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瞎了。”
賀琴上樓來,嗤笑了一聲,“江璃,你明白了吧?我不讓你見她是為了你好。”
她慢條斯理道:“一個瞎子,還有慢性病,是多么大的累贅啊,江家為了你,可算是付出很多了。”
趙淑珍聽見她的話,滿是笑容的臉,忽然就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阿璃啊。”
她將江璃的手拉開,摸索著就要往里面去。
“奶奶在這里很好,你快回去吧。”
“......”
江璃看向了房間里面。
陰暗又潮濕,除了一張床之外,就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桌子。
上面還擺著今天的早飯。
一碗稀得看不見幾粒米的粥。
這就是江家的付出?!
江璃邁過門檻,再度攙住了趙淑珍,“奶奶,我們不住在這里了,阿璃接你走。”
“接走?”
江晚晚夸張的掩嘴笑道:“江璃啊,你還沒有問過你的未婚夫就下了決定嗎?”
她朝著周沉淵的方向拋了一個媚眼,“周先生這樣尊貴的身份,確定要養著一個鄉下來的臭婆子?!”
趙淑珍瑟縮了一下。
在她的意識中,京市住著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貴啊。
她的阿璃,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生父親,成為了江家小姐,又要嫁給同樣尊貴的家族,怎么可以因為她的緣故惹夫家不喜呢?
她慌亂的要推江璃。
“阿璃,乖,聽話,快,快走!”
“對嘛!”
江晚晚嬉笑道:“江璃,所以我說你見了她又能如何?她會跟你走嗎?不會!”
“說夠了嗎?!”
忽得,江璃喝出了聲,“江晚晚,你就和蒼蠅一樣嗡嗡嗡吵死人了!”
“?”
江晚晚轉頭朝著周沉淵就撒嬌道:“周先生,您看她!我好心好意,她反而倒打一耙!真是粗鄙無比!”
周沉淵:“說的沒錯。”
江晚晚狂喜,她就知道,周沉淵該和她們才是一類人!
周沉淵:“很吵。”
江晚晚:“...?”
周沉淵長腿一邁,便越過了呆滯的母女,踏入了房間。
他攙住了趙淑珍另一邊,低聲道:“奶奶,這里太遠,阿璃過來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住。”
趙淑珍:“你,你是......?”
“周沉淵。”
周沉淵:“阿璃的丈夫。”
他聲音從容又平和,“我們選好了另一間近一點的療養院,也方便阿璃來看你。”
“.......”
江璃被周沉淵左一句“阿璃”右一句“阿璃”給叫的有些暈。
但顯然,趙淑珍信了。
她顫巍巍的被攙扶出了房間。
“讓開。”
面對賀琴母女,江璃可沒有什么好臉色,“別擋路!”
賀琴沉下臉來,“江璃,你確定要帶走她?你身上流著江家的血,趙淑珍在我這不會出什么事,可落在別人手中可未必了。”
“......”
江璃怎么聽不出賀琴想說什么?
無非就是,江家能用趙淑珍鉗制她,周沉淵也可以!
可惜,她知道,周沉淵不屑。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拿捏她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再多加一個趙淑珍。
江璃:“所以,可以滾開了嗎?”
“......”
賀琴拉住了面露不忿的江晚晚,緩緩讓開了道路。
“媽!”
江晚晚眼瞧著江璃攙著趙淑珍上車,氣得不行,“您就這么讓江璃將人帶走了?”
“怕什么?”
賀琴翻了個白眼給她,篤定道:“等著吧,要不了多久,江璃就要回來求我們!”
男人么,不都有劣根性。
還沒到手前,千好百好,什么都縱著。
等到了手,還不是百般嫌棄。
到時候,江璃就知道有這么一個累贅是多么痛苦,就該迫不及待甩脫了。
她轉而叮囑江晚晚:“你既然瞄準了周沉淵,最近也收斂一點,別總出去玩了!”
江晚晚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可目光卻緊緊跟著絕塵而去的那輛賓利。
真可惜啊,這么絕品的男人竟然不行!
......
周沉淵所言非虛。
他的確提前挑好了新的療養院。
“這里距離梧桐苑只有十分鐘的車程。”
周沉淵:“你過來,比較方便。”
趙淑珍身上的慢性病需要長期專業的護理,所以必須要留在專門的療養機構。
江璃目送著護士們簇擁著趙淑珍去檢查,不由低聲道:“周沉淵,謝謝你。”
她是真心實意的感激他。
這次,周沉淵沒有在“謝謝你”這三個字上計較。
他只說:“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還結婚嗎?”
江璃:“?”
她遲疑道:“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周沉淵:“枷鎖已開,去留隨你,我不喜歡強迫別人。”
江璃愣住了。
周沉淵的意思是——
即便她這個時候反悔,也可以?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奶奶已經救出來了,這間療養院的費用雖然高昂,可只要她努力工作也可以負擔的起。
她似乎,可以真的,徹底脫離這些亂糟糟的人生。
“我......”
江璃猶豫了。
結婚不是一件小事,和陌生人結婚,更是一場豪賭。
要不,就當一次臨陣脫逃的卑劣小人?
周沉淵的恩情,她也可以想別的辦法償還。
想定,她抬頭之時,卻又頓住了。
周沉淵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很安靜,也很......
孤獨。
周圍的熙熙攘攘,似乎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江璃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李伯的碎碎念。
他說:“我家少爺啊,從小就冷情冷性,難得肯讓人接近他。”
他說:“如果不是看見你來,我都擔心少爺會孤獨終老。”
“......”
江璃想,應該不會有李伯說的這么嚴重。
周沉淵這樣事事都有規整計劃的人,也該早就給自己定好了什么時候結婚。
就像他曾說過的那樣。
不是因為感情,只是因為恰恰好。
可莫名的,江璃又想起了那天,周沉淵覆在她腦袋上的那只手。
很溫暖,也很可靠。
她往前走了幾步,扯了扯周沉淵的袖子,笑道:“當然還是要結婚。”
“......”
周沉淵低頭看來,剛好對上了江璃那雙漂亮的眼睛。
不紅,圓潤依舊像兔子。
就像他那次滑落山崖,從草叢里跑出來的那只小白兔。
怯怯,卻又慢慢的靠近他。
“好。”
周沉淵像那次一樣,“那就結婚。”
靠近了他,就屬于他。
不管他懂不懂,都不能再離開。