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裝混入王府做侍衛的第三年,跟王爺的男寵勾搭在一起了。本想跟他一刀兩斷,
徹底撇清關系。可他拉著我的手,跟我私會的時候,我又心軟了。就這樣,
我窩窩囊囊地犯了個死罪。01夏日炎炎,我的心卻如同墮入了冰窖!我穿越以來,
一直謹小慎微地做個老實人。像我這樣的老實人,不惹事,更怕事。別人觸及了我的底線,
我立馬就放低自己的底線。畢竟在這個時代,人命比草賤,枉死都沒處說理去。可我千不該,
萬不該,竟然看上了王爺男寵!京城人人都知道,王爺有龍陽之好。
他在荷花苑養了幾個男人,各個國色天香,好似謫仙。我這個月輪值,到荷花苑夜巡。
那晚月圓,我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荷花池邊。他提著一把弓箭,
把滿池子荷花射的花瓣凋零。池子里的錦鯉嚇得到處逃竄。我來當值的時候就被警告過,
千萬不要惹荷花苑的男人。可是這荷花池一向是花匠劉巧妹打理的。
若是明日讓管事發現這池子成了這樣,他管不到這個男人身上,可是有辦法懲戒劉巧妹。
劉巧妹是我鄰居,平日里非常幫襯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失去這份差事。
等那個人發泄夠了。我默默地跳下荷花池子,將所有的箭矢撿起來,又把凋落的花拔走。
整理了很久,荷花池子終于看起來沒有那么狼藉了。等我渾身濕漉漉的爬上岸。
那個男人盯著我看。他忽然朝我笑了笑。「你抱著這些殘花要去管事那里告發我嗎?」
老天啊,他長得可真好看。他像海棠成精,卻比海棠多了幾分妖艷。精魅似的,
笑一笑就能勾人魂兒。我一下子臉紅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去,夜風涼,
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他盯著我看著,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他滿臉陰鷙地說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關心我。」我覺得他說得對,
于是默默轉身走了。隔天我就去侍衛長那里申請,不去荷花苑輪值了。我惹不起,總躲得起。
可我沒想到,過了半個月,我夜巡,竟然又碰到了那個男人。
02我跟巡夜的同僚提著燈籠轉悠,夜深人靜,無聊之時難免聊一些八卦。
王虎悄聲說:「聽說王爺在宮里受了氣,這幾天內院人人自危。
還好咱們這些低等侍衛見不到王爺,雖然少了些機遇,卻也少了危險。」
他妹妹是內院的粗使丫鬟,知道許多辛秘。王虎心里藏不住事兒,經常跟我說七說八的。
我一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王虎見我不接話,又神神秘秘地說道:「王爺心情不好,
荷花苑那些男人可就遭罪了。我妹妹說,昨夜有個男人被王爺打得渾身是血,
估摸著快不行了。」我想起那晚的海棠妖,心口莫名地一跳。
王虎跟我又巡視到荷花苑的外墻。他夜里吃壞了肚子,竄到了茅房去。我盯著荷花苑的門,
鬼迷心竅似的,就那么走了進去。亭子里亮著一盞幽幽的燈,隨風而來的一陣淡淡酒氣,
還有一絲血氣。我走過去一看。海棠妖蜷縮在地上,后背的衣衫滲著血。酒壺散落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若是這樣躺一夜,他第二天只怕要病倒了。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轉身要走。身后傳來他的聲音,「你不管我嗎?」我聽到以后,拔腿就跑!我跑得飛快,
出了荷花苑的門。我聽到心口通通直跳。王虎回來一看,看了我一眼,愣住了:「你撞鬼了?
」我搖頭不語,回到值班房,我洗了把臉。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我終于知道王虎為什么那么問。我臉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驚慌。哎,
我對王爺的人見色起意了,我能不慌嗎?畢竟我這人又怕死又怕麻煩。
我躺在床上緩了緩神兒。又過了一會兒,我從盒子里拿出一瓶金瘡藥,悄然出門了。
今夜無月,滿天烏云,好似要下雨。我避過巡夜的侍衛,一路潛入荷花苑。荷花苑靜謐極了,
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我走到荷花亭,里面只有倒地的酒瓶,沒有人。
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氣。掌心都出了汗。可我轉身要走的時候,聽到身后傳來水聲。
海棠妖從水里鉆出來。他趴在岸邊看我,眼里似有似無的笑意。「小侍衛,你夜闖王府內院,
若是被逮住了,就是死罪。」他好似幽魂,纏繞著我。「你就這么喜歡我,不惜犯死罪,
也要回來看看我。」03我真是瘋了!竟然跟王爺的男人牽扯不清!
那晚我一聲不吭地把海棠妖送回房間,幫他涂了藥就離開了。我真是鬼迷心竅了,
萬一被人發現就是死罪。可我偏偏就是舍不得看著他死在荷花苑里。一連半個月,
我每晚都悄悄去給他送藥。直到他傷好以后,我終于松了口氣!我松懈下來,反而病了一場,
跟侍衛長告了七天假。我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默默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你瘋了!
你真是瘋了!」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我一頓吃了三碗飯。回到屋里,
我本想蒙上被子大哭一場,結果睡著了。等我睡醒以后,我去找王虎喝酒。
王虎跟我大倒苦水。「王爺也不知道發什么瘋!忽然把所有侍衛都喊到了前院里,
我們傻呆呆地站了一個時辰,王爺都沒露面就讓我們散了,到現在我腿肚子都酸。」
我喝著酒,愁眉苦臉地說道:「虎子,你說……王爺要是厭惡了荷花苑的男人,
會怎么處置他們?」王虎低頭捏著花生米,隨口說道:「王爺的人,死也得死在荷花苑。
前些年王爺剛有了龍陽之好的時候,兇殘得很,時不時地抬出幾具尸體。」我苦惱地撓撓頭。
唉,問了還不如不問呢,更糟心了。我倆湊在一起喝酒,邊上傳來一陣喧鬧聲。
「清宴這次游學歸來,大有精益,一定能夠高中。」「過獎了。」我順著聲音一看,
竟然是我一表三千里的哥哥,林清宴。他一身青衣風姿灼灼,跟人說話時溫和妥帖。
可他忽然看見了我,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冷淡。我朝他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立刻想走。
出門沒多久,林清宴卻追了出來。林清宴開口便說:「聽聞你在寧王府做侍衛,
也算是個正經差事。前日里,我參加王府詩會,受了王爺青睞,便在他面前提了你一句。
若是日后王爺召見你,到時候你機靈些,入了王爺的眼,往后前程光明。」
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些。畢竟兩年前,他去游學之前,我們鬧得十分難堪。
他拿著我的書畫,臉色鐵青地說道:「林小午!你畫這些,成何體統!」
那畫上全是林清宴的身影。我暗戀他的事情,昭然若揭。林清宴裝作無事發生,我求之不得。
我趕緊說道:「謝謝哥。」林清宴抬手幫我整理著衣襟,淡淡地說道:「回家住吧,
爹娘也挺想念你的。」我尷尬的退后幾步,老老實實地說道:「哥,我準備成親了,
還是在外面住方便。」04我不是騙林清宴的,我是真打算成親了。自我入王府當差以后,
就總有媒人上門為我說親。拒絕得多了,槐花巷子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畢竟跟我同齡的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穿來那年是個黑戶,正好滄州發大水。
我頂替了一個人,來京城林家投親,這才在古代安定下來。戶籍上我是個男人,
我便只能是個男人。否則在律例嚴苛的朝代,我這個黑戶流民,冒充他人會被斬首示眾的。
我也慶幸自己當時女扮男裝,才可以自由生活,還能學藝當差。我要定親的對象,
正是我的鄰居劉巧妹。她比我大兩歲,是個寡婦,有個三歲的女兒。我時常幫她看家護院,
趕走一些流氓醉漢。她感激我,便幫我縫補衣衫,做些飯菜。前些時候,
劉巧妹約我去天街看雜耍。回家時,她忽然問我:「小午,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黃昏下,
我看著她羞紅的臉,知道了她的意思。我想了想,便告訴她:「巧妹,我多年未娶,
只因我喜歡男人,為世俗不容。」劉巧妹聽了以后,沉默了許久。一直走到家門口,
她輕聲說:「若我愿意同你做一對假夫妻呢。」那晚,我跟巧妹坐在院中長談。她托著下巴,
看著院中的一叢芍藥,輕聲說:「成親其實也沒什么意思,
我爹娘收了王大牛五十兩銀子聘禮,將我像個貨物一樣賣掉。那年,
王大牛醉酒跌入河中死掉,我心里是松了一口氣的。他稍有不順,就對我拳腳相加。
生雙雙那年,若不是你相救,我就帶著孩子投湖自盡了。她若是長大以后,
也被王大牛像個貨物似的賣掉,那不如早早死掉。」我聽了,不知道從何勸說。世道如此,
沒人能夠改變。我剛穿來時,沒有戶籍,四處流落,幾次三番差點被人賣入青樓。在這世間,
女子是貨物,是牲畜,是奴仆,唯獨不是人。劉巧妹見我不說話。
聲音很輕很輕地說:「其實王大牛死那晚,我就躲在一旁。我瞧見你在橋上倒了一壺水,
水很快就結冰了。王大牛路過橋面,被一粒石頭砸中了腿。他一下子滑在冰面上,沒有站穩,
落入水中。而你就靜靜地站在橋洞下,你沒有呼喊,也沒有救他,看著他死掉,才轉身離開。
」我看了她一眼,溫和地說道:「巧妹,你看錯了。那晚我跟王虎在酒樓喝酒,從未離開。」
我沒有允諾巧妹的婚事。巧妹哭著說:「小午,雙雙得有個父親!」本朝律法,
若是寡婦不再嫁,所生子女必須歸于宗族。有時候上位者為了促進人口增長,
很知道怎么拿捏一個女人,讓她心甘情愿的跳入火坑。王大牛家在鄉下,有一對勢力的父母。
若是雙雙回到王家,還不知道要過什么樣的日子。我想起雙雙那張可愛的小臉,
嘆了口氣說道:「明日我來提親。」05我跟巧妹訂完婚以后,就回王府當差了。
夜巡回來以后,王虎鬼鬼祟祟地把我拉進值班房。他臉色鐵青地說道:「林小午!
你是不是瘋了!竟然勾搭上了荷花苑的男人!」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半個月,
我都是背著人去的,王虎怎么知道的。王虎氣的擰我耳朵:「你每天跟個悶葫蘆一樣,
一巴掌下去,連個屁都拍不出來,竟然不聲不響地干了這么大的事兒!
小桃被分派到荷花苑伺候那個男人了!他跟小桃說,你若是再不去找他,他就鬧到王爺面前,
拼個玉石俱焚!」我的心真是哇涼哇涼的。真是越美的人,越有毒啊。我怎么著他了啊!
手沒牽過,嘴沒親過,他就想要我的命!我也太冤枉了吧。王虎上下打量我半天,
氣道:「你若是喜歡男人,花點銀子找個小倌解解悶就算了。巧妹賢淑,不會跟你鬧騰。
可你偏偏膽大包天,勾搭王爺的男人。你趕緊去哄哄他,跟他慢慢斷了。」我氣得腦瓜子疼!
海棠妖到底跟小桃說什么了!明明我倆什么事兒都沒有,王虎那個表情,
好像我把他搞懷孕了似的!王虎以權謀私,把我調到荷花苑當差。
我氣勢洶洶地闖入海棠妖的房間,打算找他好好掰扯一番。他坐在窗邊飲酒,瞧見我進門,
朝我一笑。我撲通一下跪在他面前,求饒道:「是我色迷心竅!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畢竟我也救過你一命!」他一手支頤,漂亮的眼睛審視著我,似乎在想怎么處置我。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你喜歡過別的男人嗎?」我老老實實地說道:「喜歡過。」
他眼神一冷,風刀子似的刮在我身上,又問我:「那是喜歡他多一些,還是喜歡我多一些。」
這怎么比。我對林清宴是日久生情,對海棠妖是見色起意,性質不一樣吧。我悄悄瞄他一眼,
決定撒謊。「現在都不喜歡了。」其實是都喜歡。他眉毛揚起來,把酒杯砸我懷里,
怒道:「誰準你不喜歡了!」06這個海棠妖比老板還要難搞。喜歡他不行,
不喜歡他也不行。也不知道他從哪里聽說我定親的消息。當時就氣得臉色鐵青。他打開門,
怒道:「我這就到王爺那里告發你,說你穢亂內院,與我私通,罪不容誅!」
我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氣道:「低聲些,難道這光彩嗎!」我把他拽回屋子里去,
哄騙著他,說我跟巧妹只是一對假夫妻。「我喜歡你又怎么樣呢?你只是個帶把的男人,
不能為我們林家傳宗接代。我這般大的年紀了,房中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整日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你以為我好受嗎?」我看著海棠妖終于冷靜下來了,繼續賣慘。
「你是王爺的人,是天上的月亮,云上的雪。我再如何喜歡你,也只能夢里想想。」
我把姿態放得很低,實實在在地扮演了一個卑微的老實人。他到底是將我的話聽進去了,
不說什么告發的話了。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還是聽王虎的話,慢慢地跟他斷了吧。
不然真的被王爺發現,小命不保。好半晌,我聽到他幽怨地說道:「你張口閉口的喜歡,
我卻沒見過像你這樣喜歡人的。不問我姓甚名誰,不打聽我的喜好。每天像個悶葫蘆似的,
給我上了藥就走。若不是我把你調到身邊當差,只怕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你一面。」
誰說我沒打聽過,早就拖小桃來套他的話了。我低著頭,盯著他手腕上的一顆紅痣,
低聲說:「你叫蕭泠,是江南人。喜歡吃清淡的菜,喜歡熏淡雅的香。
午睡后最喜歡到荷花池邊散步,逗弄池子里的胖魚。夜里還總是睡不著,
喜歡拎著酒壺喝酒吹冷風。」這些,有的是我從小桃嘴里打聽來的。有的,
則是我悄悄潛入荷花苑偷看他,記下來的。蕭泠捏著扇子,敲打著我的手背。
我反手握住扇子,慢慢沿著扇柄,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
我見他沒有躲開,膽子大了點,進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做完這些事,我的心怦怦跳。
蕭泠冷不丁地說道:「你不是最擅長畫人像嗎?從前給林清宴畫了那么多,
怎的不見給我畫一兩張。」07我還以為我暗戀林清宴的事兒被蕭泠知道了!
結果只是林清宴在王爺面前為我吹噓,說我善于作畫,想讓我在王爺面前露臉。
我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緩緩放下。說實話,在蕭泠身邊伺候,是真難。
他這個人性格陰晴不定的。上一刻還坐在院子里笑吟吟地賞花,下一刻就忽然變臉,
讓人把所有花連根拔起。本來我在院子里放紙鳶,他仰頭看著。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他將紙鳶扯下來,踩個稀巴爛。我只能老實受著。我蹲在花園里,先把紙鳶修補好,
又把那些花栽種到其他地方。蕭泠從房間里走出來,一腳把我踹到泥坑里。我摔了個屁股蹲,
抬頭看他。蕭泠盯著我,眼神蔑視我:「林小午,你入府當差三年都還只是個低等侍衛。
說得好聽點,是老實本分,說得難聽點,你就是爛泥扶不上墻,
任由別人踩在頭上欺辱的傻子一個。」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他這么說我,
我當然氣得火冒三丈。我蹭地一下子站起來,
跟他商量道:「你下次能不能別把我往泥坑里踹,衣服臟了還得換,很麻煩的!」
蕭泠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你的自尊還比不上一件衣服?」我沒理會他,抱著紙鳶離開了。
回了侍衛值班房,我沒瞧見王虎。打探一番才知道,王虎沖撞了王爺的馬車,
被打了十板子抬回家去了。我拎著酒肉到王家看他。他趴在桌上,對我一笑:「呦,
又是酒又是肉,你路上撿銀子了。」王虎傷勢不算重,我松了一口氣。我也沒說話,
坐在凳子上喝酒。王虎一看我的表情,頓時凝重起來。「小午,我沖撞了王爺,是我的不對。
貴人罰,我就得挨著。你不要想不開,做傻事。」我樂呵呵地說道:「我這么老實的人,
能做什么傻事兒。」王虎嘟囔一句:「你這人,軸得很。小時候咱們一起在武館習武,
凡是欺負過你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倒霉了。」我好脾氣地說道:「你也說了,是他們倒霉嘛。
」像我這樣謹小慎微的老實人,受了欺負只會忍氣吞聲。王府里人人都知道,
我是脾氣最好的一個人。我這樣的人,怎么敢惹麻煩呢。畢竟在這個人命比草賤的年代,
我得惜命啊。要牢牢記住,做個不沾惹是非的老實人。08我換班那天,
值班房里的人壓著聲音聊八卦。「聽說王爺昨夜被一只野貓抓傷了手臂。」
「也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貓,朝著王爺就沖過去了。」「還好王爺那會兒要獨處,
不讓人跟著,否則伺候的人就慘了。」我換好衣服,拎著禮物,往林家走。
路上我經過一個巷口,隨手買了一包小魚干放在一個墻洞里。沒多久,
我看見一只烏漆墨黑的爪子伸出來勾走了小魚干。我笑了笑,哼著小曲去林家給林伯父祝壽。
林伯父是禮部侍郎,在京中頗有臉面。我不想多打擾他,放下禮物,吃了一盞酒就準備離開。
中途尿急,上了個茅廁。兩個小丫鬟在偷懶,躲在游廊墻后說閑話。「三公子中了探花,
竟然想去窮鄉僻壤做官,夫人氣得午飯都沒吃。」「哎,公子還不是為了那個林小午,
他想帶林小午離開京城。」「要說公子愛慕一個男子,也無傷大雅,最多是一樁風流韻事。」
「可他偏偏想朝朝暮暮的跟林小午在一起,當年若不是夫人用林小午的命脅迫公子,
他只怕早就跟林小午雙宿雙棲,浪跡天涯去了。」「公子還在祠堂罰跪呢,若他執迷不悟,
只怕要被逐出家門了。」「三年前林小午考中大理寺的探察,還是夫人暗中出手,
將他的名額拿掉了。這事兒要是公子知道,怕是又要大鬧一場。」我靠在墻后聽了一陣,
去了林家祠堂。去祠堂的路我很熟。畢竟以前住在林家時,我常常去跪著。路上,
我順便去廚房順了一壺酒。我喝了兩口,又往身上撒了一些,推開了祠堂的門。
09林清宴自小就酒精過敏,喝那么一小杯酒就會渾身泛紅,身體發軟。可今天,
他只是被我親了幾口,就躺在祠堂的地上,使不上力氣。林清宴推拒著我,
艱難地說道:「小午,別這樣,我們不能這樣。」我坐在他腰間,滿眼醉意,
委屈地說道:「哥,就連在夢里,你都要這樣拒絕我嗎?」我佯裝要起身,
可是手里還揪著他的衣帶。只是稍稍用力,衣帶就松開了,露出林清宴的鎖骨。他見我要走,
扼住我的手腕。我果斷轉身,低頭咬住他的嘴唇。林清宴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而后又迅速地閉上了眼睛。祠堂褐色的地板,將林清宴的皮膚襯托得越發白了。他游學三年,
倒是鍛煉出好身材。我的手滑過他的腹肌,感覺到他輕輕顫抖了一下。我拎起酒壺,
一點點將酒倒在他身上。林清宴睜開眼睛,羞窘難耐,又要掙扎。我微微俯身,壓制住他,
輕輕地說:「哥,你褲子濕了。」10林清宴覺得每一刻的時間都在無限拉長。
就好像街頭售賣的糖人。他兒時盯著看,那軟軟的糖絲好似要斷,卻永遠不斷。
林小午喝多了,胡亂地在他身上作亂,像一個初犯錯的縱火犯。他扭頭看向祠堂上的牌位,
輕輕喘息著。難堪嗎?也許吧。他自小被教導要做個端正君子,絕不可任性妄為。可今天,
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做盡荒唐事。可后悔嗎?絕不。他想起母親落在他身后的鞭子。
想起母親捏著帕子的淚眼。想起母親好強的控訴。「清宴,你要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出色。
」「清宴!你是母親的依靠,是林家唯一的嫡子!」「清宴,你怎么可以出錯,
你怎么能夠出錯!」父親風流成性,后院里的女人多得數不清。母親像一座山,
穩坐主母之位。而他,也要像一片天,遮住庶弟們所有的光。自他懂事起,
他就絕不能松懈一刻。他是名滿京城的溫潤公子。他是書院里聲名遠揚的才子。
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清正君子林清宴。直到林小午有一日好奇地問他:「哥,
林清宴是什么樣子的。」那一句話,如同雷霆,震顫他的心神。
他想起那些被焚燒的江湖游俠畫本。他想起那些被母親連根拔起的花木。他想起很多很多。
他不怨恨母親,畢竟在這樣的世道里。唯有他這個做兒子的足夠強,母親才有足夠的體面。
母親沒有屬于自己的榮光,她甚至直到死也只能是林王氏。他只恨父親,
八抬大轎將母親娶進門,卻又不知道珍惜她。三年前,他跪在祠堂。
母親的鞭子比任何一次都要狠。她哭紅了雙眼:「我早知道林小午是個不安分的!
偏偏你們所有人都說他是個老實人!你說!是不是他勾引你的!」
林清宴將所有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何須林小午勾引啊,他只要鉤鉤手指,
他林清宴恨不得就撲過去為他赴湯蹈火。他想起那年夏天。
那個瘦弱的少年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在門口遇見他。林小午客客氣氣地說:「請問,
這里可是林家?」他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衫,一雙破鞋。像歷經風霜的許多人,微微佝僂著背,
謙卑又怯弱的模樣。可林小午不知道,一個時辰前,他才在城外見過他。
這個看似怯弱的少年,手里捏著一根削尖的木條,面無表情地將一個人手掌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