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索箭撕裂肩胛的劇痛中，陳瓛看見沸騰的藍液凝結成巨爪。液態金屬指節扣住他腳踝的瞬間，通風井頂部的混凝土突然爆裂。潛水鐘般的黑色裝置破巖而下，艙門彈開的剎那，電磁網裹住他下墜的身體。
“抓緊！”變調器處理過的機械音在井壁回蕩。鋼索回收的巨力將他扯離漩渦，藍液巨爪在腳底炸成酸雨。潛水艙合攏的最后一秒，他看見周默漂浮在玻璃艙中的臉——那雙本該死去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里旋轉著十二芒星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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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灰色的海面在潛艇舷窗外翻涌。陳瓛在消毒水味中驚醒，手術無影燈刺得銀瞳灼痛。肩胛的貫穿傷已被生物凝膠封住，皮膚下卻有什么在蠕動。他撕開繃帶，熒光藍的脈絡正沿血管向心臟蔓延。
“神經接駁后遺癥。”灰影的身影在陰影中浮現，防毒面具濾罐隨著呼吸嘶鳴。他扔來全息記錄儀，畫面里陳瓛昏迷時左手指尖自行活動，在醫療床金屬護欄上刻出殘缺的十二宮秘圖。
陳瓛突然暴起，手術刀抵住對方頸動脈：“你是誰？”刀刃劃破防護服領口，露出半道舊槍疤——與陳瓛鎖骨上的胎記形狀完全一致。
灰影緩緩摘下面具。歲月在陳鋒臉上刻下的溝壑里嵌著油污，右眼是機械義眼，藍環瞳孔正收縮聚焦。“三年前我親手刪除你關于‘巢穴’的記憶，”他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可‘建筑師’在你腦內復生了。”
消毒艙突然紅光暴閃。林欣玥的尖叫從通訊器炸出：“鄭云凡的機械肺...在傳輸數據流！”監控畫面里，陳列在生化分析臺上的鈦合金肺葉正滲出藍液，表面蝕刻的秘圖像通電般發亮。全息投影自動激活，霧港市三維地圖上浮現七個閃光坐標，串聯成猙獰的機械觸手形態。
“是神經灌溉系統的泵站...”陳鋒的義眼瘋狂轉動，“它們要喚醒...”
潛艇外殼傳來刮擦聲。舷窗被粘稠的藍藻覆蓋，藻絲組成相同的觸手圖騰。林欣玥的警告聲淹沒在金屬扭曲的尖嘯中——整艘潛艇被拖向海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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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的壓強讓艇殼呻吟。探照燈刺破黑暗時，陳瓛的銀瞳驟然收縮。海底火山口矗立著合金巨柱，每根柱體都嵌著教堂飼料槽同款的玻璃艙。此刻所有艙門正在開啟，變異實驗體撕開營養管爬出，鱗片覆蓋的肢體在深海中游弋如鬼魅。
“它們被潛艇的神經信號喚醒了！”林欣玥將解碼器刺入主控臺。鄭云凡的機械肺突然炸開，鈦合金碎片嵌入控制屏，藍液在電路板上蝕刻出精確坐標：**北緯32°07'42" 東經121°33'18"** ——與林哲日記中的“地底有光”位置完全重合。
潛艇撞上火山巖壁的剎那，陳鋒將神經接駁頭盔扣在陳瓛頭上：“你的銀瞳是唯一能關閉泵站的鑰匙！”頭盔內壁突然彈出注射針，熒光藍液體直刺太陽穴。劇痛中幻象洶涌而來：
＞ *六歲的自己蜷縮在玻璃艙。
＞ 陳鋒隔著觀察窗流淚記錄數據。
＞ 周默的白大褂濺滿藍液，正將針管扎進孩童脖頸。
＞ 機械音轟鳴：“原型體α人格分離程序啟動——”*
“當年分離出‘建筑師’人格是為承受神經改造的痛苦...”陳鋒的聲音混在幻聽里，“可它現在要吞噬你！”
海底火山突然噴發。藍液巖漿裹著變異體沖向潛艇，舷窗被鱗片覆蓋。陳瓛在劇痛中銀瞳暴睜，視野穿透艇殼——火山口底部，刻滿圖騰的合金巨門正緩緩開啟，門縫泄出的強光中浮現人形輪廓。
林欣玥的液壓鉗撕開逃生艙門。她將坐標發射器塞進陳瓛染血的手心：“去找門！我引開它們！”說罷拽過神經接駁線扎進自己后頸，義眼迸發的數據流如實質刺入海水。變異體群驟然轉向，朝著她釋放的虛擬信號蜂擁而去。
陳鋒的機械義肢突然卡死陳瓛的脖頸。“原諒我...”他抽出電極刀刺向陳瓛銀瞳，刀尖卻在最后一寸僵住。變異體的利爪穿透艇殼插進他后背，藍血噴濺在觀察窗上。陳瓛下意識抬手阻擋，掌心鱗片與電極刀碰撞出電弧。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
＞ *周默的槍口瞄準陳鋒后心。
＞ 幼年陳瓛在玻璃艙內哭嚎。
＞ 陳鋒轉身將注射器扎進兒子脖頸。
＞ 周默的子彈貫穿陳鋒右眼——
＞ “清除記憶...才能保住他的命...”*
電極刀哐當墜地。垂死的陳鋒用機械指摳出自己左眼——生物義眼背面刻滿微縮的十二宮秘圖。“泵站控制密鑰...”他將眼球按進陳瓛掌心，“阻止...門開啟...”
潛艇在連環爆炸中解體。陳瓛被沖擊波甩向深淵，陳鋒的殘軀被藍液巖漿吞沒。下墜中他攥緊父親的眼球，銀瞳穿透翻滾的泡沫，看見火山口底部的合金巨門已完全升起。門內伸出無數神經束管線，正纏繞住林欣玥掙扎的身體。
氧氣即將耗盡時，鄭云凡的機械肺坐標在腦海亮起。陳瓛用盡最后力氣將眼球按向心口，藍血從傷口滲入。海底裂縫驟然裂開，將他吞入黑暗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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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壓病的耳鳴中，陳瓛在黏液里爬行。甬道內壁的肉質組織隨他脈搏搏動，熒光苔蘚組成指引箭標。盡頭豁然開朗，足球場大小的溶洞中央，十二根合金柱環繞著沸騰的藍液池。池心升起環形平臺，林欣玥被神經束釘在控制椅上，義眼正噴射數據流注入池中。
“神經灌溉系統完成度98%...”她的聲音被機械音覆蓋，“...最終適格者確認：原型體α。”
陳瓛踏上平臺的剎那，藍液池凝結出周默的身影。“你沒有殺我，”幻象的胸口綻開彈孔，流出的卻是藍液，“你父親替我換了身份，讓我繼續監視‘巢穴’。”幻象突然撕開人皮面具，露出陳鋒毀容的臉。
銀瞳迸發的能量流轟碎幻象。陳瓛撲向控制臺，將父親的眼球按進認證槽。秘圖紋路亮起的瞬間，整座溶洞劇烈震顫。合金柱的玻璃艙全部炸裂，實驗體殘肢如雨墜落。林欣玥突然掙脫束縛，匕首刺向控制臺核心！
“你根本不懂！”她的義眼流出血淚，“林哲的意識在藍液池里！”匕首轉向刺入自己脖頸，神經束管線應聲斷裂。數據風暴席卷溶洞，全息投影在崩塌中閃現林哲最后的監控影像：少年自愿走進玻璃艙，艙外操作者白大褂袖口露出藍寶石十字架袖扣。
環形平臺開始沉入藍液池。陳瓛抓住林欣玥下墜的手，銀瞳看向池底——沸騰的藍液深處，刻滿圖騰的合金巨門正在關閉。門縫間，半張機械與血肉融合的臉一閃而過，那只完好的眼睛突然轉向陳瓛。
是林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