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正廳正用著晚膳。
姜父擱下酒盞,眉間帶著幾分思忖:
“再過些日子就是簪花宴了,禮部今年倒是籌備得格外用心。”
柳姨娘用絹帕輕拭唇角,眼波流轉:
“可不是,這簪花宴向來是新科進士們的盛會,屆時滿京城的青年才俊都要齊聚曲江畔,好不熱鬧。”
姜霜白正夾著一箸碧綠的春菜,聞言抬起頭,杏眼圓睜:
“簪花宴是什么宴?聽著倒新鮮。”
“這簪花宴啊,專為新科進士而設。”
柳姨娘放下銀匙,語氣帶著幾分炫耀,“那些高中科舉的才子們身著紫袍,簪花游街,可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盛事。到時候啊,有的是青年才俊。”
姜霜白眼睛頓時亮如星辰:
“那我那些朋友也會參加嗎?趙公子、李公子,還有葉公子?他們前些日子不是去考科舉了?”
“自然會去。”
柳姨娘嘴角噙著笑,“他們幾個都中了進士,這場宴會上,少不得要風光一番。”
“那太好了!”姜霜白拍手笑道,“我定要去恭喜他們!”
姜父捋著胡須,目光慈愛地看著幼女:
“趁著這簪花宴,也該為你尋個如意郎君了。你年紀漸長,終身大事不能耽擱。”
柳姨娘連連點頭:
“老爺說得是,霜霜的親事確實該好好考慮了。咱們姜家的女兒,自然要嫁得風風光光。”
姜霜白卻撇了撇嘴,面露不情愿:
“我還小呢!姐姐年紀比我大,她都還沒出嫁,我著什么急?”
末席的姜卿吟垂眸不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
姜父輕嘆一聲:
“你姐姐是皇后欽定的太子妃,這門婚事乃是皇家旨意。京城中誰人敢打她的主意?”
“可都這么久了,”
姜霜白歪著頭,滿是疑惑,“他們怎么還不成親?太子哥哥不是早就該來迎親了嗎?”
柳姨娘輕哼一聲,話里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誰說不是呢?再拖下去,卿卿都要熬成老姑娘了。也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姜父眉頭微皺,神色間有幾分憂慮:
“太子行事向來穩重,或許是朝中事務繁忙,抽不出身。”
“依我看啊,”
柳姨娘放下茶盞,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就是不喜這門親事。若真是喜歡,哪會讓卿卿等這么久?”
姜霜白急得跺腳:
“姐姐不嫁,我也不嫁!我才不要孤零零地嫁人呢!”
“胡鬧!”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我們霜霜這么好的姑娘,定要嫁個頂頂好的郎君,一生順遂如意。”
轉頭又看向姜父,“老爺,依我看,就在簪花宴上替霜霜擇婿吧。那些新科進士,哪個不是前途無量?”
姜父頷首:
“也好,趁著這盛會,尋個品行才學俱佳的,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姜霜白還欲反駁,卻見柳姨娘握住她的手,輕聲道:
“莫要任性,爹娘都是為你好。”
姜霜白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嘟著嘴不再說話。
晚膳后。
姜卿吟踩著滿地碎銀般的月光,往自己的東跨院走去。
行至垂花門,忽見一道玄色身影半隱在門后,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手輕腳地靠近。
猛地一躍。
姜卿吟雙臂環上那人脖頸,整個人幾乎掛在對方身上,嬌嗔道:
“猜猜我是誰?”
謝胤琛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
“京城之中,能有這般大膽行徑的,除了你姜卿吟,還能有誰?我早就聽出你的腳步聲了。”
說著便要伸手推開她。
姜卿吟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緊,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怎么,霜白要嫁人了,你不高興?”
謝胤琛微微皺眉,目光清冷:
“不過是說要在簪花宴上挑選郎君,哪里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選完郎君,自然就要談婚論嫁了。”
姜卿吟冷哼一聲,“到時候,你該不會去棒打鴛鴦吧?”
“霜白姑娘自己都說了,她并無意中人。”
謝胤琛神色淡淡,“何來棒打鴛鴦一說?”
姜卿吟又是一聲冷哼,語氣酸溜溜的:“你倒是對她情根深種,這么維護她。”
“男女授受不親。”
謝胤琛用力掰開她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耳尖卻不自覺地泛起一抹紅暈。
姜卿吟嗤笑一聲,眉眼彎彎:
“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這般摟摟抱抱,又算得了什么?”
這話一出,謝胤琛俊臉瞬間漲得通紅,急道:
“休得胡言!”
姜卿吟隨意地擺了擺手,神色滿不在乎:
“放心,我又不會要你負責。你我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謝胤琛神色復雜地看著她,語氣帶著幾分疑惑:
“既然不要我負責,那你這般糾纏,又是為何?”
姜卿吟挑眉,理直氣壯道:“單純癮犯了,不行么?”
原來,她不過是饞他的身子罷了。
謝胤琛一時語塞,喉間像是被什么哽住,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