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有此事?!?/p>
所以她找自己是為了她自己的親事?
蘇芷黛睫毛輕顫如蝶翼,“兄長若定下婚事,阿姐的姻緣……”
“阿若不會嫁人?!?蘇槿之截斷她的話,目光落在她微微攥緊扇柄流蘇的手,“倒是三妹,周家二公子救下蘇家三小姐受驚馬匹的事,最近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p>
蘇芷黛是二姨娘所生,因為二姨娘是一名清倌,蘇老爺欣賞她的才華,便將其納為妾室,這個三妹妹也學(xué)了二姨娘一身本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不過十五歲便在沐陽縣富有才名。
只可惜,士農(nóng)工商,商為末,父親的出身本就在最末,更別說姨娘一介清倌之女了,再有才名,也是不可能被人娶回去做正室的。
當(dāng)然,嫁給普通人還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這個三妹妹看著就不甘于平凡的樣子,從去年開始天天就開始參加各種賞花宴,也不知有沒有讓那幾家的公子動心?
聽到兄長之言,蘇芷黛臉色驟變,流蘇被她攥緊。
她突然屈膝跪地,發(fā)間步搖隨著動作輕晃:“兄長明察!我與周家二公子情投意合,周縣尉執(zhí)意拆散我們,唯有兄長能幫黛兒!”
將輿論擴(kuò)大是她不得已而為之,周二公子乃周縣尉次子,自己一商賈之家的庶女若能嫁他為妻,那絕對是高攀了的。
所以,當(dāng)?shù)弥芏诱f周縣尉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時,她為了能攀上周家,不惜自毀名聲也要讓周家表態(tài),可結(jié)果卻是不盡人意。
周家一點也不想負(fù)責(zé),周二公子更是對她忽冷忽熱的,令她也患得患失。
她不想當(dāng)妾,她想當(dāng)周二公子的正妻,所以她才來求這個沒怎么交集的兄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不同意,為兄又如何幫你?”
蘇芷黛著急道:“還有辦法的,最近我聽周二公子提起,周縣尉在為收集戰(zhàn)馬的事發(fā)愁,只要兄長給他一筆銀子,那……周縣尉一高興,就一定會答應(yīng)我和周二公子在一起的……”
看著跪在地上請求自己出“銀子”幫周縣尉購買戰(zhàn)馬的蘇芷黛,蘇槿之眼里滿是失望之色。
蘇芷黛想高攀官家她理解,但你好歹選個身份高點的吧?
周縣尉確實是巡城官,但也只是縣令任命的,卻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官。
若真有那份野心,進(jìn)宮去當(dāng)后宮妃嬪自己也會高看她一眼。
每年都有花鳥使來民間挑選美人入宮,她有才有貌,蘇家使點銀子也是能選上的。
只是,她只想嫁給周縣尉二公子的這點野心,著實讓她失望。
甚至還做出“自毀名譽(yù)”的事情出來,也不知該說她聰明還是愚蠢了。
做了也就做了,周延肯負(fù)責(zé)也就罷了,可人家周家無動于衷,甚至還慫恿蘇芷黛來和自己要銀子增強(qiáng)兵馬?
明擺著只想“白嫖”,最多給她一個妾室當(dāng)當(dāng),蘇芷黛卻看不清事實。
蘇槿之嘆了口氣,罷了,蘇芷黛也不過后宅女子,又有那樣一個姨娘教導(dǎo),路走偏了也無可厚非。
等她去查一查周延再說吧!
蘇槿之并未即刻應(yīng)承,沉聲道:“此事為兄已知曉,若你二人確是情投意合,為兄自當(dāng)相助,但你身為女子,切不可與男子私下幽會或私相授受,以免有損清譽(yù),既害了你自身,亦會牽連你其他姐妹?!?/p>
見兄長應(yīng)允,蘇芷黛甚為欣喜:“多謝兄長,黛兒定會注意?!?/p>
蘇槿之與妹妹告辭后回到前院,入了自己的書房后,吩咐春雁和無風(fēng)不要讓任何人進(jìn)書房。
坐在案桌前,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了下桌面,輕聲道:“幽雨!赤焰!”
兩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單膝跪地:“屬下在!”
“幽雨去徹查岑家,赤焰去徹查周家,事無巨細(xì)。”
“是!”
二人如幽靈一般從窗戶消失,好似從未來過。
幾日過后。
黎氏從縣令夫人那里探了口風(fēng),縣令夫人收了好處自然愿意幫自己的娘家侄女說說這門親事。
畢竟都已經(jīng)是十八歲的老姑娘了,既然有人不怕被克死,那她當(dāng)然愿意去說說情。
商賈雖然低賤,但好歹吃穿不愁啊!
消息傳到落潭鎮(zhèn)的岑氏鏢局。
身著一襲黑色武服的岑婉音,秀發(fā)高束,美眸冰冷,身姿挺拔,實乃又美又颯。
她面沉似水,冷眼看著地上哀嚎的幾名大漢,沉聲道:“廢物??!”
丫鬟杏雨趕忙將微濕的帕子遞與自家主子:“小姐,莫要理會這些廢物,夫人又為您說親了。”
聞言,岑婉音眉頭微皺,抬手接過杏雨手中的帕子,邊走邊問:“怎么回事?是哪家的?”
她已克死了三位未婚夫,怎還有人敢來送死?
“是您姑母保的媒,沐陽縣城的商賈蘇家嫡長子蘇槿之,說是因忙于生意而耽擱了婚事,黎氏這才求到了縣令夫人跟前,夫人已然應(yīng)允了?!?/p>
于徐氏而言,但凡有人愿娶岑婉音,只要人品尚可,徐氏都會毫不遲疑地應(yīng)允。
“蘇家?商賈?”岑婉音眉頭微皺,沉聲道:“可是培育出七色花的那家?”
“正是,不過自一年前起,蘇家便不再委托咱們鏢局護(hù)送了?!?/p>
如此重要的七色花運往京城各地,卻獨獨信賴一個去年新起的“信安鏢局”,且這等重要的七色花護(hù)送,竟未出絲毫差錯,致使這信安鏢局聲名鵲起。
還搶走了他們岑氏鏢局的好幾位大客戶呢。
“主子,咱們是否按老規(guī)矩?”
杏雨抬手輕撫了一下脖頸。
詢問自家小姐是否繼續(xù)“克夫”?
岑婉音卻陷入了深思,試圖從自己前世的記憶中探尋有關(guān)蘇家的片段。
蘇家好歹是梁州首屈一指的富商,她多少也曾耳聞過一些。
她記得蘇家似乎于今年沒落了,蘇家少東家蘇槿之在婚宴上遭人毒害身亡,半數(shù)家財被外人掠奪,剩下半數(shù)則被蘇家族人和仇家瓜分,蘇家女眷只得守著那點可憐的“家當(dāng)”艱難度日。
上一世,自己似乎拒絕了這門親事。
畢竟,她并不想成為一個普通的相夫教子的婦人。
這一次,選擇權(quán)再度落在自己手中。
若自己應(yīng)允這門親事,是否會改變自己的結(jié)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