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醉酒還家下了一夜的雨，付雙一夜未眠。倒不是因為滿腹心事，只是她一向睡眠淺。
一點動靜便睡不著了。曾在學(xué)校住宿時，因為這樣的事情沒少跟同宿舍的人爭執(zhí)過。
“眼罩、耳塞也不管用。”付雙無奈道。只好從床上坐起來，打開臺燈，
從床頭撿起一本書看下去。只是心里越看越煩躁，她是一個無論如何也喜歡不上下雨天的人。
把書放回原位置，走下床，從箱子里隨意撿起幾袋零食，打開吃起來。
付雙媽媽常對女兒說這是個壞習(xí)慣，得改。不過付雙認(rèn)為正是因為睡不著，才想要吃零食。
這是她沿襲了二十多年的老習(xí)慣了。說什么也改不掉的。更何況她壓根就沒想改。正吃著，
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打開的袋子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空了。付雙撕開另一包，
不知對何處道：“出來吧。”不過一會兒，
一個不知從哪里出現(xiàn)的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呵呵道：“一個太無聊，來找你玩。
”女孩穿著紅裙子，頭上綁著兩個啾啾，一雙葡萄般圓潤大小的眼睛黑白分明，
嘴唇肉嘟嘟的十分可愛。只是女孩不似活人那般，渾身透露著一股陰冷。
“今天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兒嗎？”付雙邊嚼邊道。她已經(jīng)有十天沒找她了。下一秒，
小女孩一步躍到付雙旁邊。有樣學(xué)樣地跟著付雙做出同樣的動作。如果此時有人看到，
還以為這是一對姐姐和小妹妹。對于這個小女孩的出現(xiàn)，付雙早就見怪不怪了。兩年前，
付雙和幾個朋友深夜外出，喝了不少酒。后來散場，
好在選的此處離付雙的家不過十分鐘的路程，而其他幾位朋友皆是本地的人，
家也都在附近的不同幾個方位，花費不了多少時間。話說那天付雙一個人踉蹌著步伐，
腦袋雖然清醒，但也架不住酒意上頭。恍惚之中，有人拉著自己的手叫姐姐。
這個小姑娘穿著紅裙子，長得十分好看。只當(dāng)是鄰家哪里的小妹妹，沒怎么思考，
任由那雙手牽著走回家中。付雙媽媽看見的時候也沒太注意女兒一只被拉起手跟人走的動作。
只當(dāng)付雙醉酒后總是出其不意地奇奇怪怪。畢竟她沒少見過女兒的醉酒丑態(tài)，
但偏偏女兒叛逆得很，總是與她對著干。時間久了，也習(xí)慣了。
只是狠狠地道：“喝死就不要回來了！”走進(jìn)房間，付雙一碰到床就頭暈得睡了過去。
直至第二天下午三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手不知摸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付雙冷的縮了一下手，爬起來一看，一個像存放在冰棺里的尸體人一樣。付雙一下跳起來，
嚇得就大喊、逃跑。可是下一秒嘴里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也無法再進(jìn)行下一步動作。
見女孩走過來，付雙一下閉上了眼。“你別怕，我不會傷人。”下一秒，女孩解開了付雙。
可付雙還是尖叫了起來，嘴里喊道：“媽！媽！”付媽媽只當(dāng)女兒又在發(fā)瘋了，不予理會，
大聲斥道：“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誰家的女兒像你喝酒喝到凌晨，
一點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媽、媽，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你氣死！
”女孩帶著乞求的眼睛看著付雙，示意付雙坐下說話。付雙理了理思緒，將自己緩過來。
“你為什么要跟著我？”“我們見過。”“什么？”付雙疑惑道。“你在希望小學(xué)支教過。
你來我們村家訪哥哥時，我們見過。我記得你，你抱過我，逗過我，夸我，給我糖吃。
你是個好人。”聽小女孩描述，付雙一下就都想起來了。大二那年，
付雙和男友一起去了某縣的希望小學(xué)支教，同行的還有另外四個人。他們一起家訪那些學(xué)生，
帶了好些衣服和玩偶。那些都是別人捐贈的。
那次的目的之一就是把那些東西通過家訪親自拿給學(xué)生本人。那天他們?nèi)サ揭晃荒泻⒓依飼r，
聊得途中，一個略臟臟的女孩光腳哭著跑出來，媽媽因此對女孩大聲訓(xùn)斥。
付雙一行人見了連忙媽媽道：“小孩子，沒關(guān)系的。”說著，付雙走向小女孩詢問名字年齡。
女孩一句不發(fā)，媽媽一邊呵斥一邊代女兒答道：“秦賤人，3歲。”聽聞女孩媽媽這樣說，
幾個人不可思議地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說一句話。之后幾個人打著圓場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付雙順勢抱起女孩，坐在一旁。女孩似乎不敢看媽媽，將頭埋在付雙肩上。
付雙輕輕地拍著女孩的背，低聲對女孩說著悄悄話：“別怕。”過了一會兒，
付雙感到肩上的一塊涼涼的濕意。付雙一行人臨走前，女孩跟著跑了出來。
可憐兮兮地哭了起來。付雙從同伴手里拿過一顆糖，哄道：“姐姐給你糖，
你乖乖回去好不好？”女孩接過糖，不一會兒，女孩的媽媽憤怒地走向女孩，
扯著女孩的頭發(fā)走了回去。鄰里的幾家人看了也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們也說不上話，
更幫不上忙。曾經(jīng)因為可憐給了那個小姑娘一個饅頭，
誰知女孩媽媽得知后竟然跑來和他們大吵了一架，罵得十分難聽。周圍的人見大事不妙，
互相勸拉著，才沒打架。從那天起，雖可憐那女孩，也不愿往自身惹麻煩。
秦山夫婦原本想再生一個兒子，誰知生下來的竟然是一個女兒。
女兒出生后扔給老母親養(yǎng)了三年，不久前才接了回來。從鄰里了解到當(dāng)?shù)氐那闆r，
付雙一行人雖有心，但也不好管這種事。更何況他們以什么身份，她們是母女，
而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許這次過后，不會再見面了。他們也只在這里支教半學(xué)期。
“我找了你很久。”女孩道。付雙回過神，問道：“你是怎么死的？”女孩低下頭，
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是她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不過眼前的人她愿意說出來。“我太吵了，
媽媽受不了，用針把我嘴巴縫了起來。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被打了。”“什么不該拿的東西。
”“哥哥的東西。媽媽說家里的一切都是哥哥的，不管是我從哪里拿的，都要還給哥哥。
”女孩的語氣仿佛在描述別人家的事一樣聽不出半點不悅。付雙沉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繼續(xù)問道：“是我們離開的那天嗎？”“嗯。那天我被關(guān)在房間里，原本就是要挨打的。
不過你們來了，沒打成。我那次跑出來，其實是想跟你說再見。”“后來呢？
”“我嘴巴被縫上，什么也吃不了喝不了，全身很難受，撐了十天，
不過最后那幾天其實也像個有一點呼吸的死人了。”“再后來我就看到了我的身體很爛很臭。
媽媽好像坐牢了，但是她好像一直恨我。出來后，我的骨灰被挖了出來，到處撒著，
我的家沒了。也沒有其他的鬼愿意收留我，我就想到了你。但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中國太大了，每一家我都去找過，偶然碰到哪家的死人魂魄，還被當(dāng)作害人的鬼被打了出來。
可是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害人。我身上的這條小裙子是一個同齡的女孩送給我的。
她的爸爸媽媽每年都會給她燒很多漂亮的小裙子、頭繩、發(fā)夾，玩偶，五顏六色的，
十分好看。她說我應(yīng)該好好打扮自己，就送了一條給我。還給我扎了頭發(fā)。
不過她已經(jīng)離開了。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一只動物還是一個人。”女孩十分懷戀地說道。
付雙靜靜聽完女孩的話，心中暗暗想道世界真是參差不齊，心里不禁為女孩流了一把淚。
走出房間后從背后抱著付媽媽，頭埋在肩膀的一邊，吸一吸鼻子，對付媽媽道：“媽，
你對我真好。”付媽媽雖未表現(xiàn)多余的動作，眼眶卻悄悄泛了紅。“算你有點良心。
”2 日常話語從那天起，女孩時不時來找付雙。在她的世界里，
好像一顆不起眼的小石頭都可以被津津樂道地說出來。付雙對周圍一向沒什么感知。
就像春天早已到來，等到付雙察覺的時候，春天已經(jīng)過去了。女孩白日里不知道躲在哪里，
只有晚上才會來找付雙。知道女孩的習(xí)性，
付雙都會習(xí)慣地問上一句：“今天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嗎？”至于是今天的還是昨天的，
就看女孩怎么說了。付雙也很有耐性，一向不喜歡聽別人在耳邊吧啦吧啦說一堆，
也不喜歡聽人連吃喝拉撒睡這樣的小事也掛在嘴邊，不過聽得久了，倒也覺得沒什么不好。
甚至習(xí)慣了這樣的存在。有時候女孩不知去哪里，消失幾天不見，反倒讓人有些不習(xí)慣了。
為方便稱呼，付雙依舊叫她名字。不過此“見仁”非彼“賤人”。
女孩習(xí)慣了別人這樣叫自己，一時改口反倒不習(xí)慣。但付雙又不愿意這樣叫，
只好對女孩道：“換兩個字，還是一樣的讀法就好了。”女孩聽著也高興，便同意了。
“我今天看見一群大孩子，比我還大的孩子在玩躲貓貓。我從來沒玩過這樣的游戲，
于是我也裝作自己和他們一樣，和他們一起躲了起來。好幾次差點被找到，
不過他們看不見我。所以我一次也沒有報數(shù)。躲膩了后，我和報數(shù)的人同時去找他們，
結(jié)果他們一下就被我找到了。我比報數(shù)的那個人還要快。”“我昨天還遇到了一只鬼，
是一只成年的鬼。真是想不到，做鬼了還喜歡逗弄人。跟在人家姑娘的后面，
扯人家姑娘的頭發(fā)，那位姐姐幾次回頭都沒發(fā)現(xiàn)是那只鬼的惡作劇。我看不過，跟他理論。
”“然后呢？”“我被他打跑了，躲了好幾天。”付雙咦了一聲，“你又不是人家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