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多想,走在前頭,而落后幾步的唐知霧低著頭,連路也沒看,直到撞進一堵黑色人墻。
她抬頭,驚愕發現是幾個黑西裝保鏢,估計快兩米高,他們制服胸標泛著銀光,耳麥線蜿蜒進領口,像蟄伏的毒蛇。
和她還是知名歌手時,每次出席活動時的陣仗差不多。
領頭的那個,滿臉兇神惡煞,呵斥一句:“看路!不看就滾遠點兒!”
唐知霧踉蹌后退,恍惚間聞見一種雪松木混著沉香的冷調,在酒店復雜味道的席卷里,劈開道凜冽裂隙,鉆進她呼吸。
她情緒本就糟糕,完全忘記連瑞那些叮嚀,剛想懟回去,就聽見有個低醇又疏離至極的聲音傳來:“好了,先做正事。”
這幫人要外出,唐知霧和他們錯身而過時,看見那個藏在簇擁中的高大身影。
他微側著臉,聽助理匯報工作,羊脂玉袖扣在月白大理石的倒映里閃過寒芒,漫不經心點著腕間百達翡麗琥珀色表盤,碰出清響。
唐知霧又被推了一把。
她佩戴著的玉蘭胸針突然墜落,在地面裂開。
男人腳步未停,黑色大衣下擺碾過碎玉,深邃眉骨投出陰影里,那雙狹長眼睛掃過她濃妝艷抹的臉,像掃視拍賣會上一件無人問津流拍品。
助理將平板電腦舉到他眼前,俄語混著德語的低語隨旋轉門消失。
外面幾輛豪車隨即開走。
連瑞才回過神,著急問唐知霧:“怎么樣,你還好嗎?”
“沒事。”
她彎下腰,撿回玉蘭花瓣碎片,指腹還殘留著空氣里隱隱浮動的檀香。
酒店工作人員向他們表達歉意,唐知霧停在一旁聽連瑞和他們交談。
“那位是我們柏庭往后的新主人,聽說從京市過來。”
唐知霧再往外看去,只剩下厚重夜色。
演出沒有成功,拿不到錢白跑一趟,只能回京,只是關于唐知霧的未來,經紀公司和連瑞都暫時沒有拿定主意。
她便直接回家,恰好,后媽阮嫣眉和妹妹唐知念都在,她們正聊到即將參加的一場宴會,謹慎又充滿期望。
“具體身份我不知道,但據說和談家有點淵源,念念,這可是個好機會,這種高門世家,你必須抓住了……”
話未說完,看見唐知霧,兩人同時閉嘴。
阮嫣眉假意歡迎:“知霧回來了,這次演出如何?”
“就那樣。”
唐知霧走過去坐下,和以前一樣,語氣親昵:“眉姨,你們要去誰家做客,我最近好無聊,帶上我吧。”
清楚看見她們臉上不約而同浮現的瞬間尷尬和嫌棄,唐知霧反而在心里笑了。
被家里那條黑心狗反咬她一口之后,唐知霧就和他徹底鬧掰,但阮嫣眉挺會演戲,把責任全都推開,說:“你弟弟都是無辜的。”
她甚至聲淚俱下:“他也想幫你澄清,可這個關頭,說什么大眾都不會相信,咱們過段時間再解釋……”
若非唐知霧無意中聽見真相,可能還會被蒙在鼓里。
父親已經徹底倒向他們,唐知霧現在身處局勢不利,必須繼續維持著在他們心中,什么都不知道,依舊被耍得團團轉的蠢笨形象。
她假裝看不出后媽快要寫在明面這些厭惡,再度哀求:“我最近沒有工作,在家里待著都快發霉了,好無聊。”
妹妹唐知念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三叔母的娘家攀上大人物,這幾年突然起勢,你現在負面新聞纏身,到時她和那些賓客肯定會覺得我們唐家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