——成功了。里面只有一段視頻。她點開,
看到了酒店那晚的畫面。從酒瓶被拿上桌那一刻,
到郭臨川主動走到她身邊開瓶、倒酒、笑著說“壓壓驚”那一幕——全拍得清清楚楚。
鏡頭末尾,是她喝下那一杯酒后的臉,帶著些微醉意,眼神渙散。整個過程,
沈硯沒有出現在她身邊。甚至他都沒碰過她的杯子。她身體后仰,緩緩閉眼。
心口像被人抽了根線,往回扯。4 第四章:她不信我,也從不打算信我她說要見我,
是隔了一整天以后。微信消息只發了一行字:【明晚八點,有空嗎?】沒有稱呼,沒有解釋。
我看了三遍,回了一句:【看情況。】她沒再說話。但第二天下午,
我還是照她發的地址過去了。我告訴自己,我只是想聽她想說什么??善鋵嵨倚睦锖芮宄?。
我就是想看看她的臉。看看她,在知道真相之后,是不是哪怕有那么一點點內疚。
她約的地方是一家私密會所,熟人圈子開的,外面看著像普通咖啡館,里面是高訂酒廊,
靜得過分。我提前到了五分鐘,在卡座坐下。她比我更早。她坐在沙發里,穿著黑色大衣,
系得很緊,長發一絲不亂,整個人像是從風口穩穩走進來的一把刀。她對我點點頭:“來了。
”我嗯了一聲,沒寒暄。她看了我兩秒,然后開門見山:“我今天去做了檢查,
血液報告顯示,我那晚喝的酒里確實有東西?!蔽覜]說話,只等她繼續。
她盯著我:“是你寄的視頻?”“你覺得呢?”“我確認了拍攝角度,
是酒店那晚包廂的角落。調酒店后臺的權限只有VIP和法人權限,你不是普通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眨一下。我苦笑:“所以你現在是在感謝我,
還是準備起訴我侵犯隱私?”“我沒那么蠢。”她盯著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確實知道。她不是傻,她只是——拐彎。她永遠不會說一句“你說的是真的”,
她只會用這些旁敲側擊來逼我表態,來測試我是不是還在意她。我沒搭話,
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她忽然說:“你是不是很恨我?”我看著她:“你覺得我應該不恨?
”她沒回答。我笑了笑:“你十年前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