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單調而有節奏的機械音,在一片混沌中不斷地回響著,仿佛是穿透濃霧的螢火,雖然微弱,卻頑強地傳遞著某種信號。
月清鳶的意識就像被包裹在一團溫熱的琥珀中,雖然身體無法動彈,但她能感覺到無數的記憶碎片在她的意識海中如游魚般穿梭而過。這些記憶碎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是她熟悉的場景,有些則是完全陌生的畫面。
[中樞神經接駁完成率 97%...99%...]
隨著機械音的播報,月清鳶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清晰起來,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碎片也開始慢慢拼湊成完整的畫面。
[多維空間錨定成功]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讓月清鳶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警報聲突然響起。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異常,啟動緊急喚醒功能]
月清鳶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股強烈的刺激感襲來,她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想要咳嗽卻咳不出來。
濃烈的白檀混著松香的味道,如同一股洪流般沖入她的鼻腔,月清鳶只覺得一陣窒息,然后猛然嗆出一口羊水。
她的視線被一層血色的濾鏡所覆蓋,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產婆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在搖晃的銅盆倒影里顯得扭曲而變形。
[親愛的宿主,歡迎來到——風啟大陸。鑒于您在原世界已經身亡,923 號系統將陪伴您開啟全新的旅程]
冰冷的機械音在月清鳶的顱骨深處震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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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燭在銅臺上爆出最后一點火星,舔舐窗紙的風雪聲突然變得清晰可怖。婆婆枯槁的手指陷在錦被的褶皺里,像株即將被積雪壓斷的老梅。
“小鳶啊,你一定要記住,你的爸爸媽媽非常非常愛你。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壞人,他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這并不是他們的本意……”婆婆的聲音有些顫抖,每說一句話都伴隨著一陣咳嗽。
"小鳶啊..."她喉間滾著渾濁的痰音,卻執意將女孩冰涼的手掌貼在自己心口,"你媽媽生你的那夜,產房外的花開得潑天漫地...咳咳...她疼了一天一夜,指甲全折在檀木床欄上..."婆婆凹陷的胸膛劇烈起伏,混著藥味的吐息在冷空中凝成白霧。
“你是爸爸媽媽在滿心期待中迎來的寶貝,他們對你的愛就像那無盡的大海一樣深沉。雖然他們不能陪在你身邊,但他們的愛會一直守護著你,無論你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這份溫暖。”婆婆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那是對小鳶無盡的疼惜和不舍。
破碎的回憶裹著血腥氣涌上喉頭。月清鳶恍惚看見染血的襁褓,看見那盞墜落在血泊中的琉璃鳶燈。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銹味,卻仍有溫熱的液體不斷砸在交握的手背上。
“婆婆我啊,年紀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已經沒辦法再陪伴你繼續走下去了,咳咳……對不起啊,我的小鳶。但是你一定要堅強,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婆婆的手輕輕撫摸著小鳶的臉頰,那粗糙的手指仿佛帶著歲月的痕跡。
月清鳶看著婆婆那蒼老枯黃的面容,那花白的頭發,心中充滿了悲傷。她緊緊地握著婆婆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抓住婆婆,不讓她離開自己。
最后的尾音消弭在突如其來的穿堂風里。供案上的白燭倏然熄滅,檐角銅鈴發出清越的悲鳴。月清鳶保持著俯身的姿勢,鼻尖還殘留著婆婆衣襟上的藥香,掌心里卻只剩逐漸冰冷的觸感。
寒霧從窗欞縫隙滲進來,月光在青磚地上碎成慘白的霜。灶膛里最后一點火星熄滅時,婆婆的手指徹底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