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殘碑血案民國七年,北平琉璃廠的暮春總帶著股子潮氣。王進的青衫下擺沾著露水,
指腹摩挲著袖口暗紋 —— 那是形意拳十二形中的虎形紋路,用浸過朱砂的絲線繡成,
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王公子,您可來了。” 榮寶齋掌柜李鶴年站在門檻處,
金絲眼鏡后眸光微顫,身后的紫檀柜臺上擺著塊裹著粗麻布的殘碑,“今早剛從洛陽運來,
碑頭這龍紋......”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三枚透骨釘破窗而入,
釘尖泛著幽藍光澤。王進側身旋步,青衫如蝶翼展開,右掌駢指如刀,
竟將第三枚暗器夾在指縫間。鐵銹味混著腥甜傳來,
他瞳孔驟縮 —— 是南洋唐門的 “七步斷腸” 毒。“砰!” 木門被踹開,
六個持槍的軍閥士兵沖進來,槍口卻在看見王進的瞬間齊齊發抖。
這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此刻周身氣機內斂,唯有雙眼神光湛然,如老松踞石,
竟讓久經戰陣的士兵生出不敢直視的壓迫感。“交出殘碑,饒你不死。
” 為首的疤臉副官抬手扣板機。王進卻在槍響的剎那欺身而上,腳尖點地如貍貓撲雀,
右拳以崩拳之勢擊出,拳頭未觸皮肉,副官喉骨已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暗勁透體而入,
對方心臟如遭重錘,口鼻溢血倒地時仍保持著舉槍的姿勢。“走!
” 李鶴年抓起殘碑往密道跑,卻被飛來的袖箭釘在墻上。王進轉身時,
只見窗外躍入數名黑衣人,為首者腰間掛著日本脅差,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形意拳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黑衣人摘下面罩,
竟是黑龍會的伊藤玄信的親衛松本健次郎,
“可惜禹王鼎圖不該現世 —— 它屬于大日本帝國。”王進不答話,左掌劃弧如抱球,
右拳藏于腰側,正是形意拳 “三體式” 起手式。松本拔刀的瞬間,他突然踏前半步,
崩拳變鉆拳,指尖如錐刺向對方膻中穴。松本舉刀格擋,卻見王進手腕翻轉,
拳勢竟化作虎形劈勁,硬生生將武士刀震成兩截!“破!” 王進低喝一聲,
暗勁順著斷刀傳入松本體內。黑衣人口噴鮮血倒飛而出,撞碎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
其他黑衣人見狀欲逃,卻被王進隨手擲出的鎮紙封喉,鮮血濺在殘碑的龍紋上,
竟隱約映出龜甲紋路般的符印。“李掌柜!” 王進扶起氣若游絲的老人。
著指向殘碑:“龍門...... 石窟...... 黑龍會......” 話音未落,
瞳孔驟然渙散。王進攥緊殘碑,指節因用力發白 —— 碑角刻著的 “黑手” 二字,
正是當年滅門兇手的標記。窗外傳來警笛聲。王進將殘碑裹入長衫,躍出后窗時,
瞥見街角陰影里閃過一抹紫色衣袂。他追至巷口,卻只聞到殘留的沉水香氣,
以及地上半枚斷裂的孔雀翎暗器。“南洋唐門...... 唐紫瑛。” 他捻起暗器,
想起三年前在漢口碼頭,那個用機關弩逼退英國海盜的冷傲女子。
此刻殘碑上的血漬已滲入紋路,隱約顯出 “河出圖,洛出書” 的字樣,
而遠處鐘樓傳來的鐘聲里,竟混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羅盤指針轉動聲。
一場橫跨江湖與朝堂的腥風血雨,正以這塊刻滿秘密的殘碑為引,緩緩拉開序幕。而他王進,
作為形意拳最后的傳人,注定要在這亂世中,以拳骨為刃,斬盡宵小,
尋回那失落的國術真意與家族血仇。2 龍門迷窟黃河龍門渡口,濁浪拍岸聲中,
王進望著對岸峭壁上的石窟陰影,手中殘碑突然發燙。身旁的張天衍晃了晃鎏金羅盤,
銅針突然逆時針狂轉:“有意思,這地脈走勢竟暗含北斗七星陣...... 王兄弟,
你確定那唐小姐會來?”“她要的是殘碑里的機關術破解法。” 王進摸了摸腰間的牛皮囊,
里面裝著從榮寶齋帶出的半卷《天工開物》殘頁,“而我們需要她的‘觀音淚’破地宮禁陣。
”話音未落,江面突然駛來一艘烏篷船。船頭立著紫衫女子,腰間革囊里插滿竹筒,
正是唐紫瑛。她抬手擲來一枚青銅令牌,
上面刻著 “蜀中唐門” 四字:“碑文拓本帶來了?”張天衍賠笑遞上宣紙,
羅盤卻悄悄貼近令牌 —— 青銅上隱約有北斗紋路。唐紫瑛掃過拓本,
指尖在 “見龍在田” 四字上停頓:“地宮入口在禹王廟斷碑下,
不過......” 她抬眼望向王進,“三個月前,我叔父派去的摸金隊無一生還。
”子夜時分,三人在禹王廟廢墟會合。張天衍以羅盤測方位,找準第七根石柱輕敲三下,
地面竟緩緩裂開,露出石階通向黑暗。王進點燃火折子,照亮石壁上的饕餮紋,
卻見唐紫瑛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釘,釘入前方虛空。“天罡陣!” 張天衍驚呼,
羅盤銅針開始冒煙,“北斗第七星‘搖光’位!快退 ——”話音未落,頭頂突現星光軌跡,
無數石刃如流星般墜落。王進旋身護住二人,崩拳震碎迎面而來的石錐,
卻見唐紫瑛已甩出長索勾住洞頂,索頭機關彈出三棱爪,
竟硬生生將 “搖光” 位的星軌扯偏。“走!” 張天衍趁機拋出八枚銅錢,
按八卦方位嵌入地面,羅盤紅光大作,“借天星之力改勢!王兄弟,護好陣眼!
”王進雙掌按地,暗勁透入土層,只覺掌心發燙如觸火炭。頭頂石刃墜落之勢漸緩,
他咬牙站起,卻見前方出現一條暗河,河面漂著百余具浮尸,個個面色青紫,指甲烏黑。
“黃泉河,尸毒入腦。” 唐紫瑛取出瓷瓶撒出雄黃粉,“張天衍,
你的定星針能測主墓室方位嗎?”“早就在測了。” 風水師額頭冒汗,
羅盤指針竟指向河底,“怪哉,龍脈氣息竟在水下...... 王兄弟,
勞煩用純陽指逼開尸毒,張某人要做法。”王進閉眼凝神,指尖泛起淡金色光芒。
他踏水而行,每一步都激起一圈漣漪,尸毒遇純陽之氣竟化作綠煙。行至河心時,
他突然睜眼 —— 水下竟有一座倒懸的宮殿,斗拱上刻滿星象圖,正是北斗七星的倒影。
“天璇星位!” 張天衍拋出羅盤,定星針竟穿透水面,
“主墓室在‘天權’與‘天璣’之間的‘祿存星’位!唐小姐,煩請用‘孔雀翎’炸開墓門!
”唐紫瑛冷笑一聲,袖中射出七彩翎羽,觸到山壁的瞬間轟然炸開。碎石紛飛中,
露出刻著 “龍躍于淵” 的石門。王進正要上前,
卻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日語喝令 —— 伊藤玄信帶著二十名黑龍會武士,正從石階處涌來。
“來得正好。” 王進轉身握拳,脊椎如大龍起伏,竟隱隱傳出骨節爆響。
這是暗勁巔峰的 “虎嘯龍吟” 之兆,唐紫瑛瞳孔微縮,下意識摸向腰間的 “觀音淚”。
伊藤拔刀,刀刃上刻著 “北辰一刀流” 的銘文:“王桑,交出殘碑,我讓你死得痛快。
”“試試。” 王進踏前,崩拳帶起的勁風竟將最近的 武士的頭巾吹落。第一刀劈來時,
他以 “猴形” 閃身,右拳借勢擊向對方肘窩,只聽 “咔嚓” 聲響,
武士手臂當場骨折。第二刀從左側劈來,他不退反進,“熊形” 沉肩撞向對方胸口,
暗勁透體,武士口吐黑血倒地。“八嘎!” 伊藤暴怒,刀勢驟然加快,竟化作七道刀影。
王進卻在此刻施展出 “化勁”,身形如柳絮飄搖,每一刀都從身側半寸處掠過,
卻連衣角都未削斷。“你的刀,太慢了。” 王進突然欺近,
左手 “鷹捉” 扣住伊藤手腕,右手 “劈拳” 如刀斬落。伊藤舉刀格擋,
卻見王進拳勢突變,竟化作 “龍形”,拳意如龍吸水,竟將周圍氣流扯得呼嘯作響。“破!
”一聲爆喝中,伊藤的武士刀寸寸碎裂,王進的拳頭停在他咽喉前半寸。
黑龍會眾人正要開槍,卻見唐紫瑛的 “觀音淚” 已鎖定他們眉心,
而張天衍不知何時已將羅盤定星針插入墓室石門的星位。“走!” 張天衍大喊,
石門緩緩開啟,透出幽幽青光。王進踢飛伊藤,三人縱身躍入墓室,
身后傳來石門關閉的轟鳴。火光映出中央石臺上的禹王鼎殘片,
以及旁邊刻著《龍膽經》的玉簡,而墻壁上的壁畫,竟畫著形意拳祖師與僧人論道的場景。
“佛道雙修......” 王進喃喃自語,指尖觸到玉簡的瞬間,
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伊藤的怒吼,以及羅盤指針轉動的 “咔嗒” 聲。
張天衍臉色慘白地指向石壁:“糟了,這墓室竟是‘七殺陣’,
我們...... 中了埋伏!”一場更兇險的道法爭鋒,正隨著玉簡的現世,
在這千年地宮中,拉開血腥帷幕......3 少林論禪嵩山腹地,
少林寺山門前的古柏在秋風中簌簌作響。王進卸下腰間革囊,
將殘碑與玉簡用油紙包好藏于樹洞,抬眼望向 “天下第一名剎” 的匾額,
指尖輕撫袖口早已褪色的虎形紋路 —— 那是父親臨終前縫下的最后針腳。
“施主可是來尋《易筋經》?”灰衣老僧不知何時立在石階上,袈裟染著山霧,
手中佛珠顆顆包漿溫潤。王進注意到他足底青磚微陷,
竟以 “千斤墜” 內功與自己氣機暗合,當下雙手合十:“晚生王進,形意拳門下,
求見達摩院首座。”禪房內,檀香繚繞。達摩院首座圓覺大師枯坐蒲團,
面前擺著《金剛經》與《洗髓經》抄本。王進跪地行三叩九拜大禮,
抬頭時見大師指尖輕叩《金剛經》:“施主既知佛道雙修之法,可解‘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拳理即禪機。” 王進直起身,袖中崩拳暗勁震得燭火輕顫,“形意十二形,
龍如佛之威德,虎似菩薩忿怒,鶴形通般若空性,蛇勢合因果循環。所謂‘無所住’,
恰似化勁境界 —— 拳不粘身,意不滯物,方能生‘見神不壞’之心。
”圓覺大師目光微凝,屈指彈向銅罄。清音中,窗外突有落葉如刀飛來,直取王進面門!
他不閃不避,化勁運轉如春風拂柳,落葉觸到鼻尖竟輕輕旋落,
葉脈上 “無相” 二字赫然入目。“好個‘拳不粘身’。” 大師抬手召來小沙彌,
“取達摩院鎮寺棍來。”銅棍橫遞,王進卻不接,單掌按地,暗勁透入青石板。
禪房地面竟浮出十二形拳圖,龍盤虎踞,鶴舞蛇行,與墻壁上的五百羅漢壁畫隱隱共鳴。
圓覺大師撫掌嘆道:“以武演道,施主已得‘見性’之境。只是《易筋經》調和陰陽,
需先破‘我執’——”話音未落,禪房木門轟然炸裂!十八名武僧手持禪杖魚貫而入,
布成 “十八羅漢陣”。王進長身而起,雙掌化作 “熊形” 護心,卻不主動出招。
首座僧一杖劈來,他側身以 “猴形” 避過,
禪杖卻在離他三寸處戛然而止 —— 原來他化勁已將棍勢引向旁側石柱,石屑紛飛中,
柱身竟現出 “止觀” 二字。“施主可知,為何《易筋經》千年不傳俗家?
” 圓覺大師起身,親自遞過《易筋經》抄本,“非因門戶之見,實乃‘剛極易折’。
形意拳至罡勁境界,需以佛法化去殺念,
否則......” 他望向王進腰間若隱若現的刀疤,“必重蹈貴派先賢覆轍。
”王進指尖撫過經頁,忽覺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與體內道家存思法隱隱呼應。他抬頭時,
瞥見窗外銀杏飄落,恰好落在自己方才按出的 “龍形” 拳圖眼位,
心中豁然開朗:“大師是說,國術殺人技,亦需菩薩心腸?”“善哉。” 圓覺大師合十,
“施主若能在此參透‘降龍伏虎’真意,老僧自當助你貫通佛道。
” 說罷揮袖示意武僧退下,獨留王進與經卷相對。三日后,少林寺山門前。
王進懷揣《易筋經》,望著山下云海翻涌,忽覺脊椎大龍躁動之勢減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圓融通透之感。他轉身欲行,
卻見圓覺大師手持油紙包立于古柏下:“山下有南洋快船送來的信箋,
還有......” 大師目光投向東南方,“上海灘的洋人擺了擂臺,
點名要會會中國武師。”油紙包內,唐紫瑛的字跡力透紙背:“黑手現于滬上,
唐門機關圖已破,速來。” 附帶的還有張天衍的羅盤碎片,
邊緣染著暗紅血跡 —— 是風水師的血。王進將殘片收入袖中,沖大師再度合十。轉身時,
青衫下擺揚起,露出內里新繡的 “佛” 字暗紋,與袖口虎形相映成趣。山風掠過,
他分明聽見遠處黃浦江的濤聲,以及擂臺叫囂聲中夾雜的機關齒輪轉動聲。這一去,
他將以佛道雙修之身,踏上那洋人橫行的十里洋場,在子彈與拳腳交織的擂臺之上,
印證 “化勁卸子彈” 的傳說,更要揭開黑手與伊藤勾結的真相。而此刻嵩山的云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