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月忽然開口,余光瞥見女人正彎腰整理茶幾上的雜志,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女人直起身時已經恢復平靜,淺笑道:“時小姐,您誤會了,我是霍總的秘書鐘雪,這套房子其實是霍氏的員工宿舍。”
時清月抿了一口水,笑了笑,“原來如此,霍硯辭還挺大方。”
鐘雪繼續說道:“霍氏的外來員工,只要做到經理級別,都可以住在宿舍里。不過,我雖然是他的秘書,卻只是在秘書處處理文件,并不負責霍總近身的工作。”
時清月笑道:“和我說這些做什么?”
鐘雪說道:“我在霍氏五年,您是第一個被霍總特意送來的人。”
“特意?” 她輕笑出聲,聲音里裹著蜜餞般的甜膩,“不過是順手把麻煩扔給別人罷了。”
鐘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時小姐,這里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您若有什么需要,隨時告訴我。”
時清月環顧四周,點頭道:“謝了,鐘秘書。”
房間里帶了個小衛生間,洗手臺上擺放著嶄新的洗漱用品,毛巾疊得整整齊齊。
洗完澡出來,手機意外收到一條添加好友的驗證信息。
她看了一眼,驗證信息來自霍硯辭,附言簡潔明了:
【你東西落車上了。】
時清月指尖輕點,通過了驗證。
故意問道:【是什么?】
很快,霍硯辭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里,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攤開,腕間的檀珠半隱在陰影里,暗紅耳釘靜靜地躺在掌心褶皺處,像一滴凝固的血滴。
時清月唇角揚起,回復他:【你可以明早還給我,順便送我去公司。】
霍硯辭:【愛要不要。】
時清月:【行,送你吧。】
霍硯辭沒再回。
時清月將手機扔到柔軟的枕頭上,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手機又“嗡嗡”震動。
她瞥了一眼,沒去理會,過了十多分鐘,才點開那條信息。
一看,忽然愣住了。
發信息的人并不是霍硯辭,而是許承洲在班級群里@她。
許承洲:【清月,明天可以來參加接風宴嗎?我有話和你說。】
群里有人跟著起哄,紛紛@她,讓她明天一定過來。
室友趙玲私下@她:【清月,你和許承洲到底怎么了?你當年不是喜歡他嗎?】
時清月回:【誰說我喜歡他?】
趙玲發來一段視頻。
許承洲回來幾天,私下和同寢的幾人已經聚過了,許是喝多了,一遍一遍喊著時清月的名字。
時清月覺得他是神經病,當初兩人的確走得有些近,要是他不出國,說不定還能當條魚,可他出國了。
趙玲再次發來一條信息:【不如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愛或不愛,也早點了結。】
解釋?
沒必要。
她和許承洲根本就不是那種關系。
她承認,曾經確實有過一絲想撩一撩的念頭,但后來看到許承洲身邊有個關系親密的小青梅,兩人感情甚好,約著一起出國,便徹底打消了那念頭。
時清月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接風宴她本就無意參加,又何必為了無謂的應酬而浪費時間?
翌日。
霍硯辭果然如預料中并未出現。
出門前,鐘雪遞給她一把鑰匙,“時小姐,您可以隨時過來,這個房間我為您留著。”
時清月接過鑰匙,隨手塞進包里,沒說來不來,轉身便走進了地鐵口。
原以為到公司后還得面對林君澤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卻沒想到一早就聽聞。
他昨晚喝醉后,在無人監控的巷口被人套頭暴打了一頓,傷勢不輕。
關鍵那巷口沒有監控,即便報警也難以查到兇手,此刻還躺在醫院里。
時清月輕笑一聲,從那天收到的陌生短信,到鄧家小公子與林君澤的事,這一切湊在一起,讓她不得不多想,好像有人在替她出氣。
她在腦海中逐一排查了所有可能的人選,卻始終無法確定幕后黑手。
時清月向來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有人替她出頭,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于是她決定不再糾結此事。
反正她心中篤定,這個人遲早會主動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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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億佳在酒吧里攢了個局,市場部的幾位同事悉數到場。
杯盞交錯,徐億佳捧著手機說道:“清月,快看!小林總和陶若伊官宣了。”
時清月瞟了一眼照片,林君澤包得像豬頭一樣,陶若伊依偎在他身旁,兩人還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清月,你和小林總——”徐億佳話音未落,便被時清月嗤笑打斷。
“別,可別再把我和那垃圾扯在一起,怪惡心的。”時清月輕抿一口酒,嘖嘖說道,“也不知道我當初怎么就眼瞎了呢?”
鄰座的徐剛突然湊近,領帶歪斜地掛在脖頸,壓低聲音道:“聽說小林總把陶若伊招回來了,還空降到市場部擔任我們組的組長,清月,來者不善啊?”
時清月轉動著酒杯,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聲響,眼底泛起一絲冷笑:“空降到市場部?這兩人還真是沒完沒了。”
徐億佳憂心忡忡地拽住她胳膊:“清月,原本這個組長板上釘釘是你的,半年前就提了上去,可是自從小林總回來后,一直被他卡住,你可得小心,這擺明了是沖著你來的。”
“沒事,市場部靠業績說話,她這個組長未必能長久。”
幾人又閑聊了一陣,時清月被搭訕好幾次,失了興致,眼看時間不早,第二天還要上班,便提前退場。
穿過熱鬧的卡座,在霓虹交錯的光影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件白色印著小熊圖案的T恤,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手中隨意地轉著手機。
身邊幾人劃拳喝酒,熱鬧非凡,唯有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清朗。
時清月卻感覺到一絲怪異,江敘白的性子在她看來,是活力四射,像小太陽一樣奔放和狂野,此刻卻垂眸靜坐,眉間染著不屬于他的沉靜,似乎與這喧鬧的場合格格不入。
時清月停下腳步,朝他喚了一聲,“江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