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即“社死”,設計稿定乾坤水晶吊燈的光芒過于炫目,
將“林氏集團新品發布會”的巨幅背板映照得如同鍍金。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香水、雪茄以及野心勃勃的味道。
蘇念攥緊了手中略顯樸素的牛皮紙文件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站在涌動的人潮邊緣,
像一顆誤入珍珠堆的沙礫,身上那件熨燙得一絲不茍卻顯然過季的米色西裝套裙,
與周遭的華服格格不入。文件袋里,
是她熬了無數個通宵、傾注全部心血的設計稿——她敲開林氏這扇巨門的唯一籌碼。
人群突然爆發出更熱烈的掌聲和騷動。主席臺側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簇擁下步入。
林驍。即使隔著重重人影,蘇念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氣場。
裁剪完美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挺拔的身形,面容冷峻,下頜線條如刀削斧劈,
深邃的眼眸掃過全場,不帶一絲溫度,仿佛巡視領地的帝王。他所經之處,喧囂自動降調,
空氣都凝滯了幾分。這就是商界傳聞中手腕鐵血、不近人情的“活閻王”。蘇念深吸一口氣,
趁著前排記者爭相拍照引發的短暫混亂,試圖再往前擠一擠,
希望能在會后找到機會遞交設計稿。然而,一個扛著笨重相機的記者猛地后退,
手肘狠狠撞在她肩上。蘇念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前撲倒!混亂中,
她只覺撞上了一堵堅實又帶著冷冽雪松氣息的“墻”,
臉頰甚至感覺到一絲溫熱的、屬于皮膚的觸感。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喧囂的會場瞬間陷入死寂,所有目光如同聚光燈般聚焦在她身上。蘇念驚魂未定地抬起頭,
正對上一雙寒潭般冰冷的眸子。林驍!她竟然……撞進了他的懷里!
更讓她血液瞬間凍結的是,她的嘴唇,剛才似乎……擦過了他線條冷硬的下頜!“?。?/p>
”蘇念觸電般猛地向后彈開,臉頰瞬間燒得滾燙,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林驍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嫌惡地拂過下頜被擦碰的地方,
動作緩慢而冰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無聲的威壓。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眼前這個面色慘白、驚慌失措的女人,薄唇輕啟,
吐出的話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氣:“呵,這種低劣的投懷送抱手段,
也敢拿到林氏面前來現眼?”他的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字字如針,扎得蘇念體無完膚。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保安!
”林驍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把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給我扔出去。
”兩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彪形大漢立刻應聲上前,毫不客氣地一左一右架住了蘇念纖細的手臂,
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胺砰_我!我不是……”蘇念徒勞地掙扎,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那刺骨的羞辱。周圍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嘲諷和幸災樂禍,
像無數根芒刺扎在她背上。她精心準備的計劃,她孤注一擲的希望,
就在這荒謬的意外和冷酷的羞辱中化為泡影。被粗暴地拖拽著向會場出口走去,
蘇念的視線掠過主席臺上那個冰冷的身影。絕望和不甘在胸腔里劇烈翻騰。她付出了那么多,
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簣?就這樣背負著“投懷送抱”的污名被趕出去?不!絕對不行!
就在即將被拖出大門的那一刻,一股孤勇猛地沖上頭頂。蘇念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掙,
趁著保安猝不及防的瞬間,她高高舉起那個承載著她所有夢想的牛皮紙文件袋,
用盡畢生的力氣,朝著主席臺的方向狠狠擲去!文件袋在空中劃過一道決絕的弧線,
不偏不倚,“啪”地一聲,精準地落在林驍面前光可鑒人的紅木會議桌上,
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林驍的目光,原本帶著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此刻,
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物吸引,下意識地垂落。
他的視線落在那份因撞擊而微微散開的牛皮紙文件袋上。袋口敞開,
露出了里面一疊設計稿的邊角。僅僅是一瞥,那紙上流暢而充滿生命力的線條,
大膽又和諧的配色,以及一種撲面而來的、極具辨識度的靈動氣息,像一道閃電,
猝不及防地劈開了他眼底的冰層。他深邃的眼眸驟然一縮,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是一種職業本能的銳利捕捉,是頂尖掠食者嗅到獨特獵物氣息時的瞬間凝神。
第二章:契約婚姻,各取所需發布會那天的混亂、冰冷的目光、刻骨的羞辱,
還有最后孤注一擲拋出的設計稿……過去的三天,這些畫面在蘇念腦海中反復上演,
如同一個醒不來的噩夢。她蜷縮在出租屋那張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胃里空蕩蕩的,
只剩下苦澀的沉墜感。手機屏幕始終是熄滅的,沒有任何來自林氏的消息,
希望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下去。也許,那驚鴻一瞥的設計稿,
終究沒能打動那位高高在上的“活閻王”,只換來更徹底的遺忘和嘲弄。
就在她幾乎被絕望吞噬,準備重新投遞簡歷,面對更渺茫的前路時,
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突兀地閃爍起來?!疤K念小姐?”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情緒,
公式化得如同機器,“林先生要見你。下午三點,云頂會所‘雪松’包廂。請準時。
”電話被干脆地掛斷,連一句“是”或“否”的詢問都吝嗇給予。蘇念握著手機,
掌心瞬間沁出冷汗。林驍?他見她做什么?是終于想起那份設計稿,
還是……要為那天的“冒犯”秋后算賬?
恐懼和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希冀在她心頭交織拉扯。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云頂會所坐落在城市最昂貴的江畔,通體玻璃幕墻在午后的陽光下折射出冰冷銳利的光芒,
無聲地宣示著它的門檻。蘇念穿著自己最好的那條素色連衣裙,
站在厚重如堡壘的檀木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才被侍者引領入內。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雪茄醇厚的香氣和金錢堆砌出的絕對靜謐,
每一步踩在深色大理石地面上都發出輕微的回響,敲打著她緊繃的神經。
‘雪松’包廂門被無聲推開。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江景,
室內陳設簡約卻件件價值不菲。林驍就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里,背對著門口,
身影在逆光中顯得格外深沉、孤峭。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開口:“坐。
”蘇念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小心地坐下半個身子,脊背挺得筆直,雙手緊緊交疊放在膝頭,
像等待最終宣判的囚徒。她甚至不敢直視他。林驍終于轉過身,
深邃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沒有了發布會當天的震怒與鄙夷,
卻是一種更令人心悸的、純粹的審視,冰冷、銳利,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剖析干凈。“蘇念,
二十四歲,畢業于南城設計學院,成績優異。父母早逝,與唯一的妹妹相依為命,
目前妹妹的醫療費用是你最大的負擔?!彼统恋穆曇艉翢o波瀾地陳述著,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鋼珠砸在蘇念心上,讓她無所遁形。原來,他早已將她查得一清二楚。
“那份設計稿,”林驍話鋒一轉,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是你獨立完成的?”蘇念猛地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用力點頭:“是!每一個線條,
每一處配色,都是我親手畫的!它代表了我對林氏品牌理念的理解和創新!
”林驍凝視著她眼中瞬間燃起的倔強光芒,沉默了片刻。那光芒,像劃破暗夜的流星,
帶著一種原始的、未被世俗完全磨平的棱角。他端起面前剔透的水晶杯,淺啜了一口純凈水,
動作優雅卻透著無形的壓力。“才華,我看到了?!彼畔卤?,
玻璃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微響,在寂靜的包廂里格外清晰,
“但林氏從不缺乏有才華的設計師?!碧K念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安贿^,”林驍話鋒陡轉,
目光鎖住她,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目前擁有的,正是我現在需要的。
”蘇念困惑地睜大眼睛。林驍身體微微前傾,
那迫人的氣場瞬間籠罩了小小的空間:“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為期一年。
一個背景干凈、沒有復雜牽扯,并且能在關鍵時刻不給我添麻煩的人。更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你需要一個能徹底解決你困境的機會,
以及一個足以證明你才華的頂尖平臺。”“契約……婚姻?
”蘇念的聲音干澀得幾乎發不出聲,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比當眾被羞辱更匪夷所思!
“不錯。”林驍靠回沙發,姿態恢復疏離,“應付家族無止境的催婚,
以及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商業對手明白,別在私生活上做文章。而你,
”他的目光掃過她洗得發白的裙角,“林氏設計部會為你敞開大門,
你的設計會得到最好的資源。作為報酬,我會支付你一筆錢,
足以覆蓋你妹妹未來所有的醫療費用,并確保你們姐妹生活無憂?!彼麍蟪隽艘粋€天文數字,
一個足以讓蘇念瞬間擺脫所有泥淖的數字。但隨之而來的條件也冰冷如鐵:“這一年,
你需要扮演好‘林太太’的角色,出席必要的場合,保持絕對的忠誠和低調,
不得有任何損害林氏聲譽的行為。私下里,我們互不干涉。一年期滿,契約終止,你我兩清。
”巨大的沖擊讓蘇念頭暈目眩。這簡直是場荒誕的交易!賣身?不,比那更復雜。
是出賣一年的身份自由,換取妹妹的生機和自己夢想的入場券。尊嚴?在現實的重壓面前,
似乎成了最奢侈的裝飾品。她想起病床上妹妹蒼白的臉,想起自己無數次被拒之門外的簡歷,
想起設計稿被扔出去那一刻的孤勇……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有窗外江水的反光在墻壁上無聲流淌。林驍并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在等待一場早已預見結局的談判。過了許久,
久到蘇念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她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需要做什么?”林驍的唇角幾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
不知是滿意還是嘲諷。他抬手,
身旁一直如影子般存在的助理立刻將兩份厚厚的文件放在蘇念面前。“保密協議,
以及詳細的契約條款??辞宄?,簽了它?!绷烛數穆曇舨蝗葜靡?,“簽完字,
今晚就搬去麓山別墅。記住,從你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你必須恪守本分,演好你的角色。
任何逾矩的行為,代價都不是你能承受的?!碧K念的目光落在那些冰冷的鉛字上,
每一個條款都像繩索,即將捆縛住她未來的一年。她拿起筆,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臟。
現實的重壓如同無形的巨手,推著她向前。她閉上眼,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筆尖劃過紙面,發出沙沙的輕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助理收走文件。林驍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蘇念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他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復雜難辨,最終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回蕩在空曠而奢華的包廂里,
也重重敲在蘇念的心上:“記住你的本分。”第三章:同“居”屋檐下,
冰山下的裂痕麓山別墅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藝術品,坐落在半山腰濃密的綠蔭之中。
巨大的落地窗映照著城市的璀璨燈火,卻驅不散室內的空曠與清冷。蘇念拖著簡單的行李箱,
站在玄關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感覺自己渺小得像一粒誤入宮殿的塵埃。
管家王伯神情刻板地接過她的行李,語調毫無起伏:“蘇小姐,您的房間在二樓東側。
林先生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請不要進入三樓書房和主臥區域。”“林太太”的身份,
從踏進這扇門開始,就成了一個需要精心扮演的角色。
蘇念被安排在二樓一間寬敞卻風格冷硬的客房,窗外是精心修剪卻毫無生氣的花園。
她的生活被精準地切割成兩半:白天,她是林氏集團設計部的新晉設計師蘇念;夜晚,
她是這座豪華牢籠里謹小慎微的“住客”。林驍果然履行了他的承諾。
蘇念的設計才華在設計部得到了展示的舞臺,她被分配到一個重要的新系列項目中。然而,
這并非坦途。林驍對工作的要求近乎苛刻。設計部的每一次例會,只要他在場,
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他會精準地指出每一處線條的冗余、色彩的失衡、理念的模糊,
言語犀利,不留情面。蘇念熬夜修改的方案,
常常被他一句“不夠純粹”或“缺乏靈魂”就打了回來。但奇怪的是,
在那些冰冷挑剔的批評背后,蘇念總能捕捉到一絲……理解?有一次,
她大膽嘗試將傳統水墨的暈染意境融入現代女裝,在闡述理念時緊張得手心冒汗。
林驍全程面無表情地聽著,卻在最后,
手指點了點設計稿上裙擺的漸變處理:“這里的留白不夠,破壞了‘氣韻流動’的意境。
東方美學的精髓在于克制,不是堆砌?!蹦且豢?,蘇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精準地抓住了她試圖表達卻未能完全呈現的核心,甚至點明了改進方向。這敏銳的理解力,
與他冷酷的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像冰層下偶然涌動的暗流,讓她困惑,
也讓她心底悄然滋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被看見的感覺。盡管這種感覺轉瞬即逝,
就被他下一句“重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稿”的冰冷命令所覆蓋。白天在高壓下工作,
夜晚回到空曠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別墅。林驍通常很晚才回來,或者干脆不回來。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定時出現的傭人,大部分時間只有蘇念一個人。她嚴格遵守著“本分”,
活動范圍僅限于自己的房間、餐廳和一樓客廳,像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一個深夜,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玻璃,更添幾分孤寂。
蘇念因為一個新系列的結構問題絞盡腦汁,下樓想去廚房倒杯水??蛷d一片漆黑,
只有二樓樓梯轉角處透出微弱的光線——來自三樓書房虛掩的門縫。這么晚了,他還在工作?
蘇念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像怕驚擾了什么。經過書房門口時,
那虛掩的門縫像一個無聲的邀請,又像一個危險的陷阱。她并非有意窺探,只是鬼使神差地,
腳步頓住了。透過狹窄的門縫,她看到了林驍。他并沒有在工作。
高大的身影陷在寬大的皮質轉椅里,背對著門口,面朝著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朦朧的雨幕。
書房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臺燈,光線勾勒出他緊繃的肩線輪廓,
那是一種卸下了所有防御后的、罕見的疲憊姿態。他的手里,拿著一個東西。
蘇念的角度只能看到側面——那是一個小小的、方形的、帶著陳舊木質邊框的相框。
他的手指,以一種近乎輕柔的力道,緩慢地摩挲著相框的邊緣,
指腹一遍遍劃過那磨損的棱角。昏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深色的地毯上。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沉重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孤寂和……痛苦。是的,痛苦。
一種深沉的、仿佛刻入骨髓的悲傷,從他微微佝僂的背影,從他長久凝視相框的凝固姿態里,
無聲地彌漫出來,浸透了整個書房的空間。
這與白天那個掌控一切、冷酷無情的商業帝王判若兩人。眼前的林驍,
脆弱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這夜色和雨水吞噬的枯葉。蘇念的心猛地一縮,
仿佛被那無聲的痛苦狠狠攥住。她屏住呼吸,血液都似乎凝固了。那個相框里是誰?
是什么讓他流露出這樣蝕骨的悲傷?無數的疑問瞬間涌上心頭。她不敢再看,更不敢停留,
像受驚的兔子般,用最輕的動作,悄無聲息地退開,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冰冷的房間。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久久無法平息。那一幕,那濃得化不開的脆弱與痛苦,像一根細小的刺,
深深扎進了她的意識里。第二天清晨,餐廳里。 蘇念下樓時,林驍已經坐在主位,
面前攤著財經報紙。他穿著熨帖的深灰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茍,恢復了慣常的冰冷疏離,
仿佛昨夜那個在昏黃燈光下獨自舔舐傷口的人只是一個幻影。蘇念像往常一樣,
在他對面坐下,安靜地吃著早餐,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他。
她想知道,他看到自己了嗎?他知道自己昨晚無意中窺見了他的秘密嗎?林驍放下咖啡杯,
目光銳利如刀,毫無預兆地掃了過來。那眼神冰冷、審視,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
仿佛已經將她心底那點忐忑和好奇看得一清二楚。蘇念的心猛地一跳,迅速低下頭,
盯著盤子里精致的煎蛋。“蘇念?!彼穆曇繇懫穑绕綍r更加低沉冷硬,像淬了寒冰,
“林氏設計部不養閑人。你昨天的設計稿,思路混亂,毫無價值。下午三點前,
我要看到全新的、合格的方案。如果做不到,”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設計部的位置,有的是人愿意坐?!闭f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拿起餐巾優雅地拭了拭嘴角,
起身離開。餐廳里只剩下他離去的腳步聲,和空氣中驟然降至冰點的低氣壓。
蘇念握著刀叉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那冰冷的警告,那驟然加劇的疏離和壓迫感,
像一盆冰水,徹底澆熄了她心底因昨夜那一瞥而生出的所有漣漪。他知道了。而且,
他在用最冷酷的方式,劃清界限,提醒她牢記自己的“本分”。第四章:危機公關,
意外升溫林驍那句冰冷的警告像一根無形的鞭子,時刻懸在蘇念頭頂。
她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新系列的設計中,
強迫自己忽略別墅里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和書房門后那揮之不去的脆弱背影。白天在設計部,
她更加沉默,也更加拼命,力求每一份稿件都臻于完美,不給林驍任何“清理門戶”的借口。
夜晚回到別墅,她幾乎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像一道無聲的影子,嚴格遵守著“本分”的界限。
就在林氏集團萬眾矚目的秋冬新品發布會緊鑼密鼓籌備之際,一股暗流悄然涌動。
某個工作日的早晨,蘇念剛走進設計部,就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氣氛。
同事們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審視或好奇,而是夾雜著閃爍的探究和隱秘的議論。
她打開電腦,一封匿名的內部郵件像毒蛇般盤踞在收件箱頂部,標題觸目驚心:“驚曝!
新銳設計師竟是‘契約新娘’?林氏總裁婚姻疑為交易!”郵件內容寫得極其狡猾,
沒有指名道姓,
卻用“某新晉設計師”、“某豪門總裁”、“近期高調亮相”等指向性極強的詞匯,
配合著幾張模糊處理過的照片——有她在發布會后臺的側影,有她進入麓山別墅大門的抓拍。
文字極盡煽動,暗示林驍的婚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商業作秀,
蘇念不過是花錢買來的“工具”,質疑林氏的誠信和林驍的個人品格??諝夥路鹚查g凝固。
蘇念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血液都似乎凍結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總監辦公室的方向,那里大門緊閉。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
契約暴露了?是誰泄露的?林驍會怎么處置她?他會認為這是她的錯嗎?“蘇念,
林總讓你立刻去總裁辦公室!”總監助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打破了死寂。
頂樓總裁辦公室的氣壓比樓下更低。林驍背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站著,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際線,
他挺拔的身影在逆光中宛如一座沉默的冰山。助理無聲地退了出去?!翱吹搅??
”林驍沒有轉身,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比任何怒吼都更讓人心悸。
“我……”蘇念艱難地開口,喉嚨干澀,“不是我泄露的……”“我知道。
”林驍終于轉過身,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被丑聞纏身的慌亂,
只有一種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沉靜。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銳利地鎖住她,
帶著審視和不容置疑的決斷。“對手的小把戲,想在新品發布前攪渾水。
”他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手指點了點一份攤開的文件:“謠言止于智者,但更止于行動。
林氏不需要解釋,需要的是‘事實’。”他抬眼,目光如炬,“今晚,‘星愿’慈善晚宴,
你以林太太的身份,和我一起出席。”蘇念的心猛地一跳。公開亮相?在風口浪尖上?
“從現在開始,忘掉那份契約?!绷烛數穆曇魩е蝗菘咕艿拿?,“在所有人面前,
你就是我林驍的妻子。你的言行,代表著林氏的形象。記住你的角色,演好它。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蘇念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精心打扮的提線木偶。
頂尖的造型師團隊涌入別墅,為她挑選禮服、設計妝容、打理發型。
當最后一絲發絲被固定好,蘇念看著鏡中的自己,幾乎認不出來。
一襲剪裁精良的冰藍色露肩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玲瓏的曲線,微卷的長發慵懶地垂落肩頭,
精致的妝容掩蓋了連日來的疲憊和緊張,只留下一種清冷又帶著一絲脆弱的美感。
鏡子里的人很美,卻陌生得讓她心慌。星愿慈善晚宴在城中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舉行。
當林驍攜著蘇念的手踏上紅毯的那一刻,所有的長槍短炮瞬間聚焦。
刺目的閃光燈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無數的問題像冰雹般砸來,核心都圍繞著那封匿名郵件。
蘇念的身體瞬間僵硬,手心沁出冷汗。就在這時,一只溫暖而有力的大手,
穩穩地覆在了她冰涼的手背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驚愕地抬頭,對上林驍的側臉。
他并沒有看她,線條冷硬的輪廓在閃光燈下顯得格外英俊逼人,但他微微收緊的手指,
無聲地將一種奇異的鎮定傳遞給她。“林太太,請問您對今早的匿名郵件有何看法?
”一個記者尖銳地提問。林驍停下腳步,目光如電般掃向提問者,
強大的氣場讓喧囂瞬間安靜了幾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側身,
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溫柔的姿態,抬手將蘇念耳畔一縷并不存在的碎發輕輕攏到耳后,
動作自然流暢,帶著一種親昵的寵溺。然后,他才轉向鏡頭,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極具威懾力的弧度:“我的太太,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么。
她的才華和價值,林氏的新品發布會,會是最好的答案?!彼D了頓,目光掃過全場,
帶著一種睥睨的自信,“至于那些躲在暗處散播謠言的無膽鼠輩,林氏的律師函,
會讓他們明白什么叫代價?!彼穆曇舫练€有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而他剛才那個自然而然的親昵動作,更是無聲地擊碎了所有關于“契約”的揣測。
蘇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強迫自己露出得體的微笑,依偎在林驍身邊,輕輕點頭。那一刻,
她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的“契約新娘”,而是光芒四射、被丈夫堅定維護的林太太。晚宴上,
林驍更是將“恩愛”演繹到極致。他體貼地為她擋酒,在她與人交談時自然地攬著她的腰,
看向她的眼神專注而溫和,即使那溫和在蘇念看來更像精湛的表演。
當有人試探性地問及蘇念的設計理念時,林驍沒有搶白,而是將話語權交給她。
蘇念深吸一口氣,壓下緊張,
清晰流暢地闡述了自己對即將發布的新系列的靈感來源和獨特見解。
她的自信和才華在專業的表達中展露無遺,贏得了在場不少業內人士的贊賞目光。應對得體,
配合默契。林驍的強勢維護,蘇念的從容不迫,兩人珠聯璧合的姿態,成功扭轉了輿論風向。
媒體鏡頭捕捉下的不再是捕風捉影的丑聞,而是豪門夫妻攜手并肩、才貌雙全的佳話。
應酬終于結束?;爻痰暮廊A轎車后座,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驟然松弛,
蘇念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身旁的林驍也閉上了眼睛,
緊鎖的眉心透露出深深的倦意,周身濃烈的酒氣彌漫在封閉的空間里。
他今晚替她擋了太多酒?;氐絼e墅,林驍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蘇念猶豫了一下,
還是上前扶住了他沉重的胳膊。管家王伯想接手,卻被林驍一個不耐的手勢揮退?!岸枷氯?。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醉意和不容置疑。蘇念只能硬著頭皮,
半扶半架地將這個高大的男人弄上三樓,跌跌撞撞地進入他的主臥。她從未踏足過這里,
房間是極致的冷色調,和他的人一樣,空曠、奢華、冰冷。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安置在寬大的床上?!八绷烛旈]著眼,眉頭緊鎖,
含糊地呢喃。蘇念連忙去倒了杯溫水,小心地扶起他的頭喂他喝下。
冰涼的液體似乎讓他稍微清醒了一瞬,他微微睜開眼,
那雙總是銳利冰冷的眸子此刻蒙著一層迷蒙的水霧,深邃得像是沉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蘇念,眼神失去了焦距,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么。
“小晚……”他低低地囈語,聲音破碎而模糊,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思念?
“別走……是我……錯了……”蘇念喂水的動作猛地頓住,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幾乎忘記了跳動?!靶⊥怼保?/p>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記憶——書房昏黃燈光下,那個被珍重摩挲的舊相框!
是他看著照片時呼喚的名字嗎?那個讓他流露出刻骨脆弱的人?她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林驍似乎耗盡最后一絲力氣,頭一歪,徹底陷入了昏睡。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卸下了所有防備和偽裝,只剩下一種近乎脆弱的寧靜。蘇念輕輕放下水杯,指尖微微顫抖。
她凝視著這張即使在沉睡中也帶著拒人千里之外冷漠的臉龐,
耳邊卻回響著他那聲痛苦而模糊的呼喚。這巨大的反差,像一團濃霧,籠罩了她的心。清晨,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臥室。蘇念因為照顧林驍,幾乎一夜未眠,
靠在主臥外起居室的沙發上打盹。輕微的腳步聲將她驚醒。她睜開眼,
看到林驍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面前。他換上了熨帖的深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茍,
恢復了慣常的冰冷疏離,仿佛昨夜那個醉酒囈語、脆弱不堪的人從未存在過。只是,
當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蘇念略顯疲憊的臉上時,
那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復雜情緒?像是審視,
又像是……一絲極淡的……不自在?他沒有提昨晚的任何事,也沒有道謝。只是沉默了片刻,
才用一種比平日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些平緩的語氣說道:“新品發布會,設計稿最終版,
下午三點前送到我辦公室。”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依舊挺拔孤峭,
仿佛昨夜那聲痛苦的呼喚和她笨拙的照顧,都只是蘇念疲憊時的一個模糊夢境。但空氣中,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發生著極其微妙的改變。第五章:情愫暗生,
醋意初顯慈善晚宴后的那絲若有若無的微妙氣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尚未散盡,
便被日常的洪流迅速吞沒。林驍恢復了工作機器的模式,早出晚歸,
與蘇念在別墅的交集僅限于清晨餐廳那短暫的、沉默得只剩下刀叉輕碰的時光。
新品發布會的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然而,在高壓的縫隙中,
一束光頑強地穿透了陰霾——蘇念主導設計的“水墨·韻”系列,
在發布會后獲得了空前的成功。訂單如雪片般飛來,專業媒體不吝贊美之詞,
稱其“將東方意蘊與現代廓形完美融合”,“為林氏注入了久違的靈動與詩意”。
設計部內部,那些曾帶著審視的目光,也悄然轉變為由衷的欣賞和敬佩。蘇念的名字,
不再是“那個撞進總裁懷里的女人”或“神秘的林太太”,
而是實打實的“新銳設計師蘇念”。這份成功帶來了新的機遇。陸辰,
一位在藝術收藏和時尚領域頗具影響力的年輕策展人,對“水墨·韻”系列產生了濃厚興趣。
他通過林氏官方渠道聯系到蘇念,希望能圍繞這個系列策劃一場跨界藝術展。
陸辰為人溫和儒雅,談吐間充滿對藝術的真摯熱愛和對設計師理念的尊重。幾次線上溝通后,
他禮貌地提出希望能面對面交流一些更具體的細節。蘇念有些忐忑地向設計總監報備,
意外地得到了支持。總監甚至笑道:“陸先生是業內難得的清流,眼光獨到。蘇念,
這是對你作品最好的認可,去談談吧,說不定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會面地點約在陸辰工作室樓下的咖啡館。午后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進來,
空氣里彌漫著現磨咖啡豆的醇香和慵懶的爵士樂。陸辰穿著一件質感柔軟的米色亞麻襯衫,
笑容和煦,與蘇念想象中那種精明的商人形象截然不同。
他仔細翻看著蘇念帶來的設計手稿和靈感板,不時提出一些極具啟發性的問題,
專注的眼神里滿是真誠的欣賞?!疤K小姐的設計有種獨特的生命力,”陸辰放下稿紙,
由衷贊嘆,“尤其是這種留白和暈染的處理,看似隨意,
實則精準地捕捉到了水墨流動的‘氣’,非常打動人心。
我很希望能讓更多人感受到這份力量。”蘇念被他話語中的理解和共鳴所觸動,
連日來的壓力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輕松而真摯的笑容。
她開始更投入地闡述自己的想法,
兩人就展覽的主題、空間布置、互動體驗等細節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氣氛融洽而愉快。
誰也沒有注意到,咖啡館臨街的玻璃窗外,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邁巴赫短暫地??吭诼愤?。
后座的車窗降下一條縫隙,林驍深邃的目光穿透玻璃,
精準地捕捉到了靠窗位置那兩個相談甚歡的身影。蘇念臉上的笑容,
是林驍從未見過的放松與明亮,帶著一種卸下防備的純粹。她微微前傾的身體姿態,
顯示出對交談對象的全神貫注。而她對面的那個男人,年輕、溫雅,
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與熱忱。林驍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
一種陌生的、尖銳的煩躁感毫無征兆地刺入胸腔,像細小的砂礫磨礪著神經。
他修長的手指在真皮座椅扶手上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車內原本平穩的空氣似乎瞬間凝滯,連前排的司機都下意識地繃緊了背脊?!暗纛^。
”林驍的聲音響起,比車外的寒風更冷冽,“回公司?!彼麤]有再看咖啡館一眼,
車窗無聲地升起,隔絕了那幅刺目的“和諧”畫面。當天下午的設計部例會,氣氛格外凝重。
林驍坐在主位,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讓整個會議室如墜冰窟。
他翻看著蘇念提交的關于與陸辰合作藝術展的初步意向報告,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基于以上,
先生的合作能進一步提升‘水墨·韻’系列的藝術價值和品牌影響力……”蘇念正在做匯報。
“這個合作,”林驍冰冷地打斷她,指尖點著報告上陸辰公司的LOGO,“暫停。
”蘇念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暫停?林總,陸先生那邊……”“我說,暫停。
”林驍抬眸,銳利的目光像冰錐般刺向她,
“林氏不需要依靠這種嘩眾取寵的跨界來提升價值。你的精力,
應該放在新季度核心產品的研發上,而不是這些華而不實的噱頭?!彼恼Z氣斬釘截鐵,
不容置喙,
覽場地布置中一個極其微小的、無關緊要的燈光細節建議——那是陸辰提出的一個附加想法,
“另外,這份報告里關于第三方合作的細節把控,漏洞百出,缺乏專業性。重做,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符合林氏標準的方案。”蘇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解涌上心頭。這個合作明明是總監也認可的,陸辰的提議更是錦上添花,
何來“華而不實”?那個被挑刺的細節更是微不足道!他這分明是……無理取鬧!
她張了張嘴,想辯解,但在林驍那冰冷得毫無轉圜余地的目光逼視下,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會議在壓抑的氣氛中結束。蘇念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位,
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份被批得一無是處的報告,眼圈微微泛紅。她不明白,
為什么她的成功換來的不是肯定,而是更嚴苛的打壓?為什么他對陸辰的合作如此抵觸?
下班時,她在電梯口遇到了林驍的助理陳銘。陳銘是個三十多歲、處事圓滑的資深助理,
平時很少主動與人攀談。此刻,他卻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到蘇念走近,才壓低聲音,
飛快地說了一句:“蘇小姐,林總最近……項目壓力大,心情不太好。您……多擔待。
”說完,便匆匆走進了總裁專屬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映出蘇念怔忡的臉。
陳銘的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心情不好?僅僅是因為項目壓力嗎?
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她下意識地回想起午后咖啡館窗外那驚鴻一瞥的黑色車影,
午會議上那反常的、近乎刻薄的挑剔和針對陸辰合作的強硬否決……一個模糊而大膽的念頭,
如同藤蔓的觸須,悄悄探出了頭。難道……他是在……在意?蘇念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隨即又覺得荒謬。那個冷酷無情的“活閻王”,怎么可能?但陳銘那意味深長的提醒,
和下午林驍眼中那轉瞬即逝的煩躁,卻又像迷霧中的微光,讓她無法徹底否定。
她站在空蕩蕩的電梯廳里,望著總裁電梯上方跳動的數字,陷入了沉思。第六章:家族施壓,
舊愛風波陳銘那句“心情不太好”的提醒,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
在蘇念心底漾開了圈圈漣漪。她努力將那點荒謬的猜測壓下,
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被林驍駁回的合作方案修改和新季度設計中。然而,平靜的水面下,
更大的暗流正在洶涌匯聚。林氏家族的老宅坐落在城市另一端,遠離喧囂,庭院深深,
透著百年世家沉淀的厚重與森嚴。巨大的紅木會議桌旁,
幾位頭發花白、面容威嚴的長者端坐著,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檀香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坐在下首的林驍,背脊挺直如松,神情是一貫的冷峻,
唯有緊抿的薄唇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膀攦?,那個蘇念,查過了?!敝魑簧希?/p>
林驍的叔公林震山,用拐杖敲了敲光潔的地板,聲音沉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家世平平,毫無根基,甚至有個需要巨額醫療費的妹妹。這樣的女人,
如何能擔得起林氏主母的身份?你當初的婚姻,本就倉促,現在鬧出那些風言風語,
更是讓林家顏面掃地!”另一位長輩接口,語氣帶著輕蔑:“聽說還是個設計師?拋頭露面,
與什么藝術家廝混,成何體統!林氏要的是能幫你穩固后方、帶來助力的賢內助,
不是個只會畫幾筆畫的‘平民’花瓶!離婚,必須盡快離婚!
”一道道目光如同冰冷的利箭射向林驍。家族的壓力,
遠比任何商業對手的攻擊更沉重、更直接地沖擊著他的底線。他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緊,
指節泛白,深邃的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最終歸于一片沉寂的深潭。他沒有反駁,
只是沉默地承受著來自血脈至親的苛責與逼迫。幾乎與此同時,
一個名字開始頻繁地出現在財經和時尚版塊的頭條——“名媛宋薇榮耀歸國,或為真愛回歸?
”報道配圖是宋薇在機場被記者圍堵的畫面,她妝容精致,笑容得體,
面對鏡頭落落大方:“這次回來,主要是處理家族在國內的一些事務,當然,
也希望能和老朋友們多聚聚?!碑敱粏柤笆欠裼小疤厥馀笥选睍r,她只是含蓄地笑了笑,
眼神意味深長。宋薇,林驍大學時代公認的金童玉女,家世顯赫,容貌出眾,
當年兩人的戀情曾是校園佳話。后來宋薇遠赴海外深造,這段感情無疾而終。
如今她高調回歸,言語間對林驍的“特殊”關注,立刻點燃了媒體的想象力。很快,
“舊情復燃”、“豪門聯姻”、“蘇念替身”等捕風捉影的標題開始甚囂塵上。
宋薇更是“巧合”地頻頻出現在林驍出席的社交場合。一次慈善拍賣晚宴上,她身著華服,
巧笑倩兮地主動走到林驍身邊,無視了林驍身旁的蘇念,熟稔地與他攀談,
言語間充滿了對往昔的追憶和對林驍現狀的關切。閃光燈瘋狂閃爍,
捕捉著這“金童玉女”同框的畫面。蘇念站在林驍身側,穿著林驍讓人送來的昂貴禮服,
卻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宋薇身上那種世家名媛的從容氣度,
與林驍站在一起時那種外人無法插足的熟稔氣場,都像一根根細針,扎得她體無完膚。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驍身體的僵硬,以及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極力克制的疏離感。
他沒有推開宋薇,只是保持著一種禮貌而冰冷的距離。媒體不會放過這樣的畫面。第二天,
“林氏總裁與前女友親密敘舊,新婚妻子形同背景”的報道鋪天蓋地。更有甚者,
將矛頭直指蘇念,暗示她“鳩占鵲巢”,“豪門夢碎在即”。
惡意的評論如同潮水般涌向蘇念的個人社交賬號。別墅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林驍回家的時間更晚了,周身的氣壓也更低。蘇念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努力屏蔽著外界的一切噪音,但那些刺眼的標題和宋薇優雅自信的笑容,
卻像烙印般刻在腦海里。她開始失眠,設計稿上線條混亂,靈感枯竭。這天,
蘇念被叫到總裁辦公室。林驍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他面前的桌面上,
攤著幾份印著宋薇照片的八卦雜志?!霸O計部那邊,”林驍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低沉而平緩,
“新季度的核心項目,由李總監親自負責。你手上的工作,暫時移交?!碧K念猛地抬頭,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么?我的設計……”“你的設計很好?!绷烛敶驍嗨?,
語氣依舊沒有波瀾,“但最近外界關注度過高,不利于項目保密和推進。
你先負責一些內部的資料整理和基礎設計支持工作,暫時……避開風頭?!彼D了頓,
似乎在斟酌措辭,“這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薄氨荛_風頭?
”蘇念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是為了避開宋薇小姐帶來的風頭嗎?還是……為了給林家的長輩們一個交代?
”她想起那些勒令林驍離婚的苛責,想起宋薇高調回歸的步步緊逼,
想起自己此刻被“調離”核心崗位的處境。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指向一個冰冷的事實——他妥協了。為了家族的壓力,為了那位門當戶對的前女友,
他選擇了將她雪藏,將她從林氏核心的位置上挪開,如同清理掉一個礙事的障礙。
巨大的失望和屈辱瞬間淹沒了她。原來,她拼盡全力證明的價值,
在真正的豪門權力和舊情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他所謂的“保護”,
不過是“舍棄”的另一種說辭。林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似乎想說什么,
但蘇念已經不想聽了。她看著桌面上宋薇光彩照人的照片,再看著眼前這個她名義上的丈夫,
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疲憊感席卷全身?!拔颐靼琢恕!碧K念的聲音異常平靜,
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在剛才那一刻燃燒殆盡,只剩下冰冷的灰燼。
“林驍,”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目光直視著他深邃卻冰冷的眼眸,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們結束吧。那份契約,提前終止?!闭f完,
她沒有等林驍的任何反應,決絕地轉身,挺直了脊背,
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間象征著權力與冰冷的辦公室。門在她身后無聲地關上,隔絕了那個男人,
也隔絕了她在這座華麗牢籠里最后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心灰意冷,不過如此。
第七章:誤會加深,決裂邊緣那扇厚重的總裁辦公室門在身后合攏,
隔絕了林驍可能存在的任何反應,也徹底斬斷了蘇念心頭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牽連。
心灰意冷的感覺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氐皆O計部,
她無視了同事們或探究或同情的目光,
沉默而迅速地收拾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一本速寫本,幾支用了很久的繪圖筆,
一個印著妹妹照片的舊水杯。周圍的一切,
那些曾讓她充滿斗志的繪圖板、堆疊的布料樣卡、電腦屏幕上未完成的設計稿,
此刻都變成了無聲的諷刺。她沒有再去人事部,也沒有向任何人告別。契約的終止,
是她和林驍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離開那個冰冷華麗的牢籠?;氐铰瓷絼e墅時,天色已近黃昏。巨大的落地窗外,
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凄艷的橘紅,卻絲毫照不進這空曠冰冷的室內。蘇念徑直上樓,
打開客房的衣柜,拿出那個陪伴她許久的舊行李箱。她來時東西不多,走時也力求簡單。
那些林驍讓人送來的昂貴衣物、珠寶首飾,她一件未動,整整齊齊地留在原處,
如同她從未存在過的證明。
她將幾件屬于自己的換洗衣物、那本速寫本、妹妹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箱子,
動作機械而麻木??諝饫镏挥行欣钕漭喿訚L動的聲音和她自己壓抑的呼吸聲。
就在她拉上行李箱拉鏈,準備轉身離開時,臥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力道之大讓門板撞在墻上,
發出沉悶的巨響。林驍站在門口。他顯然剛從外面回來,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
領帶扯開了些,露出緊繃的喉結。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駭人的風暴,
死死地盯著蘇念腳邊的行李箱,那眼神像是要將箱子燒穿?!澳阋ツ??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危險氣息。
蘇念被他的突然出現和駭人的氣勢驚得后退了半步,但隨即挺直了脊背,
迎上他那雙燃著怒火的眼睛,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離開這里。契約終止了,
林先生,我們結束了?!薄敖Y束?”林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將蘇念籠罩在他投下的陰影里,“誰準你結束?誰給你的權力擅自決定?
”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那是一種被冒犯、被質疑、被“背叛”的狂怒。
他為她擋開家族的壓力,為她壓下媒體的惡意,
將她調離風口浪尖是為了保護她不成為宋薇和家族爭斗的靶子!可她呢?
她竟然如此輕易地就選擇了放棄?如此不信任他?!“權力?
”蘇念被他話語中的蠻橫激怒了,連日來的委屈、失望、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仰著頭,
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我有什么權力?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一個花錢買來的工具嗎?
需要時拿出來擋槍,不需要時就可以隨意丟棄,像一件礙事的舊家具一樣被調離核心位置!
林家嫌棄我的出身,宋薇小姐等著你回頭,我這個‘平民’花瓶,不正好騰位置嗎?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圈泛紅,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肮ぞ??
”林驍的瞳孔驟然收縮,蘇念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狠狠扎在他的神經上。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他俯下身,
冰冷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翻涌著受傷和暴怒交織的復雜情緒,
“蘇念,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沒有那份契約,你以為你能站在這里?沒有林氏,
你以為你的設計能贏得滿堂彩?你所謂的才華,在真正的現實面前,一文不值!離了林氏,
你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蘇念的心臟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捅穿,
尖銳的痛楚瞬間蔓延開來。她所有的努力,她傾注的心血,在他眼里,原來不過如此。
她用力掙脫他的鉗制,手腕上留下清晰的指痕。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滾落,她看著他,
眼神里充滿了徹底的失望和心碎,“你說得對,林驍!在你眼里,我大概連工具都不如!
至少工具還有價值,而我,只是你用來應付麻煩的、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現在,
我這個垃圾自己滾蛋,不礙你們的眼了!”她猛地拉起行李箱,轉身就要沖出門去。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刻意嬌柔的聲音從走廊傳來:“驍哥哥?發生什么事了?
我在樓下就聽到好大的動靜,擔心死了?!彼无?!她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
妝容精致,裊裊婷婷地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她的目光掃過房間內劍拔弩張的兩人,掃過蘇念紅腫的眼眶和地上的行李箱,
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隨即化作了無辜的關切:“蘇小姐這是……要出門嗎?哎呀,
怎么哭成這樣?是不是和驍哥哥鬧別扭了?”她款款走到林驍身邊,
仿佛沒看到他鐵青的臉色,柔聲道:“驍哥哥,有話好好說嘛,蘇小姐年輕不懂事,
寄人籬下難免敏感些,你別太計較了?!薄凹娜嘶h下”四個字,像淬毒的匕首,
精準地刺入蘇念鮮血淋漓的心臟。宋薇那副女主人的姿態,那居高臨下的憐憫,
每一個字都在提醒著蘇念的卑微和多余。蘇念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那幾乎要被屈辱壓垮的脊背。
她沒有再看林驍一眼,也沒有理會宋薇虛偽的關切。她的目光越過他們,
望向走廊盡頭那扇象征著自由的大門,眼神決絕而冰冷?!白岄_?!彼穆曇舢惓F届o,
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冷硬。她拉起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滾動聲,一步一步,
異常堅定地從林驍和宋薇身邊走過。沒有猶豫,沒有回頭。林驍站在原地,
身體僵硬得像一座石雕。
他看著蘇念挺得筆直的、纖細卻帶著一股孤勇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聽著行李箱滾輪的聲音一路向下,最后是別墅大門被重重關上的悶響?!芭?!
”那聲響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垂在身側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眼底翻涌的情緒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
憤怒、受傷、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最終都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沉寂。他沒有動。沒有追出去。沒有挽留。
宋薇看著他雕塑般冷硬的側臉和緊握的拳頭,
試探性地想去挽他的手臂:“驍哥哥……”“滾?!绷烛數穆曇舯浯坦?,沒有一絲溫度,
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宋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一絲怨毒從眼底飛快閃過。偌大的別墅里,
只剩下沉重的死寂,和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名為決裂的冰冷氣息。第八章:獨立反擊,
嶄露鋒芒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門在身后徹底合攏,隔絕了麓山別墅的冰冷奢華,
也仿佛將過去那段充斥著契約、屈辱與心碎的日子關在了另一個世界。
初夏的風帶著城市特有的喧囂和暖意撲面而來,吹干了蘇念臉上殘留的淚痕,
也吹散了些許心頭的窒息感。她拖著那個承載著全部家當的舊行李箱,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第一次感覺腳下的土地是真實的,即使帶著傷痕,也屬于她自己。沒有回頭。沒有猶豫。
最初的落腳點是一間位于老城區舊廠房改造的LOFT公寓頂層,面積不大,采光卻極好,
巨大的斜頂窗戶將充沛的陽光引入。租金幾乎耗盡了她離開林氏時僅有的積蓄。
這里沒有管家,沒有傭人,只有滿室陽光和窗外蓬勃生長的梧桐樹影。
蘇念將妹妹暫時托付給可靠的療養機構,用林驍當初支付的第一筆契約金的一部分,
確保了妹妹未來一段時間的醫療無憂。剩下的,是她全部的本錢。陸辰得知她的決定后,
給予了真誠的鼓勵和實際的幫助。他利用自己在藝術圈的人脈,
為她介紹了幾個尋求獨特設計的小眾品牌客戶,
甚至將自己工作室閑置的一角暫時借給她作為起步的工作空間。
那里堆滿了畫架、布料和設計書籍,空氣中彌漫著松節油、棉麻織物和咖啡混合的氣息,
與林氏設計部那種高效冰冷的氛圍截然不同。蘇念謝絕了陸辰更深層次的合作提議,
她需要的是徹底獨立的空間,證明自己價值的舞臺。她注冊了自己的工作室——“念·生”,
名字取自妹妹名字中的“念”字,也寓意著新生。
工作室的LOGO是她親手繪制的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芽,線條堅韌而充滿向上的生命力。
沒有林氏的光環,沒有林太太的身份,一切歸零。蘇念將自己徹底埋進了工作里。白天,
她穿梭于面料市場,與挑剔的供應商周旋,在縫紉機和打版臺前反復試驗;夜晚,
巨大的工作臺被溫暖的臺燈照亮,
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剪刀裁剪布料的清脆聲響成了主旋律。困了,
就在角落的簡易行軍床上和衣而眠。疲憊像潮水般涌來,卻奇異地沖刷著心底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