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拿著那藥包回清風院,而那秋蟬也神采飛揚回了二公子的院子,才踏進院子里,柳姨娘身邊的桂嬤嬤已經站在一棵桂花樹下等著了。
秋蟬心中惴惴,過去給桂嬤嬤行禮。
國公爺最寵愛的就是柳姨娘,甚至為了柳姨娘而冷落國公夫人,還將管家權交給了柳姨娘,而桂嬤嬤便是柳姨娘身邊的得力助手,掌管著府中諸多事務,地位超然。
秋蟬不擇手段也要攀上二公子,一來自然是羨慕青梔前世穿金戴銀的待遇。
二來,良禽擇木而棲,二公子是柳姨娘唯一的兒子,她攀上了二公子,自然也是攀上了柳姨娘,以后有的是撈錢的好事情等著自己。
而且二公子現在還未成婚,不過已經定下了和官家女親事,年底成婚。
那官家女,是個軟包子性子,這對秋蟬而言,再好不過。
秋蟬這兩日跟二公子水乳交融得很好,二公子也承諾等正妻進門,就抬她為妾,秋蟬開心不已。
二公子的生母柳姨娘憑借妾室之身,照樣能獨攬府中大小事,為何柳姨娘可以,自己不可以?
秋蟬覺得,自己這一世選擇的這一條路,才是真正的青云之路。
難不成真要嫁給平民百姓挨窮不成?
那她寧愿做高門里的妾,享一生富貴。
是以,她對桂嬤嬤恭恭敬敬。
江佩蘭素來跟柳姨娘交好,想必柳姨娘也會看在江佩蘭的面子上對自己好,今早去給柳姨娘請安,柳姨娘還賞了東西給她,可見對她的肯定。
然而秋蟬心里打的這些算盤,桂嬤嬤如何不知。
可桂嬤嬤根本瞧不上這種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賤婢。
只聽桂嬤嬤板著臉說:“姨娘吩咐,如今你已是二爺的通房了,今后二爺的日常起居都由你來負責……”
秋蟬心中大喜,“奴婢定當不負姨娘信任,盡心盡力伺候二爺。”
二公子院里不止她一個通房,還有另外一個,可是偏偏柳姨娘只重視自己,可見對她的喜歡程度。
以后自己當上姨娘指日可待。
只要當上姨娘,那么何嘗當不了寵妾呢?
柳姨娘就是婢子們的楷模!!
就在秋蟬高興之余,桂嬤嬤抬手一揮,有粗使婆子將一堆臟衣物塞進秋蟬懷里,說道:“這以后二公子換洗下來的衣物便由你來清洗。”
秋蟬:“……”!?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她現在可是通房,怎么還要做這種粗使下人要做的事?
“桂嬤嬤,這……這確定是姨娘的意思嗎?”秋蟬不確定地問。
她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她哪里干過什么粗活啊?
雖然的確是婢子出身,但父母都是文信侯府的家生子管事,在侯府里有些臉面,她也被父母早早安排在江佩蘭身邊伺候,還真沒干過什么粗活,主要是伺候主子洗洗澡,穿穿衣服,梳梳頭這些輕松的活計,平日里的臟衣服還是扔給粗使丫鬟婆子洗的。
“姨娘覺得你還年輕,需要歷練歷練,杜鵑以前也是這么過來的,如今就看你表現,值不值得留下來。”
桂嬤嬤說完就走了。
秋蟬咬咬牙。
好好好,考驗她是吧?
她絕對不會知難而退的。
她要成為二公子的寵妾,享盡榮華富貴。
秋蟬只能去小池塘邊洗衣服。
只要想著裴淮澤以后一心對自己,讓自己穿金戴銀,吃穿不愁,她就有了動力。
桂嬤嬤回去給柳姨娘復命。
柳姨娘此時正在看賬本,提到秋蟬就忍不住鄙夷,“這個秋蟬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淫婦,用了下作的手段勾搭了爺們兒,還整宿壞爺們兒的身子,若不好好折騰折騰她,那爺們兒以后的身子豈不是要壞她手里了?”
她好不容易就生養了這么個兒子,想盡辦法給弄去國子監讀書,如今就盼著兒子在朝中能出人頭地,可不能讓賤蹄子給玩壞了。
柳姨娘吩咐道:“你去,讓杜鵑盯著,讓她們自個兒斗去。”
兒子以前房里收了不少通房,幾乎都被她打發了,就留了還算聽話的婢子杜鵑,但等兒子娶了妻,這些通房都是不能留的,現在就讓她們斗一斗,互相牽制一番。
桂嬤嬤就出去安排了。
而青梔拿著桃花面膏和珍珠霜慢悠悠回到了清風院。
如今她也不是什么粗使丫鬟了,世子親口吩咐不用她干粗活,青梔一下子覺得輕松了很多。
剛好她能做些女紅,借著給世子做女紅接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曹媽媽見她回來,便嚴肅地說:“世子在書房,正找你。”
“所為何事?可是世子頭疾犯了?”青梔小心問道。
曹嬤嬤聲音威嚴,“如今公府誰人不知世子與大奶奶不和,你突然去了沁芳苑,他總要問一問你,你只要實話實說就好了,切莫隱瞞。”
青梔點頭稱是,然后將一個桃花面膏送給曹嬤嬤,“這是大奶奶賞賜之物,嬤嬤,您拿去用,我這就去回稟世子爺。”
曹嬤嬤推辭,“你收了此物,也要跟世子說說。”
“好。”
青梔沒想到裴淮川連對這種事會這樣嚴苛。
到底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呢?
青梔很想知道。
她去了書房。
此時裴淮川臨窗而立,墨發半束,以一根細潤白玉簪松松挽就,余下青絲如鴉羽垂肩,隨穿堂風輕輕晃出幾縷碎影,那玉簪通體溫潤似雪,簪頭琢作竹節之形,疏疏淡淡刻著幾痕紋路,恰似新雪初落竹枝,清簡中自有風骨。
“世子……”青梔對著滿身霜雪清疏之氣的裴淮川福了福禮。
裴淮川沒應她。
青梔輕轉了一下水潤亮澈的杏眸,便自己主動交代,“方才大奶奶派人過來喚奴婢過去一趟,賞了奴婢兩盒霜膏。”
他嗓音溫沉,質疑聲卻微起,“你收了?”
“主子賞賜,奴婢不敢拒。”青梔沉穩回應。
裴淮川回過身,直直面對青梔,言語有些咄咄,“她既要發賣你,如何又賞你?”
青梔抬眼,與他沒有焦距的雙眸對視,實話實說,“因大奶奶嫌棄奴婢不會打扮,不招世子喜歡。”
裴淮川一怔,隨即哼一聲說:“我一個看不見的瞎子,你打扮好看,對我又有何用?”
“所以大奶奶并非賞賜奴婢胭脂水粉,而是滋潤肌膚的霜膏,若是世子哪日來了興致,撫摸奴婢時也能歡喜。”
青梔言語間的大膽直白,讓裴淮川再次語塞。
他的俊臉微微泛紅起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簡直胡言亂語!”
青梔的聲音頃刻變得惴惴不安,“奴婢愚笨,一時失言,還請世子責罰。”
裴淮川聽她的聲音帶著顫音,乖軟的嗓音也變得如驚懼中的貍奴,讓人心生不忍,“除了這些,她還說了什么?”
青梔望著他彎唇,“大奶奶嫌棄奴婢愚笨,不會討世子歡喜,故而讓身邊的劉嬤嬤教奴婢一些方法。”
“是何方法?”
“房中之術。”
裴淮川冷冽的俊容又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